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节选

中元节,是道教名称,民间世俗称为七月半、七月十四(另一说七月十五 )祭祖节,佛教称为盂兰盆节。节日习俗主要有祭祖、放河灯、祀亡魂、焚纸锭、祭祀土地等。它的产生可追溯到上古时代的祖灵崇拜以及相关时祭。

我叫Lief Hlub,汉译过来就是苏琉,外祖母是湘西一个生苗寨子里面的神婆。16年前的中元节,外祖母亲手从母胎里面把我接出来的时候,就重重地叹了口气。后来,我才从旁人口中得知:我天生命硬,母亲撑着身子把我生下来就撒手人寰。

父亲是一名退伍军人,据说是从边境的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这种人命也硬,但是也没挺过我16岁。

还是华历七月十四夜,那晚天很低,云层应该是黑的,这就显得夜色更黑。向来身子健朗的父亲瘫躺在吊脚楼走廊藤椅上休息,忽然面若金纸的坐了起来,不见呼吸急促等别的症状。

“Nil,我好想你……”父亲的声音惊起了在浴室洗衣服的我,Nil是我母亲的名字。透过窗,看见父亲的异常,我连滚带爬地去客厅找外祖母。生苗寨子是没有医院的,大多数病都是神婆看诊,这也是我们家重要的经济来源。

外祖母Bangx面不改色地听着我描述父亲,手指都没有动一下,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面色刹那惨白,知道父亲是救不了了。外祖母平时还是挺热心的,特别是对父亲这上门女婿更上心,也就是有心无力才这般模样。

心很慌,在父亲身边我手足无措,心中那些苗医和巫祝之术没有一个能对得上号的。父亲却没有命不久矣的心慌绝望,瞳孔聚焦在我身后,仿佛那里有无尽的美好。

尽管心里瘆得慌,我还是僵硬地转过头。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存在,身后是一个女子轮廓的粘稠物质。冥冥中,我感觉这个女子(暂时称它为女子吧)的目光是那么的温柔。最后感觉,女子伸出手摸过我的脸颊。

我再醒来的时候,人是躺在灵堂里面的。开眼之前,左胸下面一阵胀痛,从生物老师那里得到的知识告诉我,那里应该是脾脏的位置。后来我才知道,那里有个蛊,外祖母的本命玉蚕。

灵堂里面摆着三个棺材,两个是没有合上的。上首是我的外祖母,很安详,如果不是躺在棺材,感觉和睡着时没两样。下面两个棺材,左边是我父亲,嘴角还含着笑,笑容里满是甜蜜、解脱。右边的棺材是合着的,我没有打开,也不能打开。因为那是我母亲,当年我父亲亲手合的棺。整个灵堂的光线很暗,除了烛火,就只有香头那抹红色。

现在是不能合棺的,虽然我已经没有其他亲人,可外祖母是寨子里面唯一的神婆,寨子陆陆续续会有人回来见上她最后一面。

我静立在棺材的前面,一动不动,心中的悲恸是其次的,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迷茫。

尸体是会招来苍蝇的,苍蝇会在尸体上产卵,然后就会长出蛆虫。神婆的身子里会养蛊,一般里面会有一只或者数只强大的蛊虫,这也是苗疆蛊术的根本所在。因为这蛊,别说苍蝇,就是其他蛊虫在不得咒令下都不敢靠近。

只是现在从四面八方爬来的大大小小的蛇虫是怎么回事,由不得考虑太多了,我四下寻找东西来驱散这些蛊虫。只是我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只觉得脾脏一阵躁动,思绪都赶不上的速度,喉头一腥,一只墨玉色的蚕裹带着肠液从我口中冲出。蚕一落地,一大股浓墨般的黑气迅速汇聚成比我还高一头的男子。男子的样貌被黑气笼罩,看不详实,一身的黑气勾勒出如古代侠客般短打服饰,诡异却帅气。

男子身上的黑气如鞭子一般弥漫而出,瞬间形成一个环形包围住地上的蛇虫。黑气并不粗,就真的像鞭子一般无二,细得蹒跚学步的幼儿都能轻易地跨过去。地上也有能够跳跃的蟾蜍,却不见它们有任何得反抗和逃串,仅仅在地上瑟瑟发抖。对,给我感觉就是瑟瑟发抖,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敢发出任何的声响。场面就这样诡异了几秒,墨色男子动了。他从腰部抽出一个软剑样子的黑气,一抖,黑气就挺立成三尺黑芒。对就是黑芒,因为眼睛告诉我,黑气抽出来的时候应该不足三尺。

相比僵硬在原地的我,墨色男子慢条斯理地一只只挑起地上的蛇虫送入口中,显得那样儒雅。诡异地儒雅并不影响他的速度,蛇虫迅速地消失。如果忽视墨色男子身后赤橙黄绿青蓝紫最终变成墨黑的液体外,那些蛇虫确实是消失了。

蛇虫消失后,墨色男子改道走向了外祖母的棺木,三尺黑芒抬起。

“不……求……你……”我张大嘴巴大喊,可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墨色男子却仿佛听到了一般,回身面向我。他的眼光是那样深情,对,就是深情。尽管他整个面容只有一片墨色黑气,完全看不详实,却能够真真地感觉到。那深情是那样陌生而熟悉,非常矛盾却真真的。

男子嘴部黑气翻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灵堂还是寂静得让人压抑。很快他从我脸上的迷茫觉察我听不到。通过眼光他传递来让我心安的气息,仿佛在说明什么,只是我不能接收他的表达。

最终我还是选择相信他,慢慢垂下眼睑,轻轻点头。垂下眼睑的我,只看着地上墨黑的液体,并不想知道他接下来的动作。良久,他走来了我的身边,张开黑气臂膀给了我一个深深的拥抱。在我沉浸在这拥抱的心安,我的初吻就这样没了,好在我没有把初吻给了口红。

还没好好体验初吻的感觉,只感觉他轻轻撬开我的唇齿。口里一腥,灵堂里面又剩下我一个人,当然要除去棺材里面的三个“人”。地上墨黑的液体也少了很多,该是从吊脚楼木质地板的缝隙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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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开的新书,只求互动,我尽量每一条评语都回复,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