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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失忆后他只忘了我 类型:霸道总裁 作者:进酒 角色:钟沫夕顾维 强推热门霸道总裁小说《失忆后他只忘了我》,这本小说的作者是“进酒”。书中精彩内容是:钟沫夕小小地松了口气,虽然只相处了一年,但她对他还是十分了解的。 他一经认定了的事,哪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眼下她孤立无援,还有个白莲花那一挂的旧情人虎视眈眈,必须掌握点主动权才行! 况且就这么任由他和杜晶来往,鬼知道会是个什么展开?那个女人,怎么看都不是个省油的灯,总得防着她趁顾维失忆使坏。 想到这里,钟沫夕脑中便不由浮现出另一个男人的脸,那人自称是杜晶的小叔是吧?既然要防着杜晶,这个人也不是不可以拿来利用一下。她现在,实在是太被动了…… 钟沫夕心中算盘打得噼啪响,面上却丝毫不显,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前,装作没看见他眉宇间一闪即逝的抗拒,自顾说:“很晚了,你快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有事随时叫我。” 毕竟是刚做完手术,药物影响加上术后反应,强大如顾维此时也开始疲倦,先前杜晶一通哭诉已经分去了他不少精力,这会儿因为莫名其妙答应下来的赌约而心神放松,他倒真有些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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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之天宪神君:擦!动不动就来一句剧透是什么鬼!才看到三十章就发现两处了!本来评的干粮,但就冲这个毒点必须改剧毒了!太恶心了! 精灵之全球降临:剧情白而且这个作者不愿意动脑子,技能策略描写浮于表面,偏向于傻瓜式描述,如光壁反射壁,他的宠物不管遇到法攻还是物攻只有一个描述就是同时释放双壁,然后就是双壁破和不破的问题了,挺可笑的。 文豪娱乐家:第一本书是射雕....呵呵,作者你高兴就好 失忆后他只忘了我

《失忆后他只忘了我》精彩片段

第5章 合作愉快


钟沫夕小小地松了口气,虽然只相处了一年,但她对他还是十分了解的。
他一经认定了的事,哪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眼下她孤立无援,还有个白莲花那一挂的旧情人虎视眈眈,必须掌握点主动权才行!
况且就这么任由他和杜晶来往,鬼知道会是个什么展开?
那个女人,怎么看都不是个省油的灯,总得防着她趁顾维失忆使坏。
想到这里,钟沫夕脑中便不由浮现出另一个男人的脸,那人自称是杜晶的小叔是吧?
既然要防着杜晶,这个人也不是不可以拿来利用一下。
她现在,实在是太被动了…… 钟沫夕心中算盘打得噼啪响,面上却丝毫不显,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前,装作没看见他眉宇间一闪即逝的抗拒,自顾说:“很晚了,你快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有事随时叫我。”
毕竟是刚做完手术,药物影响加上术后反应,强大如顾维此时也开始疲倦,先前杜晶一通哭诉已经分去了他不少精力,这会儿因为莫名其妙答应下来的赌约而心神放松,他倒真有些困了。
钟沫夕见状站起身,放平病床,掖被角,调节空调的温度,一连串动作熟练而自然,像是做惯了似的。
顾维不禁想起陈真之前说的,他住院期间似乎真的只有她在照顾自己。
身边有个陌生人守着,原本是不该那么容易睡着的,可顾维意外地睡得很安稳。
呼~总算是稳住他了。
钟沫夕看着他的睡颜微微出神,睡熟了的他看起来跟以前没什么分别,仿佛失忆什么的都只是一场梦,钟沫夕只需要伏在床沿打个盹,再睁眼就会看到他含笑望着自己,温柔地唤她的名字,说这一切不过是他开的玩笑…… 快打住吧!
钟沫夕无声地自嘲一笑,为自己不受控制神游天外的美好幻想感到无语。
一夜无话。
强大的生物钟将顾维从睡梦中唤醒,还没适应头部的刺痛感,视线就下意识地在病房内扫了一圈,最后微微下移停在了床沿。
钟沫夕面朝着顾维伏在床沿,一双漂亮的眼睛这会儿轻轻合着,白皙的皮肤衬得眼底的乌青更加明显。
没有休息好么?
顾维在心里想,后知后觉地发现手背传来的负重感——这人,睡着了还抓得这么紧。
仿佛察觉到什么似的,钟沫夕缓缓睁开眼,对上顾维的视线后,自然而然地露出一抹甜蜜的笑,“你醒啦?
我扶你去洗漱?”
“不用。”
顾维冷淡地答了一句,顿了顿,还是抽回了自己的手,小小的一个举动刺痛了钟沫夕的心,也让她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回到现实。
好想他……钟沫夕鼻头泛酸,可还是压下了心底里的委屈,面上重又堆出笑容,找出顾维的换洗衣物,敲了敲卫生间虚掩着的门,“换洗的衣服放在门口了哦,刀口还不能沾水,这两天就忍一忍吧。”
没人应声。
病房门被敲响,钟沫夕放下衣物去开门,是陈真,“钟小姐早上好,顾总醒了吗?”
钟沫夕朝洗手间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在洗漱呢。”
她的目光略略下移,落在陈真手中厚厚的文件袋上面,虽然封皮上什么都没有,但她还是觉得里面装的东西必然跟杜晶有关。
陈真朝她点了下头,便行色匆匆地朝洗手间去,脸色不是太好,迎头对上顾维后,想也不想脱口道:“顾总,那个杜小姐有问题。”
顾维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水,抬眸冷淡地看了钟沫夕一眼,相伴一年,钟沫夕太知道他那一眼代表着什么,自嘲一笑,很识趣地说:“我出去看看徐姨来了没有。”
徐姨是顾维请的阿姨,两人还没认识的时候,就一直在照顾顾维的饮食起居,钟沫夕来了以后,徐姨就被调去照顾小晚了,要不是顾维失忆,徐姨恐怕也不用每天两头奔波。
钟沫夕走到公共洗手间洗了把脸,沁凉的水让她清醒了些,回到病房门口时,正好看到了徐姨。
“钟小姐,”徐姨温和地朝钟沫夕笑了笑,继而想起什么似的正色低声问:“顾先生他?”
钟沫夕知道她要问什么,神情淡淡地摇了摇头,引得对方叹了口气。
徐姨把带来的两个保温盒一股脑塞到她手里,絮叨地嘱咐着:“这个里面是排骨汤,给顾先生补身子的,这里面是给你的清粥和两样小炒,徐姨知道你难过,但也总得填饱肚子,这个节骨眼上,你可不能先垮了,就算不为顾先生,你也想想小晚那孩子。”
提起小晚,钟沫夕眼中总算有了丝光亮,她神色复杂地问:“徐姨,小晚还不知道吧?”
“我没告诉她,放心吧。”
徐姨正要再说什么,回头瞥见病房门开,陈真神色古怪地从里面出来。
单看陈真的样子也知,两人刚才的交谈不会有多么愉快,钟沫夕心思微动,将保温盒塞还给徐姨,“徐姨,麻烦您帮我看着顾维吃饭,我有事想问问陈助理。”
陈真面上闪过一丝不情愿,可鬼使神差的,他没有拒绝。
果然…… 钟沫夕默默地朝楼梯走,陈真顿了顿,还是跟了上来。
两人在消防出口前站定,四下无人,钟沫夕也不拐弯抹角,“帮杜晶争遗产这件事,出了什么问题吗?”
陈真皱了皱眉头,面上的抗拒依旧很明显,“钟小姐,这件事应该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严格来说,还是有点关系的,”钟沫夕慢条斯理地说。
“我男朋友和他前女友的关系,当然是越早断了的越好。
我看陈助理似乎在这方面遇到了困难,所以才想着问一问,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陈真木着脸沉默了一阵,钟沫夕也不催,只是歪着头看着他,良久,陈真还是开口了,“我不知道你以前跟顾总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比起杜晶,我更愿意相信你。”
钟沫夕勾了勾唇角,“那还真是谢谢了。”
“我查到的资料显示,杜小姐的丈夫过世后,她得到的不只一套房产,段云岩生前还在繁华地带买了两个商铺给杜小姐开店,店里生意一直很好,段云岩过世后这两个商铺也都归到杜小姐名下。
此外,段云岩的弟弟段云深还从自己名下划给杜小姐一笔钱,数额十分可观。”
钟沫夕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照陈真所说,杜晶收获颇丰,几乎可以带着父母在美国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了。
陈真想起什么似的又补了一句:“房产也不是普通房产,而是有市无价的豪宅。”
何止衣食无忧?
养尊处优都够了,这个杜晶到底还想要什么?
“这些显而易见的东西,你用一天的时间都能扒个遍,杜晶既然有目的,不该这么不谨慎……”钟沫夕若有所思。
陈真苦恼地点头,“是,可是顾总不管这些,只让我调查段云深和段氏集团的背景,我看顾总的意思,是想吞并。”
钟沫夕挑眉,似有些意外,“据我所知,段氏集团只在美国发展吧?
维京科技在顾维的打理下虽然前景不错,但跑到美国去吞并人家,是不是有点困难?”
“岂止是有点?
难度系数都快超标了。”
陈真的语气几近乎抱怨,可见对失忆款总裁有多么招架不住。
“钟小姐,我这么跟你说吧,顾总以前是真的很在意那个杜晶,为了她做了很多旁人无法理解的事,杜晶嫁到美国以后,顾总消极了很长一段时间,你肯定也知道。
如今她回来了,不说你,我都很难接受顾总再为了那个女人做傻事,所以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她当然得想办法!
钟沫夕心情复杂,原以为跟顾维打个赌就能稳住他,日久生情,只要她揣着足够的耐心,顾维迟早会像以前一样重新爱上自己,可听陈真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
赌约?
顾维被她激得一时兴起答应了又怎么样?
旧情人服个软示个好,谁还记得钟沫夕是哪根葱!
越想越委屈,钟沫夕深深地吸了口气,抬眼看向陈真,神色木然道:“不用你说,我也不会让杜晶继续坑顾维的。
陈助理,谢谢你肯告诉我这些,以后顾维再让你做什么关于杜晶的事,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个信儿?”
陈真小小地松了口气,“没什么麻不麻烦的,我也会继续调查杜晶,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谢谢,合作愉快。”

第6章 意外来客(一)


告别了陈真,钟沫夕心不在焉地回了病房,房门虚掩着,她正要推开,就听里面传出令人心烦的声音,“阿维,昨天来的那个女人真是你朋友吗?
怎么以前都没见过她?”
是杜晶。
钟沫夕如同被点了暂停键,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门板,似是要把这门板盯穿了,好看看顾维在背后是怎么跟旧情人介绍自己的。
“不是朋友。”
顾维冷淡地回了一句,没了下文。
不解释,也不介绍。
总比急着撇清来得好,钟沫夕想,不是朋友,还可以是很多种不同的关系,总之没有直接说没关系。
钟沫夕小小地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进去,却听杜晶又腻腻歪歪地问:“那是跟陈助理认识?
我刚来的时候,看他们在聊天,很高兴的样子,都没注意到我从旁边路过。”
钟沫夕满头问号,这人什么时候路过的?
还有……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眼瞎了呢?
她刚才跟陈真聊的都是杜晶,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钟沫夕等不及去听顾维的反应,推门走了进去。
徐姨还没走,远远地站在一边苦着张脸望着床边的杜晶,见钟沫夕进来,才松了口气,“钟小姐你回来啦?
快点来吃早饭。”
“哦。”
钟沫夕无视了杜晶,自顾坐下来吃东西,徐姨对杜晶没什么好脸色,对钟沫夕就显得更加和蔼可亲,这一幕落到杜晶眼里,对钟沫夕的憎恶就更添了几分。
气氛突然变得安静又诡异,钟沫夕顶着各异的视线,从容地喝了两口粥,一阵反胃。
可能是最近真的太累了吧,钟沫夕想,她皱眉放下勺子,喝了口水压下了不适感。
顾维突然出声,“去哪儿了?”
钟沫夕抬头,见他正看着自己,“我吗?
刚看到陈助理,顺带着聊了两句。”
顿了顿,她朝杜晶抬了抬下巴,目光不躲不闪地又补一句:“你不是知道么?”
她的坦然让顾维感到意外,心底里原本的不悦与猜疑荡然无存,甚至有些愉悦,没来由的。
“少阴阳怪气,快点吃,吃完陪我出去走走。”
这下轮到钟沫夕意外了,她看看杜晶,又看看顾维,有些看不懂失忆版顾维奇迹一样的脑回路。
顾维却没理会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向徐姨,语气难得地缓和:“徐姨,这边还是让钟沫夕照顾我,你回吧。”
“哎!”
徐姨喜笑颜开,“钟小姐你慢慢吃,我先走了啊!”
钟沫夕连忙放下碗筷起身,“徐姨我送你!”
说完,也无暇去看顾维的表情,急匆匆拉着徐姨出门。
“徐姨,这边的事千万别告诉小晚,她要是问起……” “我说了是我家里有事走不开,”徐姨皱着眉,“比起小晚,我现在更担心你的处境,里面那个……总之你也别太难过,有什么事就告诉徐姨。”
钟沫夕点头,“谢谢。”
送走了徐姨,钟沫夕收拾好情绪推门进了病房,一边收拾着茶几上的饭盒,一边旁若无人地说:“今天天气不错,你也是该出门转转了,知道的你是伤了脑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断了腿呢。”
顾维挑了挑眉没说话,杜晶却是整个人都震惊了,“你,你怎么跟阿维说话的?”
钟沫夕懒懒地斜了一眼过去,继而看向顾维,“或者你要她陪着?
我在这是不是多余了?
给你们腾地方?”
这番话里醋意甚浓,很难让人忽视。
顾维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从前杜晶吃醋生气,自己只觉得烦躁,而眼前这女人使小性子,自己却只觉得可爱?
看来自己不光是失忆…… 还疯了!
杜晶在旁瞪了一阵眼睛,总算在这会儿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倒也不是多余,只是阿维现在还需要静养,病房里天天挤着一堆人像什么样子?
左右我现在没事,这里就交给我吧,这位……小姐,你要是有事尽管去忙。”
钟沫夕理都不理她,依旧无声地看着顾维,仿佛他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她的去留。
顾维的目光转向杜晶,“答应了帮你,我就不会食言,你不用每天都来,这里的确不需要那么多人。”
钟沫夕闻言,鼻头泛酸,心里又升腾起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果然,即使忘了,他也是更加在意自己的。
“阿维……”杜晶显得有些无措,眼眶立时就泛红了,顾维却不为所动。
“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是真心想和你道歉的……我不求你原谅我,做出这种事我也不配被原谅……” 呵!
自我认知倒是很清晰。
钟沫夕腹诽着,重又坐回沙发里,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顾维原本垂着眸子面无表情地听着,偶然间抬眼对上钟沫夕似笑非笑的目光,一时间哭笑不得,“要不要给你来桶爆米花?”
钟沫夕满脸惊喜,“诶?
真的有吗?”
杜晶:“……” 钟沫夕一抬下巴:“您继续,当我不存在就行。”
两人一唱一和,让死皮赖脸如杜晶也实在找不到理由留下来,她委委屈屈地看了看顾维,还是乖顺道:“那……那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离开的背影都显得萧瑟又哀伤,让人于心不忍——钟沫夕除外。
钟沫夕看着她离开,才转头好奇地打量了两眼顾维,见他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由得小声嘀咕,“不是说情深义重么?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哪知顾维伤了脑子,听觉却没受影响,“谁跟你说的情深义重?”
“……没什么,出去吗?
我给你拿外套。”
她说着要起身,顾维却皱眉道:“你先把早饭吃完。”
她早上起来到现在,统共就喝了那么两口粥,这是要干什么?
绝食博心疼吗?
钟沫夕似有些意外,迟疑了一下,“我没什么胃口,一会儿自己出去对付一口就行。”
“不行。”
顾维想也不想地否定。
眼眶又开始发热,钟沫夕忍着鼻头的酸意,扯了扯嘴角笑得牵强,“真是没想到,失忆了还这么关心我啊?
要不是诊断书摆在这里,我都要怀疑你在跟我演戏了。”
要是这样就好了…… 可是顾维的目光依旧冷淡,“少废话,吃饭。”
行吧!
钟沫夕坐下来继续喝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了的原因,先前的不适感一扫而空,总算勉强能吃进东西了。
饭后,两人在住院部楼下转了一圈,回来后例行检查,医生说顾维恢复得不错,不出意外的话,一周后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下午我回一趟家,你自己可以吗?”
钟沫夕一边整理着这两天换下来的脏衣服,一边问。
顾维似有些疑惑,“家?
别墅那边吗?
要用什么,可以让管家送过来。”
钟沫夕停住了忙忙碌碌的手,回头看他,“回别墅做什么,我说的是我们的公寓。”
“公寓?”
对了,公寓是半年前才买的,钥匙在她生日那天交到她手上,就因为她说过觉得别墅太空旷没有家的感觉,……完蛋,又想哭了。
钟沫夕吸了吸鼻子,有一瞬连解释都懒得做。
顾维却敏锐地读出她微妙的情绪,顿了顿,才问:“是之前这一年的事?”
“是啊!”
钟沫夕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一边继续整理一边小声咕哝,“又是送房子又是求结婚的,转身就能忘得一干二净,渣男,骗子!”
顾渣男觉得自己很无辜。
敲门声突兀的响起,钟沫夕愣了一下,才想起去开门,不想开门的一瞬,她整个人都傻了。
门外的男人约莫四十多岁,发型干净整洁,一身定制款西装衬得身形更加高大挺拔,浑身散发着斯文儒雅的气质。
那张脸如同烙印般刻在钟沫夕的心里—— 顾、均、雅。

第7章 意外来客(二)


这张脸,跟怀表里那张照片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常年身处高位,就连时光都不敢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他见到钟沫夕,眼底闪过一抹讶色,随后自然而然地露出得体的笑容,语调谦和有礼,“请问,顾维是住在这间病房的吗?”
钟沫夕怎么也想不到,努力了一年也没见上面的人,突然就出现在了面前,心脏狂跳,面上还要维持着最基本的淡然。
她没动,只是状作疑惑地问:“您是……” 顾均雅没回她,目光看向她身后,钟沫夕这才察觉有阴影拢下来,回头,顾维已经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了,“二叔?
你怎么过来了?”
钟沫夕识趣地让开去倒水,顾均雅边进门边笑道:“我不来,还真要被你小子糊弄过去了。
怎么生病了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别的不说,顾家基因是真的好,叔侄俩一人占着沙发的一端坐着,无处安放的长腿交叠,看着格外养眼。
钟沫夕默默放下水杯,就听顾均雅问:“这位是你小女朋友?
之前没听你提起过。”
钟沫夕心里揣着小小的期待,下意识地去看顾维,后者依旧面无表情,“不是。”
还是否认了,钟沫夕落寞的收回视线,压下心头的委屈,努力摆出跟顾维同款的面无表情。
顾均雅挑眉笑笑没有追问,“行吧,我来桐城这边出差,正好遇见你的助理,看他愁眉苦脸的就多问了两句,这才知道你生病了,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吗?”
顾维面露不悦,似乎在对陈真的口风感到不满,“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没什么大问题,休息几天就能出院了。”
“脑瘤手术……不算小问题吧?”
顾均雅面上依旧挂着淡笑,语气却是在责怪。
钟沫夕在旁小小地惊了一下,陈真跟着顾维有些年头了,口风一向很严实,早上跟她说的那些只是因为担心顾维,她又在中间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可是顾均雅不一样啊。
顾维本就有刻意压下自己脑瘤的消息,顾家又是这样复杂的背景,让家里知道他的病情,保不齐顾老太爷的其他几个孙子孙女会动什么歪心思,顾家的长房长子不好当,明里暗里无数双眼睛盯着。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陈真肯定比她更清楚,按理说不管顾均雅怎么逼问,陈真只要不说,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不惜把这事儿抖搂出来,必然是顾均雅发现了什么更加不能说的事,比如……顾维吞并段氏集团的计划。
这么一想就说得通了,顾均雅无意中发现陈真在查段氏,追问之下,陈真只好把脑瘤的消息抖出来转移他的注意力,毕竟脑瘤不严重,做了手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吞并段氏那才是真的疯了,一个不小心,他这几年的积累就全得搭进去,顾老爷子不会同意的。
一阵胡思乱想后,心底里微微泛着酸楚的失落感被冲淡,钟沫夕不得不告诉自己,事情已成定局,自己那不切实际的小期待该收一收了。
她将目光转移到顾均雅的脸上,他面上的关心和责备都不像是装的,但似乎是只知道顾维得了脑瘤,并不知道失忆的事,否则就不是这副表情了。
顾均雅想到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算了,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爷爷那边我帮你瞒着,但是下次再有事,一定要跟家里说,别什么事都自己担着。”
他这番话说得太过诚恳殷切,钟沫夕要不是知道自己母亲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都险些要信了他的鬼了!
顾维无所谓似的扬了扬眉,“二叔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你如今是熬出头了没人管,我的日子还长着呢。”
“臭小子!”
顾均雅笑了下,“陈真说只是个小手术,我看着你也没什么大问题,什么时候出院了跟我说一声,我请你吃饭。”
顾维有些意外,“你要在桐城待多久啊?”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问出了钟沫夕的心声,她也比较好奇,而且十分希望顾均雅能在桐城多待些日子,越久越好,这样她就会有更多的机会调查。
顾均雅迟疑了一下,继而失笑,“好吧,实话跟你说,我这次来桐城是有事要查,出差只是顺便,公事处理完我就要留在这里办私事了。”
顾维一怔,似有些意外,“查什么?
要不要我帮忙?”
“你?
算了吧,事情过去得太久了,那会儿你还在京城呢,什么都不知道,能查什么呀。”
他这么说,摆明了这件私事真的很私密,连亲侄子都不能说,这让钟沫夕不由得有些好奇。
“真好啊!”
顾维眼底似笑非笑,语气中都透着一丝调侃。
“无拘无束的,做什么都没人管得了你。”
顾均雅失笑,“我都是三十多了才彻底摆脱家里的掌控,你才多大?
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未见得像你这么有出息。”
听着叔侄两人的“商业互吹”,钟沫夕心里一阵哭笑不得。
看起来,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是不错,可是怎么她之前一年都没怎么听顾维提过呢?
这个疑问刚在心里冒出个尖尖,钟沫夕就惊觉地发现,别说是他小叔,他在她面前,仿佛从没有刻意地提起过自己的家里人和朋友,钟沫夕对他身边的事很多都一无所知,就连顾家的那些传统,也是两人在一起很久以后,顾维无意间提到的。
刻意也好,无意也罢,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她眼下更在意的还是顾维的话。
她记得顾维曾经说过,拓展业务这种历练只是第一步,如果不能混出个名堂来,就还是要听家里安排,钟沫夕始终弄不清怎样才算“混出名堂”,但如今看来,顾均雅显然是及格了。
顾维曾经说过,他想早日摆脱顾家的掌控,她不知道顾家的老太爷到底做了什么,给顾维留下这么深的阴影,但想来谁都希望自己是无拘无束,而不是处处受人掌控的吧。
正胡思乱想着,忽听顾均雅说:“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顾维慵懒地点了下头,甚至连起身相送的动作都没有,顾均雅笑骂一句“兔崽子”,摇摇头走了。
钟沫夕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被隔绝在门板之外,都愣愣地没有收回视线。
“嗒嗒” 一旁传来轻响,回头就见顾维脸色不善地看着她,右手食指中指弯曲,骨节朝下,还停留在敲击实木茶几的动作上。
“你要真是舍不得,就跟着去,别在这里望眼欲穿的。”
钟沫夕一阵火大,想也没想地回怼:“不会说人话就闭嘴谢谢!”
托他的福,钟沫夕心中纷杂的疑虑全被愤怒挤走了,她无视了顾维的目光,收走茶几上的水杯,而后自顾继续先前的工作。
这样的态度刺激到了顾维,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会这么在意钟沫夕的一举一动。
“怎么着,心虚了是吧?
其实我能理解,你这种人,可不就是谁有钱跟谁走,其实我二叔也不错,温柔体贴有本事,虽说岁数大了点,但人家也一直单身,你跟他也不算吃亏。”
“说完了吗?”
钟沫夕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身直视着他,神情不是先前有过的任何一种,而是变得有些冰冷和木然。
顾维看着这样的她微微愣神,她却语调平静地继续道:“顾维,如果不是看在你生病的份儿上,我肯定不会这么好脾气,算我求你,我已经够难过了,别消耗我的情绪。”
心莫名一紧,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握住,不怎么舒服,顾维正要说什么,钟沫夕却不想听了,“该带走的都收拾好了,我现在回去,你有什么要我带的吗?
家里应该都有,没有的话我去外头现买。”
顾维没有说话,她就当他是什么也不要,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租车上,钟沫夕额头抵着前座的靠背,想将自己通红的眼眶隐藏起来,可低沉的情绪早就如同实质,打从她一上车司机师傅就注意到了。
司机师傅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留着寸头,晒得黝黑,一脸的朴实,他好奇地透着倒视镜打量了钟沫夕好几眼,见她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再回想起她上车时的表情还有沙哑的声音,同情心登时泛滥成灾,忍不住开解起来,“妹子你家里什么人生病了啊?
哎呀你别这么难过,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也不一定真就没救了,你得把心态放宽,家人还等着你照顾呢,你不能自己先垮了是不是?”
是啊,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钟沫夕心头涌起一阵希望,顾维又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她做什么这样悲痛欲绝的?
只是失个忆而已,兴许还会想起来呢?
就算想不起来有什么关系,他能爱上自己一次,还愁爱不上第二次?
钟沫夕豁然直起身,眼底闪过熊熊斗志,司机一看,乐了:“这就对了嘛!
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放轻松,啊!”
“谢谢你。”
钟沫夕正要再说些什么,包里的手机响了,是陈真打来的电话。

第8章 互不信任


“你跟顾总,见到二爷了吧?”
陈真开门见山地问。
钟沫夕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二爷”是谁,“嗯”了一声。
陈真叹了口气,“顾总现在听不进去我的话,我只能跟你说了。”
“怎么?”
出租车停在了小区大门外,钟沫夕一手举着手机一手付钱,司机师傅很热心地帮她拿行李箱,钟沫夕道了谢,一边不紧不慢地往小区里走,一边对着电话问:“顾维怎么骂你的?”
陈真的语气一言难尽,“倒是没骂我,只是我把他的病透露给二爷这事儿,让顾总生气了,可是我也没办法,趁着二爷还没反应过来我在查段氏,得把他的注意力转移走啊,要不然事情得闹得更大。”
钟沫夕不禁莞尔,居然真的跟她先前猜的全都对上了,“顾维还是觉得你办事不利不够谨慎吧?”
生活不易,陈真叹气,“是啊……” “我见过你们二爷了,他没起疑,也没提你在调查段氏的事,我不确定他是真的没反应过来,还是在静观其变,你还是得注意一下,这段时间的工作尽量避着点他,如果可以的话最好留意一下他近期的动向,如果他真的暗中在查顾维跟段氏的事,你跟顾维也能早作应对。”
陈真听了半天,总算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说,二爷还要在桐城待一段时间?”
钟沫夕“嗯”了一声,拖着行李箱进了电梯,“我那会儿也在病房里,听他说要在桐城查一件事,顾维问他他又神神秘秘的不说,反正听他的意思,是要在桐城待很久了。”
这一番话对陈真而言如同噩耗一般,要不是自律克己惯了,这会儿他恐怕就要哀嚎出声了。
“这是逗我呢?
我怎么可能闭得开二爷啊!”
钟沫夕输入门锁密码的手微微一顿,状作若无其事地问:“怎么,顾维的二叔……很厉害?”
门锁“嘀”的一声轻响,钟沫夕推门走了进去。
如今陈真是真不拿她当外人看,钟沫夕问了,他也没想着隐瞒,“不知道顾总有没有跟你说过顾家的传统和老爷子的想法?”
“提过一些。”
陈真继续道:“老爷子严苛得不近人情,顾总父亲那一辈,也就二爷达成了老爷子制定的标准,彻底脱离家族的掌控,就算不结婚,就算经常不顾公司,天南海北到处跑,老爷子也从来不说什么,其根本的原因,是二爷自己盈利的前提下,每年还能给顾家带来一笔巨额收益。”
陈真报了个数出来,尽管有心理准备,钟沫夕还是被惊到了。
如今这个年头,各行各业都不好做,顾维这样业内人人称颂的后起之秀,一年下来的纯利润也就是顾均雅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更不用说顾均雅自己肯定还藏了不少私……钟沫夕一时间竟不知该感慨顾均雅太能干,还是感慨顾老爷子太丧心病狂。
电话那头陈真还在继续说,“而且因为二爷的声望和在业内逐渐稳定的地位,整个顾家都跟着沾得上光,现今的顾家非但没有走上老爷子担心的下坡路,还在稳定攀升,无限接近于攀顶,二爷在这里面可占了不小的功劳。”
“这种标准,不怪没人达得成,尤其是跟顾维同辈的那几个,根本就是已经放弃了吧?”
钟沫夕哭笑不得道。
陈真“嗯”了一声,“是啊,好好做个富三代有什么不好的,虽然规矩多点,以后也未见得能跟喜欢的人结婚,但比起这个,其他都不算什么了,最多他们看顾总还在努力,还努力得很有成效,有些酸罢了。”
是酸,既不想使劲,还想得到更多,即使他们可能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天底下不可能有不劳而获的好事,可不妨碍他们一边眼红一边理所当然地混吃等死。
陈真又把话题扯了回来:“二爷到底有多厚的底,我们谁都摸不准,想避开他或者留意他,要担得风险都不小,一旦他发现了什么,顾总这边的事就瞒不住了。”
说白了,还是想钟沫夕帮忙,陈真是真的病急乱投医,根本就没想过钟沫夕这样毫无背景的小白能帮得上什么忙。
钟沫夕叹了口气,“我试着跟顾维谈谈,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啊,他现在对我可没什么好眼色……不过话说回来,你刚说顾维的二叔经常天南海北的跑?”
“是啊,国内几乎被他跑遍了,有时候也去国外,具体做什么我不清楚,顾总可能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钟沫夕又想起病房里顾均雅说过的话。
“我这次来桐城是有事要查。”
“你?
算了吧,事情过去的太久了,那会儿你还在京城呢,什么都不知道,能查什么呀。”
…… 钟沫夕很想问顾均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正式脱离顾家的,又怕好容易把她当队友看的陈真起疑,只得作罢,“我听你们二爷的意思,他要来桐城查的事情还挺要紧的,未必有那个闲工夫管顾维的事,眼下还是该把重心放在杜晶身上,尽快查出她的目的,让顾维提防她。”
看清了杜晶的真面目,顾维或许就不会这么尽心尽力地帮她争遗产,也就不会丧心病狂地把注意打到段氏集团那里去,这样顾均雅就算回过味儿来,也不能拿顾维怎么样了。
这个道理陈真自然也明白,他轻轻“嗯”了一声,“顾总现在对段氏集团的了解还不够彻底,下一步行动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进行,有什么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挂断电话,钟沫夕瘫坐在沙发上,仰头闭目,四下无人,她不必掩藏,满面都是疲惫。
好容易见到了顾均雅本人,却没有机会更深层地调查下去,这感觉就仿佛饥饿的人面前摆了一盘香气四溢的烤鸭,可这人的手脚都被绑住,只能看,不能吃。
旁敲侧击搜刮来的一点情报,也十分打击人,顾均雅这样的身份,仅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调查,一个不小心被发现了,捅到顾维那里,她就可以直接凉了。
钟沫夕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解锁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你好,哪位?”
声音是熟悉的,钟沫夕冷笑,“少装蒜。”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开个玩笑,钟小姐不要介意。”
钟沫夕面无表情道:“段先生,我跟你还没有熟到那个份儿上,还是直接说正事吧。”
段云深笑了笑没说话,钟沫夕继续道,“段先生,故意把杜晶的底儿透露给顾维,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很难受吧?”
电话那头的人笑不出来了,这女人未免太精明了些。
段云深不知道的是,钟沫夕完全是在套话,他一沉默,与她眼里就如同是默认了。
果然,杜晶的底不应该是那么好扒的,陈真查到这么多,估计就是段云深顺水推舟的结果。
“消息来的太容易,陈真信,顾维可未见得会信,段先生,你未免有些太心急了。”
段云深无所谓似的笑笑,“不着急不行啊,摊上这么个贪心不足的大嫂,我也很苦恼呢。”
顿了顿,他的语气郑重了些:“钟小姐,我知道我的做法很冒进,但我没办法,她手里的筹码不少,又顶着第一继承人的身份,一个闹不好,我大哥这么多年的辛苦就全成了为他作嫁了。”
钟沫夕心中冷笑,上次见面这人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什么都不提,这一次明显放开了许多,看来不信任都是相互的,那么又是什么原因,让这人改变了想法呢?
“我不是很明白,”钟沫夕起身走进厨房,冰箱里只剩下几瓶纯净水,她拧开盖子小口喝着,顿了顿才慢条斯理地继续道:“你大哥的东西给了大嫂有什么不对?
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这个?”
段云深郑重起来,“她并不懂得经商,我大哥给她出钱开的两家店,要不是派专人打点,只怕早就黄了好几个来回了,她这么执着地想要铤而走险地继承公司大半股权,我怀疑是她身后有什么人挑唆她这么做的,保不齐,我大哥的死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听了这一番话,钟沫夕先前理不清的思绪终于变得通顺。
是了,如果不是有人唆使,以杜晶那个眼界,得了这么多遗产应该很满足才对,没道理这么拼命。
钟沫夕拖着调子,略显慵懒地念了句:“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可就太热闹了。”
“钟小姐要是能帮忙找到证据,我立刻把录像双手奉上。”
段云深引|诱道。
钟沫夕没应他这茬,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陈真的能力她十分清楚,如今有了方向,让他去查兴许真能查出点儿什么来……想到这里,她不禁试探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顾维在调查段氏集团,力求知己知彼,顺利吞并。”
电话那头好长时间的停顿,要不是还能听到轻浅的呼吸声,钟沫夕都要怀疑通话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他还真敢想啊!”
段云深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家里就一堆事等着,外头很可能有个不知身份的人跟他大嫂沆瀣一气谋家产,现在又多了个顾维虎视眈眈,心态稍差点的,估计直接就崩了。
原先只是怕顾维给杜晶撑腰,段云深就不得不主动出击找上钟沫夕求合作了,现在要怎么办?
“顾维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
钟沫夕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段云深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语调都微微上扬了些,“我明白了,钟小姐,你可真是我的贵人。”

第9章 柳暗花明


“别扣高帽,”钟沫夕面无表情地放下水瓶,“言尽于此了,你自己看着办,挂了。”
“等一下,别急着挂。”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又开始透着股子漫不经心的玩味,很欠打。
钟沫夕依言停了挂断电话的动作,静候对方的下文。
“钟小姐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得回报你。”
钟沫夕:“不必,该给录像的时候麻烦痛快点就成。”
她的答复似乎是让段云深感到意外了,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钟沫夕的耐心被彻底耗光了,“还有事吗?”
“你不想知道顾均雅到桐城查什么吗?”
一句话成功抓住了钟沫夕的心,就在她恨不得拿个小本子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记下来时,他又来了一句:“其实我也不知道。”
钟沫夕:“……” 她有一种平地摔跟头的感觉,恨不得顺着通话冲到这人面前去,敲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病。
段云深见自己成功噎得对方说不出话来,顿觉身心愉悦,情不自禁笑出了声,他没敢太放肆,笑了两声就停了下来,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正经起来,“不过我调查起来肯定比顾维的助理方便,而且他只会怀疑我的目的,却绝对想不到你身上。”
不得不说,钟沫夕心动了,很心动的那种。
然而跟顾维在一起久了,学到最有用的就是喜怒不显于形,就算再心动,只要不被对方看出来,对方就吃不准自己是否真的掌握主动权。
“先前不是说好了,我帮你找证据,你给我录像吗?
突然给我赠品……段先生,我不敢收啊。”
这女人真是不好糊弄!
段云深腹诽着,语调中笑意不减,“友情赠送也不行吗?
钟小姐,我很欣赏你的,拿这点小礼物来换,交个朋友嘛!”
“谢谢,不交。”
钟沫夕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心里却有些忐忑,她不了解段云深的为人,有些拿捏不清分寸,因而这样的欲擒故纵其实是很没有把握的。
可是她没办法,只能这样,上赶子不是买卖,跟这种人打交道,一个不小心是要被他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的,宁可放弃一些想要的东西,也绝对不能处于完全被动的境地。
平静了心绪,钟沫夕开始收拾行李箱,替换干净的衣物,脏衣服会有人来收,这阵子顾维住院,她也没精力做家务,统统丢给钟点工,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累得要命,主要是心累。
顾维失忆的事,知道的就那么几个,陈真和她自然都不会乱说,杜晶揣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往外传的,就算真有那么个幕后人,她如今也不一定就真的跟对方同一条心。
一面之缘,一通电话,钟沫夕确定了段云深肯定也毫不知情,如果他知道了,根本不用来找她,直接把消息捅进京城,顾维肯定自顾不暇没空理会杜晶。
钟沫夕很快收拾好了要带的东西,出门时,她忍不住回头环顾着空荡荡的公寓,曾经她真的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每一处都透着温馨,即使顾维出差好几天不回家,她也不觉得孤单,可如今站在这里,她真的觉得又冷又无助。
顾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啊?
回到医院已经是下午了,钟沫夕拾掇好情绪,将所有负面的心情都按死在肚子里,只让顾维看到她的笑脸,“午饭吃的什么呀?
合不合胃口?”
顾维理都不理她,目光始终停留在膝头的笔记本电脑上,不用看也知道又在看股线了。
钟沫夕也不气恼,“医生说了你要多休息,一会儿来查房看到了,他是不会说你什么,但是回头就骂我啊。
对了,你下午想不想吃点什么?
我中午都没吃饭,一会儿要出去觅食了,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终于,顾维的视线从电脑转移到她身上,还未开口,就让人感受到浓浓的寒气,“我还不至于连个保姆都请不起,不用你这么亲力亲为的折腾自己。”
钟沫夕挑了挑眉,眼底似笑非笑道:“哟!
顾大总裁这是关心我吗?”
顾维收回了视线,面无表情,“你想多了。”
切!
我还不了解你么?
口嫌体正直!
钟沫夕暗自腹诽着,面上笑意更浓了,“你呀,就算把我忘了,跟我在一起养成的习惯却都没变,别不承认啊,你就是会忍不住关心我!”
她这番话多少有点撒娇的意味,换个人跟顾维这么腻歪,他只怕是早就让对方有多远滚多远了,可是面对眼前这个……他每每想要说些保持距离的话,到了嘴边都变了味道。
而且,一发现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心情就情不自禁地变得糟糕。
上次她淋了雨是这样,这次她没有好好吃饭也是这样……她早上就吃了那么点儿东西,一直到现在都没吃?
她身体受得了吗?
她…… 得!
越想越远了,他这是怎么了?
顾大总裁的心如同被猫抓得乱做一团的毛线,每当他想捋清,想试着去了解钟沫夕时,又会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跳出来一个感觉——不能相信她!
钟沫夕才不晓得他心里弯弯绕绕了这么一大圈,她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那么点儿东西,这会儿是真的有点饿。
医院外头有几家快餐店,味道一般,但好在离得近,钟沫夕也不挑这个,正想着顾维要是没什么想吃的,自己就去对付一口时,顾维发话了,“去凤栖路给我带一份老鸭汤,我晚饭要吃。”
钟沫夕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哥哥,凤栖路在城南,咱们在城北,你图什么非要喝那里的老鸭汤?
带回来还能是热的吗?”
“那家口味清淡,最出名的就是汤,你可以吃完了再回来,”说着,顾维余光瞥向床头柜上护工没来得及收走的保温壶,“带着它去,汤就不会冷掉了,早去早回,就当锻炼身体了。”
钟沫夕拎着保温壶,今天第三次坐上了出租车,车子行驶了一段路后,她才明白过来他们家顾大总裁的用意。
不就是让她对自己好点别糊弄嘛!
直接说能死啊?
钟沫夕心里又感动又生气,失忆后的顾维好懂又不好懂,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不用这么提心吊胆,顾维心里还是有她的,潜意识的东西做不得假!
有了这个发现,钟沫夕觉得前路一切险阻都不能称之为险阻了,人也变得更加自信了起来。

第10章 这女人有毒


之后的几天,虽然杜晶还是每天按时打卡,可钟沫夕再没了先前的敌视和不安,在她面前显得更加从容,这样一来,反倒让杜晶不安了,忍不住似的没话找话地跟顾维谈过去,越是这样,钟沫夕就越能在顾维脸上看出不耐烦的情绪,心里的分寸就掌握得更加精确了一些。
陈真那边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阻碍,每天来汇报,都是灰着脸进来,灰着脸出去。
钟沫夕跟他明面上再没说过话,陈真除了每天把汇报给顾维的进程简单地用短信发给钟沫夕一份以外,也再也没跟钟沫夕多说什么。
钟沫夕心里明白,陈真遇到的阻碍多半是段云深给的,她那天提醒过他,顾维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他显然听懂了,无限期地让这个把握与顾维保持距离,越是查不到,顾维就越是不肯轻举妄动,时间得到了拖延,钟沫夕有了更多的机会去观察杜晶这个人。
几天的观察,让钟沫夕对杜晶有了更深的了解,这个人利益至上,却不一定有那个脑子获取自己想要的利益,而且急于修复自己跟顾维的关系,不懂得察言观色,但凡她有点自知之明,也能看得出顾维面对她时眼底的漠然,不比对如今等同于陌生人的钟沫夕好到哪儿去。
钟沫夕不知道她这个危机感从何而来,但可以确定的是,她自己肯定干不出抢段家股权的事。
杜晶来的时候,钟沫夕往往像个陪衬,乖乖巧巧一小只,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忆往昔,偶尔对上顾维的视线,就朝他投去一抹明晃晃的笑脸,吃瓜群众被她扮演得活灵活现。
茶几上放着杜晶买来的水果,钟沫夕也不客气,抄起一只小香芒剥开,啊呜一口啃了一半,气得杜晶眼睛都瞪圆了。
“我说你这人到底有没有点规矩,那是给病人吃的!”
钟沫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芒果熟透了,汁多且甜,很合她的口味。
“顾维对芒果过敏,你不知道吗?”
杜晶哑了,她还真的不知道。
钟沫夕解决了一只芒果,心情甚好,面上堆笑,“啧啧啧,脸疼吗?”
她都要替杜晶脸疼了。
杜晶愤愤不已,匆匆告辞走人。
钟沫夕“切”了一声,转头,竟意外地瞧见了顾维眼底的笑意,是冲着她的。
打从他手术完醒来,钟沫夕再也没见他这样温柔的目光,有些失神,后者却收敛了所有情绪,淡漠且不容置喙道:“把电脑给我。”
“哦,”钟沫夕把充好电的电脑拔下来递给他,漫不经心地问:“我能问个问题吗?”
顾维眼都不抬,“说。”
“我看你这模样,也不像是对杜晶有什么感情,怎么还要帮她呢?”
顾维移向的目光冷沉而锐利,“你怎么知道我对杜晶没有感情?”
钟沫夕轻笑出声,“我说了我很了解你呀,你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我就能把你的想法猜出个大概来,有好几次你都不耐烦了,也就杜晶那个没眼色的才什么也看不出来……” 顿了顿,她又补了句:“兴许人家看出来了,只不过当做看不出来呢。”
“少提她。”
顾维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继续看他的电脑。
钟沫夕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试探到了这份儿上,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他的确对杜晶没有旧情了,那她还怕个鸟?
她不再开口打扰顾维,却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顾维没有因为响个不停的提示音而感到不悦,自顾忙着自己的事。
借着这个空档,钟沫夕给陈真发了一条短信,把杜晶的疑点以及她背后可能存在的推手都告诉他,让他顺着这个方向查下去,背着顾维,也背着顾均雅,末了补上一句不用回,而后发送,再删除记录。
这样偷偷摸摸的的确是有些可耻,但没办法,她如今没有靠山,孤军奋战,每一步都必须谨慎小心,她不想让顾维好容易积累起来的一点好感被冲散,也不想顾维真的被杜晶迷惑,她还想找到好医生治好小晚的病,还想查清母亲过世的真相,还有…… 她藏了太多的秘密,无人可诉。
发完了短信,钟沫夕想起什么似的问:“你是后天出院是吧?
我明天有点事要出去一趟,晚上回来,你自己可以吗?
不行我让徐姨过来。”
顾维转头,眼底带着不解,“什么事?”
钟沫夕目光黯了黯,只一瞬便恢复如常,故作轻松道:“好久没去看小晚了,有点想她,小晚你还记得吗?
哦对,你应该是不记得的……” 顾维明显感觉到,她伤感的情绪几乎快要掩盖不住了,不知怎的,他看不得她这个样子,想说点什么哄她开心。
话没说出口,顾维就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谁想到有一天,他顾维会心甘情愿地去哄一个女人开心?
是他疯了还是这女人有毒?
“算了,”钟沫夕自顾道,“把你自己扔下我也不放心,我给徐姨打个电话,让她明天过来。”
她说着便要拨通号码,被顾维出声制止了,“不用了,正好我也想提前出院,公司一堆事情等着呢,去办理一下出院手续,我明天出院,陪你去。”
“啊?
!”
钟沫夕震惊。
顾维不耐地摆摆手,不容置喙道:“就这样吧,你去办手续,别来烦我了。”
“不是,我……”我不光要去看小晚,还要带她去给母亲扫墓啊!
这要怎么带上你?
可顾维显然是不想让人拒绝,耐心跟着这番话一同倒出来,钟沫夕要再说什么,他肯定要急了。
而且……私心里,钟沫夕也是希望他能去的,仔细想想,这不就是见家长了吗?
脑补到这里,钟沫夕有点小开心,也就没有特别说明,乖乖出去办手续了。
顾维身体恢复得本来就不错,提前一天出院也不会影响什么,主治医生反复叮嘱钟沫夕要看着顾维,多休息少劳累,饮食清淡戒烟戒酒,钟沫夕连连点头称是,千恩万谢地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从医院出来了,陈真开车,两人在外面吃了点早饭,又给小晚打包了一份她最喜欢的蟹黄汤包,不难看出,钟沫夕心情很好。
这一发现让顾维觉得愉悦,却还是忍不住毒舌:“笑得那么贼,是憋着什么坏呢?”
钟沫夕连忙收敛,“咳!
没什么,就是想到杜晶大老远跑来献殷勤却扑了个空的画面,就很想笑。”
顾维:“……”感情她开心不是因为他是吧?
先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顾维偏过头看向车窗外,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要带顾维去看小晚的事,钟沫夕事先打过招呼了,小晚那脆弱的小心脏实在承受不住什么惊喜,而且顾维这么大个人出现在她面前,惊吓肯定比惊喜多。
“对了,顾维,”钟沫夕突然出声,顾维转头一看,竟从他眼中看到一丝祈求的意味,“商量点事儿,小晚一直很担心我,怕我在你身边过得不好……” 还没说完,顾维就急了,“什么叫在我身边过得不好?
我看着像是会亏待自己女人的人吗?”
这番话说出口的时候大概是没过脑子,反应过来时别说钟沫夕,顾维自己都惊了,“呃……我是说,内个……” 陈真握紧方向盘,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顾总还有这样的一面?
而且他要收回之前对顾总说的话了,这俩人的关系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失忆了的顾总还能对钟沫夕这样,没失忆的呢?
陈真不敢想。
钟沫夕笑了,这次是真的掩藏不住自己的好心情,“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今天明明是很严肃的日子,我被你闹得却一点都难过不起来……” 顾维挑眉,“为什么要难过?
每天开开心心的不好么?
我……”我喜欢看你笑。
他忍住了没有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一边暗骂真是有毒,一边神色冷淡地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哦对!”
钟沫夕一拍额头,“我怕小晚担心,一直跟她说你的好话,说你对我很好什么的,而且她不知道你失忆的事,所以一会儿到了小晚那儿,你能不能……稍微表现得跟我亲密一点?”
说完,钟沫夕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分,连忙干笑着找补:“内个……呵呵,倒也不必多亲密,就别臭着一张脸跟什么似的就成,小晚还小,很好糊弄的,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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