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阅读全文

小说名:[db:名称] 类型:军事历史 作者:枪手1号 主角:李世陈西 [db:详情] 将统江山

《将统江山》部分章节精彩片段

第二十九章:收获


  控制了安骨部落,将警戒哨探远远地放出去,接下来便到了收获得时刻,盘座在酋长大帐内的李世正在听取着手下汇报着收入,虽然还远远地没有整理完毕,但已经报上来的收成便让李世已是喜上眉梢,直恨不得手舞足蹈了。

  太肥了!安骨部落并不大,区区千账的部落,在大草原上算不得什么,原本以为这头羊就算肥,也不会太有油水,但眼下看来却是大错特错了,从这一点也可看出这一次蛮族在定州的大掠对定州造成了多么深的危害。

  粮食,李世最差的东西,粗略估计居然有十万石之多,牲畜有二十余万头,其中可充作战马的便有数千匹,这一斩获只让骑兵出身的姜奎欢喜得脸都有些扭曲了,坐在哪里扭来扭去,他朝思不想的骑兵终于可以建立了。

  “除了这些我们急需的东西之外,还有金银珠宝!”尚海波脸色沉静,完全没有李世等人暴发户般的欢喜,“我略略看了一下,大约值数十万两银子,这也与安骨部落这样大小的草原酋长的身家相付,当然,这些还没有算那些普通牧民家的东西,只是酋长府库里的东西。”

  李世笑道:“好极了,便是那些普通的蛮子,也给我抢个一干二净,奶奶的,我们定州百姓受过的苦,让他们也尝尝,这些蛮子们一穷二白,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过这个冬天。”

  尚海波看了一眼李世,又道:“除了这些浮财外,我们还俘获了安骨部落约三千人,大都是老弱妇孺,解救了被掳来的奴隶万余口,这些奴隶中青壮约有二千余人,大都是些妇女。”

  “这些解救出来的人我们都要带回去!”李世挥手道。

  “这个自然!”尚海波笑道:“那些安骨部落的俘虏怎么办,都是些老弱,带回去也没什么用?”

  李世冷笑道:“不管他们,将他们都扔下,已经开始下雪了,让他们去自求多福吧!”

  尚海波眼光闪动,“将军,对于这一点,我却有些不同看法。”

  李世诧异地看了一眼他,“尚先生是什么意思?”先前尚海波也说这些人带回去没有用,忽地打了一个激凌,这个尚海波是想杀了这些人。

  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虽然李世已耳闻目濡了这个时代人命如狗的现实,也开始接受这个事实,但两军作战,死了谁也怨不得谁,但杀这些毫无反抗之力的老弱妇孺,他却是下不得手去。

  王启年,冯国,姜奎等人此时也明白了尚海波的意思,饶是众人都是手上血迹累累的战场屠夫,但仍是脸上发白,看着脸色古井不波的尚海波,都是一阵心下发寒。只有过山风脸色不变,低头把玩着不知从哪里抢来的一块玉佩。

  “奶奶的,看不出这个书生心这般狠啊!”王启年轻轻地嘟嘟了一句,帐内一片安静,王启年本来很小的声音也是得极大,王启年不由吓了一跳,抬眼看见众人都望向自己,不由更是尴尬。

  尚海波似乎没有听到王启年的说完,仍是淡然地道:“安骨部落本有万余人,在今天这场夜袭之后,只余了三千多人,而死掉的七千余人中,可视为战士的男人也不过只有三四千人,已经有几千妇孺死在我们的刀枪之下。将军,不是我想杀,而是我们不得不杀啊!”

  李世握紧拳头,摇头道:“何以见得?”

  “将军,我们这次袭击,全在一个出其不意,全在于有一条不为人知的秘密通道,如果这些人不杀,那么是我们常胜营袭击安骨的事必将大白于天下,我们常胜营是从哪里来的?这个秘密必将不保,只需稍加查探,鸡鸣泽必将暴露,敢问将军,那时我们何以抵挡蛮族的报复?”

  李世不由语塞,现在他的实力别说是蛮族大单于,便是一个大型的部落也不是他能抵挡的。

  “为了以后的战略,鸡鸣泽这个秘密我们也必须保留,更何况,将这些人斩尽杀绝之后,还有一些另外的好处。”

  “安骨部落被灭,这是谁做的?”尚海波笑问。

  “当然是我们做的,尚先生这是何意?”姜奎不解地问道。

  “但知道是我们做的人都死绝了。”尚海波两手一摊,“定州军距这里最近的长胜营有天险无可逾越,肯定不是我们,而且长胜营只有千来人,根本没这实力啊!其它各营都在草原各部的严密监控中,根本不可能长途袭击而不为人知啊?哪会是谁做的呢?”

  尚海波再一次反问,众人都默然,不知尚海波何意。

  “草原蛮部之间会不会猜测,是不是那个部落见财起意,悄无声息地灭了安骨,抢了他们的财货牲畜呢?如果是,那这个部落会是谁?他会不是将下一个目标对准我呢?”

  “如是一来,各部之间必有一番猜忌,便是他们的大单于,想要弹压下去也必会费一翻功夫呢!更何况那安骨部落的老酋长还带着千余战士在大单于的王庭呢,想必知道后,一定会去王庭哭诉的。”尚海波笑道:“敌人之间不和,对我们不是好处大大的么?而我们闷声发大财,说不定到了明天秋天骠肥马壮的时候,大单于为了压制这种猜测,强行将这事载到定州军身上,挥军来攻,那时萧大帅必然头痛。”

  众人身上都是凉嗖嗖的,看着尚海波如看妖魔一般,他们来抢安骨,只是想弄点过冬物资,熬过这个冬天而已,没想到尚海波算计如此之深,将草原各部甚至连定州军萧大帅都算计进去了,这都是什么人啊?

  李世心中天人交战,杀俘他不愿做,但尚海波所说的无一不是**裸的显而易见的好处,果然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以前听这话还没有什么感受,今天算是彻底领教了。

  “我……!”李世迟疑地还没有说完,尚海波已是打断了他的话,“将军凌晨便率领青壮和奴隶们先生,我来押后吧,这些清理浮财的事务,我还是较为得心应手。”

  李世重重地点点头,虽然心中已同意了尚海波的方案,但这个命令他却不愿亲自下,眼下尚海波大包大揽而去,正合他意,感激地看了一眼尚海波,却发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正时的尚海波却也在心中笑道:“将军啊将军,想要逐鹿天下,你的心却还没有做好准备,也罢,便由我来引你上路吧!”

  环视了一眼帐中众将,尚海波笑道:“不知那位愿与我同行?”

  王启年,姜奎,冯国或低下头,或转过脸,半晌,过山风懒洋洋地道:“如果先生不嫌弃,我愿随先生一行。”

  尚海波点头:“好,如此以劳你了!”

  

第三十章:顿顿都吃干的


  天启十年的雪不仅来得早,而且也下得更大,李世返程途中,地上已是白茫茫一片,天空中飘着的雪也是越来越大,除了千余名军士身上着冬衣以外,大都运送财货的崇县青壮本都是衣衫单薄,但抢了安骨部落,这些人身上便罩上了五花八门的衣衫,远远看去,倒像是一帮草原牧民在迁徙,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奴隶虽然衣裳破烂,但一想到从此将获得自由,回归中土,虽是冻得脸青手乌,但却一个个难掩兴奋之色。

  这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欢呼着,兴奋着,如此多的粮食,牲畜将意味着崇县不会为生计而发愁了,李世骑在马上,看着兴奋的部众,心里暗叹,一个集团的兴起便意味着另一个坠入地狱,想到这里,心里不由警惕,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落得完颜不花的下场?想起完颜不花最后那穷途末路的疯狂,李世不由一阵心悸,想要好好地活下去,便得有更强大的力量,这个时代,只有强大的力量才会让人不敢对你有什么心思,才会保护自己,进而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一边策马缓行,一边思量着回到崇县之后的动作,唐虎和杨一刀率着一众亲卫前呼后拥着李世行进在队伍之中,所过之处,一片将军威武的欢呼。

  临近鸡鸣泽之时,李世心里已有了大概的计较,尚海波和过山风此时也赶了上来,闻到过山风身上那浓浓的血腥味,想到此时倒在雪地上的那成片的尸体,李世胃里不由一阵翻江倒海,脸色也有些发白。

  “将军,你没事吧?”尚海波关心地问道,“是不是受寒了?”

  李世摇摇头,对过山风道:“你这次做得很好,嗯,从今天起,你便是常胜营里的振武校尉了,对了,你真名叫什么?我好行文去定州。”

  过山风心下狂喜,终于修成正果了,而且一下子便成了振武校尉,过山风对于大楚军制还是清楚的,一下子越过云麾校尉成了振武校尉,意味着自己可以统率数百人马了,要知道,王启年等三人最早跟随李世,是他的铁板心腹,如今也只不过是鹰扬校尉,比自己高了一级而已。

  “多谢将军,我今后就叫过山风,以往的便让他过去吧!”过山风道。

  “好”李世点点头,“你却先去,指挥大军过鸡鸣泽吧,这一次人数众多,且有如此多的牲畜,不要出什么乱子,我不想有什么不必要的损失。”

  “将军放心!”过山风拍拍胸脯,“我敢保证,一头牲畜也不会损失。”

  自从李世率军出发后,许云峰便日夜担心,处理完每日的公务后,便是派人去打探李世的队伍,还没有等到李世的消息,另一个喜讯却是从天而降,路一鸣回来了。

  随同路一鸣一起来的还有浩浩荡荡的车队,长长的车队之中,装载的最我的便是粮食,路一鸣不负所托,不但将手里的五万两银子在复州完全换成了粮食,而且从翼州李家也弄来了数万担的支援,看着风尘仆仆的路一鸣,许云峰不由打跌道:“路先生啊路先生,你若早来数日可就好了。”

  连日劳累之下,有些疲惫的路一鸣奇怪地道:“许大人这是何意,莫非崇县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许云峰看看四周,摇摇头,等两人回到房中,这才将李世等不及路一鸣,居然率人穿越鸡鸣泽,却蛮族那边抢掠一事说了,路一鸣不等听完,已是大惊失色,连声问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可有消息了,将军回来了么?”

  许云峰摇摇头,“十多天了,还没有一点消息啊!”

  两人相顾变色。路一鸣心中恙怒,这个尚海波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李世出了问题,那他的这一翻心血便算是白费了。

  普通的民众自然不知道两人的担心,看到粮车络绎不绝地来到老营,都是欢声雷动,听着外面的欢呼声,路一鸣苦笑道:“将军哪里吉人自有天象,我们却做好眼前的事吧,许大人,将粮食入库吧。”

  两人提心吊胆只过了一天,便等到了天大的喜讯,一名骑士飞马而来,驰近老营,一跃下马,一路狂奔向营内,一边高声叫道:“将军大捷,将军大捷归来了!”

  许云峰和路一鸣狂喜之下,也顾不得什么文士风度了,两人一边一个,将那报捷的士兵揪住,拖进屋内,你一言我一语地提出无数个问题轰炸着那个士兵。

  那士兵眨着眼看着两位大人,实是不知道该先回答那个问题,憋了一会儿,才再两人能杀人的目光中道:“将军打了大胜仗,抢了无数的粮食,无数的牲口,无数的兵器,哦,对了,还有无数的女人。”

  这士兵没什么数字概念,也不知道到底缴获了多少,只能用两个字,无数来形容。

  两位大人面面相觑,既然打了胜仗,获得些战利品自是无疑,但这无数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两人互瞪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都是狂喜不已,不管如何,总是一场大捷,两人击掌相庆,“许大人,看来我们要准备更多的库房了!”路一鸣大笑。

  “不错,不错。”许云峰也是呵呵大笑,“当日将军来时,曾对崇县父老讲,他来了,就不会让崇县再饿死一人,当时我还心有疑或,以为将军是安抚人心之言,今日看来,却是我大谬了,将军果非常人。”

  两人打发起了那士兵,便着急忙慌地开始准备迎接李世的回归。

  锣鼓锁呐那是现成的,转眼之间便拉起了一支数十人的队伍,通知乡老村老们组织百姓夹道欢迎,再组织人用苍松翠柏架起了巨大的凯旋门,翻箱倒柜找了些红绸系在门上,虽然有些简陋,但对于当今的崇县来说,已是很不错了。两位大人更是兴奋地沐浴更衣,刮去脸上乱蓬蓬的胡须,收拾的清清爽爽,这才走向彩门,站在哪里准备迎接李世的到来。

  前方哨探带着许云峰派来的人见到李世,禀告的老营的准备,前哨的过山风当然也明白得很,通知队伍停了下来,第一个走过彩门接受百姓欢呼的必须是他们的首领,李世。

  得得的马蹄声传来,前方出现了军队的身影,顿时锣鼓喧天,数万百姓欢声雷动,李世一马当先,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在他的身后,络绎不绝的队伍一支接着一支的出现。

  李世打马跨过彩门,看着两边欢呼的百姓,两手虚虚一按,场面立时安静下来,众人都期盼地看着李世,许路二人都以为李世要发表一翻激动人心的演讲,心中也拟好了一番贺词。

  李世本来也准备慷慨激昂几句,但乍一看到两边数万群众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嘴一张,竟然大喊了一句:“乡亲们,从今天起,我们顿顿都吃干的。”

  数万人顿时凝固。许路二人更是险些一跤跌到地上。自古而今,恐怕这是最别具一格的获胜感言了。

第三十一章:军议


  李世脱口而出那句话后,就有些后悔了,这个时候本应该热血澎湃,慷慨激昂一番啊,怎么整出个顿顿都吃干的来?当下有些狼狈的赶紧策马向前,数万群众先是发楞,而后是大笑,再往后却是惊天动地的欢呼了。

  “跟着将军走,顿顿都吃干的!”不知是谁振臂高呼了一声,顿时群起响应。

  在李世身后,尚海波第二个策马走过了彩门,不论是王启年还是姜奎冯国,都下意识地勒住了马匹,任由尚海波一人尾随着李世。至于过山风,他还排在王启年等人的身后呢!

  注意到这一细节的路一鸣心中顿时咯噔一跳,突地意识到在自己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尚海波居然在李世的手下建立起了如此的威望,看着李世三员大将那自然的举止,心中忽地有些酸溜溜的,但转眼之间,却又振奋起来,尚海波在候府时只不过是一个不得意的狂书生罢了,自己却是有名有姓的,他能做到的事情,自己未必便不能做到。时间还长着呢!想到此处,胸中不由涌起澍湃的战意。

  “高明啊,将军!”策马走到李世身侧,尚海波眼带笑意,低声对李世道。

  “丢死人了!”李世脸皮微红,“不知怎地,脱口就出来了,想着不对时,却已不能改口了。”

  “正是因为将军脱口而出,不假思索,那才好啊!”尚海波道:“百姓愚昧,与他们说什么家国天下,那无异于对牛谈琴,但百姓心中却又最为敞亮,谁对他们好,那是一清二楚,他们图什么,不就是肚子吃得饱饱的,身上穿得暖暖的,老婆孩子热炕头么!谁能为他们做到这一点,那他们就会死命地维护谁。”

  李世想想,不得不承认尚海波说得很有道理,老百姓们的要求并不高,但要在这时代做到,却无疑是很难的。“尚先生,说到容易,做到却难呢,这个冬天是没问题了,但以后怎样,却还不一定呢?我们仅仅走出了第一步而已。”

  “万事开头难!将军,这第一步走好了,以后会愈来愈顺的。将军没信心么!”尚海波笑道。

  这一句反问,却激起了李世的好胜心,胸中一时涌起豪气干云,“当然有信心,我还坚信我会做得更好。”

  “恭喜将军得胜归来!”许云峰,路一鸣两有出现在李世的面前。

  “路先生!”一眼看到路一鸣,李世不由大喜,一跃下马,双手执着路一鸣的手,热切地道:“早晚盼着路先生回来,却不想竟是今日相见,一路顺风否?”

  见李世的笑容欢喜发自肺腑,路一鸣心中涌起一股暖意,道:“让将军挂心了,不负将军所托,一切顺利,不仅带回了整个冬天所需的粮食,更是准备了明年春上所需的粮种,农具。”

  李世连连摇着路一鸣的手,“先生辛苦了,却待晚上摆酒与先生洗尘。”

  一边的许云峰却笑道:“路先生早到了几日,洗尘酒我却是已和路先生喝了,不过今天倒是真要大摆宴席,与将军洗尘庆功。”

  李世笑吟吟地拍拍许县令的肩膀,道:“几天不见,县令大人倒是有清瘦了些,这些日子辛苦了。”

  许云峰摆手道:“份内之事,何来辛苦,将军与将士们在外征战,是真辛苦。”两人并肩而行,边走边聊着老营内的事,身后路一鸣向尚海波拱拱手,“恭喜尚兄了。”尚海波淡淡一笑,拱手道:“路兄一路辛苦。”

  在他们的身后,士兵和青壮押运着财货络绎穿过彩门,进入到老营,每一队士兵和青壮走过,都赢来一阵喝彩声,别说是上阵杀敌的士兵得意洋洋,便连那些随军的青壮,都是脸上放光,这可是长脸的事儿啊。

  过山风心中最是感慨,想不久前自己还是一个人人喊打的土匪,但转眼之间,便成了人人敬仰的英雄,这世事之奇,当真是出人意料之外,回头看一眼心腹李二麻子,那一张麻脸上更是喜不自胜,颗颗麻子油光闪亮,光可鉴人。这小子在破营激战时被人在膀子在削了一刀,眼下膀子还吊着呢,现下却成了炫耀武勇的标志,只狠不得将那伤臂再举得高些。

  “大哥,还是做官军杀蛮子好哦!”他颇有感慨地对过山风道。

  接收财物入库,安置奴隶,布置庆贺,早有准备的许云峰与路一鸣二人一切有条不紊地布置下去,短短半日时光,便已处理妥当,除了万余奴隶尚有不少没有房屋住,当时二人可没有想到李世还带了这么多人回来,不过从安骨部落那里掠来的帐蓬却是现成的,于时在老营那一排排巨木建成的房屋一侧,一片片白花花的帐蓬又搭建了起来。

  傍晚时分,老营里便有一处处的炊烟冒起,各个营盘都喜笑颜开的淘米下锅,更是破天慌地宰杀猪羊,这对于已是数月不知肉滋味的老营众人来说,可是不小的诱惑,早有些小家伙们流着诞水,早早地守在了煮肉的大锅旁。

  四处飘散的香味让一直处于饥寒状态的老营众人都是咕嘟咕嘟地吞起了涎水。

  与老营里其它地方狼吞虎咽不同,李世这里却是斯文安静得多,酒过三巡,脸上都有了些微酒意,李世微笑着放下筷子,道:“诸位,我们常胜营的这头一难关,却是在大家齐心协力之下,安然渡过,甚至还略有余财,这里,李世先谢过诸位了。”站起身,向大家抱拳一揖。

  众人不敢怠慢,齐齐站起还礼道:“全仗将军虎威。”

  “大家伙请坐!”李世虚按双手,“虽说这头一关我们是过了,但我常胜营的困境,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前途莫测,内忧外患,诸君尚需共勉。”

  经此一役,尚海波已隐隐成为李世手下第一人,见李世说完,便道:“将军放心,有将军在上运帱帷幄,我等尽心尽力,常胜营振兴指日可待。”众人尽皆言是。

  见屋内众人都是脸有兴奋之色,李世知道需将自己的计划合盘托出,以便让众人有一个明晰的目标。

  “诸位,在回来的路上,对于我常胜营的发展,我心中已有了一个计划,今天便向众位合盘托出,望诸位查漏补缺。”

  “请大人明示!”路一鸣不甘尚海波一人独美,当下抢先道。

  “编练军队以振军威,军队是我们立身之本,这是当务之急,重修内政以资民生,这是我们生存的根基,简单而言,这个冬天我们要做两件事,第一是炼军,第二是民政。”

  常胜营入崇县时只有千余人,而按照大楚军制,一个标准营是三千人,当时常胜营连吃饭都成问题,自然谈不上扩军,但眼下却是不同了,不仅崇县残余的百姓中便有上万青壮,便连这一次解救回来的奴隶中也有数千可充作兵员。扩军,已成了当务之急。

  “将军说的是,没有强大的军队,我们便是别人案板上的鱼。”尚海波道,“现在冬天已到,正是我们练兵的好时候,相信以大人的练兵之能,这个冬天过后,我们常胜营就有一战之力了。”

  李世傲然点头,以前没人没兵器,现在人不缺了,兵器也从安骨部落缴获了不少,说到编练强兵,那自是他的拿手强项。

  “长胜营左中右三翼,这一次将扩充至满员,左翼翼长,王启年。”王启年站起抱拳。

  “中翼翼长,姜奎,你翼为骑兵翼,这一次缴获了足够的战马,你可优先选择能上马作战的士兵,各部不得推维!”姜奎喜形于色,多日心愿,一朝得偿,怎不心花怒放?

  “右翼翼长,冯国!”冯国霍地起立。

  “过山风!”听到点到自己的名字,过山风唰地站了起来,大声道:“过山风听命!”声音之大,让他都感到有些惊讶。

  李世微微一笑,“此次我们袭击安骨部落,你当居首功,先前我便说了授于你振武校尉,现在命令你组建斥候队,建制三百人,配马。直接向我负责。”

  “杨一刀。你为我亲卫队队长,唐虎,副队长,你二人于全军选拔敢战忠心之士,组建我的亲卫队,人数一百人。”之所以让杨一刀为队长,是因为杨一刀较之唐虎,更加沉稳。

  众将一齐躬身领命。

  “尚先生!”李世笑容可掬地转向尚海波。尚海波微笑抱拳,“委屈尚先生担任我这营中长史一职,协助我处理军务,参赞军机,如何?”

  尚海波笑道:“将军之命,安敢不从!”

  

第三十二章:结婚狂潮


  听到李世的安排,一边的路一鸣暗叹一声,知道自己这次与尚海波的较量之中,终于是败下阵来,尚海波明面上只是常胜营的长史,但实则是李世的首席军师,在常胜营中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从明天开始,扩军正式开始,”李世正色道。“说完了军事,我们便要说说民政了,这是我们以后生存的土壤,不能轻忽,大家也都知道,不是每一次都能抢到东西,也不是每一次都有人支援我们的。”他是在暗指李氏。“所以,我们一切都要靠自己,吃的,穿的,用的,都要自力更生,这样才不会为人所制。”

  “时至今日,我崇县已有七万余人口,是吧?”李世看向许云峰。

  许云峰点头道:“不错,原来有五万余口,将军此战又带回万余,合计七万有余。”

  “那我们崇县现在有田多少?”

  许云峰对这些民生熟悉得很,“崇县多山,可供耕作的土地并不多,整个崇县合计有良田百万余首,分布在县城附近,舜乡,梅苹等数个乡,崇县遭掠,人员伤亡甚重,除了一些大户逃亡在外,可能回来,其余的大多都成了无主之田。”

  李世笑道:“甚好,凡是还有主人在我崇县的田地我们不动,仍然返还给他们,其余的全部没作公田。这些公田授给原先无地的佃户,长工,每丁口授田十亩。”

  许云峰一惊,道:“将军,这其中有很多田是一些大户的,这些人在兵灾过后肯定还会回来,那时将军将他们的田赐给了别人,其不是有麻烦?”

  李世冷笑一声,“回来啊,回来好啊,反正崇县人口少,如果他们要田,我另外再给他们一些便好了。”许云峰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股不善的味道,当下也不再多言。

  “此次寇兵来袭,我县青壮损失惨重,老弱妇孺居多,这一次我们又从安骨部落救回来的奴隶中,也是女子居多,嗯,告诉所有的兵士,如果他们能找到媳妇,便也同样赐田。”李世道。

  “将军,士兵们如果都去找媳妇了,这个战斗力?还有,他们还会用心去训练么?”路一鸣有些吃惊。

  李世摆摆手,“路先生不必担心,这些士兵们以后还要承担作战的任务,他们的赐田是普通百姓的一倍,也就是一口二十亩,另外,这些士兵的田地以后也不必缴税,嗯,凡是以后我们崇县要收的各种税务,只要家中有当兵的,便全都免去。”

  许云峰一听,要是这样,岂不是大家都会去挣着当兵?

  尚海波笑道:“将军此招好,士兵们在这里有了恒产,却不用缴税,以后谁要动他们的财产,这些士兵必然起来反抗,几十亩田,将军却将换来数千将士的忠心,的确划算。”

  李世哈哈一笑:“尚先生深知我心。我料此策公布后,来报名当兵的必多,但如今我军尚负担不起多余的兵马,三千之数足矣。所以招兵时可以更严格一些。”

  “另外,我崇县所有青壮在农闲时必须进行军事训练,常胜营将派出专门的军官负责此事,由各乡老,村老负责组织,我要崇县的青壮在任何时候都能拉出来便能成为一支军队。”

  “许大人,你是本县县令,这些事便要你去操心了。”李世道。

  “敢不尽力!”许云峰抱拳。

  “路先生!”李世又转向路一鸣,“将军?”路一鸣道。

  “先生熟悉民政,我想请先生暂为县中主薄,协助许县令管理崇县民生,另外协调崇县地方与常胜营之间的关系,还有,长胜营的一些与外面打交道的事情也就交给先生了,不知先生是否嫌事务过于繁杂?”

  路一鸣笑道:“没有问题,一定不负将军所托。”

  李世笑道:“那就好,既然各人都已知道了各自的职责,那明天便各知其事,每三天我们碰头一次,协调商量事情,解决问题。众人可有疑义?”

  众人轰然应命,李世喜道:“好,正事说完,接下来咱们接着喝酒,今日却是要一醉方休。”

  不出所料,当第二天崇县的授田政策一经公布,立时便在老营里掀起了波澜,原本有田的百姓见自己的利益不会受到损害,当然没有什么意义,当是见家中只要有当兵的便可以免税,倒是心中颇为意动,而那些原本赤穷的佃户,长工见居然有田可分,当真是高兴得不分天南地北了。当然是雀跃拥护的。

  士兵结婚便可以分田,常胜营千多老卒也炸了窝,现在崇县什么多?女人多呗!要不是军官死命弹压,这些士兵只怕早已跑出营去找老婆了。

  从安骨部落里救出来的女子极少有人离开,这些人要么是因为家破人亡,无处可去,要么便是被掳去失了清白,即便回到家只怕也没什么下场,见在这里有事作,有饭吃,便也安心地中了下来。当他们看到崇县的这个公告之后,也是动心不已,对于这些受过大苦的女子来说,只要能找一个老实能干,真心疼他们的丈夫,便已足够了,更何况还有田地可分?这些女子与常胜营的士卒同行了十数日,倒也有不少混熟了,当这些士兵跑来相询时,这些女人自是没口子的答应。

  崇县老营开始了结婚狂潮。

  “有恒产力有恒心!”李世在事后曾对尚海波得意地道,“这些女人们不能干多少活,要养活她们可要不少粮食啊,把他们嫁出去,便该他们的丈夫养了,有了女人的男人便也要安份一些,不要怕有了家的军队没有战斗力,恰恰相反,有了家的军队会更有战斗力,因为让老婆孩子过得更好是他们的责任,更何况这里是我们的老巢,你想想,要是以后有人想来谋我们的老巢,这些人会不挺身而出,卫护自己的家园么?”

  即便是尚海波自许才高,李世的这一招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有家的军队战斗力更高的这一论调,让他更是闻所未闻。

  当然,造成这一切连锁反应的李世现在还在房中大睡,崇县迫在眉睫的危机已安然度过,一连几天,老营里都在庆贺,作为主官的他勿需事事亲历亲为,倒是每日的酒喝得太多,虽然量大,但也架不住敬酒的人多啊。

  李世的房子建在老营的东侧一处向阳的斜坡上,巨大的圆木打进土里做为地基,上面再由能工巧匠们搭建了一座楼房,占地约有半亩,

  虽然不事装饰,但胜在宏大,壮观,原生态,上面还长着的一枝枝的绿叶尤其令他开心。

  数间卧房,一处议事厅,一处厨房,虽然现在李世还在是老营里搭伙,但这里却已事先预备好了。

  唐虎与杨一刀两名贴身亲卫便与李世住在一起,其余的亲卫们则住在与这间房子相隔十数米的一排木房中。

第三十三章:学堂


  李世醒来时,已近午时,一连下了数天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透过窗户看出去,尽是一片银装素裹,屋檐下,树杈间,倒挂的亮晶晶的冰锥闪着幽幽的光芒,或长或短,或粗或细,不一而足,偶有一阵风吹过,簌簌的雪粉便纷纷扬扬的自空中掠过,转眼之间,又融入那一片雪白,再也不见一丝踪影。

  远处传来一阵阵整齐的呼喝声,那是士兵们在训练,阵阵炊烟也开始冒起,这时代一日三餐是比较奢侈的,绝大多数还是一天二顿,此时,应当是在准备第一顿饭吧。李世从窗台上抓起一把雪,狠劲地按在脸上揉了揉,让仍有些头痛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些,这几天有些太放纵了,心里自责道,如果让自己过于放松,李世真担心自己会懈怠下来,眼下万里长征可还只走了第一步呢!

  门前的平地上,亲卫们早已将雪扫开,露出才被夯实不久,又被冻得极硬的地面,杨一刀和唐虎等亲卫们正在那里操练武术,虽然天很冷,但这一群汉子都是脱得只穿一条赎鼻裤,身上兀自冒着腾腾热气,大声吆喝着练习。

  对于一般士兵的操练,李世并没有太高的个人要求,着重的反而是战场纪律及悍不畏死,勇往直前的精神,但对于自己的亲卫,那自然是个人功夫越高越好,这群汉子本来便是从军中精选出来的,再加上杨唐二人每日督练甚勤,面貌倒似一日胜似一日。

  抓起衣服三两下穿好,琢磨着自己首先应当去哪里看一看,是去新建的校场看新兵整训呢,还是去许云峰那里去看看授田工作呢!

  对于许云峰与路一鸣两人,李世还是挺满意的,两人不愧是内政好手,自己提了个想法和思路,短短的时间内,两人就拿出了切实可行的方案和步骤,县衙的班底也基本充实了,原本的县府班子基本跑光,死绝,现有的一套人马基本是重新招起来的,读书人太少,很多都是目不识丁的家伙,但胜在踏实肯干,也没有以前胥吏的油条世故,相比而言,李世还更喜欢现在的那一套人马。

  打开卧室的门,一阵凉风吹来,李世不由打个哆嗦,伸手紧紧身上的衣服,不由苦笑一声,这该死的时代,居然连绵花都没有,填充在这夹衣之中的也不知是些什么东西,丝丝绰绰的,不那么保暖啊!皱眉想了想,绵花貌似是从古印度还是阿拉伯什么地方传进中原的,大概此时大楚还没有这个东东。羽绒服?做梦吧!

  .看到李世出来,一众亲卫便都涌上来行礼,李世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去做自己的事,亲卫们见将军站在一侧,倒是更加卖力起来。

  杨唐二人却不敢怠慢,套好衣裳便侍立在李世一侧,“大人准备出去走一走?”杨一刀问道:“还是让我等侍候大人用过饭后再出去吧!”

  李世笑道:“反正已这个时候了,等下我们去军营哪边和士兵一起吃!”

  唐虎钦佩地道:“将军,你真是体恤士兵啊,我唐虎当兵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看到过堂堂的参将与小兵们经常在一起吃饭的。”

  李世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别忘了,不久前,我不也还是一个小小的云麾校尉吗?如今连你们也是振武校尉了。”

  唐虎咧开大嘴,笑道:“就是,那时瞎了一只眼,本以为活不久长,但虎子运气好,居然碰上了将军,不但活了下来,还官运亨通,反正从此以后我唐虎这条命便卖给将军了。”

  杨一刀深有同感,那时的他也是自忖必死,能有今日之遇,夜深人静时每每想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眼下他已将自己的老婆女儿都接了来,一家人其乐融融,心中更是感念李世。

  三人边说着闲话,边向老营那边走去,走得一阵,李世耳边忽地传来一阵童子琅琅的读书声,不由大为奇怪,“这是哪里的读书声?”

  杨一刀笑道:“将军这几日忙得很,却是不知,这是许县令的命令,眼下老营里童子甚多,便建了一个学堂,请了两个先生在哪里教童子们念书呢!反正现在老营里物资充足,这些童子倒不必象以前那般去掏洞摸雀了。许先生说,要给这些小野马拴上一个笼头,过些年,这些人便能成为崇州的希望呢!”

  李世连连点头,想不到许云峰还有如此先见卓识,这时节,读书还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不说别的,单是笔墨纸砚,一般百姓又如何消耗得起?眼下崇县有钱了,倒是可以由县里出钱,让这些童子启蒙。

  “只是前些日子崇县组织县衙班底,识字的人几乎都被一扫而空,连奴隶那里也去一一询问,凡是识字的人都已被选到了县衙和营里,这教学生的先生却是又从哪里请来的?”李世有些奇怪,无论是崇县还是常胜营,眼下都是草创阶段,每个人都是忙得脚不点地,却哪来的空闲人手?

  唐虎哈哈一笑,道:“将军却是不知,这两个先生却不是先生。”

  李世讶道:“这是什么话,什么先生不是先生?”

  杨一刀在一边道:“这两个先生是女的,将军。”

  李世更加吃了一惊:“女的?女的也识字?”

  杨一刀笑道:“将军,说来也是熟人,您道那两个女子是谁?便是我们在那完颜不花的金帐里救出来的那两个女人,却不想居然是两个识文断字的女子,听许县令说,这两个女子必然出身不凡。”

  李世不由来了兴趣,道:“哦,她们叫什么名字?”

  “那两人却是一寻姐妹花,姐姐叫清风,妹妹叫霁月,大人,您要去看看吗?我瞧那两个女先生学问挺不错的,特别是姐姐清风,我看了她写的字,虽然咱是大老粗,但那字我瞧着就是漂亮,我也将姑娘送去那里念书了呢!”杨一刀呵呵笑道:“要是我家那野丫头也能识上几个字,那将来不是更能找一个好人家了吗?”

  李世有些啼笑皆非,这杨一刀,送姑娘去念书,亏得自己还正想着赞她几句呢,居然根脚在这里,不过对这清风和霁月两女倒真是来了兴趣,这时代,读书不易,女子读书更是不易,如非官宦大家,抑或豪门世族,断断是不会让这两个女子念书的,可这两人既然回来,却不何不回家,反而要在这崇县受苦呢?

  说话间,三人已到了一幢木屋前,也许是为让童子们读书更清静一些,这房子选得地方却是离李世居住的房子不远,这里虽是外围,但戒备依旧较严,不时便可看到有巡逻的士兵走过,而却真有事,一声吆喝,李世那边必然便可以听到。这个地方,一般人是不会来这里的,必竟这里是崇县老大居住的地方。

  李世一看便明白,心中倒是赞了一句那许云峰果然心细得很,这样的细微之处居然也考虑到了。这屋子倒是秉承了老营的风格,粗旷,结实,巨大的圆木略微削了削,有些疙瘩还留在上面,圆木之间的缝隙用木板小心地钉上,看来是担心这些小孩子受了冻。隔着窗户看去,数十个孩子坐在小板凳上,两手放在膝上,睁着一双骨溜溜的眼睛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上首的女先生,那桌凳都是用砍下的巨木废料制成,勉强削平可用罢了。

  两个女子一人手持书卷,正抑抑顿挫地收领着孩子们诵读,另一个却是坐在一侧,正在一卷纸上抄写着,想是给孩子们拿回去临慕的手稿了,这些孩子们家里又哪里准备得起笔墨纸砚,想必拿着先生写好的字贴回去,也只能在雪地上练习了。

  屋中生着一堆大火,正必必剥剥地烧着,使屋内有了一点暖意,配上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李世忽地生出一种自豪感来。

  李世站在窗户边,透过木棂看着那女子,那日匆匆一瞥,只留下一个很是漂亮的印象,今日隔窗细看,不由大是赞赏,原来书上所讲的国色天香倒也真是有的,这女子虽然不化妆,也没有刻意地打扮,一副素面向天,当然,这里也没有打扮的条件,但与李世在崇州所见的女子比起来,当真是天上地下,虽然一身麻布粗衣,只用一根丝绦系在腰间,长发也只是草草地用一根细绳系着,任由它随意地垂着脑后,但肤白如玉,唇红齿白,领着学生念书,声音宛转,颇为好听,虽然坐在哪里,但也不能掩盖那婀娜的身材,那背对自己坐在哪里的女子虽然只见一个背影,但既然两人是姐妹,想必容貌也是不差。

  当真是红颜薄命,李世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这场兵灾,想必这两个女子如今正在深闺之中嬉戏,憧憬美好的未来,又如何会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刻如此辛苦,看那抄书的女子手冻得通红,不时放下笔将手放在嘴边呵气,不由大起怜香惜玉的心来。

  李世的这一声叹气虽然声音不大,但却恰好在童子们念书停顿的时刻,便显得格外清晰,那读书的女子一惊,抬起头来,便看见窗户边的李世,顿时一惊,站了起来,对童子们说:“孩子们,今天的功课却在这里,大家去领了临贴,回去练习,明天老师可是要检查的。”

  童子们一声欢呼,都站了起来,必竟年纪都小,还是贪玩的时刻,见先生发了话,便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一个个去领了那临贴,大呼小叫着奔出门去。

  见孩子们走远,李世大步跨进了房中,此时,两个女子都站起迎了上来,“李将军!”两人深深地福了福。

  李世仔细打量那抄书的女子时,果然也是漂亮之极,与那诵书的女子长得极象。

  “小女子清风,这是舍妹霁月,见过将军。”

  

第三十四章:清风霁月


  杨一刀与唐虎两人守在了大门口,房中便只剩下了李世与那清风霁月三人,李世微微点头,打量着这间简陋的学堂,虽然布置极为简单,但这两个女子稍稍布置了一下,倒也显得有些书香之气了,侧臂上挂着几副字,看那落款,倒是囊括了如今常胜营的好几个高屋,路一鸣,尚海波,许云峰都题了字。另一边几幅没有落款的一笔标准的正楷,字体虽然柔弱,但却清新脱俗,倒也颇有可观之处,想必是这清风霁月自己写的了。

  见李世的目光落在自己二人写的条副之上,二位姑娘不由有些局促,曾听闻这位将军大人不像一般的莽夫,是个文武双全的世家子弟,在定州曾以一诗一词折服了有名的青楼名妓茗烟,不由得有些心下惴惴,两人原本都是生在深闺,虽有些才学,但自问却是比不了那茗烟的。

  姐姐清风脸上泛起红晕,低声道:“将军见笑了,小女子信手涂鸭,却是污了将军法眼。”

  李世一笑道:“非也非也,我却是瞧见这几幅字各有千秋,尚先生的这幅大开大阖,笔间隐有兵戈气息,若非我熟知他,倒要以为是一个久经沙场之人写的,路先生每每行笔之间,却都是留有余地,意犹未尽,倒也符合路先生小心翼翼的性格,而许县令的这一幅力道颇足,笔架间构规整严密,一丝不苟,这几幅是两位姑娘写得吧,虽说腕力略有不足,但却胜在秀丽,都说字由心生,看字便可知一人性格,古人倒是诚不我欺也!”

  清风看着李世,心道都说这位将军是个儒将军,倒真是不假,“将军法眼如炬,清风甚是佩服。”

  一边的霁月却比清风要活泼一些,“曾闻将军一诗一词折服陶然居茗烟,不知我姐妹二人能不能有幸一睹将军墨宝?”

  李世微微一笑,打量着姐妹两人,许是年轻一些,霁月已似从那场劫难的苦痛中走了出来,眉梢之间多了些喜色,清风却不然,虽是强作欢笑,但眼睛深处,却是难以掩藏那一丝痛苦之色。

  “好,既然来了,便为这些童子们留下一幅字。”李世有心打探一翻这姐妹二人的身世,看看有没有可为她们开解一翻,倒是不介意写一幅字。

  霁月欢喜雀跃地准备好笔墨,将纸铺好,便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李世,李世走近,凝神片刻,蓦地提起笔来,笔走龙蛇,写下两行大字,“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一气呵成后,又在后面署上自己的大名,这才知道:“这些时日忙于军务,从未提笔写过字,倒是有些生疏了,两位姑娘是行家,不要见笑。”

  清风和霁月却不作声,只是盯着李世的这幅字,李世的字体是正儿八反的颜体,筋骨峻然,这种字体却是尚不见于大楚,在陶然居虽然写过,但却被茗烟奉为至宝,小心收藏,除了桓济,倒还真没有人见过。

  “哇!”霁月半晌才赞叹出来,“大人真是好字,姐姐,先前我家中如此多的字贴,却也不见得有将军这字写得好啊!”

  李世心中一动,家中收藏了很多字贴,看来这两人倒还真是久读诗书的官宦人家女儿。

  “坐下说吧!”李世大马金刀地坐在火边,反客为主地道。“今日无事,真好与两位姑娘好好聊聊!”

  清风霁月两人侧身坐下,清风更是脸上写满了不安,她心中自是清楚,姐妹二人都是花容月貌一般,但也正是这容貌惹了祸,这李世今日是无意来此,还是有意却是不知,自从身遭不幸,她已心若死灰,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已是完了,虽然死志已去,但她本是心高之人,却也无意再心身伺人,只想平平淡淡,隐姓瞒名过完这一生便罢了,如果这李世心中有别的想法,自己却该如何处之?眼下自己姐妹二人已是有家归不得,如果这李世也有什么别的想法,自己二人将何去何从,天下之大,何处有二人容身之所?

  清风心里想着心事,霁月却是兴奋地问道:“将军真是一笔好字,却不知是临的何人的贴,我却是从未见过呢?”

  李世笑道:“没有临过,只是自己胡乱写些罢了。”一听这话,霁月脸上更是写满了佩服,一双漂亮的眼睛眨呀眨的看着李世,眼中满是小星星,这可是自创了一种字体啊,真是了不得。

  清风想着心事,边从柴火边拿起陶罐,在一个粗瓷杯子里倒上热水,细声道:“学堂简陋,将军却喝一杯热水吧?”

  李世接过水杯,却没有喝,透过袅袅升起的蒸气,他若有所思地出神片刻,忽地道:“两位姑娘家学渊源,想必不是普通人家吧?”

  这话一出口,清风和霁月两人都是脸色惨变,一张脸变得雪白雪白,低头不语,便连活泼的霁月也垂下头去。

  “既然已从蛮族逃了回来,为何不回家去呢,想必家中父母已是望眼欲穿,每日寝室难安吧?为何要蜗居崇县受这苦楚呢?”李世道,看她二人谈吐,学识,李世自是知道这二人本应是贵家小姐的身份。

  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半晌清风才艰难地抬起头,“将军知我姐妹二人身遭劫难,清白丧失,又如何归得家去?”好不容易才艰难忘却的伤疤又被人生生地揭开,心中血淋淋地好不痛苦,偏生问这话的人又是不能得罪的人,清风只觉得心中如刀割一般。泪水已是卟娑娑掉下来,霁月更是双手掩面。

  李世有些奇怪二人的反应,反问道:“为何归不得,大难不死,家中父母必是大喜过望,翘首以盼。”

  清风霍地抬起头,心中有些愤怒,这位李世李参将也是大富大贵之家出身,难不成不知道么?那为何如此羞辱我姐妹二人,但看李世面孔,却又不似作伪,一脸的真诚,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反晌才叹道:“将军难道不知,我姐妹二人清白已失,便是回到家中,家严只怕也只有给我与妹妹两人三尺白绫,一杯鸩酒而已!”

  李世这才醒悟,自己终究是现代人的心理,却不知这时节将女人的贞节看得何等重要,如果是普通人家倒也罢了,穷人难得娶一个妻子,只要活着回去便好,但越是贵重之家,便越是看重这事,难怪这姐妹二人只能居于此地?这万恶的旧社会,李世心中狠狠地骂了一声。

  “是我孟浪了。”李世长叹道,“既是如此,二位姑娘就算不回家,也可托人捎一封信报个平安吧!”

  清风垂头道:“昔日已死,清风霁月已忘了过去,只想平静地在这里生活下去,便是捎信回去,也只不过徒增家门之羞而已,还望将军垂怜,收留我们在此。”

  李世无语,心道若真是这二人捎信回去,那家说不定还会派人来将她姐妹二人逼死。

  “既如此,你们便安心地在这里住下来吧。忘掉过去吧,重新开始你们的生活,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有好的归宿的。”李世感到自己的言语有些苍白,看到两个薄命红颜,心里不由一阵惋惜,“你们住在这里么?”

  清风道:“是,许大人安排我二人在此教授童子启蒙,我二人住所便在后面的小屋,只是居所简陋,不便让将军前去。”

  李世摆摆手,道:“你二人若差什么东西,只管去找我,杨一刀,回头看看两位姑娘缺什么,给两位姑娘都备好送来。”

  门口的杨一刀大声应道:“是,将军!”

  清风感激地道:“谢谢将军。”

  李世站了起来,心中忽地一动,道:“你二人都甚有才学,如今我崇县识字之人太少,我的参将府说来让人笑话,眼下除了我却没什么识字之人,你二人每日也只是教授半日课程,不知可否愿意去我参将府为我打理一下文书,这些事颇为繁杂,让我很是头痛,却一时之间找不到人手。”

  他心中想到的是这二人如果有事作的话,倒可缓解一下心中的苦痛。

  清风霁月二人对视一眼,沉吟片刻,清风才道:“如果将军不嫌弃,我二人愿意去为将军分忧,就只怕学识浅薄,误了将军的事。”

  李世见二人答应,心下欢喜,道:“如此甚好,那就这样吧,你二人上午在这里为童子启蒙,下午便去我哪里处理一些文书,嗯,一应供应,便从我哪里拨取吧,杨一刀,将这事通报给许大人。”

  

第三十五章:水利


  从清风霁月那里回来后,李世一连几天心情都有些郁闷,定州是边州,每年都要遭受蛮族掠边,无数百姓被掠走,家破人亡者数不胜数,像清风等人算是福大命大,适逢其会被解救回来,但还有更多的人尚在草原被奴役,但即便是清风等人这样的,一生的命运却也被改变了,想到清风霁月有家来回,有亲难顾,还有更多的人只怕与她二人命运相若,心中便堵得慌,说到底,还是不有一只强军能震慑边关啊!

  蛮族,必须平定!李世心道,否则边关不靖,自己如何有余力做其它的事情,萧远山?李世冷笑一声,指望他来做这事那是缘木求鱼,能守成便不错了,苦心经营的定州军一朝被毁,现在的定州军战力更是大不如前,只怕萧远山根本没有出塞作战的勇气,想到这些,李世谋夺定州的心情便更迫切了。

  精赤着上身的李世挥舞腰刀,在雪地上打熬筋骨,刚开始的彻骨寒意此时已被火热替代,热气腾腾升起,一块块健壮的肌肉昭示着他过人的精力,作为一名指挥作战的将军,李世对于个人武力不像唐虎和杨一刀等人那般看重,但必竟自己是领兵作战的将领,如有空闲,能让自己的武力值提高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真要让自己赤膊上阵的话,李世想信那自己必已是穷途末路了。

  隔着窗棂,霁月看着李世骄健的身姿,转头看向清风:“姐姐,你沉得李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清风摇头,“看不透,但我知道,他必非久居人下之辈,这样的人,除非没有机会,否则便如同鲛龙入海,鲲鹏上天,必将扶摇直上。”

  “姐姐,你说李将军将我们安排在这里做事,一应供应便如同他手下的那些重将谋士一般,该不会是?”脸红了红,偷偷地看了一眼清风,“姐,她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清风心中微微一震,看了一眼霁月,见妹妹脸色潮红,眼色迷离,心道不好,情知妹妹对李世已是动了别样的心思,至于自己,清风却是清楚得很,对于这些事,已是心若死灰了。眼见妹妹已有些陷了进去,便想赶快让妹妹脱身而出,否则他日妹妹必将受伤害。

  “妹子,休要乱想,李将军是有一颗仁人之心,见你我二人身世堪怜,这才伸手相助,李将军是什么人?堂堂的李氏门下,虽非嫡出,却也是贵不可言,他的婚姻,岂是一般人能相配的!”

  霁月脸色有些苍白,这才想起与李世之间巨大的鸿沟,更别提自己现在已是残花败柳之身了。看到霁月的神情,清风略有些不忍,但转眼之间,便又硬起心肠,早些打掉妹妹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实是对妹妹有莫大的好处。

  看到妹妹转身回到书案前,将一颗臻首深深地埋在纸堆卷宗之中,清风转头向外看去,却见李世已是穿戴停当,在唐虎和杨一刀的陪伴下,正向老营那边走去。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门轻轻被推开,一个中年女人端着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盆,走了进来,却是杨一刀的老婆杨周氏,杨一刀将他们按来后,便让老婆在李世这里做些粗活,她老婆也是贫苦出身,身材颇为高大,一双手上老茧层叠,显见是做惯了苦活的人。与清风霁月二人那羊脂凝玉般的皮肤比起来,当真是天壤之别。

  杨一刀也不是嘴杂之人,杨周氏不知道二位姑娘的身份,但在她的心里头,能在将军书房里做事的人自是将军的心腹,却这两位姑娘花容月貌,肯定与将军的关系不一般,是以平时侍奉的格外小心,自家男人托了将军的福,如今已是校尉了,对将军身边的女人照顾,自己当然得尽一份心了。

  “两位姑娘,这是将军临走时吩咐奴家准备的,说天气寒冷,二位姑娘身体弱,又要整理这些繁杂文书,怕受了寒。”将火盆放在房中间,搓搓手,杨周氏恭敬地道。

  “多谢杨嫂子!”清风不敢怠慢,这女子虽说不过是一个农妇,要是先前,清风只怕都懒得看上一眼,但时至今日,却已是大大不同,自己不过是一落难女子,有家难回,寄人篱下,但这个农妇却是李世心腹爱将的妻子,二人之间的地位却已是翻转了。

  老营,许云峰的临时县衙,李世正听着许云峰的汇报,“将军,眼下正是冬闲,除去新兵训练外,我们还有大量的闲劳力,不利用起来,让他们天天白吃白喝却也不行,我有意趁此良机,在崇县大兴土木,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这段日子的授田工作让他和路一鸣焦头乱额,两人脸上都生满了乱蓬蓬的胡须,想是没有时间修理,眼里也布满了血丝,看到他二人的神态,李世心里有些歉意,自己这些日子倒是有些清闲了。

  “此策甚好,只是不知许县令想先做些什么?”李世点头称是。

  “其一,当然是重修崇县,原来崇县已是被烧成了一片白地,但砖石都还在,重建起来也容易,还有,将军的参将府,县衙这些地方都是要优先重建起来,官衙乃官府威严所在,现在这样子,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

  许云峰的这个建议却与李世的想法有些出入,摇摇头,道:“崇县当然要重修,但当务之急却不是官衙。”李世指指外面一幢幢的简易木屋,和一片片白花花的帐蓬,道:“先修老百姓们的房子吧,一批批的安置。至于官衙,不妨放到最后。”

  路一鸣接口道:“将军心怀百姓,这番心意让人生敬,官衙放在最后,倒也无妨,不过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不是住。”

  李世与许云峰二人都有些诧异,“那许先生的意思?”

  路一鸣不慌不忙地道:“这些时日,我查了一些资料,也问了一些本地的老人,这崇县地不多,而且还有一样蔽端,这可是关系到我们日后和生存,不可不防。”

  李世一惊,关系到日后生存,这可是生死存亡的大事,“路先生请讲!”

  许云峰神色也郑重起来,与路一鸣相处了这些日子,自是知道此人才干,当不是大言炙炙之辈。

  “崇县地少,却十年九旱!”路一鸣道:“如今虽然我们有足够的粮食撑得明年秋收,但明年之后呢?崇县地本少,如果再因为干旱而歉收,那可就遭了,我们不能指望每年都有李氏支撑啊?”

  李世霍然而醒,“路先生说得不错,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兴修水利。”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道:“今冬雪多,崇县虽然多山,但山间溪流也不少,我们可择地筑坝,建一些小水库,明天春暖之时,积雪融化,再加上山间溪流的积蓄,可有足够的水源,在修渠于田间灌溉,可保我崇县丰收!”

  说到这里,李世两手一合,“就是如此,许县令,此事乃当务之急,马上安排上去。”

  许云峰点头,“合当如此。马上我就着手安排。”

  三人又议了一会儿细节,外间却又下起雪来,看到飘飞的雪花,李世担心地道:“如此天气,动起工来却不知会不会有些困难,要是有什么伤病,却非我所愿了。”

  许云峰笑道:“将军多虑了,只要向百姓说清原委,百姓们也是通情达理的,这个冬天不干活,明年不免要挨饿了,这都是些饿怕了的人,哪肯不卖力干活?再者只要准备妥当,多备些姜茶热汤,在外干活也不是不可以的。”

  李世嗯了一声,“这些事许县令要多多费心。”

  站起身来,心神不宁地看了一眼越来越大的雪,对路一鸣道:“路先生,不若你陪我去老营看一看,一连下了这么多天的雪,眼见着旧雪还没有花,新雪却又开始下了,我有些担心百姓的房子会被压垮?”

  

第三十六章:兽炭


  两人走出房子,都是不自禁地身子一缩,李世还好一些,毕竟长时间进行体力煅练,抗寒能力比路一鸣一介书生要强很多,出得门来,风一吹,身材本就有些单薄的路一鸣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雪也是越下越大,风夹着雪花,漫天飞舞,十步之外已是不见人影,二人在杨一刀唐虎等亲卫的簇拥下逆风而行,几欲睁不开眼,风鼓得身上的衣裳如风帆一般,向后扬起。

  “将军,今天风雪太大,还是先回去吧,等风雪小一些,再出来不迟!”杨一刀大声地对李世道。

  李世摇摇头,“无妨,越是风雪大,我们越是要去看一看,如果那里有问题,可以马上便处理好,如果等出了事,那我再去又有什么意义?”

  杨一刀眼见无法阻止,只得与唐虎顶在李世的前面,尽量用自己的身躯挡住扑面而来的风雪,看到两人的模样,李世笑骂道:“干什么?当我是不禁风雨的小娘么?让开!”伸手拨开二人,大步向前。

  身后的路一鸣看到李世一副义无反顾的模样,心中却想,将军这邀买人心的举行甚好,想想在这样的风雪之天,最高长官出现在那些百姓们面前是,那些老百姓会有什么感觉?只怕是平时对百姓没有什么恩惠的官员也会赢得交口称赞,更何况将军是这崇县数万百姓的活命恩人?李世当真与一般的世家子弟大不一样,如果是另一些世家子弟,这样的风雪天,只怕不是锦被高卧,便是小火炉,温美酒,拥美人,吟诗歌吧!很可能与将军的出身大有关系,将军少小离家,想必是尝尽了人间艰辛,这才如此关心民心疾苦吧。

  路一鸣忽地心中一跳,不由自主地想起历史上的一些伟大人物,这个念头刚刚一起,便吓了一跳,自动将其掐灭,只是望着李世宽阔的背影,眼中多了一些热切。

  虽然风雪极大,但老营之中仍有不少人,大都是一些乡老村老们,正在组织人用长长的芭篱清理着浮雪,只是前些日子落下的雪已被冻得甚是结实,虽然奋力除雪,但也只是将刚落下的浮雪扒落。

  “老人家,有不有危险,房子会不会出现问题啊?”李世走到一个须发皆白,正在吆喝着指挥一些人扒雪的老人跟前,凑到他耳边,大声问道。

  “没事,没事,将军大人的部下建的这屋很是结实,只要这雪不一直下,便没有问题!”老人也是大声道,那些正在扫雪的人陡地看到李世,不由都是呆住了,手上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老人一见大怒,不由喝道:“干什么,干什么,才干了这一会儿便觉得累么?真是亏了将军一天两顿干饭喂得你们。…..”劈头盖脸的臭骂中,忽地觉得众人眼神有异,不由歪过头,这才看见李世正含笑站在他身侧,不由大惊。

  “参将大人,这么大的雪,您怎么来了?”当下便跪了下去,“见过大人!”见到老人跪下,这些乡民这才反应过来,仍了手中的东西,纷纷跪了下来,“见过将军!”

  “快快起来,快快起来!”李世一把将老人拉起,又向众人喊道,“大家快起来干活吧,要是雪堆得太多,可是麻烦!”

  “老人家,这屋住着还行?”李世含笑问道。

  老人有些激动,李世对于他们而言,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是大官,也是他们的活命大恩人,这些日子,已有不少的百姓家里做了李世的长生牌位,在屋里供了起来。今天与李世如此近距离的相处,让他几乎疑似在梦中。

  “谢谢将军大人,这屋很好,很好!”老人语无伦次,“这个冬天比往年都冷,要不是将军来了,我们不是饿死,也会冻死的。”

  李世笑笑走近那些粗木搭建的简陋建筑,看了看,不由皱起了眉头,显然是为了赶工,这些木屋虽然建得还算结实,但有些木头之间居然还有很多缝隙,风夹着雪花,从这些缝隙中灌了进去,可想而知房中的温度。大步踏进房内,虽然比外边好一点,但仍然冷得让人打抖,房子当中虽然燃着一着火,但显然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看到李世皱着的眉头,路一鸣解释道:“建房子的时候太急,当时也想着这只是临时建筑,便没有太仔细,也没有考虑这个冬天会如此寒冷,这是我们的失误,回头我们便组织人进行修理,一定不会让一个冻死冻病的。”

  “嗯!”李世点点头,“你注意回头摧办,如果人手不够,可以让尚海波从军营中调人,雪下这么大,士兵们也不能训练,正可以找点事让他们做。”

  一边听得真切的老人感激涕零,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好的官了啊?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地打躬,“谢谢将军大人,我代大伙谢谢将军大人!”

  李世笑道:“老人家,勿需如此,我们为官一方,自然要让百姓安居乐业,否则要我们干什么?”

  老人抹着眼泪,一边点头一边想,话虽如此,但这么多年来,何曾有一个官是这么做的啊,虽然崇县有许大人,但那时许大人还不是县令啊!

  正在唏嘘间,外面忽地传来一阵喧闹,杨一刀面色一变,大踏步走过去,门板一般的身材堵在了门口,却看见风雪中一群人正慌乱地奔过来,边跑边大喊大叫。

  “出什么事了?”杨一刀心头一紧,手已是按在了腰刀上。

  “大人,这位大人,那个叫喊的是我们村的,我认识!”老人看到杨一刀已将腰刀拨出了半截,不由有些心惊肉跳,赶紧冲了上来。

  “虞老三,你狼嚎个什么,出了什么大事,你屋着火了还是塌了,这么惊慌失措,李将军在这里,惊了李大人的驾,你吃罪得起么?”

  虞老三听了老人的话,不由吃了一惊,一抬眼果见那个门板样的侍卫身后站着的正是参将李世大人,双膝一软,已是跪在地上,叫道:“乡老,不好了,吴四娘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老人见李世没什么怪罪的意思,这才问道。

  “乡老,您知道,吴四娘在我们村伙房里做事,但今天到了要做饭的时候却一直没去,便有人去找她,却怎么也喊不应她,反而在她屋外闻到了兽炭的味道。”

  “什么?”老人脸色大变,“兽炭,吴四娘她,她怎么会烧兽炭,那是有毒的。”老人跳脚道。

  “吴四娘一个女人家,砍不了那么多柴,想是冷得极了,便去捡了些兽炭来烧。”

  “兽炭?什么东西?”李世转头问路一鸣。“是一种黑色的石头,可以燃烧,但,散发出来的烟却是有毒的,没有人敢用这个来取暖的。”路一鸣道。

  李世心里一阵大跳,“黑色的石头,兽炭?不会是煤炭吧?”当下拔脚便走,“快。快,带路,我们去看看。”

  在虞老三的带领下,一行人匆匆来到那吴四娘的家前,一幢小小的木屋门关得紧紧的,外面已围了一大群人,但都隔得远远的。见参将大人来了,都是呼拉拉地让开了一条路。

  李世大步走到小屋前,见那小屋墙壁之上的缝隙被堵得严严实实,凑到门前一闻,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不由心中一阵狂喜,果然是媒炭的味儿。

  “把门撞开!”李世吩吩道。

  “大人,兽炭有毒!”杨一刀脸色紧张。

  “撞开,有毒没毒我还不清楚么?”李世厉声道,“撞开,救人要紧!”

  杨一刀看到李世声色俱厉,不敢迟疑,身子略弯,合身一撞,喀嚓一声,已是将门撞开,大门一开,一股浓烈的味道扑面而来,杨一刀一下捂住口鼻,倒退而回,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不由魂飞魄散,李世居然大步闯了进去。

  “大人不要进去!”伸手想拉,却拉了一个空,李世已是大步到了屋内。

  “大人!”外面旁观的百姓都是失声惊呼,都是睁大眼睛看着屋内。

  房间不大,还有一股浓烈的媒炭没有完全烧烧所发出的味道,几块石头垒起的简易的灶里,一堆白色的粉末中夹着一些半白半黑的石头,而在墙根,还有一大堆没有烧完的黑色石头,果然是煤炭,心中一阵狂喜,但马上心中一紧,屋里床上,一个半大的孩子躺在哪里,床脚下,一个中年女人倒在哪里,走到跟前一看,脸色青紫,果然是一氧化炭中毒的征壮。

  当下也顾不得其它,先一把将那孩子抱起来,冲到屋外,在众人的惊呼中,将孩子放到地上,又冲回屋里,将那女人也抱将出来。

  “快去找桓大夫!人还没有死!”看着呆若木鸡的杨一刀等人,李世厉声道。

  

第三十七章:气急败坏的军师


  吴四娘母子二人也是合该命中有些一劫,本来那屋建得甚是粗陋,缝隙颇多,如果这样烧炭,倒也不虞有危险,但偏偏她却很细心地将那些缝隙都一一堵上,这也是她母子二人居住的小屋甚小,这才有精力一一去堵,但也幸亏这屋密封不是太好,这才让她母子二人留了一条性命,让李世惊讶的倒是这女子居然有胆量烧这人人俱怕的所谓兽炭,待她清醒过来后才问得明白,原来这女子是山里人,曾见过有人在野外烧过这兽炭取暖,也不见有什么危险,这时节冷得急了,偏偏家里柴禾烧没了,儿子又冻得直叫唤,便一咬牙去拾了些兽炭来。

  居然就是捡来的,而且离这里还不远,这不是说崇县有露天煤矿吗?李世心花怒放,看到吴四娘母子已平安无事,便在乡民们敬畏的眼光之中带着一脸惭然的众亲卫回到了自己的参将府。

  一进家门,杨一刀与唐虎便卟嗵一声跪倒在地,倒将迎出来的清风与霁月吓了一跳,“这是干什么呀?”李世不解其意,问道。这时杨一刀的婆娘也过来,看到汉子跪在地上,不由也是大为紧张,不知汉子犯了什么错,将军要如何处罚他,绞着手站在一边,低着头不敢言语。

  “将军,我等该死,不该让将军进那危险的地方支,即便要进去,也应是我们。”杨一刀低头道,“我们害怕了,居然让将军亲身冒险,这是死罪!”这番话李世听得明白,几个女人却是胡里胡涂。

  恰在此时,外面一阵喧哗,尚海波为首,王启年,冯国,姜奎等人都赶了过来,一见跪在地上的杨一刀和唐虎,尚海波便大怒,冲上前劈脸便是一人一个大耳括子,虽然是书生,但尚海波狂怒之下,这手劲倒着实不小,立时便将二人半边脸打得肿了起来,犹自不解气,举脚一阵乱踢。

  “两个混蛋,你们是怎么当得亲卫,啊,居然让主公亲身犯险,啊呀呀,混帐东西,要你们何用?”李世睁大眼睛,一时都傻了,一向看到的都是尚海波云淡风轻,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气急败坏,看那模样,头发都会竖起来,两只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神情如同要择人而噬。

  唐虎和杨一刀两条大汉,要是论力气,只怕两人一只手便可将尚海波丢着玩,但此时被尚海波痛殴,居然一声不吭,只是跪在地上,两手据地,也不辩解,任由尚海波肆虐。王启年三人虽与杨一刀等交情不错,但此时也是一脸的不满,侧头看着一边,也不上前相劝。

  看到自己男人被痛打,杨周氏虽然不明原因,但也知道一定是自己的汉子犯了大错,不然尚先生一个彬彬书生为何如此狂怒地痛打他,立时便吓得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一哭倒将李世惊醒,一下子跳了起来,去拉尚海波,但尚海波却是有一股倔劲,居然扯之不动,李世只得双手齐上,将尚海波整个提溜得离开地面,这才将他移到一边,“我的尚先生,这是发的什么邪火啊?”李世又好气又好笑。

  怒气未息的尚海波仍旧戟指着杨一刀痛骂:“你们这两个该死的夯货,真不知主公养你们做什么的。”一回头看到李世,眉毛一挑,大声道:“将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怎么能为了两个百姓将自己置于险地,这是不智。将军若有什么意外,置这崇县数万百姓,常胜营数千百姓何地,这是不义,将军高堂尚在,如有不测,这是不孝,不忠不孝不义,将军,你何以自处?”

  李世瞠目结舌,想不到救了两个煤气中毒的人,居然便让尚海波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过来,有些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尚先生,你反应太过激了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看到李世兀自嘴硬,尚海波不由一阵气苦,他磋砣半生,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赏识他的家伙,正想辅助他一展身手,也不枉自己一身本领,但想不到这家伙居然如此不知自爱,热血不由上冲,脸涨得通红,卟嗵一声便跪倒在地:“将军,尚海波请你自珍自爱,以崇县百姓为念,万万不能再让自己身处险地。”

  尚海波的身后,王启年三人一字排开,跪在地上,齐声道:“请将军答应。”说话间,外面又跑来两人,却是许云峰与路一鸣,一见此情景,两人也都明白了,默不作声地也跪了下来。

  李世哭笑不得,只得道:“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以后决不再犯。大家都起来吧!”

  尚海波不动,接着道:“杨一刀,唐虎身为亲卫,不能替主避险,更不能替主赴死,敢请将军处罚,以敬效优。”

  啊,还要处罚这两个家伙啊?李世吃了一惊,迟疑地道:“这个就不必了吧?”

  “将军,无规则无纪,无威则不立,他二人虽与将军亲厚,但也不能有错不罚。”尚海波毫不妥协。

  “那,那就罚他们二人,二人…..”李世实在想不出罚他们二人什么。

  “依律,此二人当责军棍八十。”尚海波大声道,跪在一边的杨周氏顿时大哭起来。

  “八十棍?”李世也傻了,这八十棍打下去,怕不要了这两个家伙的命。

  “太重,太重,算了,尚先生,这二人一向做事用心,这一次吗,就算有错,也没有什么后果,这样吧,就打十棍,其它的记下如何?”看到一脸愤然的尚海波,李世只得退让。

  “恩出自上,既然将军要饶他们,我也没什么话说。来人,拉出去,一人十棍,仔细打,要是徇私,连你们一起罚!”尚海波这才爬起来,一迭声地吩咐外面的亲卫。

  一边的路一鸣脸也是黑黑的,他也在场啊,看到尚海波气哼哼瞄过来的目光,不由心虚地转过头去。

  两个亲卫被拉下去打板子,李世却将众人让进自己的书房,清风的霁月知道各位大人有要事相商,便也知趣地退了下去。

  “各位,可知这兽炭吗?”李世神神秘秘地道。

  “兽炭何人不知?”尚海波不满地道:“也就只有大人,敢冲进那有毒的地方救人。虽然让百姓更加认可大人,但此类事绝不能再有了。”

  “非也非也!”李世手舞足蹈,“这兽炭是好东西啊,好东西!”

  “好东西?”众人都不解。

  “嗯,是这样的。”李世决心好好地解释一翻,“大家知道,我早年离家出走,啊,这个也曾烧过兽炭,听人讲,这兽炭还有一个名字,叫煤炭,这东西本来是没有毒的。”

  啊!众人都张大嘴巴,一齐看着李世,兽炭有毒,这个世人皆知的,将军为何如此说?

  “这个煤炭,哦,兽炭。本身没有毒,只是在燃烧过程中,会产生一种有毒的气体!”李世耐心解释道。

  “这不还是有毒么?”尚海波不满地道。

  “但是,这个毒不要紧,只要通风好,不大量吸入,完全对人体不会造成任何危害,而且,相比他能带来的巨大效益,这点小事算什么?”李世高兴地道。

  “有了他,我们再了不用担心受冻,有了他,我们可以提高自己的冶练水平,炼出更好的刀剑,有了它…….”

  书房中,李世手舞足蹈,将煤炭的一系列好处说给众人听,末了,总结道:“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哈哈哈,听那吴四娘所说,那还是一个露天煤矿,哇哈哈,连开采都省了,直接去挖。”

  众人都是半信半疑,“将军,真有此事?”

  “当然!”李世正色道:“像吴四娘这种情况,早年我也碰到过,只要处理得当,根本就不会发生。”

  尚海波沉吟不语,在心里算计半晌,“如果真有这多好处,倒也是一桩好事,不过将军,您真有把握排除那毒吗?”

  李世一撇嘴,道:“如何是家用,当然有有一些处理措施,比如排烟管道啊等等,算了,等下我画一张图给你们,你们就知道这个烧煤的灶怎么做了,如果是治练的话,就更好办更省事了。”

  

第三十八章:露天煤矿


  风雪稍停,李世便迫不及待地要去那煤矿瞧瞧,尚海波不放心,让王启年调来一队士兵,加上李世自己的百来名亲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便出发了。杨一刀和唐虎被打了板子,虽说只有十板,但在尚海波的关照下,这十板子可是结结实实,丝毫没有水分,两人一瘸一拐地跟在李世的马后步行,这屁股,马自是坐不得了。

  本来要他们自去休息的李世看着两人边走边滋牙的德行,笑骂一声:“自找苦吃!”心里却是受用得很,这两人很是忠心啊!

  “将军,如果这兽炭真如您所说,那的确对我崇县有莫大助益,只是这是真的吗?”尚海波仍是不放心,一路上喋喋不休地反复地询问这个问题。

  “当然!”李世拍着胸脯,“尚先生,到时我用事实向你证明。”

  小半日功夫,一行人便来到了吴四娘所讲的桠子口,这里离崇县老营十数里地,没有什么大路,只有一条崎岖的山道蜿蜒盘旋在山间,眼下雪铺天盖地,将那路也掩得不见,要不是有熟悉山路的向导带领,怕李世一行人根本就摸不到这来。

  “将军,这里就是桠子口,吴四娘就是在这里捡的,这里我们也知道,那种黑色的兽炭到处都是。只是我们这里基本没人敢捡回去烧。

  李世蹲下来,用手拨去最上层的浮雪,下面的雪却已是被冻得极硬,便拔出腰也,一阵乱斫,砍得是雪花冰屑四溅,士兵们也各自用手中的武器拨开积雪,终于露出了坚实的地面。

  “将军,我找到了一块!”

  “将军,我这里也有!”

  一阵乱七八糟的忙乱之后,李世的面前已堆集了一大堆的块煤,捡起一块,细细打量,李世确认,这便是煤炭,只是这一堆之中有上好的块煤,也有品相不好的夹石。这种夹石不能充分燃烧,最易产生煤气,想来那吕四娘不能分辩块煤和夹石,一股脑地全拾了回去烧,又将小屋弄得不通风,这才导致煤气中毒,要是她的小屋也似其它人那般四面透风,倒还好了。

  李世摇摇头,这女子运气真不好,不过也幸亏她运气不好,才让自己知道崇县居然还有如此好的东西,资源啊,这可是战略资源。

  李世笑着一指地面,“给我将地面刨开!”

  亲卫们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镐头开始刨地,李世笑着对尚海波道:“尚先生,原本据我所知,这些兽炭都埋在地上极深之处,想要开采极难,很容易造成死伤,像这种露天的煤矿并不多见,可这崇县居然就有,当真是大出我意料之外,可以想见,不久的将来,我崇县必将因为它而腾飞。”

  尚海波道:“如果真如将军所言,能解决这兽炭的毒气问题,那的确是一大助力,这也许是将军天命所归,上天赐福吧,让这崇县不仅有这东西,而将军恰恰便知他的用法。”

  李世哈哈一笑,“什么天命所归,先生说得有趣,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尚海波侧头瞄了一眼正聚集会神地看着士兵刨地的李世,若有所思地微笑着,眼下当然还谈不上,但以后呢?

  地被冻得极硬,往往一镐头下去,只不过能挖开数寸深,不在一会儿,士兵们身上便开始冒汗,而地面也被挖了尺来深。

  “将军,将军,我挖出来了!”一个士兵大叫起来,紧接着,更多的士兵叫喊起来,李世快步走上前去,看那翻开的泥土,已被成了完全的黑色,黑色的粉末之中,还杂着无数的或大或小的块煤,伸出手去,抓了一大把在手中,李世慢慢地将它捧起来,看着这黑色的煤块,心中狂喜,果然是上天赐福啊,这么上好的煤炭,离地居然只有尺来深。

  看着李世陶醉地将那黑色的粉末捧在手中,甚至放到鼻间深深地嗅着,刚刚挨了板子的杨一刀不由大急,一步冲上去便打掉了李世手中的煤炭,“将军,这兽炭有毒啊!”

  李世大笑,站起来,“不,这兽炭只有烧起来才会有有毒气体生出来,现在,没有,安全得很,咦,杨一刀,有长进啊,看来尚先生一顿板子将你打得不错哦。”身边的亲卫听到李世善意地嘲笑,看着头儿尴尬地面相,不由轰的一声大笑起来,只有尚海波脸色不豫,从鼻孔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来啊,每个士兵都给我弄点回去。”李世大声下令。

  崇县,参将府,尚海波看到正忙个不停的工匠,心中仍是有些惴惴不安,低声问正在监工的李世:“将军,你确认没有问题吗?真得可以解决他的毒吗?”

  李世已被尚海波反复的问这个问题搞得焦头乱额,苦笑道:“先生,我说过没有问题便是没有问题,这样好了,建好之后先试用,在试用期间我决不进去,可好?”

  尚海波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如此最是稳妥。”

  唉,李世长叹一声,眼下工匠正在按照李世画的草图在参将府内建地龙,搭火炕,连厨房的灶台也搭了起来,估摸着过个四五天便能用了。士兵们带回来的上千斤煤炭也堆在参将府的门前。

  “老百姓不敢用,是因为不了解,以前没有人用过,但如果我率先用起来,那么便能在百姓中起到推广作用,那么这个冬天,我们便不用受冻了。”李世对尚海波道。

  “将军心怀百姓是好事,但这种未知的并有着不可测危险的事情,以后最好还是不要由将军亲自来做,这些事,交给下边的人就好了。”尚海波随时不忘叮嘱李世。

  而这些天,崇县老营里的人都知道将军要用兽炭来取暖,并声明有办法解决兽炭的毒气问题,数万百姓的目光都积聚在参将府。

  地龙烧了起来,大炕也烧了起来,初一开始,一阵乱闻的气味从数个排烟管道中传来,参将府外围观的人群都脸上变色,齐齐后退,李世不动声色,夷然不动,杨一刀和唐虎紧紧地站在他身后,虽然脸色不好看,但却丝毫不退。另一侧,尚海波也是站得稳稳的,两眼炯炯地盯着那排烟管道。

  不大会儿,那怪异的味道慢慢消失,李世估摸着这时地龙和大炕应当都烧好了,便笑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进去看看。”

  正想进去,杨一刀已是一个虎跳,抢在李世之前窜进了屋里,而唐虎则一把拉住李世,这独眼龙力气极大,铁钳般的手夹住李世,居然让李世动弹不得。

  一边的尚海波大点其头,脸上露出笑容,这二十板子,打得值。而杨一刀的婆娘杨周氏,则紧紧地咬着嘴唇,神色紧张地看着屋内自己的汉子。

  杨一刀跨进屋内,第一感觉便是好暖和,屋内空气新鲜得很,还泛着刚刚动工不久残留的土腥味,那股难闻的毒气一丝一毫也没有感觉。

  在呆了几分钟,居然感到有些燥热了,他稳稳地站在房中,仔细体验着,他妈的,越来越热了。

  一柱香时间过去了,又是一柱香时间过去了,李世都有些冻得僵了,努力地挣脱独眼龙唐虎的手,他转身道:“行了,现在过去了这么时间了,大家都知道应该没有问题了,我们进去吧!”

  说话间,房门打开,杨一刀出现在门口,满脸红光,“将军,屋里好热呀!”李世暗自骂道,当然热,不仅烧了地龙,还烧了火炕,能不热吗?

  一群人涌进参将府里,与外面截然不同的温度让众人都傻了眼,这房中,居然宛如春天啊!

  



继续阅读《将统江山》

点击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