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温时没问题,他没问题!你才是那只不会下蛋的鸡!”

咖啡馆里放着轻柔的钢琴曲,对面徐音音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却是咬牙切齿,满脸不忿。

花苒心中微怔,面上却不显,似笑非笑反问:“所以你是会下蛋的……”

“鸡?”

这个徐音音,明恋花苒老公温时多年,在他们恋爱时没少蹦跶。

可惜机关算尽,也没得温时一个正眼,更没能伤到花苒分毫。

花苒早就全方位拉黑了她,再加上温时老公力MAX,徐音音已灰溜溜地销声匿迹许久。

而今天,徐音音又重出江湖,堵在她下班必经的路上,坚持有“很重要的事”要说,一时好奇,花苒答应给她五分钟。

花苒轻笑着摇摇头,心道自己可真是脑抽了,才会给她重新搞事情的机会。

回去得吃点核桃,补补脑。

“这年头,什么鸡啊鸭啊的都爱找人唠嗑了?不过我可没空。”

见花苒要起身,徐音音连忙一把按住她的手:“我有证据!”

徐音音抓了张纸出来:“你看,这才是真的检测报告!温时给你的那张,是假的!”

报告就在眼皮子底下,花苒眼睛又那么大,不小心就看到了内容。

是温时的小蝌蚪检测报告,无论是小蝌蚪数量,还是优质的A级和B级小蝌蚪,都远超标准值,保质又保量。

一言以蔽之,能力很强。

花苒眼皮狠狠一跳。

明明温时给她看的检测报告,显示他是无精症者,即不能生育。

“我就说,温时那么喜欢小孩子,怎么会当丁克?我一路查,终于被我发现了事实的真相!”

徐音音情绪激动,猛地前倾,肩膀剧烈抖动。

“花苒,到现在你还要装傻吗?!一个男人明明正常,却要假装自己不行,还能是为什么?!”

“我已经知道了,不能生育的是你!你被别的男人玩弄,搞得不能生了,结果居然想让温时当接盘侠?”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你知道温时爸爸多么盼望抱孙子吗?他们的天伦之乐,都被你毁了!”

“如果你还有一点羞耻心,就赶紧离开温时!我求求你做个人,放过他吧!”

“……你、你听到没有?”

徐音音一开始控诉时还十分义愤填膺,后来提到让花苒离开,语气里就难掩兴奋和期待,可惜她吐沫横飞了半天,才发现花苒悠闲地搅动着面前的柠檬水,目光落在窗外啄食的麻雀上。

完全没在搭理她。

被无视了的徐音音怒了,伸出爪子想要掐一把花苒。

明明正在走神的花苒,却是精准而飞速地抬起手避开了。

“三点。”花苒往后靠了靠,伸出手。

“第一,做人要有公德心。动不动用脏手去抓别人,这习惯很不好。也就是我脾气好,才会用语言提醒你。换做别人,你手可能都没了。不用感谢我,有这功夫不如自我反省。”

“谁要感谢……”

花苒哂笑着打断:“插嘴?插嘴我就不说了。”

“……”

徐音音今天来找花苒,就是要从道德层面羞辱她、击败她,逼她退出。

如今重头戏是花苒的表态,都到了关键的节骨眼上了,她怎么能不说?

于是徐音音乖乖闭嘴,还用手捂住嘴来“加固”。

“第二,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我配不上温时,我应该离开温时?然后呢,轮到你?我真的建议你,晴天多晒晒太阳,把脑子里的汪洋大海晒掉点。你自己去问问温时,能有你什么事吗?连小三都还没当上,就来逼宫?宁配吗?”

“第三,做人要记住一句话,能省掉许多麻烦。很简单,就四个字:关你屁事。别人家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来操心。这是最后一次,再让我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

花苒始终不曾动怒,声线也是平静清冷,可眼底隐约的寒意,却如冰刀,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力量。

徐音音被唬住了片刻,回过神来时,只看到花苒一个亭亭玉立的背影。

“你别走!!!”

徐音音赶紧追上去,她腿短,一路跑,直到门外才堪堪追上步速正常的花苒。

气喘吁吁的徐音音,一脸狰狞,眼里仿佛淬了毒,她张开指甲,想象着自己拥有“九阴白骨爪”的超能力。

“什么一二三的,我偏要碰你,我不但碰,还要打你!我要撕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啊!”

徐音音抓住花苒手臂,正要用另一只手去抓花苒的脸,却发现自己拥有了另一种“超能力”——

飞起来了。

严格来说,是被飞起来了。

花苒轻轻松松给了徐音音一个过肩摔。

一道优美的弧度划过,徐音音脸着地掉下来。

“嘶——”痛!痛死了!

石子马路凹凸不平,徐音音怀疑自己头都要没了。

花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都说了,再看到你,见一次打一次。”

徐音音捂着脸,一脸惊惧。

温时身边的花苒,总是小鸟依人的。完全没想到她居然是个练家子!

“你藏得好深……温时知道你的这副真面目吗?”徐音音一边爬起来一边恨恨道。

“看来,我的人生箴言你完全没听进去。”花苒冷笑一声,一脚把徐音音又踢趴下了。

“唔……”徐音音浑身剧痛,呆呆看着踩在自己身上的脚,吓得赶紧服软,“我、我听进去了。”

“那你说说,第三条是什么?”

“是……关你屁……唔……”

花苒脚上力度加大:“再给你一次机会。”

徐音音都快哭出来了,不是“关你屁事”吗?明明就是啊!

难道……她突然福至心灵,忙道:“关我屁事,是关我屁事!”

胸口碎大石的感觉果然消失了。

“好好记住。”

……

天边夕阳把天地染成绚丽的橘色。

花苒继续走在回家路上,心却如西沉的太阳一般,不断下坠。

在徐音音面前,她很镇定。

是装的。

温时那方面一直很厉害,花苒从不吝啬夸奖,心中也认定他是“不孕不育”界的猛男。

可如果那张检测报告是真的,那么温时依然是猛男,不孕不育的,却只有她花苒一个。

徐音音说的是真的吗?

花苒不愿相信,但她想知道真相。

第二天,七拐八弯的,她如愿知道了真相。

-

花苒活得很恣意。

想笑就笑,想哭便哭,遇到不长眼的来招惹她,当时就会反击回去,字典里就没有受气二字。

但在遇到温时之前的好些年,她并不是这样的。

她在一段感情里遍体鳞伤,因此患上抑郁症,并发了卵巢问题,最终导致不孕。

万幸的是,那个渣男骗她搞柏拉图恋爱,她还是清清白白的。

好不容易走出抑郁,她换了工作,不显山不露水,想要如一片绿叶、一粒尘埃,隐没于众、平凡独身。

可偏偏遇到了温时。

他闪闪发光,完美得如同爱情小说的男主角,因为从来不近女色,坊间甚至传闻他取向有问题,引得一众爱慕者心碎。

这样的人物,却对她一见钟情。

放下身段面子,穷追不舍。

哪怕她一次次拒绝,仍然不知道“放弃”二字怎么写。

花苒干脆向他摊牌,撕开了自己的伤口,告诉他自己的缺陷。

谁知温时转手就拿了张检测报告出来,告诉她:“看,我也不会生。我们是天生一对。”

还真是绝配……花苒再也无法自欺欺人,接受了温时。

从此被捧在手心,百般呵护。

渐渐变回了那个鲜妍明媚、笑容灿烂的她。

可现在,花苒才明白,原来她的岁月静好、花团锦簇,全由温时的牺牲和成全拼凑。

对外,他们宣称丁克。

对内,温时却只说是他的问题才不能生。

温时爸爸时常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看着楼下小孩跑来跑去,能红着眼睛看一整天。

可他以为是自己儿子出了问题,明明那么难过,面对花苒时,还总觉得亏欠了她。

想起老人孤独的背影,花苒心里一阵刺痛。

她当然不会狗血到想要离开温时,以便“成全”他当爸爸的资格。

温时有多爱她,花苒再清楚不过。

如果她放弃,不会是成全,反而是对这段感情的侮辱。

“为什么会爱上你?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就那一眼,我便认定了你。无论几辈子,我都会对你一见钟情。”

温时的话言犹在耳。

她当然不会离开,但接下来要怎么做?

夫妻之间,贵在坦诚。得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真相了。

还有,徐音音查到了真相。她这个人胆子小,昨天被自己吓得不轻,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再作妖。

但时间久了,就不好说了。

而且有把柄拿捏在别人手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还是得化主动为被动。

有了烦恼,花苒下意识地打电话给温时。

他这两天出差了,得明天才回来。

“老婆大人,想我了?”温时轻笑着,好听的声音里满是宠溺。

花苒又改了主意,不想在电话里说这事。

“也就一点点吧。”她照例带着点小傲娇和撒娇语气。

心念一动间,又问:“老公,如果有机会重生,你想回到哪一年?”

温时思考片刻,答道:“大三那年。”

花苒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原因。

大三之后不过半年,温时妈妈病故,他也因此摒弃了梦想。

人生,从此摇摇晃晃走向另一条从未期望过的路。

还真是巧,如果真能重生,比温时小了两岁的花苒,希望回到大一。

远离那个渣男,不再被抑郁折磨,不再丧失生育能力。

其实,她一直一直也很喜欢小孩。

要不是渣男想要拥有人脉资源,非让她去报社,她原本是想当个小学老师的。

花苒就想天天和孩子在一起。

也很想天天和自己的宝贝在一起。

可惜,一切已经不可能了。

花苒有些伤感:“如果我也在那一年重生,还遇见你了呢?”

这次温时毫不犹豫:“那多好!我一定还会对你一见钟情,然后狂追不舍。”

“谁知道真的假的。”

“真的,我摸着良心对老婆大人起誓——这辈子、上辈子、下辈子,我只对你一见钟情。”

花苒眉眼弯弯,嘴边漾起笑意。

是温时让她的生活成了一块巧克力,也许入口微苦,但总有绵长的甜,齿颊留香,一路蜿蜒到心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入睡之后,花苒发现自己变得轻飘飘,一路乘风飞驰,然后落在了一个遥远却无比熟悉的场景之中。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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