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正值六月，骄阳似火。
碧水村的村民大多窝在家里纳凉，直到一辆马车的到来打破了平静。
一是因为村里马车罕见，二是因为马车围子上的图案，整个镇上只有牙婆王婆子会用婴孩和花苞图案，有多收童男童女的寓意。
“近来没听说谁家遭了灾，怎么有卖孩子的？”
“估计是嫌弃生了女娃，去看看是谁家造孽！”
“等等我！”
最终马车停在了谭家门口，王婆子掀开车帘下车。
一进院子，她就看到在菜地拔草的孩子，不由露出欣喜的笑容。
谭家娘子说得没错，她家孩子长得好又能干，肯定能卖上好价钱。
像打量货物的眼神让大宝心生警惕，他起身站到妹妹跟前。
“你找谁？”
王婆子摇了摇丝绸质地的团扇，挤出个温和善意的笑容：“我来和你们娘谈生意，她人呢？”
大宝看了眼院中的杨树，杨氏正在树荫下午睡。
“真是好孩子！”王婆子抬脚走过去。
看着她的背影，大宝心里突然咯噔一跳，杨氏只擅吃喝，她能做什么生意？
难道她打算卖了他们？
不，被卖的女孩子大多下场凄惨，他绝不能让二丫陷入那样的处境！
大宝连忙往门口看去，只见一左一右守着两个男人，他们很难跑出去。
二丫见哥哥脸色不对，怯怯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大宝拉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嘱咐：“她应该是坏人，我一会儿把人引开，你拼命往姥姥家跑。”
“我一个人吗？”二丫攥着衣角，声音微颤。
“对，记得跑快点，千万别回头。”
说完大宝眼睛飞快地寻找能用上的东西。
另一边王婆子喊了几声都没把杨思月喊醒，她不由得皱皱眉。
做牙婆这么些年，见多了卖孩子的爹娘，但卖孩子前能睡这么安稳的娘还是头次见，真是狠心。
饶是铁石心肠如她，也不禁同情起那俩孩子来。
“谭老二家的，什么时辰了你还睡？赶紧起来谈正事！”王婆子在杨思月的胳膊上拧了一圈。
杨思月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坐起身。
她为了任务几夜未眠，才躺下来就有人闯进来大呼小叫，还动手动脚的，当她没脾气吗？
丫要不是重要的事，一定把她狗头拧下来！
杨思月艰难地睁开千斤重的眼皮，下一秒便懵逼了。
这露天席地的不是她家啊！
她怎么会在这里？
没等杨思月搞清楚状况，旁边人催促道：“你家孩子还卖不卖了？赶紧给个准话！我功夫宝贵得很，你别瞎耽误！”
卖不卖孩子？
这还要问？
买卖人口是犯法的，是触碰人类道德底线的恶行好吗？
杨思月坚定地摇头：“不卖。”
王婆子冷哼一声，卖家临时变卦的意图无非是坐地起价。
货是好货，可她不惯这毛病！
因为她做的都是干净生意，收来的孩子只卖给大户人家，不像有些丧良心的，为了钱把孩子往秦楼楚馆卖，所以腰杆子够直。
“不卖你让我来作甚？拿我老婆子当消遣吗？这大热天的我可不白走！不过我也不白拿你东西，你什么时候确定卖了再来找我，到时候一起算给你。”
王婆子环顾一圈。
这家房屋破败，一看就是穷困潦倒的，罢了，就抓两只鸡当路费了。
不等王婆子去抓鸡，门口先吵闹起来。
她转身看去，是自家车夫一手拎着一个小崽子，惹了众怒。
“怎么回事？”
“婆婆，俩崽子想跑，被我抓回来了，刚打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汉子龇牙咧嘴地说道。
他跟着王婆婆走东闯西，经手的孩子无数，没一个不被他治得服服帖帖。
大宝拼命挣扎：“你有事冲我来，别动我妹妹！你要是敢买我妹妹，我做鬼都不会放过去你！”
“老实点！不然先划了你妹妹的脸，再打断你一条腿！”
壮汉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那点力道挠痒痒都不够。
“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你一大男人怎么能和孩子计较！”
“当别人面都敢这么嚣张，人后还不知道要受怎样的虐待呢！”
“王婆子你还有脸说自己做的是良心生意，你是良心让狗吃了！”
围观者愤愤不平地指责。
王婆子给车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放开孩子。
车夫照做，可内心十分不情愿，因为刚刚那小子用弹弓打了他好几下，这会儿还隐隐作痛。
“孩子卖给我肯定不如在家里自在，我管教得严格也是为他们好，经我手的孩子有做姨娘享福的，有伺候不到晚就被打死的，你们说为什么？拿苛待孩子来挑我理儿还真挑不着。”
“再说这俩孩子模样好，又聪明，我也不想他们当奴做婢，可架不住人家娘狠心，价格我已经给到头了，她还嫌少，我看你们都是好心人，不妨帮着劝劝，好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别为了点碎银把孩子往火坑里推。”
王婆子几句话机成功让众人将矛头指向杨思月。
过不下去卖孩子还说得过去，可她居然想把孩子往烟花柳巷卖，是疯了吧？
这哪是娘？分明是仇人啊！
“大宝二丫是顶好的孩子，你怎么狠得下心发卖他们？”
“你不能光顾眼前快活，要多想想以后，孩子吃得也不多，你少买根簪子，够他们几年口粮了！”
“都是当娘的人了，能不能有点儿女心？真是倒八辈子霉了，摊上你这样的娘！”
“你当初死活赖着二郎，他离家几年你就卖孩子，你对得起二郎吗？”
劝解或责怪的声音不绝于耳，杨思月的头疼得更厉害了，她急切地想把人送出去。
“我不卖孩子，你们赶紧回去吧！”
“都让我们撞了正着，你还不承认？不卖孩子王婆子怎么来的？”
众所周知，王婆子在府城有关系，从不缺生意，一般只等生意上门。
杨思月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以前是气头上冲动了，我发誓不卖他们，不然我就死在这儿。”
这话说得狠，众人只好当做误会一场，很快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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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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