精彩节选

我叫千尘。

嗯…怎么说呢…我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样。或者说,我不是人。

再准确一点来说,我是个游魂。

在这个高楼林立,霓虹绚烂的地方,我已经飘零了许久了。

有时,我如蒲公英的种子一般,飞来飞去;有时,我像礁石一样立在人海中,任由他们穿过我已不成形的身体;更多时,我如海藻,随波逐流,随遇而安。

我知道我曾是个人类。但我已经忘记了除我名字以外所有的事。

我是个凉薄的鬼。我也看过万家灯火,悲欢离合,我的心却如镜湖一片,毫无波澜。我是个看客,观世间万象,但我也清楚,我并无能够干涉其中的力量。

我也见过别的游魂。

只不过他们个个眼神呆滞,被束缚于一个地方,每日只是来来回回徘徊不止,也无鬼差来押他们去投胎。后来我去庙里,听得神君说,他们魂魄不足,困在那里,鬼见鬼欺,好不可怜。

那我算什么呢?我并不敢去问,更不敢去寻鬼差投胎。我早已忘记了自己生前做过些什么,万一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下一世岂不是要做个畜牲?

我不愿如此。我宁可在这里永远游荡。

鬼门开时,百鬼夜行,我便混入其中,跟着他们,偷偷承些香火。

我没什么修为,更谈不上用鬼力扰乱人间。有一日晚上,我正蹲在马路牙子上发呆,却赶上了城隍爷巡逻。我以为他要来拿我了,吓得手足无措。

然而,他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便又往前走了。

有时候我忍不住想离开城市,去乡间混一混,跟黄仙儿白仙儿攀攀交情,没准儿也能受点布施,承些香火。可又听说,乡下人家稀疏,孤魂野鬼倒是多的很,全凭城隍爷守着门户不让他们进城。我去了岂不是被欺负到死?

算了算了,城里多好啊,日日都有新鲜看,我也能叹几回世事无常。偶尔我还能从小孩子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嗯,本姑娘真漂亮。

我死的时候应该很年轻。所以我永远保持着年轻的相貌身材。我还有一身满绣的朱红色衣裙,那是我死的时候穿的衣裳。

我早已忘了自己死时的情形。

仿佛一觉醒来,我却在一个苍翠环绕的古刹睁开了眼睛。庙里供着观世音菩萨。

一个老和尚正清扫着院落。

“老人家,这是哪里呀?”彼时,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便上去问他。

老和尚的动作顿了顿,风吹落叶,他扫过的叶堆又被吹散了。

他面向我,眼中却无我。

他双手合十,向我一拜。

“阿弥陀佛。”

我也想过回家,但我忘了自己的家在哪里。我的家人为我备了一身如此华美的寿衣,他们一定很爱我吧。

后来,我便来到了这座城市。

我很少见到我的同类,大约是被城隍爷拿去了。鬼差倒是见了不少,但我也害怕被他们拿去投胎,或者投不了胎在冥府吃苦,所以见了我也躲着。

直到我遇到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