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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龙娘 类型:悬疑惊悚 作者:秦春生 角色:秦春生秦春生强 悬疑惊悚小说《龙娘》的作者是“秦春生”。梗概:李君龄面色不善,胸脯气的一鼓一鼓的。“下咒?”胡端公问道。“哼,肯定就是你徒弟干的。”“到底怎么回事?”“他……他给我下咒了,害我被鬼压床!”“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先不说我徒弟根本不会邪法,就算是会以他的心底也不可能去害人。”胡端公正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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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器官是妖怪:一看到什么大官气运,大军气势镇压,修士对此反噬之类的就觉得很劝退,还有什么黑狗血克制之类的延伸到火药、镭克制也不太能接受……这可能是我接受能力不行吧,怪不得总是书荒,唉…… 这个刺客有毛病:海东青=特能水+东方国家人+文青 江山战图:两遍估计不行,不过一遍还行,无聊时可以打发时间。感情戏请无视。 龙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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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白塔


  李君龄面色不善,胸脯气的一鼓一鼓的。

  “下咒?”胡端公问道。

  “哼,肯定就是你徒弟干的。”

  “到底怎么回事?”

  “他……他给我下咒了,害我被鬼压床!”

  “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先不说我徒弟根本不会邪法,就算是会以他的心底也不可能去害人。”胡端公正色说道。

  “你是他师父,当然护短。”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仔细和我说说,但凡和我徒弟有一丁点关系我决计饶不了他。”

  “我……”

  一听胡端公要听真相,李君龄脸色一红,张嘴说不出话来。

  “我看你眼圈乌黑,双目无神,刚才你又说鬼压床,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胡端公耐心的问道。

  “对,我梦见你徒弟了。”

  说完自知食言,粉面又是一红。

  “梦见他做什么?”

  “梦见他欺负我。”

  “他怎么欺负你了?”

  胡端公句句相逼,李君龄哪里扛得住。

  嘴巴一撇,泪珠子就出来了。

  李君龄发生了什么,我大致能猜得出来。

  那晚柳青漪要吸我阳气,引诱我和她在棺中缠绵,差点就犯下大错。

  想起她当时衣衫不整的样子,我也是羞愧满面,最关键的还不仅仅是这,她身上还有我留下的齿痕手印。

  少女皮肤娇嫩,这些暧昧的痕迹要很久才能退掉。

  看她今天的打扮就能看得出来,今天她穿的是高领毛衣,披着长款风衣,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

  由于这事是柳青漪主导的,李君龄只当是自己做了一个梦。

  可如果是梦,这身上的青紫瘀痕又该怎么解释?

  所以她就把这事归结为鬼压床。

  尴尬的是,她偏偏又记住了那个鬼是我。

  “咳咳,姑娘你到底梦见了什么,说出来我好给你参合参合,老话说的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胡端公话没说完就被李君龄打断:“你无耻,你也无耻,你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忿忿不平的骂了我们几句,知道今天这事除非舍得不要面皮,否则根本找不到说理的,跺了跺脚摔门走人了。

  ……

  李家的事,是我第一次和阴灵邪祟打交道,还差点丧了命。

  如果说黑书是一扇通向神秘世界的大门,那么柳青漪算是帮我验证了这个世界的真实存在,同时,也真正开启了我的宿命之旅。

  跟着胡端公学习古体字也有段时间了,我还是读不懂黑书。

  易经是万法之宗,黑书里的内容也同样能在易经中溯本追源。

  但是我读黑书的时候却一直很别扭,明明讲述的是一样的道理,我却始终无法理解。

  这种感觉很怪异,就好像上课的时候拿错了课本一样。

  我问过胡端公,他也说不明白,只说我可能是修行太浅,对阴阳之道的理解还不够深刻。

  读不懂黑书,我大多数时间还是跟着胡端公学本事。

  他早年做过道士,真正精通的却是风水之道。

  这天胡端公带着我去黄河观水,顺着黄河南岸往上走,一路走到周庄古镇。

  周庄在我们当地很有名,历史悠久,经济发展也是一支独秀。

  令人奇怪的是,周庄发展的顺风顺水,河对岸的白塔村却一直贫穷落后,比九星湾还穷。

  周庄渡口有个黄河古祭台,相传是旧社会用来献祭黄河娘娘的地方。

  旧社会人们为了祭拜黄河大王,经常会举行各种献祭仪式,为黄河大王供奉各种祭品,其中最恐怖的就是献祭活人。

  专门挑选未出嫁的黄花姑娘,还要挑那种身材样貌好的。

  裹上红布,用铁链子捆好扔进黄河里。

  由于黄河娘娘身世悲惨,引起人们的同情,经常会有人在祭坛上为她烧香。

  久而久之,黄河古祭台的香火越来越盛,甚至演变成一种民俗文化。

  反观黄河大王,畏者多敬者少。

  黄河大王可不是什么河神,都是兴风作浪的河妖精怪。

  遇到道行精深,又愿意济世救人的道士,黄河大王常常被镇压或者被直接斩除。

  白塔村因白塔而得名,那座白塔据说就是为了镇压黄河大王修建的。

  百姓对黄河大王敢怒不敢言,心怀怨气,白塔就成了发泄怨气的对象。

  由于承载的民怨太多,导致白塔周边的风水越来越差,白塔村自然也是越过越穷。

  我站在黄河南岸往北看,能看到白塔上方云气枯黄。

  这种差别普通人是看不出来的,风水师可以借助罗盘推算,灵觉强大的人则是直接靠肉眼分辨。

  我靠的就是肉眼观测,也是在跟着胡端公学会理气之后,我才知道我的灵觉远比普通人强大的多,不用罗盘也能直接望气。

  静静的看了一会白塔上空的云气,我忽然发现云气的颜色正在逐渐发生变化。

  起初只是预兆衰败,现在枯黄转黑,隐隐出现了凶灾的征兆。

  我能看到,胡端公自然也能算出来,从怀里摸出三枚铜钱递给我,说道:“秦玦,起个卦吧。”

  “好。”

  我在地上找了块平地,双手合十握住铜钱,静默一分钟后开始落卦。

  连续落卦六次,胡端公帮我记下爻象,最终得出一个坎卦。

  易经中的凶卦并不多,都和水有关,坎卦就是其中之一。

  看到这个卦象,胡端公久久没有说话。沉默许久才对我说,天象有异,秋汛又晚来,不来则以,来了必有水祸。

  水祸还不是关键,坎卦是双水,阳陷于阴,水祸只是其中一水。

  我问他还有一水是什么,胡端公随口念了句戏文:“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第14章 玉冷


  胡端公随口念了句戏文,但我还是很快领悟了他话里的意思。

  “白塔下面真的镇压着黄河大王吗?”

  “有。”胡端公点点头说道。

  “那古祭台上的黄河娘娘也是真的?”我又问道。

  “黄河娘娘是香火硬造的神明,但是那黄河大王却是真的存在,就是作乱的河妖。”

  周庄白塔一卦,结束了我和胡端公当天的观水之行。

  一直到家,胡端公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倒没什么太大压力,一来是我对黄河大王的存在犯狐疑,二来黄河早就被驯服,又能泛起多大的水祸。

  但是,鉴于上次剥卦的应验,我对这次的坎卦也有点拿不准,万一又应了呢?

  胡端公说水祸会在七天之内到来,事实上却没有用那么长时间。

  当天晚上就变了天。

  不下雨还好,一下雨就是电闪雷鸣,倾盆而下。

  电视上说这场雨是百年罕见的大雨,有些地方比我们这里还要大。

  起初人们还只是咒骂天气无常,快立冬了还下这么大的暴雨,后来看着雨一点都没有止歇的样子,开始为黄河水势赶到忧虑。

  等暴雨下到第三天,黄河水势就和两岸涨齐。第四天开始向两岸农田泛滥,淹没了大片的农田。

  第五天,河水漫过了最后一道防汛大堤,咆哮着涌进了两岸村庄。

  可是,暴雨还是没要停的样子。

  又过了一天,灾情越发严重,村民开始转移,一些地势低洼的村庄直接被洪水淹没。

  九星湾也被洪水波及,白石镇由于地势高,只是积水严重,镇子上的乡民暂时还不受影响,但是已经引发了恐慌。

  等到第七天,暴雨终于停止,黄河两岸已经有几十个村镇被洪水淹没……

  胡端公说水祸只是坎卦的双水之一,还有一水要应在黄河大王身上。

  所以,在洪水退却后,我和胡端公立马去了周庄。

  周庄还被洪水包围,祭拜黄河娘娘的古祭台被这场洪水冲塌了,祭坛上的黄河娘娘神像也全部沉入了水中。

  遥望对岸,白塔已不知所踪,塔顶上方的黑气也一同消失了。

  白塔压着黄河大王,现在白塔消失意味着黄河大王也将再次重现天日。

  历来关于黄河大王的身份就有很多种传说,有说是鳌,一种类似于乌龟和蛇的生物,又说是成精的黑鱼,大蛇,各种说法都有。

  白塔残破,所有有价值的线索早就被人为的毁灭的一干二净,没有人知道白塔下面镇压的是哪位黄河大王。

  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哪一个,只要被放出来就能搅个天翻地覆。

  这些天,周庄和对岸的白塔村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风水师、算命的、道士、和尚、憋宝人等,他们都是为黄河大王而来。

  可直到洪水彻底退却,也不见黄河大王有动静。

  又过了一个月,黄河重归平静,那些闻讯赶来的玄门中人找不到黄河大王也都相继离开了。

  渐渐的,连我也认为我的坎卦不准。

  沧海桑田,人间早已变了样,关于黄河大王的传说,或许真的只是传说了。

  但是,胡端公却始终对此深信不疑。

  他说黄河大王之所以迟迟没有动静,是因为它还没有拿到黄河令。

  我问他什么是黄河令,他说黄河令指的就是管辖当地黄河河段的令牌。

  就相当于做官要有官印,没有印就无法发号施令,敕令黄河。

  胡端公虽然深信不疑,他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等。

  ……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黑衣女人。

  天气寒冷,水面上升起寒雾。

  她就和秦春生所描述的一样,乘着乌篷船,从河心朝我划来。

  等船靠了岸,她的人却没有上来,就那么站在船头默默看着我。

  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

  以前我只觉得她的眼神太深邃,锋芒毕露,令人不敢直视。

  可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的,我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疲惫。

  她就那么看着我,似乎有话要和我说,却终究没有开口。

  直到乌篷船倒退着离开,她一个字都没有和我说。

  我是被冻醒的,冻醒我的就是胸口那块玉佩。

  胡端公说,玉佩是黑衣女人给我的护身符,只要我有危险她就能感知,有求必应。

  柳青漪要害我的时候,就是玉佩变冷惊醒了我,随后她也跟着现身,帮我解决了李家的蛇祸。

  现在玉佩又变得一片冰凉,我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我打开灯,连续就着这件事起了好几次卦,没有一个可以作数的。

  这说明,我参不透其中的玄机。

  第二天,我把玉佩的事情告诉了胡端公。

  胡端公拿着玉佩仔细端详,最后告诉我,玉佩变冷代表凶兆。

  玉佩变冷,不再适合贴身佩戴。

  我做了个布囊将它放进去,依然挂在胸前,希望有天可以将它捂热。

  然而,还没等我将玉佩捂热,就有人找上门来。

  来人约莫五十出头,身材矮小,皮肤皴黑,相貌不是一般的丑。

  他穿着一件黑棉袄,似乎已经湿透了,还在朝地上滴水。

  北方天气寒冷,可他似乎一点都不怕冷。

  进屋瞅了我一眼,问道:“老胡在家吗?”

  声音暗哑,就像一面破锣。

  “我师父出去办事了,要晚上才回来。”

  “哦,不忙,我就坐这等他回来。”

  说完,老头随手拉了一把椅子。

  他不是坐,而是蹲在椅子上,就像一只猴子蹲树上一样。

  自从学会看相一来,我养成了见人就分析面相的习惯,但是这个人我看不透。

  印堂晦暗,卧蚕更是黑得发青。

  连带着正长脸都笼罩着一层阴郁的黑气。

  如果说当初李明亮的面相是必死之相,那么他分明就是一张死人脸!

第15章 水下行棺


  老头很快察觉到我在观察他,扭过头呲牙一笑问道:“怎么样,小兄弟,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了吗?”

  这一笑,露出满嘴白牙,更加阴森可怕。

  “没,没什么。”

  “你不用怕,我还活着,起码今天死不了。”

  屋里有个这样的人,我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暗地里给自己起了个卦,是个坤卦。

  履霜,坚冰至。

  这个卦看似对我很不利,但是因为是第一爻当值,且和第四爻没有应,说明对客方也很不利。

  简单来讲,老头会给我带来麻烦,但是他不是为了害我。

  等了大概有一个多钟头,胡端公才从外面回来。

  看到胡端公,老头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上前抓着胡端公的手说道:“老胡,我摊上事了,这事你一定要帮我。”

  胡端公阴沉着脸,想甩开又被水猴子抓的死紧,不耐烦的说道:“水猴子,你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老胡,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可我捞尸送死者入土为安,也是在立功德啊。”

  “你也配谈功德?”

  “咳咳,老胡,你也别一棒子把人打死。你想想,不是我兢兢业业,黄河里要多多少冤魂?”

  胡端公不说话了,过了会说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不过我丑话先说到前头,能帮我就帮,不能帮你也别死气白咧的求我。”

  “好好好,你先听我一遍,我保证你对这事也有兴趣。”

  接下来,水猴子开始说起他遇到的诡异事。

  每年汛期,黄河都会淹死不少人。

  由于死人太多,黄河两岸也诞生了一种神秘职业。

  这个职业叫做捞尸人,水猴子就是一名捞尸人。

  一个月前黄河发大水,两岸死了不少人,水猴子的生意自然好到极致。

  寻常百姓尸体,捞一具几千块,赶上能出得起钱的,水猴子坐地起价,狠狠发了一笔死人财。

  前天,白塔村的村长来找水猴子,要他帮忙捞几具村民的尸体。

  水猴子又说,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你现在找我,我也不知道上哪去给你捞啊。

  村长告诉他,说有渔民见过尸体,就在白塔河湾附近。

  水猴子一寻思,既然有人见过,凭着他祖传的捞尸手艺,这事应该不难。

  张嘴咬了个狠价,一具尸体两万,哪知村长眉头都没皱直接就答应了。

  于是,当天晚上水猴子开着他的捞尸船就出发了。

  普通人打捞尸体是在白天,捞尸人在晚上。

  晚上阴气重,尸体死后的怨气会散发出来,捞尸人就是靠死尸的怨气来判定尸体的位置。

  就和风水师用罗盘理气一样的,只不过捞尸人判断的是尸气。

  这碗饭不是谁都能吃的,首先就要命够硬胆子够大,其次还要求是八字属水,起码要占三个水以上。

  事实上,黄河捞尸人和湘西赶尸匠都属于阴阳禁忌,都可以称为玄门中人。

  到了晚上,水猴子按照村长指引的线索,开着捞尸船在白塔河湾来回寻找,可任凭他手段用尽,一具尸体也找不着。

  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船忽然僵在水里不动了。

  无论他怎么用力划都划不动,过了一会船反而自己又动了起来,就像是下面有东西在推着走。

  水猴子心里一沉,知道自己这是遇到尸抱船了。

  正所谓艺高人大胆,水猴子八字四柱全是水,又是在船上出生,向来认为自己命够硬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在船头烧香拜了拜黄河大王,带上防水手电,提着裹尸网一头扎进水中。

  一下水,水猴子就察觉到了异常。

  黄河水混,照亮了也是昏黄色,可船下面的水却是黑水。

  漆黑一片,像泼了墨一样。

  虽然心里犯嘀咕,但是一想捞尸是立功德的事,自己靠手艺吃饭有什么好怕的。

  这么一寻思,水猴子继续硬着头皮往下潜。

  这一潜就是半天,水越往下越冷,冰寒彻骨,怎么都够不到底。

  等到水猴子一口气耗尽,准备浮出水面缓口气的时候,脚下突然够着了地。

  既然够着了地,水猴子就准备看看下面有什么。

  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吓死。

  原来他踩着的根本不是河底,而是踩在了水下的尸体脑袋上面。

  尸体是竖着的,头上脚下,正在一步步的往前走!

  这叫啥,这叫死倒。

  捞尸人不怕水鬼不怕尸煞,最怕的就是河底的死倒。

  死倒死倒,死而不倒。不管死了多少年,依然保持着生前的模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在河底行走。

  除非黄河水干,否则永不上岸。

  最可怕的是,只有怨气极深的人才会变成死倒,只要撞上了就必须替鬼伸冤。

  如果完不成,就只能以命相抵。

  水猴子的故事听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胡端公却没多大反应。

  “就这点事?”

  “咳咳,其实还有。”水猴子干咳两声说道。

  “你最好和我说实话,否则别指望我帮忙。”

  “死倒不是一个,是八个。”

  一听是八个,胡端公脸色立马变了,盯着水猴子问道:“除了八个死倒之外,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还看到他们八个在抬着一口棺材。”

  “什么样的棺材?”

  “我哪里看得清,当时只顾着逃命。”

第16章 求助


  捞尸遇见了死倒抬棺,让水猴子怕的不行。

  死气白咧的想留在店里过夜,直接被胡端公拒绝了。

  “老胡,那可是八个死倒啊,你确定我能熬得过今晚?”水猴子可怜巴巴的问道。

  “死倒忙着抬棺,哪有功夫搭理你。”

  水猴子还行多问几句,胡端公打开门把他赶了出去。

  等水猴子走后,我问胡端公死倒和棺材到底是怎么回事。

  “死倒是水下八仙。”

  “那棺材呢?”

  “水下八仙,黄河行棺,棺材里是谁还用猜吗?”

  “难道,棺材里是黄河大王?”

  “嗯。”

  胡端公一直相信坎卦的另一水是黄河大王,却怎么也找不到证据。

  现在,水猴子的故事恰好验证了他的推测。

  死倒怨气深重,如果村民只是被洪水淹死,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死倒。

  更不可能毫无理由的去抬一口棺材。

  黄河大王被白塔镇压了不知道几百年,日夜承受着村民的诅咒,天天看着对岸黄河娘娘的香火,必然怨气滔天,也只有它才能把人变成死倒。

  胡端公说,黄河大王现在被困在棺材里出不来,只有找到黄河令它才能破棺而出。

  “黄河大王能找到黄河令吗?”我问道。

  “不可知。”

  别说黄河令,我们到现在对黄河大王到底是什么精怪也还是一无所知。

  白塔没有任何线索,当地也没有流传下来与之相关的故事传说。

  “那现在我们打算怎么做?”我问道。

  “兵行险道,先把那口棺材捞出来。”

  “棺材捞出来之后呢?”

  “把黄河大王重新镇压。”胡端公语气坚决的说道。

  “咳咳……胡端公,这事你做不来吧?”

  胡端公有鳞做的罗盘,锁定棺材的位置他可以做到。

  只要锁定了棺材的位置,他也有对付死倒的手段,但是封印黄河大王他就真没办法了。

  要是有镇压黄河大王的本事,当初他也不会在李家被柳青漪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这事必须请人出手,这个人就是黑衣女人。

  “她,真的能镇住黄河大王吗?”我有点担心的问道。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能与不能,你今晚去和她谈谈就知道了。”

  “为什么是我去谈?”

  “哼,当然是你,除了你,还有谁请的动她。”

  胡端公要我先去眯一会,等到了晚上再和我一起去请黑衣女人。

  可是,想到要去和黑衣女人见面,我哪里还睡得着,不到十一点就催促着胡端公出发了。

  我们要去的地方正是九星湾。

  到了地,胡端公在河岸上摆上香炉,要我先上香。

  “烧几根?”我问道。

  “随便你烧几根都行,只要是你烧的香,就算烧错了她也不会怪你。”

  我想了想,还是迟迟拿不定主意。

  烧香最忌讳烧错,烧错了香不仅不会得到回应和祝福,还会因为对神明不敬惹祸上身。

  除此之外,烧错香有时候还会给祭拜的对象带来业报。

  譬如你拜得是去世的人,也就是鬼,烧的却是敬神的香,那么他不仅不会因你的香火得到好处,还会因你的香火不得安宁。

  最终,我想了又想,依着我的本心取出了三根香**了香炉。

  神三鬼四,三根香代表神明。

  黑衣女人没有影子,胡端公又说她不是鬼,那么在我心里她就只能是神。

  神无影鬼无踪,神也是没有影子的。

  还好,香火正常燃烧,没有丝毫异状。

  我跪在香炉前,手里握着她送我的玉佩,安静的等待她的出现。

  今晚的月色很好,照在水雾上,像是笼上了一层烟沙。

  在水猴子的故事里,午夜的黄河阴森可怖,可在我面前的黄河,似乎变得格外温柔。

  等了约莫一刻钟,我听见黄河深处传来轻轻的水声。

  黑衣女人撑着乌篷船在水雾中缓缓现身……

  一切就和我梦里的一样,船靠了岸,她依旧站在船头。

  深邃的眼神,透着一丝疲惫。

  第一次见她,她给了我很大的压力,让我感到害怕。

  等到第二次在古墓见她的时候,我就没那么害怕,甚至还有种亲切的感觉。

  今天是我第三次见她,那种亲切感更加强烈。

  我不知道她是谁,也没见过她的样子,但是她却知道我娘的事,因着这一点就令我对她生出亲人的感觉。

  “你来找我,何事?”黑衣女人开了口,和以往相比语气温和了许多。

  “为了黄河大王。”我说道。

  “这事与你何干?”

  “如果不把黄河大王重新镇压,一旦给他找到了黄河令,两岸百姓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人类的死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黑衣女人冷冷的问道。

  “胡端公说,你传我阴阳之道就是为了帮我逆天改命,要逆天改命就要立功德。如果能把黄河大王重新镇压,功德也会算我一份。”

  “这功德你可以不要。”黑衣女人依然不为所动。

  “上天有好生之德,灵物修行尚且知道济世救人,我身为人类,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两岸百姓生灵涂炭吗?”

  我一口气把话说完,但是她的眼神却越来越冷。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只知道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回去吧,这件事我不会答应,除非你自己有危险,别人的死活与我无关。”

  说完这些话,乌篷船掉头驶向河心。

  直到乌篷船没入寒雾消失不见,也不见她回头再看我一眼。

  胡端公早在我上香的时候就远远的避在一边,看到乌篷船离开,走到我身边问道:“她答应了没有?”

  我摇了摇头。

  “走吧,凡事不必强求,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胡端公还是坚持要把棺材先从黄河里捞出来,与其放它在黄河里成为潜在的致命威胁,不如趁它还没有找到黄河令之前,让它离开黄河。

  无论黄河大王到底是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它绝对离不开黄河。

第17章 夜引棺


  第二天,我和胡端公一起去找了水猴子。

  只隔了一晚上,水猴子就大变样,头发一夜全白,眼中再也没有半点神采。

  他给自己穿了寿衣,屋里面还放着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

  看到胡端公,水猴子呲牙一笑,笑容阴森诡异。

  “老胡,我死后,你一定要给我挑个阳气旺的风水宝地。我在黄河捞了半辈子的尸体,欠了一屁股的的阴人债,我可不想死后不得安宁。”

  “少说断头话,今个我来找你有事。这事要是做成了,你的命就还有救。”

  “啥事?”

  “找你来还能有啥事,捞尸!”

  听说还要去打捞那八个死倒,死猴子说什么也不肯干。

  胡端公倒也没逼他去,问他要了捞尸船上的钥匙,抬脚就走。

  等我俩来到河边,才把捞尸船解开,远远的又看见水猴子冲着我们大喊。

  “你不是不来吗?”胡端公问道。

  “唉,你俩走后我寻思着反正我都要死了还怕个卵,跟着你混没准还能捡回一条命。”

  接着,我们三人开着捞尸船前往白塔村,先去找村长。

  白塔村的村长叫许文山,是个上了岁数的老人。

  才和老村长一照面,水猴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咒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村里人都看不下去了,老村长愣是一声不吭,讪讪笑着给水猴子上烟。

  先头他说有人看见过尸体,其实看见的就是死倒。打小在黄河边上长大,没少听过黄河里的禁忌。虽然年轻人不信邪,这老村长心里有数,不然他也不会出高价去找水猴子。

  等水猴子骂完人解了气,胡端公问老村长想不想把尸体捞出来。

  老村长当然想,拍着胸脯表示花多少钱都愿意出。

  因为,死倒的事不解决,白塔村以后就甭想着再靠黄河吃饭。

  本来村子就已经够穷了,要是再不能靠水吃水,白塔村早晚变成荒村。

  “这次我不要你出钱,我要你出人。”

  胡端公要村长去找八个壮汉,年龄属相不挑,只看八字。

  这八个人必须是五行属金的和属火的,其它都不行。

  属火的阳气旺,属金的命硬。

  等人找齐了,胡端公让村长再去准备八口棺材,送到河岸上等着。

  棺材这事好说,死者家属早就准备好了。

  等把一切准备妥当,村长问胡端公啥时候开始打捞。

  “晚上。”胡端公说道。

  一听是晚上,当时就有人不干了。

  白天人多还能壮胆,大半夜的去河里捞尸体,谁愿意干。

  都在黄河边长大,看见水猴子和胡端公在这,谁都能猜出来尸体肯定有古怪。

  “不愿意捞也行,没准那天半夜,河里那几位就去找你们喝酒去了,乡里乡亲的都不是外人,记得给人家多炒俩热乎菜。”水猴子阴恻恻的说道。

  “这世上哪有鬼,你少吓唬我们。”有人说道。

  “既然没鬼,你还怕个卵,是男人就留下来按照我的规矩办事。只要能把这八具尸体全部捞上来,老子一毛钱不要全给你们均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下再没人有意见。

  白天的时间我们是在村里渡过的,老村长杀了一只羊,炖了一大锅肉,好吃好喝。

  到了晚上,所有人都跟着胡端公去了白塔河湾。

  死倒一直在水下走,尸体的位置不是固定的。水猴子可以追踪尸气但是追踪的范围很小,这时候胡端公的罗盘就派上了用场。

  牵扯到黄河大王这种影响两岸民生的存在,黄河里的理气也会发生变化。

  胡端公可以通过罗盘推测理气的变化,来锁定棺材的位置,先把棺材找出来,再把死倒重新引回白塔河湾。

  胡端公先让村民在岸上等着,然后带着我和水猴子一起上船寻尸。

  水猴子开着捞尸船从白塔河湾出发,先往上游行了数十里,接着又倒回来顺流而下,期间还经过了九星湾。

  等船行到白雾渡的时候,罗盘指针开始急转。

  胡端公通过一番计算,终于锁定了棺材在河中的大致位置。

  由于担心遇到尸抱船,捞尸船不敢直接开过去,只能远远的停在一边。

  “水猴子,下去找找,看看到底在哪。”胡端公说道。

  “老胡,我有点怕。”水猴子扭捏着说道。

  “命都快没了,你还怕个啥,拿着令旗,找到死倒了就把令旗举起来。”

  说着胡端公交水猴子一面黑色三角旗。

  这旗叫做五行旗,黑旗代表癸水,上面写着玄武大帝神咒。

  水猴子接过令旗,闷了一口高粱酒,对着胡端公所指的方向游了过去。

  这一潜就是半天不见水猴子的身影。

  “胡端公,他不会出什么事吧?”我有点担心的问道。

  “不会。”

  话音刚落,就见黑旗从水里冒出来,连着晃了三下。

  接着水猴子的脑袋就钻出了水面,拼了命的朝我们游。

  胡端公问清了位置,让水猴子把船开到死倒的正前方,拿出罗盘对我说道:“秦玦,滴一滴中指血。”

  我也没多问,直接咬破中指,滴了一滴血在罗盘天池位置。

  罗盘的内盘是用那片鳞做的,阳面属火,看起来红彤彤的。

  我的血滴在上面,瞬间消失不见,紧接着罗盘像是要烧起来一样,红光大盛,接着胡端公举起罗盘照向棺材位置。

  红光刚一入水,水底下就发出了大动静。

  水面上窜出八个漩涡,八个漩涡中间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四四方方的,真像是一口棺材。

  黑影刚一显形,就立刻朝我们的捞尸船追过来。

  水猴子马力全开,黑影在后面紧追不舍。

  每当黑影快要追上来的时候,胡端公就朝水里扔一枚五帝钱。

  我看得忍不住肉疼,胡端公扔的是大五帝中杀伐最盛的秦半两。

  秦半两存世稀少价格昂贵,这是真的在拿钱打水漂。

  五帝钱砸进去,黑影就会慢上几分。

  就这样,胡端公靠着五帝钱拖延速度,最终把棺材一路引回了白塔河湾……

第18章 上岸


  瞅见河岸上的灯火,胡端公要水猴子赶紧把船靠岸。

  船靠岸后,胡端公带着罗盘迅速跳上去,我和水猴子紧随其后。

  追踪而至的黑影搅动了河水直接把捞尸船吞没。

  此时已经是午夜,河岸上看热闹的村民早已离开,岸上只剩下挑选出来的八个汉子,老村长以及几位死去村民的家属。

  都是男人,没有女人。

  看到水猴子的捞尸船被河水吞没,老村长赶紧过来问怎么回事。

  胡端公要他别管这个,要村长赶紧做好准备,死倒马上上岸。

  听说死倒上岸,老村长露出震惊的神情。

  接下来,胡端公手持罗盘继续照向河里,以罗盘上的红光吸引水里的黑影。

  红光越来越微弱,但是黑影依然被吸引,就在距离岸边十余丈远的地方徘徊着不肯走。

  老村长知道事情的严重,把那挑选出来的八个汉子叫到一边说了些什么,我能看出那八人纷纷露出恐惧的神情,但是最终又全部被老村长说服。

  老村长要那些不肯走的亲属先离开,说胡端公会在这里招魂作法,他们留在这里容易被死者的冤魂缠上。

  这些亲属都只是普通人,一听要招魂不敢继续留在这里,结伴返回了白塔村。

  最后留下来的只有老村长和他的两个儿子,以及那八个汉子。

  这时老村长走到胡端公面前说已经准备好了,胡端公转头对我说道:“秦玦,你来拿着罗盘,就站在我现在的位置。”

  我从他手中接过罗盘,才已入手就感受到一股灼热感,罗盘本该是凉的,现在却像是捧着一团烧红的火炭。

  不知道是不是我原来滴过血的缘故,握着罗盘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我握着一面盾牌,可以为我抵挡一切危险,令我心安。

  胡端公把罗盘交给我后,就立刻去找那八个人。

  先让那八人全部把上衣脱掉,然后用准备好的毛笔朱砂,在他们前胸后背各自画了一道符箓。

  每个人所画的符箓都不一样,前胸为阳符后背为阴符。

  阳符阴符都是由八卦中的阳爻和阴爻变化而来,现在这八个人就成了八卦阵的阵符。

  画符完毕,胡端公又给了他们每人一枚秦半两,要他们含在口中。

  做完这些,胡端公开始推测星位计算时间,引着这八人围着我站成了一座九宫八卦阵。

  阵法刚一成型,我凭借强大的灵觉立刻感知到了身体中的变化。

  全身每一个毛孔都仿佛被打开,有神秘未知的能量通过张开的毛孔不停的灌注到我身体中。

  九宫八卦阵属于阴阳之道中的奇门遁甲,以甲子为时间符号,以八卦为空间符号,再将两者以某种法则联系起来,形成一个可以融合时空为一体,包含天、地、人、自然为一体的神秘空间。

  布阵的人可以借助这个神秘空间来预测要发生的事,也可以借助神秘空间所产生的能量达到目的。

  以前我只知道胡端公精通风水,想不到他还会用奇门遁甲秘术布阵。

  在古代奇门遁甲主要是用在军事上,又称为帝王之学,普通修行者很难接触到这方面的玄机。在玄门中,考量一个门派实力强弱的标志,就是看这个门派的法阵有多大的威力。

  这一刻,我对胡端公的身份产生了困惑。

  懂奇门遁甲的人多,但是真正能够用来布阵,并且确实能够调动法阵能量的人却凤毛麟角。

  他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会安心留在白石镇做一个小小的端公呢?

  再想到以前他教我的东西,很多解释听起来比原书作者还要精妙的多,可见他对阴阳之道的理解绝对超出了一名端公应有的水平。

  不止我对胡端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在布下九宫八卦阵后,水猴子看向胡端公的眼神似乎也有些异样。

  阵法在随着时间变化,胡端公也在不停的调整这八个人的位置。

  “秦玦,再滴一滴血到罗盘上。”胡端公大声说道。

  听到他的话,我把手指上的伤口弄破,又朝着罗盘滴了一滴血,罗盘顿时又红光大盛。

  河水开始涌动,原本静止的八个漩涡开始朝河岸移动。

  等到了距离河岸还有五丈左右的时候,我看到漩涡中隐约露出了人的脑袋,但就在这时,死倒又不动了。

  黄河大王离不开河水,就算是在夜里它也不肯上岸。

  “秦玦,继续。”胡端公又说道。

  这次,我直接把受伤的中指直接摁在了罗盘上。

  鲜血从我体内汩汩流出,被罗盘全部吸收。

  红光越来越强,罗盘也渐渐变得滚烫。

  河水又开始翻滚,就像是煮沸了一般。被红光一照,像是翻滚的血水。

  水里的八个漩涡继续朝前移动,漩涡里的死倒脑袋越升越高,渐渐的露出了一张张人脸。

  面色乌青,双眼紧闭。

  头发丝丝缕缕的贴在头皮上,上面还有泥沙和水草。

  他们的身体早就被河水泡的腐烂不堪,有些地方皮肉都已经剥落,露着阴森白骨。

  漆黑阴森的午夜,八个死倒抬着一口黑色棺椁一步步朝着岸边走。

  面对如此诡异的情形,罗盘给我的勇气也开始减弱,我的心越来越慌,听着哗啦啦的水声,我的心跳如打鼓。

  终于,最前面的两个死倒上了岸,在地上的淤泥里留下两个深陷的脚印。

  没有人阻止他们,后面的死倒也陆续全都上了岸,而他们抬着的黑色棺椁也正式离开了水面。

  罗盘上的红光直直的照在阴森诡异的黑色棺椁上,将棺椁染成了血红色。

  死倒上岸之后,稍微停了一会,紧接着就抬着血红的棺椁朝我一步一步走来。

  等到死倒距离我只剩下最后两丈左右距离时候,随着胡端公一声敕令,布阵的八个汉子迅速从我身边撤离。

  没了阵法护佑,恐惧如同潮水一般席卷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

  看着步步紧逼的死倒,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手里的罗盘越来烫,烫的我再也无法忍受,等到死倒距离我只剩下最后一丈距离的时候,我终于松开了手。

  罗盘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好巧不巧的是正好倒扣在地上,红光一下子被切断了。

  失去了红光来源,死倒的脚步也戛然而止。

第19章 开棺


  自始至终吸引黄河大王的都是罗盘的红光,失去了红光来源,死倒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一个个僵在原地。

  趁这个机会,胡端公步罡踏斗绕着棺材疾行一周,在每个死倒面上都贴上了一张镇尸符。

  死倒被贴了镇尸符,切断了和黄河大王直接的感应,但是他们的手还紧密的和棺材连在一起,怎么都不肯松开。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按照我的吩咐去做。”胡端公走到一名汉子面前大声说道。

  那名汉子满脸恐惧的走向左前方的死倒,一咬牙用手掰开了死倒抬棺的手,换成自己来抬。

  死倒的手刚从棺材上离开,水猴子立刻用准备好的裹尸布把死倒包住,招呼着村长的两名儿子把死倒抬入准备好的棺材里。

  这裹尸布是捞尸人的法器,用精麻织成再用黑狗血浸泡七天七夜,放烈日下再暴晒七天七夜,可以镇压死尸的怨气防止尸变。

  八个死倒,水猴子准备了八块裹尸布。

  和胡端公朝水里撒钱一样,水猴子这次也是下了血本。

  一名汉子替换一名死倒,等最后一名死倒也被放入棺材里,抬棺的就变成了八个活人。

  黑色的棺椁尺寸只比寻常棺材大一圈,看起来也并不是很沉重。

  后来我才知道,这棺椁用的是极为珍贵的乌木。

  棺椁通体漆黑,没有纹饰和雕刻。

  我们一直都不知道黄河大王的来历,棺椁上面也没有给我们提供半点线索。

  “胡端公,咱们是来捞尸的,这棺材是怎么回事?”老村长问道。

  “你以为死倒是怎么来的,就是这棺材闹得。”水猴子替胡端公做了回答。

  老村长脸色变了变,又问水猴子:“这棺材里装的是谁的尸体?”

  “当初你们村的白塔镇压的是谁,这棺材里装的就是谁。”水猴子说道。

  “黄河大王!”

  老村长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抬棺的汉子的身体更是开始颤抖起来。

  “千万不要让棺材落地,不然我们都要死这儿!”胡端公急忙说道。

  听他这样一说,那八个汉子心里再害怕也不敢松手。

  棺材落地自古以来都是最大的禁忌,慈棺落地为不舍,凶棺落地是不甘。

  这黑色棺椁里装的是黄河大王,它要是落地连同了地阴真不知道会发什么凶险的事情。

  我捡起地上的罗盘擦拭干净,走到胡端公身边问道:“师父,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先把棺材抬到向阳的地儿,今晚寅时之前就把它给镇压了。”

  子时是一天重阴气最盛的时辰,但其实子时并不是最危险的时辰,最危险的时辰是寅时。

  寅时阳气上升,阴气下降,天地相交,日夜更迭。

  到了卯时,天地阳泄,阴物无法生存,寅时是它们最后的活动时间。

  老虎在寅时最刚猛,阴物也是在寅时最凶。

  在见过胡端公的手段后,我现在对他能镇压黄河大王也有了信心。

  胡端公所说的向阳的地儿指的是白塔旁的那座无名孤山,白塔已经被水冲塌,失去了镇压邪祟的功效,但是那座无名孤山还屹立不倒。

  山为艮,艮卦的卦像是阴在阳下,本就可以镇压阴灵邪祟。

  在给地上的棺椁又各自贴上一张神符后,胡端公就指挥八个汉子抬着棺椁朝无名孤山走去。

  老村长也跟了过去,两个儿子则是被安排留下来看守地上的八具棺椁。

  死倒虽然可怕,但是他们却不是因为自己的怨气变成的死倒。

  切断了和黄河大王之间的联系,又被裹尸布和胡端公的神符镇压,这八具村名的尸体已经做不了祟。

  只要明日在暴晒一上午,下午就可以平安入土。

  孤山距离这里并不远,我们一行人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来到孤山脚下。

  上山的路有点艰难,胡端公、水猴子和老村长都下了手才把棺材抬上去,至于我,胡端公碰都不要我碰棺材一下。

  他说我今晚已经损失了太多血气,容易阴气入体。

  到了山顶,八个人按照胡端公指示的位置把棺椁放下,休息了片刻又重新站成了一座九宫八卦阵。

  只不过上次的阵眼是我,这次换成了胡端公。

  连番两次成为阵符,这八人的脸色变得很差,事后难免要大病一场,不过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寅时将至,刻不容缓。

  当下胡端公手持枣木剑,在法阵中游走不停,八人随着他的枣木剑所指,不断的变幻着方位。

  我看见胡端公的气色越来越红润,眼睛也越来越亮。手中的枣木剑起初只有风声,渐渐的变成了风雷之声。

  风雷声一响,胡端公左手捏了个法诀,示意水猴子开棺。

  “老胡,你真要开棺?”水猴子有点游移不定。

  “这事必须在寅时之前解决,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万一棺材打开,你要是没本事镇压,到时候咋整?”水猴子又问道。

  这时候,胡端公有若无意的扫了我一眼,说道:“真要镇不住,你就带着秦玦立刻下山。”

  见胡端公态度坚决,水猴子只好去开棺。

  这棺椁严丝合缝,水猴子仔细观察了一会,从腰间摸出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一咬牙直接**棺椁的缝隙里,双手握着匕首顺着棺材走了一圈。

  最后站在棺椁的小头位置,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棺椁盖一下子给推开了。

  刚一推开,水猴子就立刻后退,老村长等人也跟着后退了好几步,站的远远的。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棺椁里并无丝毫异状。

  胡端公没有退,走到棺椁前,伸头看了看,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老胡,里面有东西没?”水猴子问道。

  “你来看看就知道了。”胡端公语气平静的说道。

  水猴子走向棺椁,我也跟了过去,这一看,我心里也是无比惊讶。

  棺椁里装的是清水,清澈透明,一眼就能看到底。

  在棺材底部,似乎有个巴掌大的物事,仔细一瞅竟然一个龟壳。

  一个雪白如玉的龟壳。

第20章 玄武玉匣


  一汪清水之下,雪白的龟壳安静的潜伏着。

  这不是普通的龟壳,上面铭刻着神秘的符文,仔细辨认,刻的是洛书河图。

  如果说易经是群经之首万法之宗,洛书河图则是象征着生命的起源,诠释着适合一切物种的宇宙之理,并不仅仅局限于人类。

  河图中的河指的不是黄河,而是星河。

  所有能仰望星河的物种都可以从洛书河图中体悟宇宙之理,大道真章。

  棺椁里封印着黄河大王,开棺之前我想过种种可能,以为会看到丑陋邪恶,阴森恐怖的妖邪鬼怪,但是,棺椁里居然只有一汪清水,水下是一具刻着洛书河图的雪白龟壳。

  四象中,青龙主生,白虎主杀,朱雀主动,玄武主静。

  五行中,火为动,水为静。

  龟壳代表玄武,潜伏在水底,安稳如磐石,隐忍如大地。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派祥和。

  但是,这只是表面上的祥和,我远超常人的灵觉告诉我,我们今晚可能犯下了大错。

  白塔倒了,胡端公认为黄河大王逃脱了镇压,在看到这幅刻着洛书河图的龟壳后,我忽然意识到,黄河大王的封印或许并没有解除,它就镇压在下面。

  水猴子没有说话,胡端公也保持沉默。

  老村长和那抬棺的八个汉子围上来,各自带着困惑的表情。

  没有人想到棺椁里居然是这样一幅情形。

  沉默许久,胡端公开口问道:“秦玦,你看到了什么?”

  “你不动我,我不动你。”我想了想说道。

  这句话是胡端公给我讲风水的时候重点提过的一句话,所谓风水指的是人和自然空间的相处之道,其中最精髓的就是这八个字。

  关于这八个字还有个风水学上的民间传说,说的是明孝宗的一位娘娘。

  这位娘娘是个奇人,精通术数,在她临死前对皇上说,将她的尸体葬在瓮山。

  皇上觉得很奇怪,因为瓮山怎么看都不像是风水宝地。娘娘说,风水轮流转,若干年后此地就会变成风水宝地,还会有皇帝为我守门。

  到了乾隆年间,瓮山被乾隆爷一眼相中了,他觉得这里适合建造皇家园林,特别是半山腰适合修建行宫。

  于是就命令工匠开挖山腰建地基,一帮工人挖着挖着,挖出个明朝的墓门。乾隆爷乃真龙天子哪里怕这个,命人继续挖,说就算是挖出个明朝皇帝出来他也镇得住。

  这一路挖到了这位娘娘的棺椁面前,棺椁前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的就是这八个字:你不动我,我不动你。

  到这里,乾隆皇帝才算是怕了。

  不敢再挖,反而在山顶修建了一座庙,后来又在山下修建了一处行宫,由于行宫所在的方位正对着娘娘的墓宫正门,乾隆皇帝也成了为娘娘守墓的人。

  听我说完,胡端公一声长叹,说我们已经犯下了大错,当初就不应该打捞这具棺材。

  可是不捞棺材,死倒的事就无法解决,水猴子本死倒诅咒难逃一死。

  “老胡,我们再把棺椁沉进河里?”水猴子问道。

  “棺椁已经动了,就算重新沉进去,天机也发生了变化。”胡端公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水猴子又问道。

  “落地为坟,入土为安。既然棺材在山顶落了地,就只能就地掩埋,这里阳气充足,只要孤山不倒黄河大王就不会出乱子。”

  说完,胡端公和水猴子两人把棺椁重新合上,然后让老村长回村带点工具过来,趁现在天还没亮赶紧把棺材埋进地里。

  这事还不算完,胡端公说,还要在孤山上修建一座真武大帝的神庙来镇压黄河大王。

  修庙不是一件小事,要花一笔钱,老村长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山石坚硬,等到把棺椁埋进地下,天色也已经大亮。

  处置完这件事,叮嘱老村长千万不要把今晚的事情随便乱说之后,我和胡端公也回到了家。

  一夜没睡,到家后我埋头就睡,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

  胡端公不在店里,直到傍晚才回来。我问他去哪里,他说是去帮白塔村主持那八个死倒的葬礼。

  “白塔村准备建庙了吗?”我问道。

  胡端公叹了口气说道:“建庙怕是没那么容易,真武大帝的庙不是小庙,白塔村的人不愿意出钱。”

  其实也不全是钱的问题,老话常说不见棺材不掉泪,黄河大王的棺材里没啥邪祟,闹邪祟的是死倒。

  现在死倒已经平安入土,没人再把黄河大王当回事。

  毕竟现在的人间,已经不是当初的人间,就连死倒最后也被村民认为是胡端公施了邪法招上来的。

  “老村长是见证者,他怎么说?”

  “白塔村本来就穷,他能有啥办法,我估计这庙八成是建不起来了。”胡端公说道。

  我问胡端公如果不建庙会怎样,他说建庙并不全是为了镇压黄河大王,也是为了震慑人心。

  真武大帝是道教正神,在民间有很强的影响力,他的庙轻易不会有人动。

  “谁会这么做,又图的是什么?”

  “棺椁里的玄武玉匣。”

  胡端公说,镇压黄河大王神魂的是玄武玉匣,不说玉匣本身的价值,只说上面雕刻的洛书河图,就称得上无价之宝。

  村民或许不会打玉匣的主意,但是一旦这事传出去,肯定会有人打玉匣的主意。

  胡端公的担忧不无道理,可是这事我们偏偏什么都不能做。现在是冬天,天寒地冻的我们也不能天天守在孤山上。

  这天半夜,我被一声炸雷惊醒。

  起床就看见胡端公站在院子里,神情凝重的看向西北方。

  冬日惊雷罕见,而且还是干打雷不下雨,西北夜幕闪电交错,就盘旋在白塔村孤山上空。

  闪电持续了大约一刻钟,才重归宁静。

  天亮后,我和胡端公立刻前往白塔村,登上了孤山。

  孤山山顶,一片焦土,显然在昨夜被天雷击打过。

  埋葬黄河大王的地方,更是被雷击成了一个天坑,乌木棺材烧成了灰烬,玄武玉匣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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