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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恋恋不忘:总裁大人别过来 类型:现代言情 作者:佚名 角色:贺寒川江戚峰 现代言情小说《恋恋不忘:总裁大人别过来》的作者是“佚名”。其中精彩内容是:她抬头看着他,“放心吧,就算我死了,葬礼上也不会邀请你们兄妹两个,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们两个。”“向晚,”江戚峰紧攥着药膏,浅色的眸底染上一抹沉色,“做错事的是你,不是我和清然。”就算不见面,也该是他和清然不想见她,而不是她不想见他们。向晚扯了扯唇,神色很淡,却有几分讥讽。“我来这里就是一个错误,像你这种知错不改的人,别说跪两个小时,跪两天两年都是咎由自取!”江戚峰转身走向电梯口,把药膏扔到了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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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天生女配:更新差评。三观还蛮正的。可惜透露着女作者一贯的理所当然的剧情发展。无脑可看。苏,无cp 无限恐怖之局外者:无限恐怖同人。变成李萧逸,跟原主角一起成长。优点在于盒子内外的解释和盒子外的人避免了主角的过快成长。缺点跟原剧情的变化太少,大方向上的剧情跟无限恐怖几乎相同。。。 东方次元入侵:还算有趣,就是作者的三观都被美漫给洗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呵呵。 恋恋不忘:总裁大人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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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她抬头看着他,“放心吧,就算我死了,葬礼上也不会邀请你们兄妹两个,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们两个。”
“向晚,”江戚峰紧攥着药膏,浅色的眸底染上一抹沉色,“做错事的是你,不是我和清然。”
就算不见面,也该是他和清然不想见她,而不是她不想见他们。
向晚扯了扯唇,神色很淡,却有几分讥讽。
“我来这里就是一个错误,像你这种知错不改的人,别说跪两个小时,跪两天两年都是咎由自取!”
江戚峰转身走向电梯口,把药膏扔到了垃圾桶里。
药膏和垃圾桶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让走廊里的气氛更加压抑。
主管被向晚气得脸红脖子粗,正要罚她的时候,一个包间门打开,探出一颗头,“清洁工过来下,有人吐了。”
“好的。”
向晚拿着清洁工具,进了前面的包间。
包间里云雾缭绕,香烟的味道、酒精的味道、女人香水的味道还有呕吐物酸臭的味道掺杂在一起,熏得向晚几乎喘不过气。
“打扰了。”
她说了一声,拿着抹布走向沾染了大片呕吐物的茶几和沙发。
清脆好听的女声在一片烟熏雾缭中格外突兀,好几个正跟女人调笑的男人看向她——“我还以为是哪个大妈,原来是个漂亮小妹妹啊!”
“脸蛋还不错,就是看不出来身材。
你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要是不错,以后就跟着我,怎么样?”
“你是不是眼瞎,这身材绝对啊!
美女跟了我吧,绝对比在这儿挣得多!”
一群男人污言秽语。
向晚恍若未闻,拿着抹布清理呕吐物。
抹布上黏黏腻腻的感觉传到手上,再加上鼻端飘着的酸腐味,她胃里一阵翻涌,咬牙硬忍着。
“我鞋上也沾了脏东西,美女给我擦擦呗!”
男人紧紧盯着她,目光火辣。
向晚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努力压下胃中的翻涌,“抹布脏了,我去换一块。”
说完就想走。
“不用那么麻烦!”
男人喊住她,眉眼轻佻,“美女的东西,我不嫌脏。”
向晚低着头没动,她紧攥着手中的抹布,呕吐物顺着抹布,流淌到她的鞋上还有衣服上,看上去就很恶心。
几个人见此,毫不掩饰地嫌弃,离她远了一些。
可那个男人还紧紧盯着她,直白的目光来回扫着她的身体。
向晚舔了下干涩的唇,走到他身旁,蹲下,还没来得及看他鞋上的脏东西在哪儿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拽住她的头发,拉向他。
噗通!
她跪在地上,下意识地后仰,回过神后才发现她跪在他面前。
包间里一阵哄笑声,还有人在吹口哨。
而向晚跪在地上,像是个玩具,被人捉弄、取笑,狼狈到了极点。
她双手按在满是呕吐物的抹布上,参差不齐的短发遮住了她隐忍到极点的眉眼。
她紧紧咬着唇,身体都在颤抖。
茶几上就有烟灰缸,足以砸破这个男人的脑袋!
她抬手摸向茶几,但在摸到烟灰缸边缘的时候,又缩了回来。
她这么做,只会惹怒贺寒川……“小妹妹,”男人痞气地拽住她的头发,把一沓钱扔到桌上,目光充满恶意,“你帮我一下,一百块钱,怎么样?”
向晚被迫看着他擦了粉底液的脸,胃里不断翻涌,只能强忍着不吐出来。
包间里的人都大声起哄——“美女,快啊,这可比你当清洁工挣钱多了!”
“老六也不嫌脏,这就是个清洁工,整天打扫厕所清理脏东西的,至少先让她洗个澡再说。”

第21章


第21章向晚把唇都咬破了,浓郁的血腥味在她嘴里蔓延。
胃里的酸水几次到了嗓子口,又被她强逼了下去。
见她半天没动,男人眉眼间已经有了不耐。
起哄声更大了些。
咔哒。
包间门突然打开了,贺寒川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目光冷冷地扫过包间,最后停留在跪着的向晚身上,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梦兰则懒懒地靠在墙上,眉眼间一片慵懒妖娆。
刚才还在大声叫嚣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规规矩矩地站着,还有一两个人赶紧跑去开窗,通风散气。
“贺……贺总。”
男人猛地推开向晚,跟其他人一样规矩站好。
向晚已经抓住了烟灰缸,猝不及防被他一推,她没站稳,倒在地上,烟灰缸也碎了。
但这种时候,根本没人注意到她,也没人无聊到去想她拿烟灰缸做什么。
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低头站在一旁,烟灰缸碎片扎进了手里,鲜血顺着她的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贺寒川视线落在她流血的手上,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挪开。
包间里没人说话,安静到让人觉得可怕。
“缺女人?”
贺寒川越过向晚,看向她身后的男人,“要不要我给你叫几个?”
男人干笑,喉结滚动了几下,磕磕绊绊地说道:“不……不麻烦您了。”
贺寒川剜着他,声音淡淡,“不麻烦,你是客人,满足你的需求是梦会所应该做的。
梦兰。”
“我这就叫几个人过来给这位小帅哥助兴。”
梦兰勾了勾红唇,冲男人抛了个媚眼,缓缓道:“六个型男怎么样?”
男人脸都白了,小腿和手指止不住颤抖,瓮动的鼻翼上一点点沁出冷汗。
“别怕。”
梦兰娇笑一声,眉眼间一片风情,“我这里有药,免费送你,不要钱,就当是我做好人好事了。”
男人额头上一片冷汗,他求助性地看向其他人,但他们都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头上的冷汗更多了些,“贺……贺总,是……是我不对,不该在您这里惹事。
我下次……下……下……”他被贺寒川盯着,四肢发软,噗通一下,摔坐在呕吐物和烟灰缸碎片的混合物上,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十五分钟后,向晚才打扫好包间出去。
当看到站在走廊里背对着她的贺寒川时,她皱了下眉,拿着清洁工具,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过来。”
清冷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向晚抿了抿唇,低着头走到他身旁,“刚刚的事情……谢谢。”
“真的想谢我?”
贺寒川低头看着她,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嘲讽,“还是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向晚猛地抬头看着他,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他……什么意思?
“怎么,那晚勾搭裴嵩没成功,改变目标了?”
贺寒川目光落在她还在流血的手上,微微皱了下眉,很快挪开目光,“向晚,你还真是什么货色都下的去嘴。”
向晚眼底的不可置信一点点消散,她重新低下头,眼底满是自嘲。
她居然会以为他关心他,呵,真是魔怔了。
就算她被刚刚那个恶心的男人强了,他也会觉得是她先勾引那个男人的吧?

第22章


第22章“不过你不用白费力气了,不管你勾引谁,他们都没能力让你离开。”
贺寒川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向晚垂着眸子,不看他的眼,“那你呢?
你会让我离开吗?”
“这是你欠清然的。”
贺寒川看着她破皮的红唇,眸底深了几分。
他指尖微抬,快要碰触到她的唇时,他拧了拧眉,指尖又回到了原位。
向晚扯了扯唇,想笑,但怎么都笑不出来,倒是眼角有些酸涩。
“怎么,”她这副为其他男人伤心的模样看着刺眼,贺寒川冷哼一声,“勾引男人失败,伤心了?”
他英俊而精致的五官近在咫尺,近到两人呼吸彼此纠缠,能看到彼此脸上细小的绒毛。
向晚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躺在他怀里,倾听他心跳的场景,却从未想过是在这种情况下。
没有半分柔情,只剩下尖锐的讽刺,如天底下最锋利的刀一般穿透她的心脏,沾满她的鲜血。
她张了张嘴,可喉咙发涩发紧,鼻端眼角发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原来在他心里,她就是这么不检点的女人吗?
“在监狱待了两年,就这么**,见到一个男人就想上?
嗯?”
贺寒川贴在她耳边,手顺着她纤细的腰肢向上,到达她的衣领处时猛地用力。
撕拉——工作服破了一大块,露出里面已经洗的发白的衣服,和一大片嫩白的肌肤。
他喷出的热气顺着向晚的耳蜗盘旋而入,却让她的后背一阵阵发凉。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落在地上的扣子,蝶翼般的睫毛止不住颤抖。
她愣了一秒,然后发疯般地推搡他,“别碰我!”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第23章


第23章“喔……”这时,电梯响了一声,突然有人走了过来,冲着电梯里面大喊,“你们快出来,有人在那个,快来看!”
“我看看我看看,还穿着清洁工工作服……”说话的人在看清男人的脸时,戛然而止。
贺……贺寒川?

电梯里的人吵吵嚷嚷地走了出来,兴冲冲地想要看,但当认出男主角时,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瞬间变成了哑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为难极了。
贺寒川把西装外套扔到向晚身上,挡在她身前,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不走还等着我送?”
“不……不麻烦,我……我们现在就……就走!”
站在中间的男人磕磕巴巴说完,即便再好奇女主角是谁也不敢看,连忙拉着一群人往电梯里走。
宋乔站在人群里,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人是向晚,可没等她细看,就被一个公子哥给拖走了,“你想死别拉着我们!”
刚刚还显得拥挤的走廊,瞬间空荡下来。
“贺先生的衣服,我消受不起。”
向晚颤抖着右手捂住破碎的衣服,将西装外套递到贺寒川身前,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贺寒川垂眸看着西装上晕染的泪痕,没来由的烦躁,他顿了一下,才接过西装外套,似笑非笑,“穿成这样出去,又想勾引谁?
还是欲擒故纵,想让我怜悯你?”
勾引?
泪水流入向晚嘴里,苦涩无比。
她想穿成这样吗?
难道不是他把她衣服撕裂的?
“不过勾引谁都没有用,他们帮不了你。”
贺寒川扫过她浸着水光的眼睛上,胸口处莫名有些闷,他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挪开视线,“能让你离开这里的,只有我。”
向晚紧攥着手,自嘲,“贺先生这是在暗示我勾引您?”
她舔舔干涩的唇,胸口沉甸甸的似是坠了巨石,“两年前您都看不上我,现在更看不上,您这是告诉我,我要一辈子留在这里赎罪吗?”
“有自知之明就好。”
贺寒川说的嘲讽。
猜到他会这么说,可向晚心里还是如千万根同时刺入一般,疼痛难忍。
她知道早该死心了,但心底却总是残留着一份期冀,“如果我说,不是我撞江清然的,是她故意跑到车前的,你相信……吗?”
尾音颤抖。
这句话她说过很多次,可没有人相信她,就连哥哥都不相信。
因为铁证如山,而且他们都说那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但她还是想再跟他说一遍,他这么聪明的人,说不定会看透江清然的小把戏呢!
“在监狱里两年,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贺寒川轻笑着抚摸她上脸颊上那道明显的疤痕,“这些疤,白留了。”
向晚退后几步,避开他的触碰,不知怎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低头,飞快擦去了眼泪。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没用。”
贺寒川神色淡淡。
“您还有其他事吗?”
向晚似是被人掐住了脖颈,无法呼吸,心口处闷堵得难受,“如果没有,我先去工作了。”
没等贺寒川开口,她捂着破碎的衣服,拿着清洁工具,小跑着跑向走廊尽头的工作间。
膝盖疼得要命,而且曾经几乎被贺寒川踢断的左腿也钻心的痛,但她却没有停下,一路跑进了工作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向晚实在受不了了,疼得坐到了地上。
她挽起裤腿,见膝盖上的淤青没有消散,反而更严重了,青紫一片,看起来格外渗人。
【你的左腿以后得好好护着,不然会真的废掉。
】【那还能跳舞吗?
】【不能。
】【只跳四个小时呢?
四个小时不行,两个小时也行!
】【抱歉,不行。
】这是两年前,医生跟她的对话。
所有人都提醒她江清然是个舞者,谁还记得,她也是个舞者呢?
叩叩叩。
有人敲门。
向晚擦了擦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忍着疼站起来,打开门,“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门口站着的是任小雅,那个主动开口帮她说话的客人。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腿看,向晚慌忙把裤腿放下去,右手还捂在破碎的衣服上,狼狈不堪。
“他们是不是欺负你?”
任小雅听到工作间里的哭声才敲门的,此刻见到向晚腿上瘆人的淤青,她除了震惊就是愤怒,“我是律师,你有什么困难尽管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
“谢谢您,不过不用了。”
被家人朋友抛弃却被一个陌生人关心,向晚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你是不是怕请律师太贵?”
任小雅拍拍胸口,“没事,我不收你钱!
我要是打不赢这个官司,就让我师父帮你打,律师费我来出!”
“真的不用了,谢谢您。”
向晚说道。
任小雅皱了皱眉,娃娃脸上满是不解和愤怒,“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怕被这家会所报复还是……”“这位小姐,您可别学什么东郭救狼,要遭报应的。”
林恬恬挽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婷婷袅袅地走了过来,阴阳怪气地打断了她的话,“向晚可是个罪-犯,您还是理她远点好。”
见到向晚的长相,老男人之前还有点别的心思,但听到后,任小雅愣住了,这个清洁工看起来挺内向温柔的,怎么可能是?
“您不信啊?”
林恬恬松开老男人,走到向晚跟前,推了她一下,“你自己说!”
向晚从小讨厌别人碰她,尤其是推搡她,但这个怪癖早在监狱里强制改掉了,“两年前,杀-人未遂进的监狱。”
“额……”任小雅讪讪地,震惊、尴尬还有些说不出的情绪,“我……”“谢谢您的好意,我还有工作,先走一步。”
向晚已经习惯了别人知道她是杀人犯以后的反应,她转身拿了清洁工具出了门,把工作间的门关上了。
林恬恬重新挽上老男人的胳膊,眼角微挑,藏着得意,还有无法掩饰的嫉妒,“漂亮的杀人犯也是杀人犯,李总,您下次看到她可要离她远点,谁知道她会不会谋财害命。”
她故意说的很大声,足以让在前面拖地的向晚听到。

第24章


第24章老男人毫不掩饰嫌弃,“你们梦会所样样都是好的,怎么偏偏找了个这样的人当员工?
她……”他们推开包间走了进去,声音也被隔绝了。
向晚听得清清楚楚,一开始听到这些话时,她也会生气愤怒还有委屈,但听多了,她也就习惯了。
“这个……”面前突然出现一双女鞋,“这个你拿着。”
有什么塞到了向晚手里,她连推脱的机会都没有,任小雅就跑了。
她展开手心,里面躺着一张名片。
任小雅。
起航律师事务所。
*梦会所总经理办公室。
贺寒川坐在沙发上,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身上,白色衬衣立领在他脖颈处打下一片晕影,平添了几分神秘。
梦兰熟练地泡好茶,端到他身前。
她眼角上挑,慵懒性感中夹杂着几分小心翼翼,“您和江小姐的事情,我倒有些看不明白了。”
贺寒川偏头看着她,端起茶,抿了一口。
“要说您在意她,我平时可没见您给过她什么好脸色。”
梦兰停顿了一下,见他没有生气,才慢慢说道:“可要说您不在意她,向晚撞她的事情都过去两年了,您还在为她出头。”
茶香浓郁,沁人心脾。
贺寒川吹了吹茶水,轻抿几口,姿态优雅而矜贵。
就在梦兰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突然反问道:“谁说我是在为清然出头?”
“难道不是?”
梦兰眉梢微挑,瑰丽的五官里夹杂着不甚明显的疑惑。
可这次没得到回应。
贺寒川放下茶杯,幽深的眸子落到她身上,“没事干?”
“哪儿能,这么大一个会所,要不是您来了招待您一会儿,我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梦兰娇笑一声,端起茶杯,重新给他蓄满,换了个话题,“今天周淼来找我了。”
贺寒川接过茶杯,骨节分明的手指和淡青色的茶杯交相辉映,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他看着他的手,脑中晃过向晚鲜血淋漓的手心,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她说向晚昨天晚上犯了胃病,膝盖上又都是伤,每天还工作十几个小时,担心向晚身体受不了。”
梦兰坐在另一侧沙发上,如同猫儿一般依在上面,“我也不想闹出人命,琢磨着给向晚减少点工作量,您觉得呢?”
“这种小事还要问我,我看你这个梦会所的总经理不用当下去了。”
贺寒川没来由得有些烦躁,他抬手,松了松领带,站起来往外走。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冷声道:“送点药过去,她还没资格死。”
说完,出了门。
梦兰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底闪过一抹兴味,啧,是没资格死还是舍不得人家死?
*员工食堂。
向晚只来得及匆匆回宿舍换件衣服,吃个午饭,十五分钟的午休时间就过去了,她甚至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她揉了揉酸疼的似是灌了铅似的双腿,浑浑噩噩地拿着清洁工具往外走。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几个刚过来吃饭的人看见她,小声嘀咕——“我记得午休时间有两个小时吧,怎么她每次十二点十五就去上班了?”
“我知道她,之前是迎宾小姐,后来得罪人,被调去当清洁工了,每天得上班十几个小时呢。”
“那她还留在这儿?”
林恬恬刚好走了过来,拔高声音说道:“你懂什么?
人家这几天就勾引了好几个有钱人呢,要是能当上阔太太,现在受的这点苦算什么?
人家这叫能屈能伸!”
听此,食堂好多人看向向晚,或是不屑或是嘲讽或是冷漠,只有极少数目光怜悯。
“呸,一个女人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白日做梦!”
林恬恬朝着向晚吐了口唾沫,眼里满是不屑和鄙视。
向晚低头看了眼鞋上的唾沫,背部线条绷得紧紧的,拳头无意识收缩,又松开,然后再紧紧攥在一起。
手心里的伤口再次崩裂,血液顺着她粗糙的带着薄茧的手滴滴答答地淌在地上,不甘、愤怒和隐忍在心底碰撞,撕扯,争夺着自己的权利。
“不高兴啊?”
林恬恬走到她跟前,伸出食指,近乎嚣张地在她胸前点了几下,“有本事你吐回来……啊!”
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向晚猛地举起拖布,将擦过地面的还沾染着乌黑水渍的拖布满满当当地盖在了她的脸上。
围观的人都愣住了。
林恬恬五官被堵住,呼吸一口气,鼻息间全都是一种让她想要呕吐的味道。
她挥舞着双手想要把拖布扒开,但扒拉了半天也没扒开,尖着嗓子大喊,“向晚,你个臭不要脸的,快给我松开!”
咣当!
几乎在她话音刚落地的时候,向晚一脚踹到她膝盖上,她一个趔趄,直接跪在向晚的跟前。
拖布也跟着落到了地上。
林恬恬抬起一张满是污水的脸,正要破口大骂时,正对上向晚的眼,阴暗,狠戾,像是被侵犯的猛兽。
所有的话堵在嗓子口,她身上不知怎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背止不住发凉。
可等她细看时,向晚还和平时一样,神色淡淡,好像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别忘了我是个坏人。”
向晚捡起拖布,看都没看她一眼,拿着拖布出了食堂,却站在门外,没有立刻离开。
片刻后,安静如鸡的食堂中才爆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唏嘘声,还有些人在嘲笑被糊了一拖布的林恬恬,说什么的都有。
“刚才那狠劲,看得我都不敢吭声!”
“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好,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想……”“梦兰姐也真是的,招什么人不好,非得招个这样的人,吓死人了,我以后过来上班一定要带一根电棍!”
“不过林恬恬也是活该,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顶多算得上狗咬狗。”
“看向晚一拖布糊到林恬恬脸上的时候,我觉得挺爽快的,林恬恬可没少搬弄我的是非。”
林恬恬脸上青红白来回变换,比调色盘还要精彩几分。
她狼狈地扶着地面站起来,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仇,她迟早会报回来!
门口,向晚听着他们的议论声,扯了扯唇,笑得讥讽又苦涩。
这个标签,她这辈子都摘不掉了,哪怕她是被迫还手,也会因为过去成为过错方。
她,似乎是人人避之不及的肮脏东西……

第25章


第25章别墅内,二楼。
江清然迫不及待地接过男人递过来的照片,一张张翻过去,前面几十张,寒川哥和向晚还看不出什么,可后面那些……她眼睛都红了,举着照片质问男人,“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今天早上拍的。”
男人小心翼翼地看了房间门口一眼,急着离开,“要是您没别的事情,我得走了。”
“早上拍的,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江清然眼底满是痛苦和愤怒,要是她早点得到消息,也许还可以阻止他们。
“早点告诉您,然后让您去梦会所闹事吗?”
男人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江小姐,要是让江少知道我帮您拍,我会被解雇的。
这种事情,您以后别再找我了。”
他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江清然拦也拦不住。
她咬唇看着那张贺寒川吻向晚的照片,眸底浮上一层水光。
这两年来,寒川哥连她的手都没碰一下,可向晚刚出来,他就这样……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晚上九点,向晚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宿舍。
可她刚推开宿舍门,一件衣服便飞了过来,刚好蒙在她的头上。
是她早的那件衣服。
“向晚,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要脸。”
林恬恬堵在门口,打着嗓门嘲讽道。
员工宿舍离得很近,这里声响又大,很快便出来一群看热闹的,有男也有女。
“麻烦让一下。”
向晚面色如常,可微微颤抖的身躯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现在知道丢人了?”
林恬恬双手张开挡在向晚跟前,朝着看热闹的众人喊道:“你们说她这种人,不要脸,我敢跟她住在一起吗?”
围观众人讥讽起哄——“不敢!”
“谁敢啊,说不定晚上睡着睡着,就被人给杀了。”
“就该在监狱里待一辈子,放出来不是危害社会吗?”
向晚紧攥着被撕破的工作服,直盯盯地看着面前嚣张得意的女人。
“看你妹看!”
林恬恬微仰着下巴,手指一下下戳在向晚肩膀上,“当着大家的面,你说说,又勾搭上谁了?
刘哥?
刚子?
还是别人?”
刘哥、刚子两个人有女朋友,还都是梦会所的,说不定现在就在围观。
林恬恬明摆着在挑事。
“你别胡说。”
向晚紧绷着脊背,努力忽略人群里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麻烦让一下,我要进去。”
她很累,无论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真的不想再跟林恬恬一起演闹剧。
“你他么把我们当呆子哄啊!”
林恬恬尖着嗓子大喊大叫,死活拉着向晚不让她走。
向晚铁青着脸,怒火几乎要冲出胸腔,“林恬恬,你别太过分!”
林恬恬紧拽着她的衣服不撒手,“我就过分了,你还能……哎呦!”
“林恬恬,你真的很烦!”
向晚把那条被撕破的工作服扔到了林恬恬的头上,一脚把她踹在地上,然后随手抄起门后面的椅子,抡起来,朝着她头的位置砸下去。
血液瞬间渗透了蒙在林恬恬头上的工作服,绽放女人巴掌大的血莲花,美艳逼人。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人群似是被人按了暂停键,哑然无声。
只有林恬恬还在骂骂咧咧的,愤恨的瞪着向晚。
向晚跟没听到似的,抡起椅子接着打,她的神色一直很平静,却让人无端觉得遍体生寒。
围观的人很多,但一个来拦她的都没有。
地上蔓延的血迹越来越多,浓郁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林恬恬再也不骂了,用虚弱的颤抖的无力的声音跟向晚求饶,间或带着几道疼痛到极点的尖锐哭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知道我不是好人,以后就安分点,别惹我。”
向晚腿疼得要命,胃里也一阵辣辣的,可她在监狱里两年,这些疼痛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扔掉椅子,蹲下,摘掉了蒙在林恬恬头上的沾满血迹的工作服。
林恬恬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满脸是血格外狰狞,眼底却满是惶恐,还有自以为藏得极深的狠毒。
“我的话,听清楚了吗?”
向晚垂眸看着她,知道她不服,却没有打算对此说什么。
监狱里的世界还有贺寒川告诉她,弱肉强食,没有人会同情弱者。
林恬恬颤抖着身子点头,透明泪水冲开脸上的血迹,又很快和血迹混合在一起。
“怎么这么热闹?
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活动?”
慵懒华丽的女音穿过人群,传了过来。
向晚身体一僵,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刚才不该这么冲动,该忍着的。
她站了起来,身体止不住颤抖。
如果梦兰把这件事告诉贺寒川……她舔了舔干涩的唇,不敢再往下想。
人群自动分流,给梦兰让出一条道路。
她走到门口,看着地上沾满血迹的人,气笑了,“在宿舍里把人打成这样,这是谁这么厉害啊?”
向晚睫毛颤动得厉害,向前一步,声音因许久未进水有些哑,“我打的。”
已经习惯了没有任何解释。
“兰……兰姐,”林恬恬哭哭啼啼地爬起来,“要不是您过来,我都要被向晚打……打死了,这种人……不能……不能留在梦会所啊,太……太危险了……”其他人跟着附和,嚷嚷着让梦兰开除向晚。

第26章


第26章“你们这么有主见,要不你们来当这个经理?”
梦兰掀起潋滟的眸子,含笑扫过众人。
众人噤声,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梦兰目光落在林恬恬满是血迹的脸上,啧了一声,偏头看着向晚,“人都被你打成这样了,扣你三个月工资当做她的医药费,有意见吗?”
“没有。”
向晚垂着眸子,手心里一层汗水,就怕不只是扣三个月工资,还有别的惩罚。
“就扣她三个月工资?”
林恬恬也不哭了,尖着嗓子大喊,“兰姐,我不服!
她把我打成这个样子,只扣她三个月工资也太便宜她了,我要……”“你要怎样?”
梦兰似笑非笑地打断她的话。
林恬恬似是被人掐住了喉咙,涨红着脸半天没说出话,血迹顺着她头上的伤口流出来,可怖,又有些说不出的可笑。
“来两个人送林恬恬去医院,其他人就都散了吧。”
梦兰含笑说道。
看热闹的人你推我我退你,两个女人不情不愿地站出来,陪林恬恬去医院,剩下的人则回了各自的宿舍。
梦兰越过向晚走进宿舍,看着地上的血迹笑了一声,“下手够狠啊。”
向晚心里咯噔了一声,垂在裤腿边的手攥住衣服,又很快松开,“……嗯。”
“说说,为什么打林恬恬?”
梦兰坐在床边,挑了下柳眉,没等她回答,便接着说道:“算了,别说了,我也没兴趣听。”
她从包里掏出两管药膏,随手扔给向晚。
向晚接住,看了眼文字说明,是治淤青和其他外伤的。
她拿着药膏,几次三番犹豫后,才问道:“您送我的吗?”
“不然呢?”
梦兰伸了个懒腰,单手撑着下巴,含笑问她,“你想是谁?
贺总?”
“没……没有。”
向晚脸上发烫,局促又狼狈,“谢谢梦兰姐,药多少钱,我拿给您。”
梦兰是贺寒川的人,她还以为这些药膏是他的意思……她真是魔怔了,他恨不得让她用这条贱命去赔江清然,又怎么可能会在乎她的伤?
“不用了,也没多少钱。”
梦兰站了起来,避过地上的血迹,婷婷袅袅地往外走。
向晚拖着如灌了铅般的双腿跟在她身后,突然小声问道:“梦兰姐,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梦兰停下脚步,转身,挑眉看着她。
“贺先生有说过,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吗?”
向晚舔了舔干涩的唇,那双总是充满疲惫和沧桑的眼底第一次浮起小小的光芒。
“没有。”
梦兰将耳边的发撩到耳后,一举一动间尽是诱人的风情,“贺总大概没想过这个问题。”
没想过这个问题,就是说自己这辈子都要留在这里给江清然赔罪吗?
向晚眸底的火苗熄灭了,她站在明亮的灯光下,却看不清前方。
她的人生到处灰蒙蒙的一片,不管怎么走,最后都是站在万丈悬崖边上,只能和深渊对望。
“呼——”向晚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擦掉眼角不知何时流出来的泪,失魂落魄地回了宿舍。
*一星期眨眼就过去。
林恬恬住院,其他人也因为见识过向晚彪悍的样子,没敢再当面议论她。
不过工作还是那么多,她一个人打扫两层楼,每天累得腰酸背疼,却连一天的假期都只能是奢望。
走廊。
“大妈,拜托你拖地的时候长点眼睛好不好?”
男人一脸嫌弃,“把我的鞋都弄脏了!”
“对不起,我去拿条新毛巾,给您擦一下行吗?”
向晚的拖布根本没碰到对方的鞋子,可还是连声道歉。
解释,只会给她惹麻烦,她每天很累,实在没有心力处理这些麻烦了。
“算了!”
男人没好气地说道:“以后长点眼睛,弄脏了你赔不起,知道了吗?”
“好的,您小心地滑。”
向晚拿着拖布站在一旁,等男人过去后,才转头看向刚来不久的周淼,“找我吗?”
“梦兰姐叫你过去。”
周淼皱了皱眉,边走边说道:“刚刚那个男人全身行头加起来最多八千,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你没必要伏小做低的。”
向晚笑了笑,没出声。
她都不介意,周淼也没再说,把她带到总经理门口后便离开了。
向晚敲了敲门,等有人应允后才推门进去。
见到里面的人,她脸色一白,低头说道:“贺先生,梦兰姐。”
贺寒川背光坐在沙发上,看不清他的神色,他笔直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指间香烟明明灭灭,一如两年前用球杆打断她腿时的模样。
这样的他,让她无数次在午夜噩梦中汗涔涔地吓醒,她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来的挺快。”
梦兰沏好茶水放到桌子上,含笑道:“林恬恬怎么样了?
能出院了吗?”
“不知道,我没去看她。”
向晚鼻翼上冒出一层细汗,指尖止不住颤抖。
过去一个星期,贺寒川来追责了吗?
他会不会跟两年前一样,亲手把她送进监狱?
她睫毛止不住眨动,嗓子发干,恐惧将她彻底淹没。
她该忍的,她不该对林恬恬动手的……“我只是问问而已,你怎么这么紧张?”
梦兰含情的眸子微挑,笑着递给她一杯茶,“喝杯茶放松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淡淡的香烟味在办公室内飘散,贺寒川一句话没说,甚至没动一下,可却处处充斥着他的气息,让向晚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她双手接过茶杯,连声谢谢都没来得及说,贺寒川突然扫过来一眼。
哗啦!
茶杯掉到地上,碎了一地。
“对不起……”向晚脸上血色全无,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碎片,一不注意,碎片划破手,鲜血流了出来。
她跟没感觉一样,继续捡地上那些碎片。
“连杯茶都拿不稳,你当你还是向家大小姐吗?
嗯?”
贺寒川起身,走到她身前,目光落在她流血的手上,眼底隐有寒意流动。
伤的是手,可向晚却觉得流血的是心,她垂着头,低声说道:“对不起。”
她这样垂眸顺眼的模样让贺寒川心底莫名多了几分烦躁,他皱了皱眉,吩咐梦兰,“给她把伤口处理一下,别让人以为我虐待员工。”

第27章


第27章梦兰含笑应了,拿出药箱给向晚处理伤口,同时漫不经心地问道:“要给向晚准备衣服吗?”
“不用。”
贺寒川走到桌边,将还剩大半截的香烟扔到了烟灰缸里。
酒精浸入伤口,有些疼,向晚额头起了一层冷汗,咬着牙没出声,只是心里愈发忐忑不安。
梦兰怎么突然问要不要给她准备衣服?
难道要让她去给客人陪酒?
“好了。”
梦兰收拾好药箱,抬头看了她一眼,啧了一声,“头上这个疤……真是可惜了。”
“谢谢梦兰姐,那我先走了。”
听此,向晚心里愈发不安,她脸色苍白地站起来,就想往外走。
贺寒川在身后喊住她,“我让你走了?”
“您还有事吗?”
向晚转身,艰难地问道。
贺寒川没出声,只是越过她朝着门外走去,见她半天没过来,他停下脚步,皱眉说道:“还不跟上?”
向晚攥了攥衣角,拖着如同灌了铅似的双腿跟在他的身后。
夕阳西下,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和她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贺总。”
司机早就候在宾利旁,等贺寒川上车后,他关上了车门。
向晚绕到另一端,右脚刚踩上车,便听到贺寒川淡淡开口,“拿个东西给她铺上,别弄脏了。”
向晚身子僵了一下,默默把脚收了回来,只觉得穿着这件单薄的工作服站在秋风里,从身到心,都是冷的。
车里没有现成的毛巾和坐垫,司机最后拿了一堆纸巾,铺到了向晚要坐的座位上,以免她‘弄脏了’座位。
“地上也铺上。”
贺寒川坐在车上看着文件,连看都没看向晚一眼。
司机拿着纸巾,讪讪地对向晚笑了笑。
“没事,我鞋脏,铺吧。”
太阳完全落下去了,寒气穿透衣服钻入毛孔,冷得向晚身体都在颤抖。
等司机铺完后,她坐上车,脊背挺得笔直,不敢也不愿意碰座位,以免贺寒川说她弄脏了他的车。
车子一路行驶。
向晚偏头看着窗外,以前她最喜欢逛的那家商场拆了,现在变成了一家俱乐部。
之前G大附近的小吃街也换样子了,改建成了商场。
她在监狱里待了两年,出来后,整个世界都像是变了。
车子最后停在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前,向晚下车后,才发现这里已经停了很多豪车,而车上下来的人基本上都穿着正装,这里似乎在举办酒会。
“贺先生,”向晚低着头,参差不齐的刘海遮住了她眼底的神色,“我可以在外面等您吗?”
“你觉得呢?”
贺寒川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向晚扯了扯唇,笑得苦涩。
她跟在他身后进了宴会,一身蓝色清洁工工作服在西装礼服中格外扎眼,显得格格不入。
从她出现开始,便有无数人或好奇或嫌弃或不屑地看着她,她全程低着头,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
“向总。”
一路遇到不少过来攀谈的人,贺寒川都只是点下头,直到看见向健国,他才停下脚步。
“贺总?”
向健国手里端着杯香槟,笑得有些牵强,“好久不见。”
向晚猛地抬头,怔怔地看着面前儒雅的中年男人,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那句爸还没喊出来,向健国便借口有事,离开了。
她直直地看着向健国近乎仓皇而逃的背影,耳朵一阵嗡鸣,恍惚间什么都听不到了。
片刻后,她擦了下眼角,低下头,把到了嗓子口的那声爸咽了下去。
“父女相见,高兴吗?”
贺寒川俯下身子,抬起她的下巴,和她平视。
泪水不知何时模糊了眼睛,向晚努力睁大眼,不让泪水掉下来,“高兴,谢……”她努力压下嗓子间的哽咽,“谢谢。”
贺寒川看着她眼底的泪,皱了皱眉,捏着她下巴的力气大了几分,“不客气,既然高兴,我以后会多帮你们父女见面的。”
“那就谢谢您了。”
向晚扯了扯唇,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贺寒川轻笑一声,看了眼落空的手,骨节分明的手端起香槟,抿了一口。
“寒川哥!”
这时,江清然喊了一声。
向晚抬头,见江戚峰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江清然走了过来。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露肩及膝小礼服,乌黑亮丽的头发盘在头顶,露出清丽的五官和纤长的脖颈,温柔优雅中带着几分柔弱的美感,似风中飘摇的小白花。
而江戚峰一身深蓝色西装套装,五官俊朗,芝兰玉树莫过于此。
见向晚也在这里,江戚峰脸色有些难看,“穿成这样也要来这里,你到底怎么想的?”
“哥哥!”
江清然瞪了他一眼,然后看着向晚,柔柔说道:“我们两个身高体重差不多,我还有一件礼服,你先换上我的吧。
在酒会上穿成这样,确实不太合适。”
“知道穿成这样不合适,就不该过来!”
江戚峰走到向晚身前,拉住她的手,拧了拧眉,“跟我过来,衣服在车里。”
贺寒川视线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轻笑一声,“我的人,不劳两位操心。”
“我也只是关心向晚而已。”
江清然咬了咬唇,“酒会上有不少认识她的人,要是看到她穿成这样,恐怕会笑话她。”
“就算被天下人笑话,我也不会穿你的衣服,不用你假惺惺的。”
向晚挣开江戚峰的手,站到了贺寒川身后。
江清然欲语还休,眼底一片黯然,隐隐有泪光闪动。
“假惺惺?
清然真心对你,就换来你这样的评价?”
江戚峰俊脸铁青,“早知道你这样狼心狗肺,就该让清然起诉你杀人未遂,让你这辈子都留在监狱!”
“哥,她以前毕竟是我的朋友,你别这么说。”
江清然拉着江戚峰的胳膊,满脸苦涩。
江戚峰看得心疼,摸了摸她的头,“你总是这么善良,会吃亏的。”
每次遇到这兄妹俩,向晚都跟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她攥了攥手,小声问道:“贺先生,可以走了吗?”
不等贺寒川回答,江清然柔柔地说道:“寒川哥,我爸妈刚才就到了,一直念叨着见你呢。”
向晚下意识地抓住贺寒川的胳膊,近乎乞求,“贺先生……”她不想见他们。

第28章


第28章“走吧。”
贺寒川无视她低到尘埃的态度,轻而易举扒开她的手,“你来推轮椅。”
向晚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直直地看着他,“一定要这样吗?”
“向晚,我的耐心不多。”
贺寒川摇晃着手中的香槟,抿了一口,喉结滚动的样子性感迷人,引得无数女客回头。
可对向晚来说,这样的他再迷人,都只是一个恶魔。
而她这个蝼蚁在恶魔面前,除了服从,别无他法。
她垂下头,自嘲一笑,认命地走到轮椅后方。
江清然和她在贺寒川心里,一个天一个地,云泥之别,她怎么以为他会听她的?
“还是让我哥来吧。”
江清然眼底深处藏着嫉妒和怨恨,但脸上却满是担忧,“向晚穿工作服来这里,就已经让人看不起了,要是再给我推着轮椅,恐怕别人会以为她是我的佣人。”
“她自己都不在乎,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江戚峰冷着脸说了一句,直接走了。
“那就麻烦你了,向晚。”
江清然温婉地笑了笑,“跟着我哥走就好,我爸妈他们在前面。”
“每天都这么演戏,你不累吗?”
向晚推着轮椅往前走,说的嘲讽。
江清然一脸诧异,还有些无辜和困惑,“什么演戏?
我怎么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向晚被她恶心得够呛,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只是静静推着轮椅,跟在江戚峰的身后。
没多大一会儿,他们到了江父江母身边。
向晚刚停下脚步,便被脸色难看的江母推开了。
江母力气很大,再加上她也没什么防备,身体一个踉跄,砰得磕到了后面的桌子上。
刺啦——桌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美酒佳肴哗啦啦地洒了一地。
向晚摔坐在地上,尾椎骨位置摔得生疼,她咬着唇,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见此,贺寒川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上前一步,但很快便又退了回去,冷眼旁观。
“清然,你怎么样?”
江母上上下下检查着江清然,毫不掩饰脸上的担忧,“这个杀人犯怎么跟你在一起?
她有没有伤到你?”
“妈,你别这么说向晚,她以前毕竟是我的好朋友。”
江清然拧了拧秀气的眉毛,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你把人家当朋友,人家把你当什么?”
江母一度哽咽,“当年要不是抢救及时,你还不知道……在不在这个世上。”
这里的动静太大,无数人看了过来,对着地上的向晚指指点点——“她不是杀人未遂坐牢了吗?
怎么会在这里?”
“人家江小姐心善,念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没起诉她蓄意杀人,关了两年就放出来了。”
“江小姐就是心善啊,别人都要杀她了,她还顾念旧情。”
“保安怎么把她也放进来了?
谁保证我们的人生安全?”
向晚坐在地上,死死咬着唇,即便唇瓣被咬破,口腔内血腥味蔓延,也不曾松口。
恍惚间,这些人或嘲讽或冷眼旁观或不屑或嫌弃或恐惧的样子和两年前重合,她脸色苍白,身体止不住颤抖。
明明不是她做的,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她?
向晚抬头,乞求地看着贺寒川,可他端着香槟站在那里,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眼底一片冰冷厌恶。
她张了张唇,嗓子口却如同堵了一团棉絮,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茫然四顾,江戚峰、江清然、江伯母、江伯父还有那些名门权贵……这里的人她基本上都认识,可他们此刻都厌恶地看着她,似是在看令人作呕的蛆虫。
“还不站起来,等人扶吗?”
贺寒川冷眼剜着她,声音清冷。
“她应该摔疼了,自己站不起来。”
江清然转动着轮椅到达向晚身前,担忧地伸出一只手,“伤到哪儿了?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四目相对,向晚能清楚地看到江清然眼底深处藏着的得意,她无视她伸过来的手,双手撑着地面,慢慢地艰难地站了起来。
她参差不齐的刘海因刚刚的动作飞了起来,露出她那道明显的月牙伤痕,有酒水洒到她的裤裆处,**一大片。
不远处有人指着她,毫不掩饰地嘲笑,笑她的衣服,笑她的疤,笑她像是小便失禁的裤子。
而她曾经用生命爱的男人站在她身前,和宴会上的人一样,肆无忌惮地践踏她的尊严,“别傻站着,把这里收拾干净,这个是你的强项。”
“好的。”
向晚低着头应声,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她没再看任何人一眼,找宴会侍应生要了清洁工具,在众人看热闹的目光中,垂着眸子安安静静收拾地面。
“向晚,”宋乔走过来,轻轻踢了踢蹲在地上的向晚,“喏,你以前的那几个好姐妹让我问问,你当清洁工用清理厕所吗?
要是上了厕所冲不下去怎么办?
直接用手清理吗?”
向晚站起来,看了一眼两年前喊她闺蜜的那几个名媛,如一潭死水般的目光落在宋乔身上。
她的目光让宋乔很不舒服,“问你话呢!”
“有人快要扑到你男朋友身上了。”
向晚收回目光,在宋乔分神去找江戚峰的时候,把抹布扔到水桶里,拎着水桶出了宴会厅。
她将东西放回原处,要回宴会时,在门口遇到了江戚峰。
她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准备越过他进入宴会。
可他在她穿身而过时突然拽住她,拉着她往楼梯间走。
“放开我!”
向晚用力挣扎。
江戚峰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不想把别人引过来,就别乱动。”
向晚抿了抿唇,脸色难看地跟他一起去了楼梯间,压着声音问道:“您找我什么事?”
“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江戚峰说着话,蹲下身子去挽她的裤腿。
向晚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跟您没有关系。”
“那天跪了那么长时间,还不收我的药膏,你就不怕腿废了?”
江戚峰抬头看着她,俊脸上一片恼意。
向晚懒得跟他纠缠,重复了一遍,“跟您没有关系。”
今生今世,她都不想跟江姓的人有任何纠葛,他们家的人,她招惹不起。
说完,她抬腿就要往外走,江戚峰从后面扣住了她的肩膀。

第29章


第29章向晚紧攥着手,没有回头,“江先生已经有女朋友的人了,跟我待在这里,就不怕被您女朋友误会?”
肩膀上的力道松了一些,她看都没看江戚峰一眼,直接出了楼梯间。
只是运气太背,遇到了宋乔。
向晚顿了一下,接着往前走,但她往左宋乔也往左,她往右,宋乔也往右,就是堵着她不让她走。
“阿峰找你做什么?”
宋乔问的咬牙切齿。
向晚不答反问,“都说我撞断了江清然的腿,您觉得江先生会跟她妹妹的仇人在一起?”
宋乔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不放心,“你要是心里没鬼,就坦白告诉我阿峰为什么找你。”
“你要问什么,就直接问我。”
江戚峰从楼梯间走了出来,脸色不大好看。
宋乔脸上的嫉妒愤恨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慌乱不安,她小跑到江戚峰身前,搂住他的胳膊,轻声说道:“阿峰,我……”向晚无意掺和他们情侣之间的那些破事,没了宋乔的阻拦,她直接进了宴会厅。
可宴会上,人人华服浓妆,举着酒杯谈笑风生,而她顶着一头参差不齐的短发,穿着身清洁工工作服,处处显得格格不入,一时竟不知何去何从。
她怔怔地看着贺寒川站在江清然身旁,和江父江母说着什么,也不知说到了什么,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而她爸和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谈笑着,只是偏头看了她一眼,就飞快地挪开了目光,好似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这是她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她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小姐,贺先生让您过去。”
侍应生走过来说道。
向晚疲惫地点了点头,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向贺寒川。
“向晚,你衣服都**,穿一晚会着凉的。”
江清然柔柔地说道:“还是先换上我的那件礼服吧。”
“她都把你的腿撞断了,你还对她这么好,是不是傻?”
江母恨铁不成钢,“是不是人家把你卖了,你还要乐呵呵地给人家数钱?”
向晚低着头紧咬着唇,怒火在胸腔里冲撞,可除了忍,她什么做不了。
贺寒川轻笑一声,意味不明地说道:“林阿姨,您不太了解自己的女儿啊。”
江清然傻?
呵,笑话。
“?”
江母看着他,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而轮椅上的江清然则脸色不大好看。
贺寒川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把空杯子放到侍应生的托盘上,重新拿了一杯香槟,迈着大长腿离开了。
向晚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她的胃不好,到了饭点没吃饭,胃有些疼。
“江戚峰找你了?”
贺寒川连脚步都没停,漫不经心地问道。
向晚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问她,她嗯了一声。
“为了回到这个圈子,你还真是努力。”
贺寒川停下脚步,俯视着她,“你觉得你撞断了清然的腿,跟江戚峰还有可能?
嗯?”
他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她,神色与往日无异,可她却莫名觉得他不高兴,尽管她并不知道什么地方惹到了他。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我没有。”
贺寒川轻笑一声,笑里似有讥讽。
向晚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最后什么都没说。
她的话他从来不信,没什么好解的。
“贺总,好久不见。”
有人端着酒杯迎了上来,笑得一脸谄媚。
贺寒川点了下头,抬脚欲走,但余光扫到向晚,他又停了下来,说道:“你是珠光宝胜的李总?”
“对对对!”
来人没想到贺寒川还记得他的名字,受宠若惊,“我是珠光宝胜的李光盛,去年的时候和贵公司有过一次合作……”他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最后礼貌性地跟贺寒川碰了一下酒杯。
“我酒量不好,让人代喝,李总不介意吧?”
贺寒川说的客气,但没等他回应,便直接把酒杯递给了身后的向晚。
李光盛在看到向晚身上的工作服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忙说道:“不介意不介意,荣幸之至。”
他端起酒杯,笑道:“我先干为敬!”
向晚垂眸看着手中的香槟,脸色难看极了。
宴会上被人劝酒在所难免,但以贺寒川的身份,他不想喝,也没人敢说什么。
他这么做,根本就是在整她。
“怎么不喝?”
贺寒川偏头看着她,“是看不起李总?
还是看不起我?”
听此,李光盛的目光落在向晚身上,皱了皱眉,脸色不大好看。
“不敢。”
向晚低声说了一句,端起酒杯,小小抿了一口。
贺寒川扫了一眼几乎没怎么去的香槟,声音清冷,“只喝一口,不给李总面子?”
“我怎么敢?”
向晚苦笑一声,逼下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仰头,一干而尽。
香槟顺着喉咙流入身体,胃里一阵火辣辣的疼,如烈焰烘烤,似万针刺入,却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疼。
她入狱前就有胃病,最好少喝酒,他知道的。
见李光盛攀谈成功,又有不少人凑了过来,所有人卯足了劲儿,想要抱上贺寒川这个大金腿。
向晚已经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酒,只知道胃里一阵火辣辣的,疼得近乎麻木,而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要吐就出去。”
贺寒川偏头看了她一眼,在见到她头上的冷汗时,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随即回复自然。
向晚胃里翻涌得厉害,酸水顺着食道涌上来,又被她忍着恶心咽了下去。
听此,她点了下头,捂着嘴,踉踉跄跄地跑进了洗手间。
“呕!”
她紧攥着衣领,刚进入隔间,便吐了出来。
中午吃的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她吐了半天,也只吐出来一些酸水。
冲水声响起,有人出了隔间,拧开水龙头洗手——“你今天在酒会上见到向晚没有?”
“当然看到了,她穿成那个鬼样子,想不注意到都难。
你说她怎么还有脸来这种场合?
就不嫌丢人吗?”
“丢她自己的人也就算了,害得我也跟着丢人。
我以前也就跟她一起逛过街唱过歌,结果好多人非得说我是她朋友,问我怎么不去跟她打招呼?
!”
“清然就是太善良了,她要是直接起诉向晚杀人未遂,让她在监狱里待一辈子多好。”
啪嗒。
向晚打开隔间门,走了出来,静静看着洗手台前补妆的两个女人。
她们和江清然一样,是她曾经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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