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无敌作弊王 类型：奇幻玄幻 作者：戚金 角色：戚金秦秀萍 奇幻玄幻小说《无敌作弊王》的作者是“戚金”。梗概：穿着校服的高三学生戚金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灰暗得跟西天的暮色一样，眉头紧皱，额头上明明白白写着：我很不开心，别来惹我。 原因无他，今天的摸底考试没及格。 他的学习成绩始终在中下等，不是不努力，而是看到书本就晕。这世上有晕车晕船晕飞机的，他就是晕文字，只要看到带字儿的东西就打瞌睡，没办法，生下来就有这样的毛病。 有时候，戚金很不厚道地把这个毛病牵扯到遗传方面，是不是自己的父母过于喜欢读书，把心灵深处受到压抑的那一面完完全全遗传到了他的身上……
评论专区
四合院：从傻柱邻居开始：在一群穷人面前用特异功能装高贵，真看不出有什么爽点。 你们也重生了？！：大老师和后宫们从中年重回高中的故事，故事比较精彩，正宫是雪乃，情人是学姐，前老婆是团子，可以一看 暂时弃书 主神的位面穿越之旅：…… 拖...更...狂...魔 来自书友@哀伤之霜 ：〞多久了，养瘦了〞ど(╯3╰)っ …… 你能咋地？……
《无敌作弊王》在线阅读
第四章 培训
穿着校服的高三学生戚金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灰暗得跟西天的暮色一样，眉头紧皱，额头上明明白白写着：我很不开心，别来惹我。
原因无他，今天的摸底考试没及格。
他的学习成绩始终在中下等，不是不努力，而是看到书本就晕。这世上有晕车晕船晕飞机的，他就是晕文字，只要看到带字儿的东西就打瞌睡，没办法，生下来就有这样的毛病。
有时候，戚金很不厚道地把这个毛病牵扯到遗传方面，是不是自己的父母过于喜欢读书，把心灵深处受到压抑的那一面完完全全遗传到了他的身上。
戚金的父亲是工程师，从小学到大学，学习成绩一直都是优异的。他的母亲是初中老师，那也是整天手不离书本的人。到了他身上，这种本来应该继承长辈的好习惯却完全反了过来。
戚金曾经无数遍向母亲求证：“妈，我一定不是您的亲儿子。”
“少找借口了，你就是没立下志向，只要找对了方向，确立了人生的目标，你有了学习的动力。”妈妈毫不客气地敲打他的脑袋，再重一点，就把他的脑门敲出包来。
“嘶啦——”戚金想到悲惨之处，做了一个深层的痛苦表情，看来今天回家头上注定要“起包”了。眼看再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今天的摸底成绩这么差，将来就连三流大学也考不上，在学习上从不讲情面的妈妈一定会痛扁他一顿。
“啪”一声响。一脸郁闷的戚金发现他的胸脯上多了一个东西。
“这是啥？”伸手摸了摸，正好贴在他的锁骨下方，紧贴着皮肉之处多了一个东西，是一块小小的“木片儿。”椭圆形的，上面有木质的年轮纹路，入手轻飘飘的。
“谁这么缺德？乱扔东西，砸着小朋友了。”戚金自言自语地骂道，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祸不单行。
旁边传来一声“嘻嘻……”的笑声，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蹬着三轮车的老头，从身旁经过，老头咧嘴，露出青黄的牙齿，一脸猥琐的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小子，那是上帝的礼物，感恩祈祷吧，你有福缘啊。”
“老……”戚金想狠狠骂一句，老不死的。话到嘴边儿咽了下去。
这是因为，戚金的家教很好，除了不懂事之前骂过人之外，打记事儿起，就没骂过人。这是他的父母引以为傲，教导孩子最成功的地方。除此之外，戚金的所作所为跟父母苦口婆心的教育没有半点效果。
戚金的右手拿着那块木片，犹豫的瞬间跟老头错身而过，他想把木片儿扔掉，手掌一松，那个木片儿却哧溜一下，回到了他的胸前，贴在皮肤上。
“真邪门。”戚金心中吃惊：“遇到鬼了。”
木片儿贴在胸前倒是没有任何的感觉，起初觉得怪怪的，贴肉的地方多了一样东西。过了一会儿就像是空无一物一样，毫无感觉。戚金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木片儿”上面，还在想着回家之后如何跟父母交代成绩。
不管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什么，晚饭后，戚金还是把摸底考试卷放到了书桌上。
母亲秦秀萍仔细看了看“59”这两个数字，足足能把平淡无奇的数字临摹数十遍，这才抬起头，悲哀地对戚金说道：“实在不行的话，下一年复考，一定要考上一本大学。”
心里做好了被“严刑拷打”准备的戚金心中很不平静地说道：“再考一年？人生有几个一年呢？”
“你才十八岁，就是二十岁考上大学，也算是正常的年龄，当初上学的时候，你比同龄人早上学，妈妈就考虑到这一道坎儿了。”
“妈，你真是深谋远虑啊。”戚金很是无语，他六岁上的小学，妈妈就想到了十二年后考大学这一关，想一想，他的后背出了冷汗。
“别那么夸奖妈妈，妈也只是想到你的十八岁之前，从十八岁之后，你想咋设计你的人生，就按照你的意愿来吧，妈不干涉你的人生壮志。”
“我想让你养我一辈子，那是不可能的。”戚金小声嘟囔，气得妈妈秦秀萍两眼冒火，她的心中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事实上儿子的学习成绩这么差，让她失望透顶，现在平淡的话语只是压下心里怒气罢了。
但是，做母亲的又能怎么样呢？打一顿也只能出出气，看到儿子已经比她高一个脑袋的个头，打骂的方式已经成为过去了。
这就是命。
逆天改命那种事存在于传说中，从来不曾出现过。
没有预想中的满头包，戚金的心情更加难受，他能感觉到母亲对他的失望，那种深深的哀痛，比打他一顿更加难过。
在这种阴云的笼罩下，晚饭只吃了一点点，心口堵得难受。
回到卧室里，戚金根本没有看书复习的心情，躺在床上呆呆看着棚顶，四周是雪白的墙壁，逃不出去，别人也进不来。
“这是一个牢笼。”他心里想着，不知不觉说了出来。
自言自语把他吓了一跳，很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如果被妈妈知道他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一定是更加失望，雪上加霜的打击。
妈妈常说，人可以笨一点，可以才华逊色，却不能气馁。如果缺乏斗志，失去奋斗的勇气，那就彻底死亡了。
戚金心里悲观的想法，就是缺乏自信，失去斗志，正在滑向堕落的边缘。
生活在牢笼里面的人，还有希望吗？
人为地给自己设置障碍。
慢慢地，就会产生抑郁的心境，继而绝望。
抚摸着胸脯的小木片，戚金猛然记起半路上的奇遇，他的思维回到了现实中：“奇怪，我的身体难道是磁铁吗？有啥吸引力啊，破旧的木片儿为什么离不开我了。”
从此之后，在临近高考的三个月中，戚金一直跟胸前的木片儿作斗争。任凭他用刀刻、火烧、牙咬、咒骂，都无法让小小的木片儿离开他的身体，好像跟小木片成为连体，彼此不离不弃。
这三个月，是任何一个高考学生任重道远的时间。
但是，戚金却把人生中最金贵的时间用在了一个诡异的木片儿上面。怪异的是，百般努力，戚金始终没有搞清楚木片儿的来历和用处，他败在了毫不起眼的木片儿手中。
好在，木片儿不影响到戚金的衣食住行，就像是一个项链挂在他的脖子上。戚金实在是怕麻烦，最终用一个红绳穿过木片儿上面的小洞，做成了一个最简单的项链，藏在衣服的里面。
别人戴的是真金白银，珠宝翡翠的项链，他的项链却是一个木片儿。
如果被人发现，开明的人会说，他很异类，一般人会说他戴不起奢华的饰品，用木片儿做项链，胆儿也够大的，任何一个合金的工艺品，都比这个项链好看。
没人知道他的胸前挂着一个异类的小木片。
很快，决定戚金这一届学生命运的时刻到来了。
虽然，考上大学和考不上大学不等于人生没有价值，但是谁也不能否认，考上一流大学的人生和三流大学的人生注定有了差距。那是天之骄子和凡夫俗子的距离。
用鱼跃龙门来形容高考也不为过。
戚金从母亲的嘴里得知，获得了复考的待遇。但是他的脑海里始终纠结着一句话：“人生有几个一年呢？”过了这一年，他还能寻到满意的人生目标吗？凭着他拿起书本就晕的心态，复考一百次只能仰望一流大学的校门。
深深吸了口气，戚金死死盯着试卷，眼睛里直冒小星星，坐在他前面的是武嫣儿。这个女同学一直在班级里占据了前三名的位置，第一第二的同学经常更换，但是她从来没落后于前三名。有的同学戏称她是“老三届”，意思是班级里的前三名里面只有武嫣儿常在。
由于精神力太集中，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他的胸口一热，一股暖流从胸前瞬间涌向眼睛，在眼圈四周散开，然后，视线穿透武嫣儿的身体，清清楚楚看到了坐在前面武嫣儿的试卷，而且看到了黑色水性笔在白色的试卷上写下的答案。
心中一跳，戚金很小心地看了看监考老师，无人在意他的诡秘变化，周围的一切都很正常，静静的考场能听到笔尖落在试卷上的沙沙声。
高考中，每一个考生之间的距离足以拉到人类的视线看不清楚相邻考生试卷上的字迹。如果能让考生的视力看到相邻考生的试卷，大概会设置成一个人一个房间来考试，三个监考老师目不转睛监考一位学生，绝对不允许象现在这样，三十个考生同在一个教室里面。
戚金心中大喜，顾不上追究变化是如何得到的，他一边看着武嫣儿的后背，手里的笔头洋洋洒洒，把她的答案原样不动搬到了自己的考卷上。
这是实实在在的作弊。
三天的高考一晃而过，快得让戚金仿佛只喘了一口气，最后一科考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高考的那座大山就这样不可思议地搬开了。甚至还没来得及体会其中的酸甜苦辣。听着周围同学轻松诉说考试中的起伏跌宕，惊险困扰，激烈拼杀，背水一战，全然跟他无关。
戚金偷偷看了眼容光焕发的武嫣儿，这一次考试，她不止跟一个人说过，发挥超常，预计能考出好成绩。听到这话之后，戚金的心里隐隐不安，早知道这样，不应该把答案一点不变地搬到自己的考卷上来，故意答错几道题更加完美。
谁能想到一个平时成绩很差的学生，忽然一飞冲天，跟班级里的前三名考出一模一样的分数呢？
作弊果然是有后遗症的，戚金使劲抓了抓头发，别的同学也没人来问他为什么难过，都觉得戚金这一次没有例外，依旧是差等生的成绩，八成在懊悔平时没用心好好学习吧。
高考之后，带给戚金最大的好处是每天能够睡到自然醒了。
在戚金的印象中，很久以来都是妈妈敲门叫醒他，然后妈妈爸爸去上班，他们的单位需要乘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起得比戚金还早。
有的时候，戚金也很心痛父母工作辛苦，可是他无力改变这一切，他也曾想过有朝一日让父母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不必再被闹铃声惊醒，睡到自然醒，心满意足，自由自在。
可是，愿望总归是愿望，现实的骨干就是为了打破一切愿望。
瞪着眼睛，躺在床上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戚金觉得后背被床板硌得生痛，这才爬起来，摇摇晃晃走进卫生间，出来之后，他感觉精神好多了，想起来要做点什么。
十分钟之后，他骑着脚踏车来到学校，到了班级，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打过电话才知道，所有的同学去了世纪照相馆，今天，同学们把照相馆包了。毕业照只是其中之一，还有难舍难分的好朋友之间，个人的照片，都在照相馆里面完成最后的留念。
回想一下，戚金好像记起来了，昨天在教室里各位同学对照试卷答案的时候，有人说过这件事，只是，戚金当时还沉浸在不可思议的变化里面，漏过了这个通知。
他急急忙忙来到照相馆。
武嫣儿站在照相馆的外面，东望望西望望，看到戚金之后，高兴地招手，喊道：“这里啊。”
武嫣儿是一个苹果脸的女孩子，鼓鼓圆圆的脸蛋，搭配她的大眼睛和圆圆的嘴唇，显得十分好看，最起码在她的脸上不会缺少肉感。
应该说，这是一个成熟而身材苗条的女生，戚金却从来没有感觉到她的美丽，三年的高中经历，在戚金的心里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留下难忘的回忆一个没有。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最起码是终于摆脱了沉重的学业，最后是这些朝夕相伴了三年的同学将要离别的前夕。
笑颜如花的武嫣儿把一张照片递给戚金，说道：“这是留给你的。”
“啥？”戚金接过武嫣儿的玉照，然后看到了照片背后写着的一句话：“离别总是有些伤感有些凄美，不过不必伤心，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我会在地球的某一角落默默为你加油，永远记得我们的约定，总有一天我们会实现！记得要好好爱自己！”
“我跟你有啥约定吗？”戚金认为今天的武嫣儿精神状态跟以前不太一样，好像是专门等着他。
“就是一种离别伤感的留言而已，不必当真。”武嫣儿的脸色很不好看。一蹦一跳地走进去。
戚金随后跟进，照相馆里面比较热闹，双人照、三人照都在排队等候，每一位同学都很兴奋。戚金对这些活动丝毫没有兴趣，当他来到之后，班级的同学已经全部到齐了，然后集中照了一个集体照，戚金站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嘴巴微微张开，像是一个傻子一般。
这是他后来给自己的下的定义，但是在当时，没人在乎过他，神采飞扬的同学们忽略了这个毫不出众的男生，尽管是同学，也跟路人甲差不多。
戚金在照相馆里面呆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出来了，然后他仰脸看着蓝蓝的天空，空气有点闷，也许明天会有大雨。在他的心里，高中生活就这样完蛋了，他不会按照妈妈的想法，再复读一年，争取考上一流大学。
不受别人尊敬，被忽视的感觉让他的心里难受。
后面有人追出来，脚步咚咚，戚金回头望去，是武嫣儿，天儿太热，她的鼻尖带着密密麻麻的汗珠，喊道：“戚金，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家，还没吃早饭呢。”戚金的心情非常复杂。许许多多的感慨，还有很多话，憋在心里面，想说却说不出来。
“一起去吃吧，我也饿了。”
回头看了看武嫣儿，戚金说道：“你很奇怪。”
“啥？”武嫣儿满脸诧异。
“以前，你跟我很少说话的。”
“毕业了，大家就要各奔东西，我……”武嫣儿咬了咬嘴唇，伤感地说道：“我想，很难忘记这些同学，任何人都值得留恋。”
戚金望着远方，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流如梭，说道：“我想，这一切很快就会成为过去，怀念不如忘却。”
“你说啥？”武嫣儿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眼前的戚金仿佛非常陌生。
“未来总是充满希望的，现在的一切很快就要成为过去，被滚滚红尘淹没。”
“那么多的感慨，你要当一个哲学家吗？”武嫣儿扬起细长，嫩白的脖颈，像是要挑战整个世界，斗志昂扬。
她想要的解释没有如愿以偿，戚金心中念头一转，说道：“你想报什么专业？”在他的心里，跟武嫣儿的成绩一样，要报考的也应该是同一个专业。
“我想考刑警学校，我从小就对侠客有一种狂热的追求，刑警才是真正能够主持正义，消灭邪恶的先锋。”没想到弱弱的娇嫩的武嫣儿会有这么爆棚的正义感。
“刑警……”戚金呆呆看着兴奋中的武嫣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通常跟暴力联系在一起，但是眼前的武嫣儿怎么看也跟暴力无关。只是为了一个梦想吗？给人生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如果错了呢？这辈子岂不是毁掉了。
“你也一起吧。”武嫣儿发出了邀请，立刻说道：“可惜，你的成绩可能进不了警校。”
她美丽的、圆圆的眼睛里面发出淡淡的一丝轻蔑。
作为男生的戚金无法忍受女生的轻视，特别是这么漂亮的女生。
冲动之下，戚金拍着胸脯说道：“说不定我是一个好人，小宇宙爆发，成绩会出现变化，不就是警校吗？我考不上的话，枉为男子汉。”
“嘻嘻……”武嫣儿笑道：“你有一颗正义之心就好，考不上也没关系。”
咬着嘴唇，戚金不再解释，主要还是心虚，假如他的成绩跟武嫣儿一模一样的话，还不知道跟别人如何解释呢。如果平时他的成绩很好，根本不需要在乎别人说啥。武嫣儿是“老三届”的学生，他是差等生，如果考得超级好，会不会有人怀疑他作弊了呢。
戚金跟武嫣儿一起吃了午餐，告别之后回到了家中。
说来也奇怪，高考之前，妈妈秦秀萍还问起他准备的如何，传授考试的经验，让他在考场中精神放松之类的。高考之后却从不过问这件事。就像是没有发生高考一样。
一个星期之后，高考成绩下来了，戚金在网上查询到真实的分数，果然跟武嫣儿一模一样。同样都是673分。
在一个下午，去学校匆匆忙忙填写了志愿，交给老师之后就闪人。
当天晚上，找不到戚金本人的武嫣儿把电话打到了他的家里：“戚金，你一定是作弊了，怎么能考得跟我分数一样呢？”
“你说我作弊就作弊了吗？一切都要用证据来说话。”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戚金镇定冷静，反驳彻底。
座机电话放在客厅里，还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父母四只眼睛好奇地望过来。
当戚金放下电话之后，秦秀萍说道：“听说你考得很好？”
秦秀萍是初中老师，今天也从网上查到了戚金的成绩，当时心里非常吃惊，有些不敢相信。回家之后没有提起这件事，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是啊，我也想不到高考成绩会这么好。”戚金暗中咧嘴，作弊之后的麻烦来了。
秦秀萍虽然不相信戚金能在考试中超常发挥，却不允许别人诬陷自己的儿子，说道：“考试就是这样的，也许考题恰恰是你擅长，并且掌握了正确答案的，考得好也不奇怪，如果别人怀疑你的成绩，就大胆向学校提出，既然在考试中监考老师没有发现作弊，那就是个人的运气，不要在乎流言蜚语。”
“我会正确对待的。”戚金的心里一阵温暖，这就是妈妈，在儿子需要支持的时候，绝对会站在他这一边。
父亲戚虚季在一旁说道：“是啊，这么关键的事儿，我们一定会力挺你的，走自己的路，坚持到底，不要怕别人的质疑。”
看到父母都支持他，戚金乘机说道：“妈妈，爸爸，我今天报了志愿，第一志愿是中国刑事**学院。”
“你想当**？”戚虚季皱了皱眉头，说道：“做**很辛苦，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戚金隐瞒了他选择的志愿受到武嫣儿的刺激，是冲动之后做出的决定，急忙说道：“爸爸，男儿立于世间，自当浪遏飞舟，做中流砥柱，流芳千古。”
秦秀萍幽幽说道：“儿子，你那么懒，能做好**吗？倒不如报考一个经济系的专业，做城市中的白领，安安生生一辈子，也让我们无牵无挂的。”
“放心吧，妈妈，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无怨无悔。”戚金握着拳头，给自己加油。
父母都不看好戚金，戚虚季说道：“等你吃了苦头，就知道我们的话是多么正确的。”
虽然报考志愿受到小小的阻拦，戚金还是没有改变决定。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因为武嫣儿的刺激和蛊惑，而是他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这个选择让他付出超出常人的代价，让他的人生变得璀璨辉煌，精彩无比。
可以说，选择在一开始也许是偶然的，但是在戚金的心里很快就变成了必然，这是他迈出掌握人生的第一步，坚持下去，就变成了传奇。最后，由于种种遭遇，脱离了**这个职业，走上了仕途之路，将来的变化，是现在的戚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让戚金想不到的是，他的家庭却发生了变化。
变化来自于家庭内部，有一天晚上，戚金听到隔壁的父母在大声说话，看了看时间，已经是零点了。一般来说，父母休息的时间不会超过十点，十多年间，休息的规律没有发生改变。
隔壁的声音一开始还是模模糊糊的，根本听不清楚父母说的是啥，只能通过不和谐的声音判断出，他们可能在吵架。精神力集中之后，胸前的小木片却发出一股暖流，直奔他的耳朵。
这是第二次，小木片发威了，给了戚金超乎寻常的能力。
并非是戚金有意窥探父母的**，实在是心中太好奇了，不知道家里还有啥事瞒着他。
只听见秦秀萍狠狠说道：“你别装死，那个网名叫‘月下玫瑰’的女人是谁？你们之间发展到啥程度了？”
“你怎么偷窥我的**啊？太不道德了？”戚虚季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显得气急败坏的样子。
“哼，你还好意思说我偷窥？男子汉敢作敢当，你认为能永远逃避下去吗？”
“我不认识她，就是在网上聊得投机而已。”戚虚季的声音压了下去。
“别想欺骗我，聊天记录我都调出来了。”
“你怎么能这么做呢？很不道德。”
“我再不这么做，你就把我们娘儿俩卖了。”
“说的那么难听，我是那种人嘛。”
“你就是那种人。”秦秀萍咬牙切齿，让戚金听得心惊肉跳。
深深叹口气，戚虚季说道：“前一段时间就是无聊，才发展几个网友的，你别多心了，真的没有背叛家庭，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背叛家庭的，好了，好了，赶紧睡觉吧，我发誓，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最好注意一点。”秦秀萍不愧是老师，本着教育为目的，而不是一棍子把人打死。
声音渐渐消失，看来母亲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是家丑不可外扬，闹起来对谁都不好。
戚金倒吸一口冷气，原本严肃、规规矩矩、遵章守法的老爸，竟然有网恋的那一天，这真是万万想不到的，是不是应了那句老话：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人。变化太快，让人措手不及，不敢相信。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父母的话，他根本不敢相信快五十岁的父亲还有花花心思。
“男人，真的靠不住啊。”戚金幽幽叹息，没想到自己也是一个男人。后来，他身边的女人很多，跟这一次偷听有莫大的关系。但是爸爸戚虚季却没有儿子的胆量，真枪实弹地操练，戚虚季的越轨止步于网恋，儿子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花花心思可能大部分男人都有过，真的能付诸于行动，还能摆平麻烦的很少，能平息女人嫉山醋海也是一种能力。
“这是从啥时候开始的呢？”戚金慢慢回想，以前，家里的电脑都是他在使用，除了查阅学习资料之外，偶尔玩玩游戏。上了高三之后，父母严禁他上网，怕耽误了学习，后来，看到父亲经常上网，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父亲开始上网聊天，也许网恋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除了偷听到父母的吵架，知道了家庭秘密，让戚金惊讶不已的还有小木片的新作用，他再无睡意，脑子清醒起来，低着头把小木片拿在手里把玩。
小木片到底是啥东西？
除了能让眼睛变异之外，还能让耳朵变得更加灵敏，怎么做才能让小木片的隐性作用完全发挥出来呢？如果能把小木片的能力用在自身上面，是不是就能变成超人、蜘蛛侠之流的传奇。
一次高考就改变了戚金的命运，再有几次的话，那么戚金的将来就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哪怕是想一想，都让戚金浑身颤抖，巨大的惊喜让他合不拢嘴。
要如何才能做到，把小木片的秘密开发出来呢？
仔仔细细回想两次得到小木片发威的改变。第一次是戚金坐在考场里，试卷上密密麻麻的考题，他熟悉的只有很少，大多数考题根本不会。
那个时候，戚金非常悲观，一张试卷，就是他命运的判决书，从此之后，光明属于别人，黑暗笼罩自己。坐在戚金前面的恰恰是学习成绩非常好的武嫣儿。
“如果能看到武嫣儿写下的答案就好了。”戚金死死盯着武嫣儿的后背，就在这时，小木片发出一股暖流，改变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变异之后，真的能看到武嫣儿写下的答案，后来的几场考试也是如此，有小木片帮助作弊，高考很容易通过。
今天，小木片的威力不变，流淌出一股暖流，却作用到他的耳朵上，清清楚楚听到了隔壁的声音。
戚金综合了两次异能变化，紧紧握住小木片，试着集中精力在双手上，几秒钟之后，小木片果然流淌出一股暖流，他的双手变得非常有力量。弯腰抓起放在屋角的棍球棒，“咔擦”一声响，一下子把坚硬的木棒掰断了。
“哇呕，竟然有这样的力量？”戚金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断成两截的球棒，尽管这个球棒价值一百多元，他一点没有觉得可惜，折断球棒的力量，让他感觉到恐怖。
经过这一次实验，戚金摸索出开发小木片的规律，那就是集中精神在需要的身体器官上面。然后，需要的变化的暖流从小木片流淌出来，改变他的身体。
“这样的一个宝贝，当初我竟然想把它烧毁了，唉！真是瞎了眼。”戚金像是信徒一般抱着小木片，双手合拢，开心地大笑起来。
“怎么才能激发小木片的神秘之力呢？”戚金自言自语：“不管作用在眼睛还是耳朵上，异能变化都是暂时的，时间短暂，如果能永远异于常人，那应该天下无敌了，可是，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呢？”
戚金的心中开始患得患失起来，这真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啊。
天亮之后，戚金才昏昏沉沉睡去。到了下午才醒过来，继续研究神秘的小木片，但是除了让他短暂获得异能之外，小木片就像是沉睡一般，不受戚金的掌控。
戚金自言自语：“集中精神，让小木片发出那股暖流，这种状态好像是某种呼唤，接着，小木片就会醒来，给我力量，可是，小木片的力量是如何作用到身体的呢？难道它能永无休止地给我异能不成？如果某一天它的能力忽然消失了，岂不是失去了一件人间至宝，那样的话，损失巨大。”
从得到小木片那一天开始，戚金弃之如破履，千方百计想毁灭它，扔掉它，发现它的异常之后，再百计千方研究它的应用，最终所得甚少，不能满足需要。戚金觉得小木片愈加神秘，凡是能够想到的办法都实验过，效果一点没有，不受控制的东西才是最让人无奈的。
万般无奈的戚金猛然想起得到小木片的那一幕，当时身边没有别人，只有一个蹬三轮车，面容猥琐的老头子，当时那个老头子露出青黄的牙齿，一脸猥琐的样子。不以为然地说了句：“小子，那是上帝的礼物，感恩祈祷吧，你有福缘啊。”
他的心中一跳：“难道我的好人品质爆棚，当真得到了上帝的眷顾，给我神秘宝贝，这种情形只有在小说中才会出现，现实中闻所未闻。”
想到这里之后，他来到那条街，等待老头子的出现，找到老头子问问他，小木片的来历。整整三天，望穿双眼，心如火焚，也没见到老头子。
他失望而归，不再去想神秘的老头子。
“也许，那个老头子也不知道小木片的神秘能力吧。”戚金又下了这样的判断。任何人知道小木片的作用之后，只有傻子才能送给别人，宝物落在好人的手里，能造福人间，落在恶人的手里，就能为祸人间。况且，人人都是自私的，有了宝贝，岂可轻易送人？
各种猜想出现在戚金的心中，任凭他想破了脑袋，最后得到结果：“此题无解。”
录取通知书比预想中来得早，就在成绩单下来半个月之后，中国刑警学院的通知书送到了学校。
通知书上面写着一句话：“接到通知书之后，三天之内到学院报道。”
其他学校的通知书都在八月底九月初开学，刑警学院的通知书比较奇怪，开学日期早得让人来不及仔细准备。
考入刑警学院有一个好处，从入学那天开始，每一个学生有基本工资，每个月是一千二百多元。学杂费不必让学生出，还有了零花钱。这样的待遇对家庭经济不好的学生来说，是一个最好的福音。
武嫣儿当天打电话给戚金：“我们一起走吧，我来照顾你，不必让家长送行了。”
“武嫣儿，咱们俩一起走，到底谁照顾谁啊？”心情大好的戚金颇不以为然，嘴头上不输给美女。
“当然是我来照顾你啦，若不是我，你能考上刑警学院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考试中作弊了。”武嫣儿还在没有证据的作弊中上纠结，动辄拿出来揭露戚金。
“好吧，明天八点火车站集合。”已经查阅了火车时间表的戚金立刻说道，他避开作弊的说法，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辩论一百年也没有任何意义。
“一言为定。”武嫣儿干脆利索地放下电话。
得知儿子要走，父母都显得伤感。十八年来，戚金很少离开家，这一次去京城上学，只能等到寒假才能回来，难舍难分。事实上，戚金这一去，比他们想象中残酷的多，三年没有回家。全家人都感受到了思念的痛苦。
戚金经历了真正的生死考验，一次次绝地还生，苦苦挣扎，伤痕累累，这是谁也想预料不到的。
第二天一早，父母在电话里向单位请假，耽误工作时间，把戚金送到了火车站。
武嫣儿穿着紧绷绷的牛仔短裙，翘臀圆润，露出两条光洁修长笔直的大腿，显得身材愈加苗条，散发出青春活力，上身一件白色的宽松体恤衫，鼻尖挂着几滴透明的汗珠，看得戚金忘记了整个世界。
白了他一眼，武嫣儿心中得意，说道：“你傻了？”
“切，不就是比过去漂亮一点点嘛，有啥了不起的。”戚金回了一句，心里却被武嫣儿的美丽征服了。
两家的家长都到了，相互之间寒暄，叮嘱自家的孩子要相互照顾，有啥需要赶紧给家里来电话。
这些都是分别的话语，戚金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在意父母的担忧和难舍难分。他的心已经飞到了千里之外的校园，据说，刑警学院很大很大，像一座小城市一样，而且很漂亮，风景优美。
上了火车之后，父母在车窗外不停地挥手，戚金眼角一瞥，看到了母亲秦秀萍泪眼婆娑，肩膀斜斜靠在父亲的胸前。性格一向坚强的母亲怎么哭了？戚金的心一紧，感受到母爱真挚的爱，他心里的念头一闪：“妈妈，你恩重如山的感情，我这辈子还能报答完吗？”
戚金没有多余的话语，受到感染似的，也不停地用力挥手，总算是表现得没有太冷血。事实上他认为很快就能回家，短暂的分别算不上大事。人生的白帆正在向他挥手，他迫不及待地走上征程。
火车终于开动了，站台上的人影一下子变成了黑点，眼睛一眨，看不到亲人了。一片雾气蒙蒙把家乡湮没在回忆中。多年之后，这一幕依旧在戚金的脑海里浮现，刻骨铭心。
两个离家的学生坐在一起，武嫣儿靠着窗户，隔着武嫣儿，戚金从车窗向外望着，眼神漫过美丽的脸庞，他悠悠说道：“你看，金川河的绿水真滋润，从来都是宠辱不惊的样子，一成不变地向远方流淌，树木还是向上生长，这都是人类心灵向往的方向。”
武嫣儿惊讶地回头，说道：“戚金，你的心很不正常，酸腐不堪。”
看似无聊中的闲言碎语，漫不经心地逝去，即使是这样的闲话，后来也很少有了。悠闲的心境变成了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回想起无忧无虑的日子来，失去的太快，来不及品味其中的幸福，一转眼飞得无影无踪。
到了京城之后，换乘去往八石裕的客车，转过了至少三百个山弯儿之后，戚金二人在绵绵起伏的大山脚下，走出长途客车。
空荡荡的车站附近停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有一个中年人走过来问道：“是去刑警学院的吗？”
这里没有城市一般大的学院，更没有诗情画意的校园，戚金的心中十分失望，怀着一丝侥幸问道：“是啊，刑警学院还有多远？”
来人很有经验，笑呵呵地说道：“别着急，这里是临时的培训基地，刑警学院在京城那边。”
“哦，是这样的。”戚金放了心，看来刑警学院没有欺骗他。
面包车上还有五个人，从稚嫩的脸庞上看，应该都是新生，开车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戴着黑漆漆的墨镜，脸上的线条硬邦邦的，不说话，给人的印象十分冷酷。
接站的中年人验过入学通知书，说道：“今天没有班车过来了，咱们走吧。”
冷酷大汉也不说话，直接发动车子，轰的一下，车子起步速度很快，所有的人身体不由自主晃了晃。车子从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插、进去，拐一个弯儿，回头再也看不到空荡荡的车站。
车子在两旁都是高山的峡谷地带飞速行驶，车里有人低声窃窃私语，谈论的都是对刑警学院的猜想。根本没人说清楚他们要去的地点。
武嫣儿嫣然一笑，展开美女效应，对前面坐在副驾驶上接站的中年人问道：“大叔，咱们这就算是入学了吗？”
“不算。”中年人想了一下说道。
“怎么才算是正式入学呢？”这个问题，对一些学生来说很重要，因为从入学那一天起，就开始领工资了。
“培训合格才算吧。”中年人给了一个目标。
“培训的细节是啥？”武嫣儿继续问道。
中年人回头笑了笑，说道：“到了地方就知道了，你们都是刑警，平时要注意保密工作，一般来说，学院的任何资料都不能对外透露。”
“这么严格啊？”武嫣儿惊讶地张开小嘴。
中年人忽然叹口气，说道：“你们记住一点，遇到的一切，都是对你们的考验。”
这句话，让所有的人沉默下来，大有临上战场之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悲凉景象。每个人的悟性在未知到来之前得到了考验，新的环境，新的人生际遇，需要新的思考和经历。
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戚金根本没看到过任何一户人家。大多数时候，车子都在峡谷里穿行，一条坑洼不平的山路，不停地上下颠簸。即使出了峡谷，放眼望去也是绵延不绝的高山，根本没有住户，连车子和行人也见不到。
这里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在京城不足百公里的地方，竟然有无人区的存在，让戚金觉得不可思议。京城毕竟是经济文化政治的中心，人口超过两千万。现在，密集的人口都集中在城市之中，这里是一处世外桃源，永远不为人知的地方。
车子停下来之后，向着右手边看过去只有一栋灰呛呛的两层大楼，如果不仔细看，那就是一个被废弃的残垣断壁。
如果不是还有一个凸凹不平的操场，还有单杠、双杠、绳梯、矮墙等设施，这里根本不配称为培训的地方。理想中的花园一样的校园和小镇一样大的刑警学院，变得不如中学繁荣。
下车之后，中年人指着小楼说道：“两个人一间屋子，自己去找，有事明天再说。”
这句话说完之后，像是逃离一般，面包车倒退两米，然后顶着呼啸的风，扬起黄色的尘土，仅仅半分钟的时间，再也看不到车尾了。
“这里就是培训的地方吗？”武嫣儿向着戚金的身边靠了靠，陌生的地方，好像只有戚金才能保护她。
下车的学生一共只有七个人，每一个学生都带着至少一个行李箱，车子走了，这些人站在巨人一般的大楼下面，像是逃难来到此地。
戚金很是无语，第一次对选择的刑警专业失望了。
即使没有鲜花和掌声，没有荣誉和正义，哪怕有一张欢迎的笑脸也成。
他失望了，这里没有笑脸，没有欢迎仪式。连吃饭上厕所都没人指点一二，一切都需要自己安排。
“走吧。”有人说道，声音里面透着失望，于是大家拖拉着行李箱，心情沉重走进了小楼。
小楼里并不寂寞，除了上锁的房间，每一间屋子都有人存在，跟他们一样的年纪，一样的好奇、稚嫩。
在二楼的尽头，戚金找到了一间无人占据的空屋子，听到身后还有滋滋啦啦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武嫣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行李箱的轮子发出的声音在走廊里来回荡漾，波浪一般拍击稚嫩的心脏。
戚金很是无语，额头浮现出至少三条黑线，说道：“你跟着我干嘛啊？”
“我……不知道谁可收留。”武嫣儿很是委屈，在这里，她只认识戚金，看别人都不值得信任。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连一张床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戚金很是惊讶。
“说不定这就是对我们的考验。”武嫣儿得到了戚金的认可之后，觉得有了靠山，马上冷静下来，悟性高涨，一下子联想起接站中年人的话。
戚金对刑警学院并不乐观，人是高级动物，不但需要床铺休息，还要吃饭和如厕，加上洗澡、上网、看电视等等，这些人类基本需求，一个空空荡荡的屋子完全不能满足。
无奈地放下行李，戚金说道：“我出去找找看，肯定还有别的女生，你跟其他女生在一起比较好。”
武嫣儿咬住了嘴唇，她很想跟戚金住在一起，转念一想，一男一女同处一室，条件还这么简陋，很不合适，于是，恋恋不舍地说道：“好吧，你嫌弃我，我也不能赖上你呀。”
正要走出去的戚金听到这话，差一点摔倒在地，回头说道：“你跟我住在一起，机会难得，既然你不在意，那就住在一起好了，万一有了孩子，咱们回家一起养娃。”
“滚。”武嫣儿俏脸一红，终于愤怒了，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想不到戚金这么龌蹉，从一间屋子联想到了生娃，他这是走向坏男人，最终堕落，被千夫所指的节奏。
戚金挨个房间查看，这里都是两个人一间屋子，也有女生，女生的数量不超过十个人，除了两对女生同一个屋子之外，还有五个女生都跟男生住同一个房间，看样子跟自己和武嫣儿差不多，来自同一个地方，相互依赖。
在观察其他学生的同时，戚金竟然发现有的同学在屋子里铺上床垫子，等于带了一张床一样，他对这些学生打心眼里佩服，果然有先见之明，柔软的床垫子，防冷防潮，会让人得到最佳的休息环境。
上下两层楼一共有206个房间，也就是说，一共有四百多人参加培训。让戚金奇怪的是，竟然没有见到属于学院的人，不论是老师还是后勤人员，住在大楼里的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学生。
回到房间，戚金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搞什么啊，简直是自生自灭一样，太残酷的折磨。”
“怎么啦？”武嫣儿不太明白。
“你还是住在这里吧，别的房间没有空地儿。”说完之后，戚金感觉武嫣儿竟然松了口气，难道，她很想跟自己住在一起吗？想到男女同住一个屋檐下，戚金不由得打个冷战，幸好武嫣儿非常漂亮，养眼得很，如果跟一个母夜叉的女生住在一起，他也许会疯掉。
没有热腾腾的饭食，两个人带着的食物只有面包和水果，草草吃过之后，武嫣儿恢复了冷静的模样，大大方方说道：“你陪我出去一趟。”
“干嘛啊？”戚金觉得全身酸麻，一天都在车上度过，不累是不可能的。
“让你陪我出去，就是信任你了，赶紧的。”武嫣儿像是一个女王一样，霸道无比。
转过小楼，是一片树林，武嫣儿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说道：“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一下。”
皱着眉头，戚金百思不得其解，好像武嫣儿挖了一个坑，让他跳下去。
武嫣儿恨恨不已地说道：“我要上厕所，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呃……”戚金差一点被口水淹死，急忙说道：“你去吧，我看着别人呢。”心里却暗暗不快，女生真麻烦。
武嫣儿这一去足足有五分钟才回来，戚金受到她的影响，膀胱涨乎乎地痛，急声说道：“我进去方便，你看着人。”
等他从树林出来，没看到武嫣儿，高声喊了几下，没得到回应。他一边走一边张望，回到屋子里，才发现武嫣儿已经合衣躺下来，还把他带来的衣服铺在地板上。
戚金黑着脸说道：“你怎么不等等我啊？”
“男生方便还需要站岗放哨吗？”武嫣儿说得理直气壮。
“你……”戚金被口水噎着了。咳嗽半天，才合衣贴着水泥地面躺下。
等了一会儿，武嫣儿觉得过意不去，问道：“你的身下不铺点东西吗？”
“不用了，睡觉吧。”戚金心头一暖，看来武嫣儿还是很关心他的。
第五章 集合
穿着校服的高三学生戚金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灰暗得跟西天的暮色一样，眉头紧皱，额头上明明白白写着：我很不开心，别来惹我。
原因无他，今天的摸底考试没及格。
他的学习成绩始终在中下等，不是不努力，而是看到书本就晕。这世上有晕车晕船晕飞机的，他就是晕文字，只要看到带字儿的东西就打瞌睡，没办法，生下来就有这样的毛病。
有时候，戚金很不厚道地把这个毛病牵扯到遗传方面，是不是自己的父母过于喜欢读书，把心灵深处受到压抑的那一面完完全全遗传到了他的身上。
戚金的父亲是工程师，从小学到大学，学习成绩一直都是优异的。他的母亲是初中老师，那也是整天手不离书本的人。到了他身上，这种本来应该继承长辈的好习惯却完全反了过来。
戚金曾经无数遍向母亲求证：“妈，我一定不是您的亲儿子。”
“少找借口了，你就是没立下志向，只要找对了方向，确立了人生的目标，你有了学习的动力。”妈妈毫不客气地敲打他的脑袋，再重一点，就把他的脑门敲出包来。
“嘶啦——”戚金想到悲惨之处，做了一个深层的痛苦表情，看来今天回家头上注定要“起包”了。眼看再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今天的摸底成绩这么差，将来就连三流大学也考不上，在学习上从不讲情面的妈妈一定会痛扁他一顿。
“啪”一声响。一脸郁闷的戚金发现他的胸脯上多了一个东西。
“这是啥？”伸手摸了摸，正好贴在他的锁骨下方，紧贴着皮肉之处多了一个东西，是一块小小的“木片儿。”椭圆形的，上面有木质的年轮纹路，入手轻飘飘的。
“谁这么缺德？乱扔东西，砸着小朋友了。”戚金自言自语地骂道，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祸不单行。
旁边传来一声“嘻嘻……”的笑声，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蹬着三轮车的老头，从身旁经过，老头咧嘴，露出青黄的牙齿，一脸猥琐的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小子，那是上帝的礼物，感恩祈祷吧，你有福缘啊。”
“老……”戚金想狠狠骂一句，老不死的。话到嘴边儿咽了下去。
这是因为，戚金的家教很好，除了不懂事之前骂过人之外，打记事儿起，就没骂过人。这是他的父母引以为傲，教导孩子最成功的地方。除此之外，戚金的所作所为跟父母苦口婆心的教育没有半点效果。
戚金的右手拿着那块木片，犹豫的瞬间跟老头错身而过，他想把木片儿扔掉，手掌一松，那个木片儿却哧溜一下，回到了他的胸前，贴在皮肤上。
“真邪门。”戚金心中吃惊：“遇到鬼了。”
木片儿贴在胸前倒是没有任何的感觉，起初觉得怪怪的，贴肉的地方多了一样东西。过了一会儿就像是空无一物一样，毫无感觉。戚金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木片儿”上面，还在想着回家之后如何跟父母交代成绩。
不管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什么，晚饭后，戚金还是把摸底考试卷放到了书桌上。
母亲秦秀萍仔细看了看“59”这两个数字，足足能把平淡无奇的数字临摹数十遍，这才抬起头，悲哀地对戚金说道：“实在不行的话，下一年复考，一定要考上一本大学。”
心里做好了被“严刑拷打”准备的戚金心中很不平静地说道：“再考一年？人生有几个一年呢？”
“你才十八岁，就是二十岁考上大学，也算是正常的年龄，当初上学的时候，你比同龄人早上学，妈妈就考虑到这一道坎儿了。”
“妈，你真是深谋远虑啊。”戚金很是无语，他六岁上的小学，妈妈就想到了十二年后考大学这一关，想一想，他的后背出了冷汗。
“别那么夸奖妈妈，妈也只是想到你的十八岁之前，从十八岁之后，你想咋设计你的人生，就按照你的意愿来吧，妈不干涉你的人生壮志。”
“我想让你养我一辈子，那是不可能的。”戚金小声嘟囔，气得妈妈秦秀萍两眼冒火，她的心中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事实上儿子的学习成绩这么差，让她失望透顶，现在平淡的话语只是压下心里怒气罢了。
但是，做母亲的又能怎么样呢？打一顿也只能出出气，看到儿子已经比她高一个脑袋的个头，打骂的方式已经成为过去了。
这就是命。
逆天改命那种事存在于传说中，从来不曾出现过。
没有预想中的满头包，戚金的心情更加难受，他能感觉到母亲对他的失望，那种深深的哀痛，比打他一顿更加难过。
在这种阴云的笼罩下，晚饭只吃了一点点，心口堵得难受。
回到卧室里，戚金根本没有看书复习的心情，躺在床上呆呆看着棚顶，四周是雪白的墙壁，逃不出去，别人也进不来。
“这是一个牢笼。”他心里想着，不知不觉说了出来。
自言自语把他吓了一跳，很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如果被妈妈知道他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一定是更加失望，雪上加霜的打击。
妈妈常说，人可以笨一点，可以才华逊色，却不能气馁。如果缺乏斗志，失去奋斗的勇气，那就彻底死亡了。
戚金心里悲观的想法，就是缺乏自信，失去斗志，正在滑向堕落的边缘。
生活在牢笼里面的人，还有希望吗？
人为地给自己设置障碍。
慢慢地，就会产生抑郁的心境，继而绝望。
抚摸着胸脯的小木片，戚金猛然记起半路上的奇遇，他的思维回到了现实中：“奇怪，我的身体难道是磁铁吗？有啥吸引力啊，破旧的木片儿为什么离不开我了。”
从此之后，在临近高考的三个月中，戚金一直跟胸前的木片儿作斗争。任凭他用刀刻、火烧、牙咬、咒骂，都无法让小小的木片儿离开他的身体，好像跟小木片成为连体，彼此不离不弃。
这三个月，是任何一个高考学生任重道远的时间。
但是，戚金却把人生中最金贵的时间用在了一个诡异的木片儿上面。怪异的是，百般努力，戚金始终没有搞清楚木片儿的来历和用处，他败在了毫不起眼的木片儿手中。
好在，木片儿不影响到戚金的衣食住行，就像是一个项链挂在他的脖子上。戚金实在是怕麻烦，最终用一个红绳穿过木片儿上面的小洞，做成了一个最简单的项链，藏在衣服的里面。
别人戴的是真金白银，珠宝翡翠的项链，他的项链却是一个木片儿。
如果被人发现，开明的人会说，他很异类，一般人会说他戴不起奢华的饰品，用木片儿做项链，胆儿也够大的，任何一个合金的工艺品，都比这个项链好看。
没人知道他的胸前挂着一个异类的小木片。
很快，决定戚金这一届学生命运的时刻到来了。
虽然，考上大学和考不上大学不等于人生没有价值，但是谁也不能否认，考上一流大学的人生和三流大学的人生注定有了差距。那是天之骄子和凡夫俗子的距离。
用鱼跃龙门来形容高考也不为过。
戚金从母亲的嘴里得知，获得了复考的待遇。但是他的脑海里始终纠结着一句话：“人生有几个一年呢？”过了这一年，他还能寻到满意的人生目标吗？凭着他拿起书本就晕的心态，复考一百次只能仰望一流大学的校门。
深深吸了口气，戚金死死盯着试卷，眼睛里直冒小星星，坐在他前面的是武嫣儿。这个女同学一直在班级里占据了前三名的位置，第一第二的同学经常更换，但是她从来没落后于前三名。有的同学戏称她是“老三届”，意思是班级里的前三名里面只有武嫣儿常在。
由于精神力太集中，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他的胸口一热，一股暖流从胸前瞬间涌向眼睛，在眼圈四周散开，然后，视线穿透武嫣儿的身体，清清楚楚看到了坐在前面武嫣儿的试卷，而且看到了黑色水性笔在白色的试卷上写下的答案。
心中一跳，戚金很小心地看了看监考老师，无人在意他的诡秘变化，周围的一切都很正常，静静的考场能听到笔尖落在试卷上的沙沙声。
高考中，每一个考生之间的距离足以拉到人类的视线看不清楚相邻考生试卷上的字迹。如果能让考生的视力看到相邻考生的试卷，大概会设置成一个人一个房间来考试，三个监考老师目不转睛监考一位学生，绝对不允许象现在这样，三十个考生同在一个教室里面。
戚金心中大喜，顾不上追究变化是如何得到的，他一边看着武嫣儿的后背，手里的笔头洋洋洒洒，把她的答案原样不动搬到了自己的考卷上。
这是实实在在的作弊。
三天的高考一晃而过，快得让戚金仿佛只喘了一口气，最后一科考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高考的那座大山就这样不可思议地搬开了。甚至还没来得及体会其中的酸甜苦辣。听着周围同学轻松诉说考试中的起伏跌宕，惊险困扰，激烈拼杀，背水一战，全然跟他无关。
戚金偷偷看了眼容光焕发的武嫣儿，这一次考试，她不止跟一个人说过，发挥超常，预计能考出好成绩。听到这话之后，戚金的心里隐隐不安，早知道这样，不应该把答案一点不变地搬到自己的考卷上来，故意答错几道题更加完美。
谁能想到一个平时成绩很差的学生，忽然一飞冲天，跟班级里的前三名考出一模一样的分数呢？
作弊果然是有后遗症的，戚金使劲抓了抓头发，别的同学也没人来问他为什么难过，都觉得戚金这一次没有例外，依旧是差等生的成绩，八成在懊悔平时没用心好好学习吧。
高考之后，带给戚金最大的好处是每天能够睡到自然醒了。
在戚金的印象中，很久以来都是妈妈敲门叫醒他，然后妈妈爸爸去上班，他们的单位需要乘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起得比戚金还早。
有的时候，戚金也很心痛父母工作辛苦，可是他无力改变这一切，他也曾想过有朝一日让父母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不必再被闹铃声惊醒，睡到自然醒，心满意足，自由自在。
可是，愿望总归是愿望，现实的骨干就是为了打破一切愿望。
瞪着眼睛，躺在床上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戚金觉得后背被床板硌得生痛，这才爬起来，摇摇晃晃走进卫生间，出来之后，他感觉精神好多了，想起来要做点什么。
十分钟之后，他骑着脚踏车来到学校，到了班级，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打过电话才知道，所有的同学去了世纪照相馆，今天，同学们把照相馆包了。毕业照只是其中之一，还有难舍难分的好朋友之间，个人的照片，都在照相馆里面完成最后的留念。
回想一下，戚金好像记起来了，昨天在教室里各位同学对照试卷答案的时候，有人说过这件事，只是，戚金当时还沉浸在不可思议的变化里面，漏过了这个通知。
他急急忙忙来到照相馆。
武嫣儿站在照相馆的外面，东望望西望望，看到戚金之后，高兴地招手，喊道：“这里啊。”
武嫣儿是一个苹果脸的女孩子，鼓鼓圆圆的脸蛋，搭配她的大眼睛和圆圆的嘴唇，显得十分好看，最起码在她的脸上不会缺少肉感。
应该说，这是一个成熟而身材苗条的女生，戚金却从来没有感觉到她的美丽，三年的高中经历，在戚金的心里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留下难忘的回忆一个没有。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最起码是终于摆脱了沉重的学业，最后是这些朝夕相伴了三年的同学将要离别的前夕。
笑颜如花的武嫣儿把一张照片递给戚金，说道：“这是留给你的。”
“啥？”戚金接过武嫣儿的玉照，然后看到了照片背后写着的一句话：“离别总是有些伤感有些凄美，不过不必伤心，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我会在地球的某一角落默默为你加油，永远记得我们的约定，总有一天我们会实现！记得要好好爱自己！”
“我跟你有啥约定吗？”戚金认为今天的武嫣儿精神状态跟以前不太一样，好像是专门等着他。
“就是一种离别伤感的留言而已，不必当真。”武嫣儿的脸色很不好看。一蹦一跳地走进去。
戚金随后跟进，照相馆里面比较热闹，双人照、三人照都在排队等候，每一位同学都很兴奋。戚金对这些活动丝毫没有兴趣，当他来到之后，班级的同学已经全部到齐了，然后集中照了一个集体照，戚金站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嘴巴微微张开，像是一个傻子一般。
这是他后来给自己的下的定义，但是在当时，没人在乎过他，神采飞扬的同学们忽略了这个毫不出众的男生，尽管是同学，也跟路人甲差不多。
戚金在照相馆里面呆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出来了，然后他仰脸看着蓝蓝的天空，空气有点闷，也许明天会有大雨。在他的心里，高中生活就这样完蛋了，他不会按照妈妈的想法，再复读一年，争取考上一流大学。
不受别人尊敬，被忽视的感觉让他的心里难受。
后面有人追出来，脚步咚咚，戚金回头望去，是武嫣儿，天儿太热，她的鼻尖带着密密麻麻的汗珠，喊道：“戚金，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家，还没吃早饭呢。”戚金的心情非常复杂。许许多多的感慨，还有很多话，憋在心里面，想说却说不出来。
“一起去吃吧，我也饿了。”
回头看了看武嫣儿，戚金说道：“你很奇怪。”
“啥？”武嫣儿满脸诧异。
“以前，你跟我很少说话的。”
“毕业了，大家就要各奔东西，我……”武嫣儿咬了咬嘴唇，伤感地说道：“我想，很难忘记这些同学，任何人都值得留恋。”
戚金望着远方，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流如梭，说道：“我想，这一切很快就会成为过去，怀念不如忘却。”
“你说啥？”武嫣儿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眼前的戚金仿佛非常陌生。
“未来总是充满希望的，现在的一切很快就要成为过去，被滚滚红尘淹没。”
“那么多的感慨，你要当一个哲学家吗？”武嫣儿扬起细长，嫩白的脖颈，像是要挑战整个世界，斗志昂扬。
她想要的解释没有如愿以偿，戚金心中念头一转，说道：“你想报什么专业？”在他的心里，跟武嫣儿的成绩一样，要报考的也应该是同一个专业。
“我想考刑警学校，我从小就对侠客有一种狂热的追求，刑警才是真正能够主持正义，消灭邪恶的先锋。”没想到弱弱的娇嫩的武嫣儿会有这么爆棚的正义感。
“刑警……”戚金呆呆看着兴奋中的武嫣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通常跟暴力联系在一起，但是眼前的武嫣儿怎么看也跟暴力无关。只是为了一个梦想吗？给人生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如果错了呢？这辈子岂不是毁掉了。
“你也一起吧。”武嫣儿发出了邀请，立刻说道：“可惜，你的成绩可能进不了警校。”
她美丽的、圆圆的眼睛里面发出淡淡的一丝轻蔑。
作为男生的戚金无法忍受女生的轻视，特别是这么漂亮的女生。
冲动之下，戚金拍着胸脯说道：“说不定我是一个好人，小宇宙爆发，成绩会出现变化，不就是警校吗？我考不上的话，枉为男子汉。”
“嘻嘻……”武嫣儿笑道：“你有一颗正义之心就好，考不上也没关系。”
咬着嘴唇，戚金不再解释，主要还是心虚，假如他的成绩跟武嫣儿一模一样的话，还不知道跟别人如何解释呢。如果平时他的成绩很好，根本不需要在乎别人说啥。武嫣儿是“老三届”的学生，他是差等生，如果考得超级好，会不会有人怀疑他作弊了呢。
戚金跟武嫣儿一起吃了午餐，告别之后回到了家中。
说来也奇怪，高考之前，妈妈秦秀萍还问起他准备的如何，传授考试的经验，让他在考场中精神放松之类的。高考之后却从不过问这件事。就像是没有发生高考一样。
一个星期之后，高考成绩下来了，戚金在网上查询到真实的分数，果然跟武嫣儿一模一样。同样都是673分。
在一个下午，去学校匆匆忙忙填写了志愿，交给老师之后就闪人。
当天晚上，找不到戚金本人的武嫣儿把电话打到了他的家里：“戚金，你一定是作弊了，怎么能考得跟我分数一样呢？”
“你说我作弊就作弊了吗？一切都要用证据来说话。”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戚金镇定冷静，反驳彻底。
座机电话放在客厅里，还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父母四只眼睛好奇地望过来。
当戚金放下电话之后，秦秀萍说道：“听说你考得很好？”
秦秀萍是初中老师，今天也从网上查到了戚金的成绩，当时心里非常吃惊，有些不敢相信。回家之后没有提起这件事，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是啊，我也想不到高考成绩会这么好。”戚金暗中咧嘴，作弊之后的麻烦来了。
秦秀萍虽然不相信戚金能在考试中超常发挥，却不允许别人诬陷自己的儿子，说道：“考试就是这样的，也许考题恰恰是你擅长，并且掌握了正确答案的，考得好也不奇怪，如果别人怀疑你的成绩，就大胆向学校提出，既然在考试中监考老师没有发现作弊，那就是个人的运气，不要在乎流言蜚语。”
“我会正确对待的。”戚金的心里一阵温暖，这就是妈妈，在儿子需要支持的时候，绝对会站在他这一边。
父亲戚虚季在一旁说道：“是啊，这么关键的事儿，我们一定会力挺你的，走自己的路，坚持到底，不要怕别人的质疑。”
看到父母都支持他，戚金乘机说道：“妈妈，爸爸，我今天报了志愿，第一志愿是中国刑事**学院。”
“你想当**？”戚虚季皱了皱眉头，说道：“做**很辛苦，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戚金隐瞒了他选择的志愿受到武嫣儿的刺激，是冲动之后做出的决定，急忙说道：“爸爸，男儿立于世间，自当浪遏飞舟，做中流砥柱，流芳千古。”
秦秀萍幽幽说道：“儿子，你那么懒，能做好**吗？倒不如报考一个经济系的专业，做城市中的白领，安安生生一辈子，也让我们无牵无挂的。”
“放心吧，妈妈，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无怨无悔。”戚金握着拳头，给自己加油。
父母都不看好戚金，戚虚季说道：“等你吃了苦头，就知道我们的话是多么正确的。”
虽然报考志愿受到小小的阻拦，戚金还是没有改变决定。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因为武嫣儿的刺激和蛊惑，而是他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这个选择让他付出超出常人的代价，让他的人生变得璀璨辉煌，精彩无比。
可以说，选择在一开始也许是偶然的，但是在戚金的心里很快就变成了必然，这是他迈出掌握人生的第一步，坚持下去，就变成了传奇。最后，由于种种遭遇，脱离了**这个职业，走上了仕途之路，将来的变化，是现在的戚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让戚金想不到的是，他的家庭却发生了变化。
变化来自于家庭内部，有一天晚上，戚金听到隔壁的父母在大声说话，看了看时间，已经是零点了。一般来说，父母休息的时间不会超过十点，十多年间，休息的规律没有发生改变。
隔壁的声音一开始还是模模糊糊的，根本听不清楚父母说的是啥，只能通过不和谐的声音判断出，他们可能在吵架。精神力集中之后，胸前的小木片却发出一股暖流，直奔他的耳朵。
这是第二次，小木片发威了，给了戚金超乎寻常的能力。
并非是戚金有意窥探父母的**，实在是心中太好奇了，不知道家里还有啥事瞒着他。
只听见秦秀萍狠狠说道：“你别装死，那个网名叫‘月下玫瑰’的女人是谁？你们之间发展到啥程度了？”
“你怎么偷窥我的**啊？太不道德了？”戚虚季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显得气急败坏的样子。
“哼，你还好意思说我偷窥？男子汉敢作敢当，你认为能永远逃避下去吗？”
“我不认识她，就是在网上聊得投机而已。”戚虚季的声音压了下去。
“别想欺骗我，聊天记录我都调出来了。”
“你怎么能这么做呢？很不道德。”
“我再不这么做，你就把我们娘儿俩卖了。”
“说的那么难听，我是那种人嘛。”
“你就是那种人。”秦秀萍咬牙切齿，让戚金听得心惊肉跳。
深深叹口气，戚虚季说道：“前一段时间就是无聊，才发展几个网友的，你别多心了，真的没有背叛家庭，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背叛家庭的，好了，好了，赶紧睡觉吧，我发誓，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最好注意一点。”秦秀萍不愧是老师，本着教育为目的，而不是一棍子把人打死。
声音渐渐消失，看来母亲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是家丑不可外扬，闹起来对谁都不好。
戚金倒吸一口冷气，原本严肃、规规矩矩、遵章守法的老爸，竟然有网恋的那一天，这真是万万想不到的，是不是应了那句老话：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人。变化太快，让人措手不及，不敢相信。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父母的话，他根本不敢相信快五十岁的父亲还有花花心思。
“男人，真的靠不住啊。”戚金幽幽叹息，没想到自己也是一个男人。后来，他身边的女人很多，跟这一次偷听有莫大的关系。但是爸爸戚虚季却没有儿子的胆量，真枪实弹地操练，戚虚季的越轨止步于网恋，儿子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花花心思可能大部分男人都有过，真的能付诸于行动，还能摆平麻烦的很少，能平息女人嫉山醋海也是一种能力。
“这是从啥时候开始的呢？”戚金慢慢回想，以前，家里的电脑都是他在使用，除了查阅学习资料之外，偶尔玩玩游戏。上了高三之后，父母严禁他上网，怕耽误了学习，后来，看到父亲经常上网，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父亲开始上网聊天，也许网恋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除了偷听到父母的吵架，知道了家庭秘密，让戚金惊讶不已的还有小木片的新作用，他再无睡意，脑子清醒起来，低着头把小木片拿在手里把玩。
小木片到底是啥东西？
除了能让眼睛变异之外，还能让耳朵变得更加灵敏，怎么做才能让小木片的隐性作用完全发挥出来呢？如果能把小木片的能力用在自身上面，是不是就能变成超人、蜘蛛侠之流的传奇。
一次高考就改变了戚金的命运，再有几次的话，那么戚金的将来就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哪怕是想一想，都让戚金浑身颤抖，巨大的惊喜让他合不拢嘴。
要如何才能做到，把小木片的秘密开发出来呢？
仔仔细细回想两次得到小木片发威的改变。第一次是戚金坐在考场里，试卷上密密麻麻的考题，他熟悉的只有很少，大多数考题根本不会。
那个时候，戚金非常悲观，一张试卷，就是他命运的判决书，从此之后，光明属于别人，黑暗笼罩自己。坐在戚金前面的恰恰是学习成绩非常好的武嫣儿。
“如果能看到武嫣儿写下的答案就好了。”戚金死死盯着武嫣儿的后背，就在这时，小木片发出一股暖流，改变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变异之后，真的能看到武嫣儿写下的答案，后来的几场考试也是如此，有小木片帮助作弊，高考很容易通过。
今天，小木片的威力不变，流淌出一股暖流，却作用到他的耳朵上，清清楚楚听到了隔壁的声音。
戚金综合了两次异能变化，紧紧握住小木片，试着集中精力在双手上，几秒钟之后，小木片果然流淌出一股暖流，他的双手变得非常有力量。弯腰抓起放在屋角的棍球棒，“咔擦”一声响，一下子把坚硬的木棒掰断了。
“哇呕，竟然有这样的力量？”戚金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断成两截的球棒，尽管这个球棒价值一百多元，他一点没有觉得可惜，折断球棒的力量，让他感觉到恐怖。
经过这一次实验，戚金摸索出开发小木片的规律，那就是集中精神在需要的身体器官上面。然后，需要的变化的暖流从小木片流淌出来，改变他的身体。
“这样的一个宝贝，当初我竟然想把它烧毁了，唉！真是瞎了眼。”戚金像是信徒一般抱着小木片，双手合拢，开心地大笑起来。
“怎么才能激发小木片的神秘之力呢？”戚金自言自语：“不管作用在眼睛还是耳朵上，异能变化都是暂时的，时间短暂，如果能永远异于常人，那应该天下无敌了，可是，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呢？”
戚金的心中开始患得患失起来，这真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啊。
天亮之后，戚金才昏昏沉沉睡去。到了下午才醒过来，继续研究神秘的小木片，但是除了让他短暂获得异能之外，小木片就像是沉睡一般，不受戚金的掌控。
戚金自言自语：“集中精神，让小木片发出那股暖流，这种状态好像是某种呼唤，接着，小木片就会醒来，给我力量，可是，小木片的力量是如何作用到身体的呢？难道它能永无休止地给我异能不成？如果某一天它的能力忽然消失了，岂不是失去了一件人间至宝，那样的话，损失巨大。”
从得到小木片那一天开始，戚金弃之如破履，千方百计想毁灭它，扔掉它，发现它的异常之后，再百计千方研究它的应用，最终所得甚少，不能满足需要。戚金觉得小木片愈加神秘，凡是能够想到的办法都实验过，效果一点没有，不受控制的东西才是最让人无奈的。
万般无奈的戚金猛然想起得到小木片的那一幕，当时身边没有别人，只有一个蹬三轮车，面容猥琐的老头子，当时那个老头子露出青黄的牙齿，一脸猥琐的样子。不以为然地说了句：“小子，那是上帝的礼物，感恩祈祷吧，你有福缘啊。”
他的心中一跳：“难道我的好人品质爆棚，当真得到了上帝的眷顾，给我神秘宝贝，这种情形只有在小说中才会出现，现实中闻所未闻。”
想到这里之后，他来到那条街，等待老头子的出现，找到老头子问问他，小木片的来历。整整三天，望穿双眼，心如火焚，也没见到老头子。
他失望而归，不再去想神秘的老头子。
“也许，那个老头子也不知道小木片的神秘能力吧。”戚金又下了这样的判断。任何人知道小木片的作用之后，只有傻子才能送给别人，宝物落在好人的手里，能造福人间，落在恶人的手里，就能为祸人间。况且，人人都是自私的，有了宝贝，岂可轻易送人？
各种猜想出现在戚金的心中，任凭他想破了脑袋，最后得到结果：“此题无解。”
录取通知书比预想中来得早，就在成绩单下来半个月之后，中国刑警学院的通知书送到了学校。
通知书上面写着一句话：“接到通知书之后，三天之内到学院报道。”
其他学校的通知书都在八月底九月初开学，刑警学院的通知书比较奇怪，开学日期早得让人来不及仔细准备。
考入刑警学院有一个好处，从入学那天开始，每一个学生有基本工资，每个月是一千二百多元。学杂费不必让学生出，还有了零花钱。这样的待遇对家庭经济不好的学生来说，是一个最好的福音。
武嫣儿当天打电话给戚金：“我们一起走吧，我来照顾你，不必让家长送行了。”
“武嫣儿，咱们俩一起走，到底谁照顾谁啊？”心情大好的戚金颇不以为然，嘴头上不输给美女。
“当然是我来照顾你啦，若不是我，你能考上刑警学院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考试中作弊了。”武嫣儿还在没有证据的作弊中上纠结，动辄拿出来揭露戚金。
“好吧，明天八点火车站集合。”已经查阅了火车时间表的戚金立刻说道，他避开作弊的说法，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辩论一百年也没有任何意义。
“一言为定。”武嫣儿干脆利索地放下电话。
得知儿子要走，父母都显得伤感。十八年来，戚金很少离开家，这一次去京城上学，只能等到寒假才能回来，难舍难分。事实上，戚金这一去，比他们想象中残酷的多，三年没有回家。全家人都感受到了思念的痛苦。
戚金经历了真正的生死考验，一次次绝地还生，苦苦挣扎，伤痕累累，这是谁也想预料不到的。
第二天一早，父母在电话里向单位请假，耽误工作时间，把戚金送到了火车站。
武嫣儿穿着紧绷绷的牛仔短裙，翘臀圆润，露出两条光洁修长笔直的大腿，显得身材愈加苗条，散发出青春活力，上身一件白色的宽松体恤衫，鼻尖挂着几滴透明的汗珠，看得戚金忘记了整个世界。
白了他一眼，武嫣儿心中得意，说道：“你傻了？”
“切，不就是比过去漂亮一点点嘛，有啥了不起的。”戚金回了一句，心里却被武嫣儿的美丽征服了。
两家的家长都到了，相互之间寒暄，叮嘱自家的孩子要相互照顾，有啥需要赶紧给家里来电话。
这些都是分别的话语，戚金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在意父母的担忧和难舍难分。他的心已经飞到了千里之外的校园，据说，刑警学院很大很大，像一座小城市一样，而且很漂亮，风景优美。
上了火车之后，父母在车窗外不停地挥手，戚金眼角一瞥，看到了母亲秦秀萍泪眼婆娑，肩膀斜斜靠在父亲的胸前。性格一向坚强的母亲怎么哭了？戚金的心一紧，感受到母爱真挚的爱，他心里的念头一闪：“妈妈，你恩重如山的感情，我这辈子还能报答完吗？”
戚金没有多余的话语，受到感染似的，也不停地用力挥手，总算是表现得没有太冷血。事实上他认为很快就能回家，短暂的分别算不上大事。人生的白帆正在向他挥手，他迫不及待地走上征程。
火车终于开动了，站台上的人影一下子变成了黑点，眼睛一眨，看不到亲人了。一片雾气蒙蒙把家乡湮没在回忆中。多年之后，这一幕依旧在戚金的脑海里浮现，刻骨铭心。
两个离家的学生坐在一起，武嫣儿靠着窗户，隔着武嫣儿，戚金从车窗向外望着，眼神漫过美丽的脸庞，他悠悠说道：“你看，金川河的绿水真滋润，从来都是宠辱不惊的样子，一成不变地向远方流淌，树木还是向上生长，这都是人类心灵向往的方向。”
武嫣儿惊讶地回头，说道：“戚金，你的心很不正常，酸腐不堪。”
看似无聊中的闲言碎语，漫不经心地逝去，即使是这样的闲话，后来也很少有了。悠闲的心境变成了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回想起无忧无虑的日子来，失去的太快，来不及品味其中的幸福，一转眼飞得无影无踪。
到了京城之后，换乘去往八石裕的客车，转过了至少三百个山弯儿之后，戚金二人在绵绵起伏的大山脚下，走出长途客车。
空荡荡的车站附近停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有一个中年人走过来问道：“是去刑警学院的吗？”
这里没有城市一般大的学院，更没有诗情画意的校园，戚金的心中十分失望，怀着一丝侥幸问道：“是啊，刑警学院还有多远？”
来人很有经验，笑呵呵地说道：“别着急，这里是临时的培训基地，刑警学院在京城那边。”
“哦，是这样的。”戚金放了心，看来刑警学院没有欺骗他。
面包车上还有五个人，从稚嫩的脸庞上看，应该都是新生，开车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戴着黑漆漆的墨镜，脸上的线条硬邦邦的，不说话，给人的印象十分冷酷。
接站的中年人验过入学通知书，说道：“今天没有班车过来了，咱们走吧。”
冷酷大汉也不说话，直接发动车子，轰的一下，车子起步速度很快，所有的人身体不由自主晃了晃。车子从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插、进去，拐一个弯儿，回头再也看不到空荡荡的车站。
车子在两旁都是高山的峡谷地带飞速行驶，车里有人低声窃窃私语，谈论的都是对刑警学院的猜想。根本没人说清楚他们要去的地点。
武嫣儿嫣然一笑，展开美女效应，对前面坐在副驾驶上接站的中年人问道：“大叔，咱们这就算是入学了吗？”
“不算。”中年人想了一下说道。
“怎么才算是正式入学呢？”这个问题，对一些学生来说很重要，因为从入学那一天起，就开始领工资了。
“培训合格才算吧。”中年人给了一个目标。
“培训的细节是啥？”武嫣儿继续问道。
中年人回头笑了笑，说道：“到了地方就知道了，你们都是刑警，平时要注意保密工作，一般来说，学院的任何资料都不能对外透露。”
“这么严格啊？”武嫣儿惊讶地张开小嘴。
中年人忽然叹口气，说道：“你们记住一点，遇到的一切，都是对你们的考验。”
这句话，让所有的人沉默下来，大有临上战场之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悲凉景象。每个人的悟性在未知到来之前得到了考验，新的环境，新的人生际遇，需要新的思考和经历。
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戚金根本没看到过任何一户人家。大多数时候，车子都在峡谷里穿行，一条坑洼不平的山路，不停地上下颠簸。即使出了峡谷，放眼望去也是绵延不绝的高山，根本没有住户，连车子和行人也见不到。
这里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在京城不足百公里的地方，竟然有无人区的存在，让戚金觉得不可思议。京城毕竟是经济文化政治的中心，人口超过两千万。现在，密集的人口都集中在城市之中，这里是一处世外桃源，永远不为人知的地方。
车子停下来之后，向着右手边看过去只有一栋灰呛呛的两层大楼，如果不仔细看，那就是一个被废弃的残垣断壁。
如果不是还有一个凸凹不平的操场，还有单杠、双杠、绳梯、矮墙等设施，这里根本不配称为培训的地方。理想中的花园一样的校园和小镇一样大的刑警学院，变得不如中学繁荣。
下车之后，中年人指着小楼说道：“两个人一间屋子，自己去找，有事明天再说。”
这句话说完之后，像是逃离一般，面包车倒退两米，然后顶着呼啸的风，扬起黄色的尘土，仅仅半分钟的时间，再也看不到车尾了。
“这里就是培训的地方吗？”武嫣儿向着戚金的身边靠了靠，陌生的地方，好像只有戚金才能保护她。
下车的学生一共只有七个人，每一个学生都带着至少一个行李箱，车子走了，这些人站在巨人一般的大楼下面，像是逃难来到此地。
戚金很是无语，第一次对选择的刑警专业失望了。
即使没有鲜花和掌声，没有荣誉和正义，哪怕有一张欢迎的笑脸也成。
他失望了，这里没有笑脸，没有欢迎仪式。连吃饭上厕所都没人指点一二，一切都需要自己安排。
“走吧。”有人说道，声音里面透着失望，于是大家拖拉着行李箱，心情沉重走进了小楼。
小楼里并不寂寞，除了上锁的房间，每一间屋子都有人存在，跟他们一样的年纪，一样的好奇、稚嫩。
在二楼的尽头，戚金找到了一间无人占据的空屋子，听到身后还有滋滋啦啦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武嫣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行李箱的轮子发出的声音在走廊里来回荡漾，波浪一般拍击稚嫩的心脏。
戚金很是无语，额头浮现出至少三条黑线，说道：“你跟着我干嘛啊？”
“我……不知道谁可收留。”武嫣儿很是委屈，在这里，她只认识戚金，看别人都不值得信任。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连一张床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戚金很是惊讶。
“说不定这就是对我们的考验。”武嫣儿得到了戚金的认可之后，觉得有了靠山，马上冷静下来，悟性高涨，一下子联想起接站中年人的话。
戚金对刑警学院并不乐观，人是高级动物，不但需要床铺休息，还要吃饭和如厕，加上洗澡、上网、看电视等等，这些人类基本需求，一个空空荡荡的屋子完全不能满足。
无奈地放下行李，戚金说道：“我出去找找看，肯定还有别的女生，你跟其他女生在一起比较好。”
武嫣儿咬住了嘴唇，她很想跟戚金住在一起，转念一想，一男一女同处一室，条件还这么简陋，很不合适，于是，恋恋不舍地说道：“好吧，你嫌弃我，我也不能赖上你呀。”
正要走出去的戚金听到这话，差一点摔倒在地，回头说道：“你跟我住在一起，机会难得，既然你不在意，那就住在一起好了，万一有了孩子，咱们回家一起养娃。”
“滚。”武嫣儿俏脸一红，终于愤怒了，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想不到戚金这么龌蹉，从一间屋子联想到了生娃，他这是走向坏男人，最终堕落，被千夫所指的节奏。
戚金挨个房间查看，这里都是两个人一间屋子，也有女生，女生的数量不超过十个人，除了两对女生同一个屋子之外，还有五个女生都跟男生住同一个房间，看样子跟自己和武嫣儿差不多，来自同一个地方，相互依赖。
在观察其他学生的同时，戚金竟然发现有的同学在屋子里铺上床垫子，等于带了一张床一样，他对这些学生打心眼里佩服，果然有先见之明，柔软的床垫子，防冷防潮，会让人得到最佳的休息环境。
上下两层楼一共有206个房间，也就是说，一共有四百多人参加培训。让戚金奇怪的是，竟然没有见到属于学院的人，不论是老师还是后勤人员，住在大楼里的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学生。
回到房间，戚金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搞什么啊，简直是自生自灭一样，太残酷的折磨。”
“怎么啦？”武嫣儿不太明白。
“你还是住在这里吧，别的房间没有空地儿。”说完之后，戚金感觉武嫣儿竟然松了口气，难道，她很想跟自己住在一起吗？想到男女同住一个屋檐下，戚金不由得打个冷战，幸好武嫣儿非常漂亮，养眼得很，如果跟一个母夜叉的女生住在一起，他也许会疯掉。
没有热腾腾的饭食，两个人带着的食物只有面包和水果，草草吃过之后，武嫣儿恢复了冷静的模样，大大方方说道：“你陪我出去一趟。”
“干嘛啊？”戚金觉得全身酸麻，一天都在车上度过，不累是不可能的。
“让你陪我出去，就是信任你了，赶紧的。”武嫣儿像是一个女王一样，霸道无比。
转过小楼，是一片树林，武嫣儿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说道：“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一下。”
皱着眉头，戚金百思不得其解，好像武嫣儿挖了一个坑，让他跳下去。
武嫣儿恨恨不已地说道：“我要上厕所，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呃……”戚金差一点被口水淹死，急忙说道：“你去吧，我看着别人呢。”心里却暗暗不快，女生真麻烦。
武嫣儿这一去足足有五分钟才回来，戚金受到她的影响，膀胱涨乎乎地痛，急声说道：“我进去方便，你看着人。”
等他从树林出来，没看到武嫣儿，高声喊了几下，没得到回应。他一边走一边张望，回到屋子里，才发现武嫣儿已经合衣躺下来，还把他带来的衣服铺在地板上。
戚金黑着脸说道：“你怎么不等等我啊？”
“男生方便还需要站岗放哨吗？”武嫣儿说得理直气壮。
“你……”戚金被口水噎着了。咳嗽半天，才合衣贴着水泥地面躺下。
等了一会儿，武嫣儿觉得过意不去，问道：“你的身下不铺点东西吗？”
“不用了，睡觉吧。”戚金心头一暖，看来武嫣儿还是很关心他的。
初次来到培训的地方，条件艰苦了一些，不过，比起后来的训练，这一晚简直在天堂一样美妙。
戚金年轻，身体素质好，一觉睡到天亮。后来，武嫣儿说这一晚基本上没睡着，戚金的呼噜打得震天响，严重影响到她的睡眠质量。戚金怀疑这话的真实性。根据他的记忆，睡觉的时候不打呼噜，也许，睡觉的时候，本人听不到自己的呼噜声。
天色刚刚放亮，外面忽然响起哨声。
戚金爬起来，站在窗前向外望，不知道啥时候来了五辆面包车，四个穿着迷彩服的男子站在操场上，其中一个鼓着腮帮子拼命吹哨。
“哼。”戚金听出来这是集合的哨声，但是心里对刑警学院的人生气，加上没有闻听哨声集合的自觉性，干脆当成是噪音，不予理会。
可能这一期的学生心有灵犀，一个学生没有主动到操场集合的，该干啥照旧干啥，很多的学生把行李收拾利索，思考着打道回府，还没入校，就辞学不读了，哪怕是带着工资也没兴趣读下去。
刑警这个职业看着唬人，其中的艰辛已经初见端倪，接下来不知道会如何流血流汗，这些学生基本上都是独生子女，娇生惯养，即使有一些学生家庭经济不好的学生，也没吃过睡地板的苦头。
他们，真的怕了。
昨夜睡地板，被蚊虫叮咬，还饿着肚子，生下来没遭过这种罪。
下面的人终于把仅有的耐心消磨殆尽，大声喊道：“集合了，全体集合。”
声音很大，却被空空荡荡的操场分散，传到大楼的时候，跟蚊子的声音差不多，大多数同学撇撇嘴，像是没听到一样，有几个比较听话的学生趴在窗台看了看，头缩了缩，很明智不去当出头鸟。
估计下面的人喊累了，接下来，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学生们来到水房，很有秩序地洗漱，轮着到后山坡的小树林方便，男生在东面，女生在西面，这个早晨之后，小树林一片狼藉。然后吃过早餐，学生们一个个拖着行李箱来到操场。
戚金偷眼一瞧，那几个穿着迷彩服的男子脸上几乎要拧出水来，这是太过阴沉的原因。
大家装着看不见，反正不打算读下去了，纪律无法约束众人，只要人人心齐，法不责众。
看到三三俩俩聚在一起的新生，迷彩服们几乎晕过去，他们从来没见着纪律这么松懈的学生。
最高个子的迷彩服大声喊道：“集合啦，站成十排，每排四十个人，从右向左报数。”
由于每个人都把行李箱放在脚边，站排也是曲曲弯弯的，根本不成一条直线，咋一看，就是溃退打败仗的匪军，只差吊胳臂拄拐杖的伤残形象。
站在前排的戚金不想这样回家，太没面子了，再说，他能考上刑警学院真的很不容易。即使是学院冷落了他们，也当成是一种考验，只要态度积极一点，不落后于人，校方总不能把这一届学生全部赶回家吧。
他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言一行处于中游最好。
旁边的武嫣儿心里跟他想的差不多，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综合考虑身处的环境，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位置。
“咳咳……”单眼皮的迷彩服男子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大家可能没受过军训，离开父母不太习惯，怪不得大家，是我们的错误。”
学生们都是人精，听到道歉的话，马上发牢骚：“你们把人扔在这里不管了算乍回事？假如遇到危险，一定要跟校方讨一个公道，连吃饭上厕所都需要自己解决，看来刑警学院空有虚名，四年大学读下来一定会后悔的。”
“就是，连出面接待的人也没有，我们是野孩子吗？”
“不把我们当人待，老子受够了，按照成绩，换一家学校好了，回去宣传宣传，下一届没人来刑警学院。”
“……”
单眼皮迷彩服黑着脸，大吼一声：“住口。”
这一声近在眼前，像是晴天霹雷一般，所有的人打一个冷战，都呆呆看着他。
挠挠头，迷彩服男子说道：“我们肩负着人民的重任，将来冲锋在剿灭犯罪分子第一线，只有多受苦，将来才能少流血，吃点苦怕啥？温室里的花朵永远缺乏斗志。”
“我们要回家。”不和谐的声音在人群里喊道。
“对，我们不陪你们玩儿了。”
“回家复读好了。”
“上当了。”
“……”
迷彩服男子跺跺脚，恶狠狠地说道：“住口，现在我说话，不许打断，不许插嘴。”
渐渐静下来。迷彩服男子这才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热血男儿，有勇气跟犯罪分子做殊死搏斗，想铲尽人间不平，替天行道，维护社会正义，但是，理想是骨干的，现实是丰满的，不能凭着满腔热血就能实现理想，更不能做逃兵。”
戚金暗暗偷笑：“如果人人都听话，恐怕你就不是这种腔调了，大概还要继续折腾折腾吧？”
旁边的武嫣儿翻翻白眼球，对戚金低声说道：“现实真的太残酷了，原本我想穿上警服很牛，看来警服不是那么容易穿上的。”
一个胖乎乎的迷彩服摆摆手，他走到队伍的前面，眼睛如刀锋一般锐利，一开一合之间让人心惊，然后仔细观察每一个人，隔一会儿说道：“你，出列……你，出列……”
经过一个小时，他挑选了近百个人出列，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这些人里面有说怪话的，有刚刚发牢骚的，还有一言不发的，其中的戚金就是一句话没说的人。
要说这些人有啥共同点，那就是新生。
从个头的高矮胖瘦上没法找到共同点。
胖乎乎的迷彩服喝道：“其他的人上车，送你们应该去的地方，挑选出来的人留下，开始行动吧。”
武嫣儿跟戚金要分开了，她恋恋不舍地说道：“戚金，咱们一起走吧。”
“我选择留下来，大不了被送回家，你走吧，也许咱们来得及坐同一趟车。”戚金觉得武嫣儿比他更适合当**，原因只有一条，武嫣儿更有释放不完的正义感，嫉恶如仇。
武嫣儿望着他，眼神很是幽怨。戚金急切地说道：“你那么看我干啥，好像我把你咋样了呢。”说完之后，他才发现，太那个什么，暧昧了，只能归结于口不择言。
武嫣儿果然生气了，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忽然回头，把戚金吓了一跳，连忙挥手，催促她快走。看见他的手势，武嫣儿更生气了，拖着行李箱直接上车，一个男生从车上跳下来，帮助她把行李箱提上去，然后，武嫣儿消失在车里，再也看不见。
认为学业没有希望的戚金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坐在行李箱上，昂着头，看天空的白云，这一刻，忽然发现，原来云彩比人更加自由，更加安逸。
他很想变成天上的一朵云，从此不再参与人间的恩怨情仇之中去。他深深体会到了自由的可贵，真正的自由，就是什么也不去想，特别是不需要读书，书读得太多，人就变得傻了，因为书都是人写出来的，既然别人能写书，一定是写出垃圾一样的东西，就像是大便。
想到这个比喻，戚金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在清晨里，显得非常刺耳，肆无忌惮，张扬无忌。所有的人，一起看过来。
有人在远处大声叫道：“你疯了吗？”
“最好疯掉。”另外一个人大声喊道。
戚金愤怒了，举着拳头喊道：“你们，就是那些垃圾。”
所有的人，闭上嘴巴，狼一样的戚金让人感到恐惧，他们看傻瓜一样看着戚金。
然后，新生们一起扑了上来，把戚金压在下面。戚金觉得喘不过气来，他无法把这些人推开，急切之间，他想到了小木片，于是把精神力集中到后背，因为那里的压力最大。
小木片不负期望，流淌出一股暖流，戚金的后背充满了力量，他沉闷地大叫一声，仿佛来自大地的力量，汹涌澎湃，无可抵挡。
“轰”所有的人一下子被崩开，像是发生了大爆炸一样，躺在人群中间的只有戚金，其余的人散落在他的身边，最惨的几个学生已经跌得不能动弹，人们吃惊地看着他。看上去人畜无伤的戚金变成了一个怪物，竟然有力气顶开那么大的重量。
新生们惊呆了，几个迷彩服的眼神变得完全不同起来，像是，真的狼看见了小羊。
高个子迷彩服最先冲过来，居高临下站在戚金的头顶，冷漠地说道：“别以为你们合伙做戏，我就发现不了。”
力气爆发之后，戚金全身酸麻，听到迷彩服说他跟学生合伙演戏，正合他的心意，要不然，一时半会儿无法解释他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虚弱地说道：“对啊，对啊，我就是作弊了。”
“哼。”戚金承认了之后，迷彩服反而不相信他的话，厉声说道：“你们别装死，给我起来，到大楼里放好个人的行礼，然后绕着操场跑五圈，时间是十分钟。”
“啊？”新生们先目测了一下操场，每一圈足足有一千米，五圈就是五千米。这样的距离，在初中、高中的体育课上倒是跑过，用二十分钟还能完成，十分钟跑五千米，要了老命了。
明知道无法完成，没人执行这个命令，大家干脆装着不知道。
迷彩服看了看大家，大声喊道：“跑完五圈，中午有饭吃，凡是不跑的、拖延时间的学生，一律不管饭。”
离家的孩子最在乎肚子，短短沉默了三秒钟，大家蜂拥冲进了大楼，把行李箱丢进屋子，立刻打了鸡血一样绕着操场拼命。
几个迷彩服站在操场中间偷着笑，胖胖乎乎的那个人说道：“现在的孩子啊，跟咱们那会儿的素质相比差远了，不但行为叛逆，还吃不得苦，这样下去，怎么担当重任？让人放心不下啊。”
高个子撇嘴说道：“也不必杞人忧天，人都是同样的人，在于教育的手段和方法，正确引导下，刺激个人的潜力，将来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伟人说得好，未来终究是他们的。”
胖胖乎乎那个人歪着头说道：“搞好训练只是第一步，这一百个学生里面，领导只要一个最突出，一个最不平凡的精英。”顿了顿，指着戚金说道：“那个学生刚刚作弊了，加长五圈，让他知道，在刑警学院作弊，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要百里挑一啊，那些学生并不知道领导的安排。
高个子大喜，小跑到戚金的身边，指着戚金厉声喊道：“你，加跑五圈，这是对你作弊的惩罚。”
“啊？不是吧？”戚金凄厉地大声喊道。心里惊呼，我没作弊啊。但是他无法解释这一切。
当天晚上，累得像是死狗一样的戚金，趁着大家睡着之后，跑到山坡上，拉开内衣，袒露胸膛，对着天空嘶吼：“啊——”声音像是凶兽一般，震得树叶簌簌掉落，他想念家中的父母，还有美丽的跟天使一样的武嫣儿。
这段日子，后来被他称为“灰色”的岁月。但是获得的好处却伴随着他一辈子。
第六章 柔雪
穿着校服的高三学生戚金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灰暗得跟西天的暮色一样，眉头紧皱，额头上明明白白写着：我很不开心，别来惹我。
原因无他，今天的摸底考试没及格。
他的学习成绩始终在中下等，不是不努力，而是看到书本就晕。这世上有晕车晕船晕飞机的，他就是晕文字，只要看到带字儿的东西就打瞌睡，没办法，生下来就有这样的毛病。
有时候，戚金很不厚道地把这个毛病牵扯到遗传方面，是不是自己的父母过于喜欢读书，把心灵深处受到压抑的那一面完完全全遗传到了他的身上。
戚金的父亲是工程师，从小学到大学，学习成绩一直都是优异的。他的母亲是初中老师，那也是整天手不离书本的人。到了他身上，这种本来应该继承长辈的好习惯却完全反了过来。
戚金曾经无数遍向母亲求证：“妈，我一定不是您的亲儿子。”
“少找借口了，你就是没立下志向，只要找对了方向，确立了人生的目标，你有了学习的动力。”妈妈毫不客气地敲打他的脑袋，再重一点，就把他的脑门敲出包来。
“嘶啦——”戚金想到悲惨之处，做了一个深层的痛苦表情，看来今天回家头上注定要“起包”了。眼看再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今天的摸底成绩这么差，将来就连三流大学也考不上，在学习上从不讲情面的妈妈一定会痛扁他一顿。
“啪”一声响。一脸郁闷的戚金发现他的胸脯上多了一个东西。
“这是啥？”伸手摸了摸，正好贴在他的锁骨下方，紧贴着皮肉之处多了一个东西，是一块小小的“木片儿。”椭圆形的，上面有木质的年轮纹路，入手轻飘飘的。
“谁这么缺德？乱扔东西，砸着小朋友了。”戚金自言自语地骂道，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祸不单行。
旁边传来一声“嘻嘻……”的笑声，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蹬着三轮车的老头，从身旁经过，老头咧嘴，露出青黄的牙齿，一脸猥琐的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小子，那是上帝的礼物，感恩祈祷吧，你有福缘啊。”
“老……”戚金想狠狠骂一句，老不死的。话到嘴边儿咽了下去。
这是因为，戚金的家教很好，除了不懂事之前骂过人之外，打记事儿起，就没骂过人。这是他的父母引以为傲，教导孩子最成功的地方。除此之外，戚金的所作所为跟父母苦口婆心的教育没有半点效果。
戚金的右手拿着那块木片，犹豫的瞬间跟老头错身而过，他想把木片儿扔掉，手掌一松，那个木片儿却哧溜一下，回到了他的胸前，贴在皮肤上。
“真邪门。”戚金心中吃惊：“遇到鬼了。”
木片儿贴在胸前倒是没有任何的感觉，起初觉得怪怪的，贴肉的地方多了一样东西。过了一会儿就像是空无一物一样，毫无感觉。戚金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木片儿”上面，还在想着回家之后如何跟父母交代成绩。
不管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什么，晚饭后，戚金还是把摸底考试卷放到了书桌上。
母亲秦秀萍仔细看了看“59”这两个数字，足足能把平淡无奇的数字临摹数十遍，这才抬起头，悲哀地对戚金说道：“实在不行的话，下一年复考，一定要考上一本大学。”
心里做好了被“严刑拷打”准备的戚金心中很不平静地说道：“再考一年？人生有几个一年呢？”
“你才十八岁，就是二十岁考上大学，也算是正常的年龄，当初上学的时候，你比同龄人早上学，妈妈就考虑到这一道坎儿了。”
“妈，你真是深谋远虑啊。”戚金很是无语，他六岁上的小学，妈妈就想到了十二年后考大学这一关，想一想，他的后背出了冷汗。
“别那么夸奖妈妈，妈也只是想到你的十八岁之前，从十八岁之后，你想咋设计你的人生，就按照你的意愿来吧，妈不干涉你的人生壮志。”
“我想让你养我一辈子，那是不可能的。”戚金小声嘟囔，气得妈妈秦秀萍两眼冒火，她的心中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事实上儿子的学习成绩这么差，让她失望透顶，现在平淡的话语只是压下心里怒气罢了。
但是，做母亲的又能怎么样呢？打一顿也只能出出气，看到儿子已经比她高一个脑袋的个头，打骂的方式已经成为过去了。
这就是命。
逆天改命那种事存在于传说中，从来不曾出现过。
没有预想中的满头包，戚金的心情更加难受，他能感觉到母亲对他的失望，那种深深的哀痛，比打他一顿更加难过。
在这种阴云的笼罩下，晚饭只吃了一点点，心口堵得难受。
回到卧室里，戚金根本没有看书复习的心情，躺在床上呆呆看着棚顶，四周是雪白的墙壁，逃不出去，别人也进不来。
“这是一个牢笼。”他心里想着，不知不觉说了出来。
自言自语把他吓了一跳，很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如果被妈妈知道他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一定是更加失望，雪上加霜的打击。
妈妈常说，人可以笨一点，可以才华逊色，却不能气馁。如果缺乏斗志，失去奋斗的勇气，那就彻底死亡了。
戚金心里悲观的想法，就是缺乏自信，失去斗志，正在滑向堕落的边缘。
生活在牢笼里面的人，还有希望吗？
人为地给自己设置障碍。
慢慢地，就会产生抑郁的心境，继而绝望。
抚摸着胸脯的小木片，戚金猛然记起半路上的奇遇，他的思维回到了现实中：“奇怪，我的身体难道是磁铁吗？有啥吸引力啊，破旧的木片儿为什么离不开我了。”
从此之后，在临近高考的三个月中，戚金一直跟胸前的木片儿作斗争。任凭他用刀刻、火烧、牙咬、咒骂，都无法让小小的木片儿离开他的身体，好像跟小木片成为连体，彼此不离不弃。
这三个月，是任何一个高考学生任重道远的时间。
但是，戚金却把人生中最金贵的时间用在了一个诡异的木片儿上面。怪异的是，百般努力，戚金始终没有搞清楚木片儿的来历和用处，他败在了毫不起眼的木片儿手中。
好在，木片儿不影响到戚金的衣食住行，就像是一个项链挂在他的脖子上。戚金实在是怕麻烦，最终用一个红绳穿过木片儿上面的小洞，做成了一个最简单的项链，藏在衣服的里面。
别人戴的是真金白银，珠宝翡翠的项链，他的项链却是一个木片儿。
如果被人发现，开明的人会说，他很异类，一般人会说他戴不起奢华的饰品，用木片儿做项链，胆儿也够大的，任何一个合金的工艺品，都比这个项链好看。
没人知道他的胸前挂着一个异类的小木片。
很快，决定戚金这一届学生命运的时刻到来了。
虽然，考上大学和考不上大学不等于人生没有价值，但是谁也不能否认，考上一流大学的人生和三流大学的人生注定有了差距。那是天之骄子和凡夫俗子的距离。
用鱼跃龙门来形容高考也不为过。
戚金从母亲的嘴里得知，获得了复考的待遇。但是他的脑海里始终纠结着一句话：“人生有几个一年呢？”过了这一年，他还能寻到满意的人生目标吗？凭着他拿起书本就晕的心态，复考一百次只能仰望一流大学的校门。
深深吸了口气，戚金死死盯着试卷，眼睛里直冒小星星，坐在他前面的是武嫣儿。这个女同学一直在班级里占据了前三名的位置，第一第二的同学经常更换，但是她从来没落后于前三名。有的同学戏称她是“老三届”，意思是班级里的前三名里面只有武嫣儿常在。
由于精神力太集中，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他的胸口一热，一股暖流从胸前瞬间涌向眼睛，在眼圈四周散开，然后，视线穿透武嫣儿的身体，清清楚楚看到了坐在前面武嫣儿的试卷，而且看到了黑色水性笔在白色的试卷上写下的答案。
心中一跳，戚金很小心地看了看监考老师，无人在意他的诡秘变化，周围的一切都很正常，静静的考场能听到笔尖落在试卷上的沙沙声。
高考中，每一个考生之间的距离足以拉到人类的视线看不清楚相邻考生试卷上的字迹。如果能让考生的视力看到相邻考生的试卷，大概会设置成一个人一个房间来考试，三个监考老师目不转睛监考一位学生，绝对不允许象现在这样，三十个考生同在一个教室里面。
戚金心中大喜，顾不上追究变化是如何得到的，他一边看着武嫣儿的后背，手里的笔头洋洋洒洒，把她的答案原样不动搬到了自己的考卷上。
这是实实在在的作弊。
三天的高考一晃而过，快得让戚金仿佛只喘了一口气，最后一科考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高考的那座大山就这样不可思议地搬开了。甚至还没来得及体会其中的酸甜苦辣。听着周围同学轻松诉说考试中的起伏跌宕，惊险困扰，激烈拼杀，背水一战，全然跟他无关。
戚金偷偷看了眼容光焕发的武嫣儿，这一次考试，她不止跟一个人说过，发挥超常，预计能考出好成绩。听到这话之后，戚金的心里隐隐不安，早知道这样，不应该把答案一点不变地搬到自己的考卷上来，故意答错几道题更加完美。
谁能想到一个平时成绩很差的学生，忽然一飞冲天，跟班级里的前三名考出一模一样的分数呢？
作弊果然是有后遗症的，戚金使劲抓了抓头发，别的同学也没人来问他为什么难过，都觉得戚金这一次没有例外，依旧是差等生的成绩，八成在懊悔平时没用心好好学习吧。
高考之后，带给戚金最大的好处是每天能够睡到自然醒了。
在戚金的印象中，很久以来都是妈妈敲门叫醒他，然后妈妈爸爸去上班，他们的单位需要乘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起得比戚金还早。
有的时候，戚金也很心痛父母工作辛苦，可是他无力改变这一切，他也曾想过有朝一日让父母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不必再被闹铃声惊醒，睡到自然醒，心满意足，自由自在。
可是，愿望总归是愿望，现实的骨干就是为了打破一切愿望。
瞪着眼睛，躺在床上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戚金觉得后背被床板硌得生痛，这才爬起来，摇摇晃晃走进卫生间，出来之后，他感觉精神好多了，想起来要做点什么。
十分钟之后，他骑着脚踏车来到学校，到了班级，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打过电话才知道，所有的同学去了世纪照相馆，今天，同学们把照相馆包了。毕业照只是其中之一，还有难舍难分的好朋友之间，个人的照片，都在照相馆里面完成最后的留念。
回想一下，戚金好像记起来了，昨天在教室里各位同学对照试卷答案的时候，有人说过这件事，只是，戚金当时还沉浸在不可思议的变化里面，漏过了这个通知。
他急急忙忙来到照相馆。
武嫣儿站在照相馆的外面，东望望西望望，看到戚金之后，高兴地招手，喊道：“这里啊。”
武嫣儿是一个苹果脸的女孩子，鼓鼓圆圆的脸蛋，搭配她的大眼睛和圆圆的嘴唇，显得十分好看，最起码在她的脸上不会缺少肉感。
应该说，这是一个成熟而身材苗条的女生，戚金却从来没有感觉到她的美丽，三年的高中经历，在戚金的心里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留下难忘的回忆一个没有。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最起码是终于摆脱了沉重的学业，最后是这些朝夕相伴了三年的同学将要离别的前夕。
笑颜如花的武嫣儿把一张照片递给戚金，说道：“这是留给你的。”
“啥？”戚金接过武嫣儿的玉照，然后看到了照片背后写着的一句话：“离别总是有些伤感有些凄美，不过不必伤心，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我会在地球的某一角落默默为你加油，永远记得我们的约定，总有一天我们会实现！记得要好好爱自己！”
“我跟你有啥约定吗？”戚金认为今天的武嫣儿精神状态跟以前不太一样，好像是专门等着他。
“就是一种离别伤感的留言而已，不必当真。”武嫣儿的脸色很不好看。一蹦一跳地走进去。
戚金随后跟进，照相馆里面比较热闹，双人照、三人照都在排队等候，每一位同学都很兴奋。戚金对这些活动丝毫没有兴趣，当他来到之后，班级的同学已经全部到齐了，然后集中照了一个集体照，戚金站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嘴巴微微张开，像是一个傻子一般。
这是他后来给自己的下的定义，但是在当时，没人在乎过他，神采飞扬的同学们忽略了这个毫不出众的男生，尽管是同学，也跟路人甲差不多。
戚金在照相馆里面呆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出来了，然后他仰脸看着蓝蓝的天空，空气有点闷，也许明天会有大雨。在他的心里，高中生活就这样完蛋了，他不会按照妈妈的想法，再复读一年，争取考上一流大学。
不受别人尊敬，被忽视的感觉让他的心里难受。
后面有人追出来，脚步咚咚，戚金回头望去，是武嫣儿，天儿太热，她的鼻尖带着密密麻麻的汗珠，喊道：“戚金，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家，还没吃早饭呢。”戚金的心情非常复杂。许许多多的感慨，还有很多话，憋在心里面，想说却说不出来。
“一起去吃吧，我也饿了。”
回头看了看武嫣儿，戚金说道：“你很奇怪。”
“啥？”武嫣儿满脸诧异。
“以前，你跟我很少说话的。”
“毕业了，大家就要各奔东西，我……”武嫣儿咬了咬嘴唇，伤感地说道：“我想，很难忘记这些同学，任何人都值得留恋。”
戚金望着远方，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流如梭，说道：“我想，这一切很快就会成为过去，怀念不如忘却。”
“你说啥？”武嫣儿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眼前的戚金仿佛非常陌生。
“未来总是充满希望的，现在的一切很快就要成为过去，被滚滚红尘淹没。”
“那么多的感慨，你要当一个哲学家吗？”武嫣儿扬起细长，嫩白的脖颈，像是要挑战整个世界，斗志昂扬。
她想要的解释没有如愿以偿，戚金心中念头一转，说道：“你想报什么专业？”在他的心里，跟武嫣儿的成绩一样，要报考的也应该是同一个专业。
“我想考刑警学校，我从小就对侠客有一种狂热的追求，刑警才是真正能够主持正义，消灭邪恶的先锋。”没想到弱弱的娇嫩的武嫣儿会有这么爆棚的正义感。
“刑警……”戚金呆呆看着兴奋中的武嫣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通常跟暴力联系在一起，但是眼前的武嫣儿怎么看也跟暴力无关。只是为了一个梦想吗？给人生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如果错了呢？这辈子岂不是毁掉了。
“你也一起吧。”武嫣儿发出了邀请，立刻说道：“可惜，你的成绩可能进不了警校。”
她美丽的、圆圆的眼睛里面发出淡淡的一丝轻蔑。
作为男生的戚金无法忍受女生的轻视，特别是这么漂亮的女生。
冲动之下，戚金拍着胸脯说道：“说不定我是一个好人，小宇宙爆发，成绩会出现变化，不就是警校吗？我考不上的话，枉为男子汉。”
“嘻嘻……”武嫣儿笑道：“你有一颗正义之心就好，考不上也没关系。”
咬着嘴唇，戚金不再解释，主要还是心虚，假如他的成绩跟武嫣儿一模一样的话，还不知道跟别人如何解释呢。如果平时他的成绩很好，根本不需要在乎别人说啥。武嫣儿是“老三届”的学生，他是差等生，如果考得超级好，会不会有人怀疑他作弊了呢。
戚金跟武嫣儿一起吃了午餐，告别之后回到了家中。
说来也奇怪，高考之前，妈妈秦秀萍还问起他准备的如何，传授考试的经验，让他在考场中精神放松之类的。高考之后却从不过问这件事。就像是没有发生高考一样。
一个星期之后，高考成绩下来了，戚金在网上查询到真实的分数，果然跟武嫣儿一模一样。同样都是673分。
在一个下午，去学校匆匆忙忙填写了志愿，交给老师之后就闪人。
当天晚上，找不到戚金本人的武嫣儿把电话打到了他的家里：“戚金，你一定是作弊了，怎么能考得跟我分数一样呢？”
“你说我作弊就作弊了吗？一切都要用证据来说话。”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戚金镇定冷静，反驳彻底。
座机电话放在客厅里，还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父母四只眼睛好奇地望过来。
当戚金放下电话之后，秦秀萍说道：“听说你考得很好？”
秦秀萍是初中老师，今天也从网上查到了戚金的成绩，当时心里非常吃惊，有些不敢相信。回家之后没有提起这件事，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是啊，我也想不到高考成绩会这么好。”戚金暗中咧嘴，作弊之后的麻烦来了。
秦秀萍虽然不相信戚金能在考试中超常发挥，却不允许别人诬陷自己的儿子，说道：“考试就是这样的，也许考题恰恰是你擅长，并且掌握了正确答案的，考得好也不奇怪，如果别人怀疑你的成绩，就大胆向学校提出，既然在考试中监考老师没有发现作弊，那就是个人的运气，不要在乎流言蜚语。”
“我会正确对待的。”戚金的心里一阵温暖，这就是妈妈，在儿子需要支持的时候，绝对会站在他这一边。
父亲戚虚季在一旁说道：“是啊，这么关键的事儿，我们一定会力挺你的，走自己的路，坚持到底，不要怕别人的质疑。”
看到父母都支持他，戚金乘机说道：“妈妈，爸爸，我今天报了志愿，第一志愿是中国刑事**学院。”
“你想当**？”戚虚季皱了皱眉头，说道：“做**很辛苦，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戚金隐瞒了他选择的志愿受到武嫣儿的刺激，是冲动之后做出的决定，急忙说道：“爸爸，男儿立于世间，自当浪遏飞舟，做中流砥柱，流芳千古。”
秦秀萍幽幽说道：“儿子，你那么懒，能做好**吗？倒不如报考一个经济系的专业，做城市中的白领，安安生生一辈子，也让我们无牵无挂的。”
“放心吧，妈妈，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无怨无悔。”戚金握着拳头，给自己加油。
父母都不看好戚金，戚虚季说道：“等你吃了苦头，就知道我们的话是多么正确的。”
虽然报考志愿受到小小的阻拦，戚金还是没有改变决定。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因为武嫣儿的刺激和蛊惑，而是他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这个选择让他付出超出常人的代价，让他的人生变得璀璨辉煌，精彩无比。
可以说，选择在一开始也许是偶然的，但是在戚金的心里很快就变成了必然，这是他迈出掌握人生的第一步，坚持下去，就变成了传奇。最后，由于种种遭遇，脱离了**这个职业，走上了仕途之路，将来的变化，是现在的戚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让戚金想不到的是，他的家庭却发生了变化。
变化来自于家庭内部，有一天晚上，戚金听到隔壁的父母在大声说话，看了看时间，已经是零点了。一般来说，父母休息的时间不会超过十点，十多年间，休息的规律没有发生改变。
隔壁的声音一开始还是模模糊糊的，根本听不清楚父母说的是啥，只能通过不和谐的声音判断出，他们可能在吵架。精神力集中之后，胸前的小木片却发出一股暖流，直奔他的耳朵。
这是第二次，小木片发威了，给了戚金超乎寻常的能力。
并非是戚金有意窥探父母的**，实在是心中太好奇了，不知道家里还有啥事瞒着他。
只听见秦秀萍狠狠说道：“你别装死，那个网名叫‘月下玫瑰’的女人是谁？你们之间发展到啥程度了？”
“你怎么偷窥我的**啊？太不道德了？”戚虚季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显得气急败坏的样子。
“哼，你还好意思说我偷窥？男子汉敢作敢当，你认为能永远逃避下去吗？”
“我不认识她，就是在网上聊得投机而已。”戚虚季的声音压了下去。
“别想欺骗我，聊天记录我都调出来了。”
“你怎么能这么做呢？很不道德。”
“我再不这么做，你就把我们娘儿俩卖了。”
“说的那么难听，我是那种人嘛。”
“你就是那种人。”秦秀萍咬牙切齿，让戚金听得心惊肉跳。
深深叹口气，戚虚季说道：“前一段时间就是无聊，才发展几个网友的，你别多心了，真的没有背叛家庭，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背叛家庭的，好了，好了，赶紧睡觉吧，我发誓，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最好注意一点。”秦秀萍不愧是老师，本着教育为目的，而不是一棍子把人打死。
声音渐渐消失，看来母亲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是家丑不可外扬，闹起来对谁都不好。
戚金倒吸一口冷气，原本严肃、规规矩矩、遵章守法的老爸，竟然有网恋的那一天，这真是万万想不到的，是不是应了那句老话：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人。变化太快，让人措手不及，不敢相信。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父母的话，他根本不敢相信快五十岁的父亲还有花花心思。
“男人，真的靠不住啊。”戚金幽幽叹息，没想到自己也是一个男人。后来，他身边的女人很多，跟这一次偷听有莫大的关系。但是爸爸戚虚季却没有儿子的胆量，真枪实弹地操练，戚虚季的越轨止步于网恋，儿子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花花心思可能大部分男人都有过，真的能付诸于行动，还能摆平麻烦的很少，能平息女人嫉山醋海也是一种能力。
“这是从啥时候开始的呢？”戚金慢慢回想，以前，家里的电脑都是他在使用，除了查阅学习资料之外，偶尔玩玩游戏。上了高三之后，父母严禁他上网，怕耽误了学习，后来，看到父亲经常上网，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父亲开始上网聊天，也许网恋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除了偷听到父母的吵架，知道了家庭秘密，让戚金惊讶不已的还有小木片的新作用，他再无睡意，脑子清醒起来，低着头把小木片拿在手里把玩。
小木片到底是啥东西？
除了能让眼睛变异之外，还能让耳朵变得更加灵敏，怎么做才能让小木片的隐性作用完全发挥出来呢？如果能把小木片的能力用在自身上面，是不是就能变成超人、蜘蛛侠之流的传奇。
一次高考就改变了戚金的命运，再有几次的话，那么戚金的将来就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哪怕是想一想，都让戚金浑身颤抖，巨大的惊喜让他合不拢嘴。
要如何才能做到，把小木片的秘密开发出来呢？
仔仔细细回想两次得到小木片发威的改变。第一次是戚金坐在考场里，试卷上密密麻麻的考题，他熟悉的只有很少，大多数考题根本不会。
那个时候，戚金非常悲观，一张试卷，就是他命运的判决书，从此之后，光明属于别人，黑暗笼罩自己。坐在戚金前面的恰恰是学习成绩非常好的武嫣儿。
“如果能看到武嫣儿写下的答案就好了。”戚金死死盯着武嫣儿的后背，就在这时，小木片发出一股暖流，改变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变异之后，真的能看到武嫣儿写下的答案，后来的几场考试也是如此，有小木片帮助作弊，高考很容易通过。
今天，小木片的威力不变，流淌出一股暖流，却作用到他的耳朵上，清清楚楚听到了隔壁的声音。
戚金综合了两次异能变化，紧紧握住小木片，试着集中精力在双手上，几秒钟之后，小木片果然流淌出一股暖流，他的双手变得非常有力量。弯腰抓起放在屋角的棍球棒，“咔擦”一声响，一下子把坚硬的木棒掰断了。
“哇呕，竟然有这样的力量？”戚金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断成两截的球棒，尽管这个球棒价值一百多元，他一点没有觉得可惜，折断球棒的力量，让他感觉到恐怖。
经过这一次实验，戚金摸索出开发小木片的规律，那就是集中精神在需要的身体器官上面。然后，需要的变化的暖流从小木片流淌出来，改变他的身体。
“这样的一个宝贝，当初我竟然想把它烧毁了，唉！真是瞎了眼。”戚金像是信徒一般抱着小木片，双手合拢，开心地大笑起来。
“怎么才能激发小木片的神秘之力呢？”戚金自言自语：“不管作用在眼睛还是耳朵上，异能变化都是暂时的，时间短暂，如果能永远异于常人，那应该天下无敌了，可是，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呢？”
戚金的心中开始患得患失起来，这真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啊。
天亮之后，戚金才昏昏沉沉睡去。到了下午才醒过来，继续研究神秘的小木片，但是除了让他短暂获得异能之外，小木片就像是沉睡一般，不受戚金的掌控。
戚金自言自语：“集中精神，让小木片发出那股暖流，这种状态好像是某种呼唤，接着，小木片就会醒来，给我力量，可是，小木片的力量是如何作用到身体的呢？难道它能永无休止地给我异能不成？如果某一天它的能力忽然消失了，岂不是失去了一件人间至宝，那样的话，损失巨大。”
从得到小木片那一天开始，戚金弃之如破履，千方百计想毁灭它，扔掉它，发现它的异常之后，再百计千方研究它的应用，最终所得甚少，不能满足需要。戚金觉得小木片愈加神秘，凡是能够想到的办法都实验过，效果一点没有，不受控制的东西才是最让人无奈的。
万般无奈的戚金猛然想起得到小木片的那一幕，当时身边没有别人，只有一个蹬三轮车，面容猥琐的老头子，当时那个老头子露出青黄的牙齿，一脸猥琐的样子。不以为然地说了句：“小子，那是上帝的礼物，感恩祈祷吧，你有福缘啊。”
他的心中一跳：“难道我的好人品质爆棚，当真得到了上帝的眷顾，给我神秘宝贝，这种情形只有在小说中才会出现，现实中闻所未闻。”
想到这里之后，他来到那条街，等待老头子的出现，找到老头子问问他，小木片的来历。整整三天，望穿双眼，心如火焚，也没见到老头子。
他失望而归，不再去想神秘的老头子。
“也许，那个老头子也不知道小木片的神秘能力吧。”戚金又下了这样的判断。任何人知道小木片的作用之后，只有傻子才能送给别人，宝物落在好人的手里，能造福人间，落在恶人的手里，就能为祸人间。况且，人人都是自私的，有了宝贝，岂可轻易送人？
各种猜想出现在戚金的心中，任凭他想破了脑袋，最后得到结果：“此题无解。”
录取通知书比预想中来得早，就在成绩单下来半个月之后，中国刑警学院的通知书送到了学校。
通知书上面写着一句话：“接到通知书之后，三天之内到学院报道。”
其他学校的通知书都在八月底九月初开学，刑警学院的通知书比较奇怪，开学日期早得让人来不及仔细准备。
考入刑警学院有一个好处，从入学那天开始，每一个学生有基本工资，每个月是一千二百多元。学杂费不必让学生出，还有了零花钱。这样的待遇对家庭经济不好的学生来说，是一个最好的福音。
武嫣儿当天打电话给戚金：“我们一起走吧，我来照顾你，不必让家长送行了。”
“武嫣儿，咱们俩一起走，到底谁照顾谁啊？”心情大好的戚金颇不以为然，嘴头上不输给美女。
“当然是我来照顾你啦，若不是我，你能考上刑警学院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考试中作弊了。”武嫣儿还在没有证据的作弊中上纠结，动辄拿出来揭露戚金。
“好吧，明天八点火车站集合。”已经查阅了火车时间表的戚金立刻说道，他避开作弊的说法，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辩论一百年也没有任何意义。
“一言为定。”武嫣儿干脆利索地放下电话。
得知儿子要走，父母都显得伤感。十八年来，戚金很少离开家，这一次去京城上学，只能等到寒假才能回来，难舍难分。事实上，戚金这一去，比他们想象中残酷的多，三年没有回家。全家人都感受到了思念的痛苦。
戚金经历了真正的生死考验，一次次绝地还生，苦苦挣扎，伤痕累累，这是谁也想预料不到的。
第二天一早，父母在电话里向单位请假，耽误工作时间，把戚金送到了火车站。
武嫣儿穿着紧绷绷的牛仔短裙，翘臀圆润，露出两条光洁修长笔直的大腿，显得身材愈加苗条，散发出青春活力，上身一件白色的宽松体恤衫，鼻尖挂着几滴透明的汗珠，看得戚金忘记了整个世界。
白了他一眼，武嫣儿心中得意，说道：“你傻了？”
“切，不就是比过去漂亮一点点嘛，有啥了不起的。”戚金回了一句，心里却被武嫣儿的美丽征服了。
两家的家长都到了，相互之间寒暄，叮嘱自家的孩子要相互照顾，有啥需要赶紧给家里来电话。
这些都是分别的话语，戚金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在意父母的担忧和难舍难分。他的心已经飞到了千里之外的校园，据说，刑警学院很大很大，像一座小城市一样，而且很漂亮，风景优美。
上了火车之后，父母在车窗外不停地挥手，戚金眼角一瞥，看到了母亲秦秀萍泪眼婆娑，肩膀斜斜靠在父亲的胸前。性格一向坚强的母亲怎么哭了？戚金的心一紧，感受到母爱真挚的爱，他心里的念头一闪：“妈妈，你恩重如山的感情，我这辈子还能报答完吗？”
戚金没有多余的话语，受到感染似的，也不停地用力挥手，总算是表现得没有太冷血。事实上他认为很快就能回家，短暂的分别算不上大事。人生的白帆正在向他挥手，他迫不及待地走上征程。
火车终于开动了，站台上的人影一下子变成了黑点，眼睛一眨，看不到亲人了。一片雾气蒙蒙把家乡湮没在回忆中。多年之后，这一幕依旧在戚金的脑海里浮现，刻骨铭心。
两个离家的学生坐在一起，武嫣儿靠着窗户，隔着武嫣儿，戚金从车窗向外望着，眼神漫过美丽的脸庞，他悠悠说道：“你看，金川河的绿水真滋润，从来都是宠辱不惊的样子，一成不变地向远方流淌，树木还是向上生长，这都是人类心灵向往的方向。”
武嫣儿惊讶地回头，说道：“戚金，你的心很不正常，酸腐不堪。”
看似无聊中的闲言碎语，漫不经心地逝去，即使是这样的闲话，后来也很少有了。悠闲的心境变成了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回想起无忧无虑的日子来，失去的太快，来不及品味其中的幸福，一转眼飞得无影无踪。
到了京城之后，换乘去往八石裕的客车，转过了至少三百个山弯儿之后，戚金二人在绵绵起伏的大山脚下，走出长途客车。
空荡荡的车站附近停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有一个中年人走过来问道：“是去刑警学院的吗？”
这里没有城市一般大的学院，更没有诗情画意的校园，戚金的心中十分失望，怀着一丝侥幸问道：“是啊，刑警学院还有多远？”
来人很有经验，笑呵呵地说道：“别着急，这里是临时的培训基地，刑警学院在京城那边。”
“哦，是这样的。”戚金放了心，看来刑警学院没有欺骗他。
面包车上还有五个人，从稚嫩的脸庞上看，应该都是新生，开车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戴着黑漆漆的墨镜，脸上的线条硬邦邦的，不说话，给人的印象十分冷酷。
接站的中年人验过入学通知书，说道：“今天没有班车过来了，咱们走吧。”
冷酷大汉也不说话，直接发动车子，轰的一下，车子起步速度很快，所有的人身体不由自主晃了晃。车子从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插、进去，拐一个弯儿，回头再也看不到空荡荡的车站。
车子在两旁都是高山的峡谷地带飞速行驶，车里有人低声窃窃私语，谈论的都是对刑警学院的猜想。根本没人说清楚他们要去的地点。
武嫣儿嫣然一笑，展开美女效应，对前面坐在副驾驶上接站的中年人问道：“大叔，咱们这就算是入学了吗？”
“不算。”中年人想了一下说道。
“怎么才算是正式入学呢？”这个问题，对一些学生来说很重要，因为从入学那一天起，就开始领工资了。
“培训合格才算吧。”中年人给了一个目标。
“培训的细节是啥？”武嫣儿继续问道。
中年人回头笑了笑，说道：“到了地方就知道了，你们都是刑警，平时要注意保密工作，一般来说，学院的任何资料都不能对外透露。”
“这么严格啊？”武嫣儿惊讶地张开小嘴。
中年人忽然叹口气，说道：“你们记住一点，遇到的一切，都是对你们的考验。”
这句话，让所有的人沉默下来，大有临上战场之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悲凉景象。每个人的悟性在未知到来之前得到了考验，新的环境，新的人生际遇，需要新的思考和经历。
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戚金根本没看到过任何一户人家。大多数时候，车子都在峡谷里穿行，一条坑洼不平的山路，不停地上下颠簸。即使出了峡谷，放眼望去也是绵延不绝的高山，根本没有住户，连车子和行人也见不到。
这里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在京城不足百公里的地方，竟然有无人区的存在，让戚金觉得不可思议。京城毕竟是经济文化政治的中心，人口超过两千万。现在，密集的人口都集中在城市之中，这里是一处世外桃源，永远不为人知的地方。
车子停下来之后，向着右手边看过去只有一栋灰呛呛的两层大楼，如果不仔细看，那就是一个被废弃的残垣断壁。
如果不是还有一个凸凹不平的操场，还有单杠、双杠、绳梯、矮墙等设施，这里根本不配称为培训的地方。理想中的花园一样的校园和小镇一样大的刑警学院，变得不如中学繁荣。
下车之后，中年人指着小楼说道：“两个人一间屋子，自己去找，有事明天再说。”
这句话说完之后，像是逃离一般，面包车倒退两米，然后顶着呼啸的风，扬起黄色的尘土，仅仅半分钟的时间，再也看不到车尾了。
“这里就是培训的地方吗？”武嫣儿向着戚金的身边靠了靠，陌生的地方，好像只有戚金才能保护她。
下车的学生一共只有七个人，每一个学生都带着至少一个行李箱，车子走了，这些人站在巨人一般的大楼下面，像是逃难来到此地。
戚金很是无语，第一次对选择的刑警专业失望了。
即使没有鲜花和掌声，没有荣誉和正义，哪怕有一张欢迎的笑脸也成。
他失望了，这里没有笑脸，没有欢迎仪式。连吃饭上厕所都没人指点一二，一切都需要自己安排。
“走吧。”有人说道，声音里面透着失望，于是大家拖拉着行李箱，心情沉重走进了小楼。
小楼里并不寂寞，除了上锁的房间，每一间屋子都有人存在，跟他们一样的年纪，一样的好奇、稚嫩。
在二楼的尽头，戚金找到了一间无人占据的空屋子，听到身后还有滋滋啦啦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武嫣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行李箱的轮子发出的声音在走廊里来回荡漾，波浪一般拍击稚嫩的心脏。
戚金很是无语，额头浮现出至少三条黑线，说道：“你跟着我干嘛啊？”
“我……不知道谁可收留。”武嫣儿很是委屈，在这里，她只认识戚金，看别人都不值得信任。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连一张床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戚金很是惊讶。
“说不定这就是对我们的考验。”武嫣儿得到了戚金的认可之后，觉得有了靠山，马上冷静下来，悟性高涨，一下子联想起接站中年人的话。
戚金对刑警学院并不乐观，人是高级动物，不但需要床铺休息，还要吃饭和如厕，加上洗澡、上网、看电视等等，这些人类基本需求，一个空空荡荡的屋子完全不能满足。
无奈地放下行李，戚金说道：“我出去找找看，肯定还有别的女生，你跟其他女生在一起比较好。”
武嫣儿咬住了嘴唇，她很想跟戚金住在一起，转念一想，一男一女同处一室，条件还这么简陋，很不合适，于是，恋恋不舍地说道：“好吧，你嫌弃我，我也不能赖上你呀。”
正要走出去的戚金听到这话，差一点摔倒在地，回头说道：“你跟我住在一起，机会难得，既然你不在意，那就住在一起好了，万一有了孩子，咱们回家一起养娃。”
“滚。”武嫣儿俏脸一红，终于愤怒了，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想不到戚金这么龌蹉，从一间屋子联想到了生娃，他这是走向坏男人，最终堕落，被千夫所指的节奏。
戚金挨个房间查看，这里都是两个人一间屋子，也有女生，女生的数量不超过十个人，除了两对女生同一个屋子之外，还有五个女生都跟男生住同一个房间，看样子跟自己和武嫣儿差不多，来自同一个地方，相互依赖。
在观察其他学生的同时，戚金竟然发现有的同学在屋子里铺上床垫子，等于带了一张床一样，他对这些学生打心眼里佩服，果然有先见之明，柔软的床垫子，防冷防潮，会让人得到最佳的休息环境。
上下两层楼一共有206个房间，也就是说，一共有四百多人参加培训。让戚金奇怪的是，竟然没有见到属于学院的人，不论是老师还是后勤人员，住在大楼里的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学生。
回到房间，戚金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搞什么啊，简直是自生自灭一样，太残酷的折磨。”
“怎么啦？”武嫣儿不太明白。
“你还是住在这里吧，别的房间没有空地儿。”说完之后，戚金感觉武嫣儿竟然松了口气，难道，她很想跟自己住在一起吗？想到男女同住一个屋檐下，戚金不由得打个冷战，幸好武嫣儿非常漂亮，养眼得很，如果跟一个母夜叉的女生住在一起，他也许会疯掉。
没有热腾腾的饭食，两个人带着的食物只有面包和水果，草草吃过之后，武嫣儿恢复了冷静的模样，大大方方说道：“你陪我出去一趟。”
“干嘛啊？”戚金觉得全身酸麻，一天都在车上度过，不累是不可能的。
“让你陪我出去，就是信任你了，赶紧的。”武嫣儿像是一个女王一样，霸道无比。
转过小楼，是一片树林，武嫣儿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说道：“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一下。”
皱着眉头，戚金百思不得其解，好像武嫣儿挖了一个坑，让他跳下去。
武嫣儿恨恨不已地说道：“我要上厕所，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呃……”戚金差一点被口水淹死，急忙说道：“你去吧，我看着别人呢。”心里却暗暗不快，女生真麻烦。
武嫣儿这一去足足有五分钟才回来，戚金受到她的影响，膀胱涨乎乎地痛，急声说道：“我进去方便，你看着人。”
等他从树林出来，没看到武嫣儿，高声喊了几下，没得到回应。他一边走一边张望，回到屋子里，才发现武嫣儿已经合衣躺下来，还把他带来的衣服铺在地板上。
戚金黑着脸说道：“你怎么不等等我啊？”
“男生方便还需要站岗放哨吗？”武嫣儿说得理直气壮。
“你……”戚金被口水噎着了。咳嗽半天，才合衣贴着水泥地面躺下。
等了一会儿，武嫣儿觉得过意不去，问道：“你的身下不铺点东西吗？”
“不用了，睡觉吧。”戚金心头一暖，看来武嫣儿还是很关心他的。
初次来到培训的地方，条件艰苦了一些，不过，比起后来的训练，这一晚简直在天堂一样美妙。
戚金年轻，身体素质好，一觉睡到天亮。后来，武嫣儿说这一晚基本上没睡着，戚金的呼噜打得震天响，严重影响到她的睡眠质量。戚金怀疑这话的真实性。根据他的记忆，睡觉的时候不打呼噜，也许，睡觉的时候，本人听不到自己的呼噜声。
天色刚刚放亮，外面忽然响起哨声。
戚金爬起来，站在窗前向外望，不知道啥时候来了五辆面包车，四个穿着迷彩服的男子站在操场上，其中一个鼓着腮帮子拼命吹哨。
“哼。”戚金听出来这是集合的哨声，但是心里对刑警学院的人生气，加上没有闻听哨声集合的自觉性，干脆当成是噪音，不予理会。
可能这一期的学生心有灵犀，一个学生没有主动到操场集合的，该干啥照旧干啥，很多的学生把行李收拾利索，思考着打道回府，还没入校，就辞学不读了，哪怕是带着工资也没兴趣读下去。
刑警这个职业看着唬人，其中的艰辛已经初见端倪，接下来不知道会如何流血流汗，这些学生基本上都是独生子女，娇生惯养，即使有一些学生家庭经济不好的学生，也没吃过睡地板的苦头。
他们，真的怕了。
昨夜睡地板，被蚊虫叮咬，还饿着肚子，生下来没遭过这种罪。
下面的人终于把仅有的耐心消磨殆尽，大声喊道：“集合了，全体集合。”
声音很大，却被空空荡荡的操场分散，传到大楼的时候，跟蚊子的声音差不多，大多数同学撇撇嘴，像是没听到一样，有几个比较听话的学生趴在窗台看了看，头缩了缩，很明智不去当出头鸟。
估计下面的人喊累了，接下来，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学生们来到水房，很有秩序地洗漱，轮着到后山坡的小树林方便，男生在东面，女生在西面，这个早晨之后，小树林一片狼藉。然后吃过早餐，学生们一个个拖着行李箱来到操场。
戚金偷眼一瞧，那几个穿着迷彩服的男子脸上几乎要拧出水来，这是太过阴沉的原因。
大家装着看不见，反正不打算读下去了，纪律无法约束众人，只要人人心齐，法不责众。
看到三三俩俩聚在一起的新生，迷彩服们几乎晕过去，他们从来没见着纪律这么松懈的学生。
最高个子的迷彩服大声喊道：“集合啦，站成十排，每排四十个人，从右向左报数。”
由于每个人都把行李箱放在脚边，站排也是曲曲弯弯的，根本不成一条直线，咋一看，就是溃退打败仗的匪军，只差吊胳臂拄拐杖的伤残形象。
站在前排的戚金不想这样回家，太没面子了，再说，他能考上刑警学院真的很不容易。即使是学院冷落了他们，也当成是一种考验，只要态度积极一点，不落后于人，校方总不能把这一届学生全部赶回家吧。
他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言一行处于中游最好。
旁边的武嫣儿心里跟他想的差不多，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综合考虑身处的环境，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位置。
“咳咳……”单眼皮的迷彩服男子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大家可能没受过军训，离开父母不太习惯，怪不得大家，是我们的错误。”
学生们都是人精，听到道歉的话，马上发牢骚：“你们把人扔在这里不管了算乍回事？假如遇到危险，一定要跟校方讨一个公道，连吃饭上厕所都需要自己解决，看来刑警学院空有虚名，四年大学读下来一定会后悔的。”
“就是，连出面接待的人也没有，我们是野孩子吗？”
“不把我们当人待，老子受够了，按照成绩，换一家学校好了，回去宣传宣传，下一届没人来刑警学院。”
“……”
单眼皮迷彩服黑着脸，大吼一声：“住口。”
这一声近在眼前，像是晴天霹雷一般，所有的人打一个冷战，都呆呆看着他。
挠挠头，迷彩服男子说道：“我们肩负着人民的重任，将来冲锋在剿灭犯罪分子第一线，只有多受苦，将来才能少流血，吃点苦怕啥？温室里的花朵永远缺乏斗志。”
“我们要回家。”不和谐的声音在人群里喊道。
“对，我们不陪你们玩儿了。”
“回家复读好了。”
“上当了。”
“……”
迷彩服男子跺跺脚，恶狠狠地说道：“住口，现在我说话，不许打断，不许插嘴。”
渐渐静下来。迷彩服男子这才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热血男儿，有勇气跟犯罪分子做殊死搏斗，想铲尽人间不平，替天行道，维护社会正义，但是，理想是骨干的，现实是丰满的，不能凭着满腔热血就能实现理想，更不能做逃兵。”
戚金暗暗偷笑：“如果人人都听话，恐怕你就不是这种腔调了，大概还要继续折腾折腾吧？”
旁边的武嫣儿翻翻白眼球，对戚金低声说道：“现实真的太残酷了，原本我想穿上警服很牛，看来警服不是那么容易穿上的。”
一个胖乎乎的迷彩服摆摆手，他走到队伍的前面，眼睛如刀锋一般锐利，一开一合之间让人心惊，然后仔细观察每一个人，隔一会儿说道：“你，出列……你，出列……”
经过一个小时，他挑选了近百个人出列，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这些人里面有说怪话的，有刚刚发牢骚的，还有一言不发的，其中的戚金就是一句话没说的人。
要说这些人有啥共同点，那就是新生。
从个头的高矮胖瘦上没法找到共同点。
胖乎乎的迷彩服喝道：“其他的人上车，送你们应该去的地方，挑选出来的人留下，开始行动吧。”
武嫣儿跟戚金要分开了，她恋恋不舍地说道：“戚金，咱们一起走吧。”
“我选择留下来，大不了被送回家，你走吧，也许咱们来得及坐同一趟车。”戚金觉得武嫣儿比他更适合当**，原因只有一条，武嫣儿更有释放不完的正义感，嫉恶如仇。
武嫣儿望着他，眼神很是幽怨。戚金急切地说道：“你那么看我干啥，好像我把你咋样了呢。”说完之后，他才发现，太那个什么，暧昧了，只能归结于口不择言。
武嫣儿果然生气了，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忽然回头，把戚金吓了一跳，连忙挥手，催促她快走。看见他的手势，武嫣儿更生气了，拖着行李箱直接上车，一个男生从车上跳下来，帮助她把行李箱提上去，然后，武嫣儿消失在车里，再也看不见。
认为学业没有希望的戚金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坐在行李箱上，昂着头，看天空的白云，这一刻，忽然发现，原来云彩比人更加自由，更加安逸。
他很想变成天上的一朵云，从此不再参与人间的恩怨情仇之中去。他深深体会到了自由的可贵，真正的自由，就是什么也不去想，特别是不需要读书，书读得太多，人就变得傻了，因为书都是人写出来的，既然别人能写书，一定是写出垃圾一样的东西，就像是大便。
想到这个比喻，戚金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在清晨里，显得非常刺耳，肆无忌惮，张扬无忌。所有的人，一起看过来。
有人在远处大声叫道：“你疯了吗？”
“最好疯掉。”另外一个人大声喊道。
戚金愤怒了，举着拳头喊道：“你们，就是那些垃圾。”
所有的人，闭上嘴巴，狼一样的戚金让人感到恐惧，他们看傻瓜一样看着戚金。
然后，新生们一起扑了上来，把戚金压在下面。戚金觉得喘不过气来，他无法把这些人推开，急切之间，他想到了小木片，于是把精神力集中到后背，因为那里的压力最大。
小木片不负期望，流淌出一股暖流，戚金的后背充满了力量，他沉闷地大叫一声，仿佛来自大地的力量，汹涌澎湃，无可抵挡。
“轰”所有的人一下子被崩开，像是发生了大爆炸一样，躺在人群中间的只有戚金，其余的人散落在他的身边，最惨的几个学生已经跌得不能动弹，人们吃惊地看着他。看上去人畜无伤的戚金变成了一个怪物，竟然有力气顶开那么大的重量。
新生们惊呆了，几个迷彩服的眼神变得完全不同起来，像是，真的狼看见了小羊。
高个子迷彩服最先冲过来，居高临下站在戚金的头顶，冷漠地说道：“别以为你们合伙做戏，我就发现不了。”
力气爆发之后，戚金全身酸麻，听到迷彩服说他跟学生合伙演戏，正合他的心意，要不然，一时半会儿无法解释他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虚弱地说道：“对啊，对啊，我就是作弊了。”
“哼。”戚金承认了之后，迷彩服反而不相信他的话，厉声说道：“你们别装死，给我起来，到大楼里放好个人的行礼，然后绕着操场跑五圈，时间是十分钟。”
“啊？”新生们先目测了一下操场，每一圈足足有一千米，五圈就是五千米。这样的距离，在初中、高中的体育课上倒是跑过，用二十分钟还能完成，十分钟跑五千米，要了老命了。
明知道无法完成，没人执行这个命令，大家干脆装着不知道。
迷彩服看了看大家，大声喊道：“跑完五圈，中午有饭吃，凡是不跑的、拖延时间的学生，一律不管饭。”
离家的孩子最在乎肚子，短短沉默了三秒钟，大家蜂拥冲进了大楼，把行李箱丢进屋子，立刻打了鸡血一样绕着操场拼命。
几个迷彩服站在操场中间偷着笑，胖胖乎乎的那个人说道：“现在的孩子啊，跟咱们那会儿的素质相比差远了，不但行为叛逆，还吃不得苦，这样下去，怎么担当重任？让人放心不下啊。”
高个子撇嘴说道：“也不必杞人忧天，人都是同样的人，在于教育的手段和方法，正确引导下，刺激个人的潜力，将来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伟人说得好，未来终究是他们的。”
胖胖乎乎那个人歪着头说道：“搞好训练只是第一步，这一百个学生里面，领导只要一个最突出，一个最不平凡的精英。”顿了顿，指着戚金说道：“那个学生刚刚作弊了，加长五圈，让他知道，在刑警学院作弊，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要百里挑一啊，那些学生并不知道领导的安排。
高个子大喜，小跑到戚金的身边，指着戚金厉声喊道：“你，加跑五圈，这是对你作弊的惩罚。”
“啊？不是吧？”戚金凄厉地大声喊道。心里惊呼，我没作弊啊。但是他无法解释这一切。
当天晚上，累得像是死狗一样的戚金，趁着大家睡着之后，跑到山坡上，拉开内衣，袒露胸膛，对着天空嘶吼：“啊——”声音像是凶兽一般，震得树叶簌簌掉落，他想念家中的父母，还有美丽的跟天使一样的武嫣儿。
这段日子，后来被他称为“灰色”的岁月。但是获得的好处却伴随着他一辈子。
学生们还想退学，他们的想法注定是梦中泡影，进入了训练基地，个人手机被搜走，无法跟外界联系，这里坐车出去需要一个多小时，想自己出去，用两条腿至少需要半天时间。
再加上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根本走不出去，他们还没有壮士断腕，抛弃行礼的勇气。
就这样，学生们在训练基地开始封闭式的训练。大楼里锁着的门打开，有了卫生间，还有食堂，总算是改善了条件。
早晨绕着操场跑十圈，然后休息半个小时，吃早饭，再进入器械室锻炼身体，完成各项指标。上午九点之后进入旁边的靶场，有穿着迷彩服的教练教授他们射击的技巧。
下午上文化课，从跟踪到窃听都包括了，下午三点训练格斗搏杀的技能。这就是新生们的日常训练。
别人跑十圈，戚金跑二十圈，教练说得好，这是对他的“加餐”，按照以前的体能，戚金根本跑不下来这么长的距离，每当他没力气之后，就会集中精神从小木片获得力量，每天像是一匹野马一样狂奔。
戚金开始还想武嫣儿去哪儿了，但是每天累得他连想念都没有精力。一个星期之后，新生们渐渐适应了训练，叫苦声终于渐渐稀少。
迷彩服们感觉时机已经到了，开始残酷的淘汰比赛，以前没有完成任务的学生没有饭吃，现在制定了新的标准，凡是没有完成任务的学生，一律转走。
换成前一个星期，被转走是一件好事，终于不受压迫了。现在，每个人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感觉这里的训练对自己有好处，感觉最明显的是个人体能增强了不止一倍，还有枪玩儿。
男孩子没有不喜欢枪的，跟男子喜欢刀一样，杀人的利器，在他们的手里是最好的玩具。
还有一个变化来自伙食，这里虽然远离城市，但是每顿饭都有三个菜，菜肴里面有猪肉、牛肉，肉食是长身体的年龄段最喜欢的食品。
有肉吃，有枪玩。
一下子让新生们留恋训练基地。
还有一个非常流行，却没有被证实的消息：“只要在训练基地坚持下来，工资翻倍，直接打进个人的银行卡。”这个消息是迷彩服偷偷放出来的，尽管没有证实，却给每个学生无限的希望。
日常训练就当是做苦工了，而且不是那么枯燥，流下汗水之后多了几分欢喜。
第一天的淘汰赛之后，一共有二十三个学生被踢出局。这些学生愁眉苦脸地拿着行李，一步一回头上了车子，留下来的学生看着他们一个个从眼前走过。
没有告别，静默的心都不舍得离开训练基地。
迷彩服的表情很严肃，像是打仗一样，仔细看他们，在眼睛的深处，竟然有几分不屑。他们认为这些学生太弱，不论是身体还是感情，都弱不禁风。
刑警面对的都是最残酷的犯罪分子，最暴力的社会犯罪，最凶残的匪徒。
让这些弱不禁风的学生将来对那些暴力分子执行法律，只有比暴力分子更强大才能保证他们活下来。
这些话，没人跟学生们说，在学生们还幼苗的阶段，说出真情，只能增加他们的恐惧情绪，吓坏了幼小的心灵，没有半点好处。
这是穿着迷彩服的教练们的想法。
戚金站在人群边缘的地方，他来到训练基地之后，总是感觉心中不安，一种危险的气息绕着他，怎么调节，也赶不走心底里的躁动不安。
因为心里有了不同于别人的想法，他改变了自己以前的习惯。不论做啥事，都在偷偷观察，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琢磨，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东西，然后再行动。
用比较通俗的话说，现在的戚金学会了动脑子，在离开父母的地方，没有依靠，没有退路，只能靠自己才不被淘汰出局。即使是迷彩服让他“加餐”训练，戚金也没反对的表示，默默承受了下来。
他发现自己变了，变得不认识自己了。回想一下性格的变化，完全是环境造成的，这里不同情弱者，只有强大，才能立足。
随着一批学生被淘汰之后，训练更加严格，运动量增加一倍。迷彩服交给戚金的任务也跟其他学生一样，没有格外“加餐”，对他作弊的惩罚完成了。
这对戚金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别人的运动量增加了，他仍然保持以前的训练数量，看着学生咬牙坚持训练，他却轻轻松松就能完成，而且不需要借助于小木片。戚金的心里终于高兴了，暗自说道：“我的春天来到了，古人诚不欺我，寒冷的冬天过去了。”
他盼望的春天并不温暖，迷彩服变了一种方式对他格外“照顾”，别的学生晚上休息，戚金被单独召见，让他学习电脑操作。
以前，戚金会玩游戏，却不懂其他软件，硬件也只摸过键盘、鼠标。
教练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子，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黑镜框的眼镜让她的脸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戚金规规矩矩地挺直了腰身，立正站在门口。
眼镜女足足看了他三分钟，给戚金很大的心理压力，就在戚金转身想跑掉的时候，眼镜女终于开口说话了：“我叫柔雪，你叫——戚金是吧？”
没想到面容酷酷的眼镜女有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但是百家姓里面有姓柔的吗？戚金暗自揣摩，说道：“柔雪老师好。”
点点头，柔雪摆摆手说道：“不要拘谨，随便一点好。”
平时多看少说的戚金不敢随便，在这里不随便都受到格外的“照顾”，如果真的随便了。“照顾”更多，受罪的还是他。想在训练基地混下去，如履薄冰最好，时时敬畏，不能做得过火。
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柔雪没再让他为难。轻轻咳嗽了一声，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扔给戚金，说道：“你先看看这本书，然后我来提几个问题，过关了，我教你一些别人不会的东西，不能过关，哪儿来哪儿去。”
翻开书，戚金看到封面上写着《电脑编程》，四个楷书印刷字体。
打开里面的内容，戚金不由得皱眉，都是用术语写的，他看书本来就不擅长，有晕书的毛病。看这种专业书籍，跟阅读天书没有区别。柔雪看到他一脸苦瓜的样子，就知道戚金心里想的是啥，说道：“你能做我的学生，可以考虑减少一些锻炼强度。”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刺激的了，每天训练，累得像死狗，让学生们叫苦连天，睡觉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实在是凄惨无比。能减少训练强度，无疑是一个最好的消息。
戚金咬了咬牙，说道：“保证认真学习。”
他暗暗调动小木片的力量，让暖流进入大脑，他一张一张翻动书页，强迫自己把所有的内容强记下来，能把书背下来，还发愁提问吗？
三个小时之后，戚金站在原地把这本书强记下来，闭眼回想一下内容，发现每一页的文字浮现在眼前，就像是把整本书印刷在脑子里一样。小木片发威的结果，让戚金很满意。
“读完了？”柔雪从电脑屏幕上转过来。
戚金不知道她依靠什么来判断的结果，但是他的确是读完了整本书，于是点点头，说道：“我这速度，是快还是慢？”
柔雪笑了笑，说道：“还行吧，下面我考考你。”戚金不知道，柔雪十分吃惊，这本书有三百一十四页，里面全部都是关于电脑软件的术语，甚至夹杂着英文，能读下来就不错了，想记住内容，恐怕无人做到。但是她没有说破，用简短的评语说戚金“还行”。其实是“非常好、超级好”的意思。
随后，柔雪提了几个问题。戚金思考了一下，其实是翻阅脑海里的书本，然后回答了问题。
看到戚金真的把这本书背下来，柔雪非常吃惊，终于高兴地说道：“好，很不错，你有惊人的记忆力，我会跟你的教练说，给你减少训练的运动量，让你学习一些电脑知识，从明天开始，每天晚上六点半到这里来。”
“谢谢老师。”戚金很高兴，终于不需要流汗了。
他的兴奋只有一夜，第二天，训练的数量照旧，晚上别人休息的时候，他来到柔雪的屋子里，绷着脸问道：“柔雪老师，你不是答应我，减少训练的强度吗？”
“我是说起过，不过，你的教练给没给你减少，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有建议的权利，无法做处置。”
戚金的心情一落千丈，凝视着一脸无辜的柔雪，幽幽说道：“你骗了我。”
“这怎么是骗呢？小伙子，多学一项技能，将来你的路会更宽广的，你以为谁都能得到我的教授吗？”柔雪的眼睛熠熠闪光，她遇到这么好的学生，一定要紧紧握在手里，不让他逃掉。
道理人人都能讲出来，但是做起来却难了。戚金觉得自己很苦逼，白天需要体力，晚上增加了脑力，从身体到精神受到摧残。就这样，他跟着柔雪学习了三个月的电脑技术，从软件到硬件，均有涉猎。
柔雪倒也神通广大，每天都能拿出不同型号的电脑给戚金做示范。有时候戚金也暗自奇怪，柔雪的年龄不大，懂的知识却非常多，从一般的软件到监控设备、手机功能等等，讲解的深入浅出，通俗易懂。说她是一个电子专家也不为过。
柔雪其实是公安部的一个电脑专家，她获得两个电子专业博士学位，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才，但是这样的人才给戚金单独上课，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好事。戚金并不知道这些内幕，他只看到柔雪冷漠的一面，内心对她有一些抵触。
三个月之后，有一天，柔雪对戚金说道：“我能教你的东西都教了，你能把别人大学五年的课程三个月学会，实在是了不起，祝贺你，从明天开始，你不需要来了。”
“什么？大学五年的课程？”戚金呆了呆，马上说道：“既然我已经学会了大学五年的课程，是不是可以从这里离开了？”
上大学就是为了学习知识，既然已经拿下大学的课程，戚金想找一份工作不是很难。既然能找到工作，每天还在这里熬练身体干嘛啊，傻子才会选择留下来。
柔雪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伙子，我跟你说实话吧，越是人才，你的教练越是不能放你走，咱们刑警里面的顶尖人才太少了，你是精英，将来要派上大用处的，怎么可能放你走呢？”
“原来是这样的……”戚金恍然大悟，原来他不知不觉把自己抬得太高了，引起有心人的关注。岂不知，他在训练和培训中，使用的是小木片作弊的办法，按照戚金真实的能力，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因为作弊，被当成精英人才，将来会受到重用，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刑警是一个特殊的职业，所谓的重用，可能执行的是更加危险，更加无法完成的任务。
明白过来的戚金只想跑掉，永远不再回来。
他终于找到了心中隐隐不安的源头，原来是来自刑警学院的教练，这些培养刑警精英的教练们把他放在一个十分危险的位置上。
三个月以来，戚金跟柔雪相处比较随便，除了冷漠之外，柔雪是一个非常称职的老师。戚金大着胆子说道：“柔雪老师，我现在回家，不读刑警学院了，成吗？”
柔雪冷漠的脸上带着笑意，说道：“那是不可能的，你已经是刑警学院的高材生了，以后只能在刑警这个职业上一直走下去，这不是你来选择的问题，而是国家和人民的需要，将来你在刑警的岗位上付出能力，跟恶势力做斗争，如果想退出，国内再无你的容身之地，别想着推卸责任，逃避现实，你既然有能力，承担的任务注定了跟能力成正比的，假如有浑浑噩噩，随波逐流的态度，趁早赶紧打消吧，只要你肯努力，荣誉和掌声也属于你的。”
戚金的心一沉，果然如此，他借助小木片的力量，成为了不平凡的人，承担的风险也提高了。归根结底，小木片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带来意外的灾祸。现在，别人还不知道小木片的存在，如果被人知道了，戚金只能更加危险，因为不明真情的人会为了它而疯狂，忽视掉小木片带来的负面作用。
或许，将来能借助小木片摆脱掉被动的地位。
戚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第七章 生与死
穿着校服的高三学生戚金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灰暗得跟西天的暮色一样，眉头紧皱，额头上明明白白写着：我很不开心，别来惹我。
原因无他，今天的摸底考试没及格。
他的学习成绩始终在中下等，不是不努力，而是看到书本就晕。这世上有晕车晕船晕飞机的，他就是晕文字，只要看到带字儿的东西就打瞌睡，没办法，生下来就有这样的毛病。
有时候，戚金很不厚道地把这个毛病牵扯到遗传方面，是不是自己的父母过于喜欢读书，把心灵深处受到压抑的那一面完完全全遗传到了他的身上。
戚金的父亲是工程师，从小学到大学，学习成绩一直都是优异的。他的母亲是初中老师，那也是整天手不离书本的人。到了他身上，这种本来应该继承长辈的好习惯却完全反了过来。
戚金曾经无数遍向母亲求证：“妈，我一定不是您的亲儿子。”
“少找借口了，你就是没立下志向，只要找对了方向，确立了人生的目标，你有了学习的动力。”妈妈毫不客气地敲打他的脑袋，再重一点，就把他的脑门敲出包来。
“嘶啦——”戚金想到悲惨之处，做了一个深层的痛苦表情，看来今天回家头上注定要“起包”了。眼看再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今天的摸底成绩这么差，将来就连三流大学也考不上，在学习上从不讲情面的妈妈一定会痛扁他一顿。
“啪”一声响。一脸郁闷的戚金发现他的胸脯上多了一个东西。
“这是啥？”伸手摸了摸，正好贴在他的锁骨下方，紧贴着皮肉之处多了一个东西，是一块小小的“木片儿。”椭圆形的，上面有木质的年轮纹路，入手轻飘飘的。
“谁这么缺德？乱扔东西，砸着小朋友了。”戚金自言自语地骂道，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祸不单行。
旁边传来一声“嘻嘻……”的笑声，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蹬着三轮车的老头，从身旁经过，老头咧嘴，露出青黄的牙齿，一脸猥琐的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小子，那是上帝的礼物，感恩祈祷吧，你有福缘啊。”
“老……”戚金想狠狠骂一句，老不死的。话到嘴边儿咽了下去。
这是因为，戚金的家教很好，除了不懂事之前骂过人之外，打记事儿起，就没骂过人。这是他的父母引以为傲，教导孩子最成功的地方。除此之外，戚金的所作所为跟父母苦口婆心的教育没有半点效果。
戚金的右手拿着那块木片，犹豫的瞬间跟老头错身而过，他想把木片儿扔掉，手掌一松，那个木片儿却哧溜一下，回到了他的胸前，贴在皮肤上。
“真邪门。”戚金心中吃惊：“遇到鬼了。”
木片儿贴在胸前倒是没有任何的感觉，起初觉得怪怪的，贴肉的地方多了一样东西。过了一会儿就像是空无一物一样，毫无感觉。戚金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木片儿”上面，还在想着回家之后如何跟父母交代成绩。
不管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什么，晚饭后，戚金还是把摸底考试卷放到了书桌上。
母亲秦秀萍仔细看了看“59”这两个数字，足足能把平淡无奇的数字临摹数十遍，这才抬起头，悲哀地对戚金说道：“实在不行的话，下一年复考，一定要考上一本大学。”
心里做好了被“严刑拷打”准备的戚金心中很不平静地说道：“再考一年？人生有几个一年呢？”
“你才十八岁，就是二十岁考上大学，也算是正常的年龄，当初上学的时候，你比同龄人早上学，妈妈就考虑到这一道坎儿了。”
“妈，你真是深谋远虑啊。”戚金很是无语，他六岁上的小学，妈妈就想到了十二年后考大学这一关，想一想，他的后背出了冷汗。
“别那么夸奖妈妈，妈也只是想到你的十八岁之前，从十八岁之后，你想咋设计你的人生，就按照你的意愿来吧，妈不干涉你的人生壮志。”
“我想让你养我一辈子，那是不可能的。”戚金小声嘟囔，气得妈妈秦秀萍两眼冒火，她的心中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事实上儿子的学习成绩这么差，让她失望透顶，现在平淡的话语只是压下心里怒气罢了。
但是，做母亲的又能怎么样呢？打一顿也只能出出气，看到儿子已经比她高一个脑袋的个头，打骂的方式已经成为过去了。
这就是命。
逆天改命那种事存在于传说中，从来不曾出现过。
没有预想中的满头包，戚金的心情更加难受，他能感觉到母亲对他的失望，那种深深的哀痛，比打他一顿更加难过。
在这种阴云的笼罩下，晚饭只吃了一点点，心口堵得难受。
回到卧室里，戚金根本没有看书复习的心情，躺在床上呆呆看着棚顶，四周是雪白的墙壁，逃不出去，别人也进不来。
“这是一个牢笼。”他心里想着，不知不觉说了出来。
自言自语把他吓了一跳，很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如果被妈妈知道他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一定是更加失望，雪上加霜的打击。
妈妈常说，人可以笨一点，可以才华逊色，却不能气馁。如果缺乏斗志，失去奋斗的勇气，那就彻底死亡了。
戚金心里悲观的想法，就是缺乏自信，失去斗志，正在滑向堕落的边缘。
生活在牢笼里面的人，还有希望吗？
人为地给自己设置障碍。
慢慢地，就会产生抑郁的心境，继而绝望。
抚摸着胸脯的小木片，戚金猛然记起半路上的奇遇，他的思维回到了现实中：“奇怪，我的身体难道是磁铁吗？有啥吸引力啊，破旧的木片儿为什么离不开我了。”
从此之后，在临近高考的三个月中，戚金一直跟胸前的木片儿作斗争。任凭他用刀刻、火烧、牙咬、咒骂，都无法让小小的木片儿离开他的身体，好像跟小木片成为连体，彼此不离不弃。
这三个月，是任何一个高考学生任重道远的时间。
但是，戚金却把人生中最金贵的时间用在了一个诡异的木片儿上面。怪异的是，百般努力，戚金始终没有搞清楚木片儿的来历和用处，他败在了毫不起眼的木片儿手中。
好在，木片儿不影响到戚金的衣食住行，就像是一个项链挂在他的脖子上。戚金实在是怕麻烦，最终用一个红绳穿过木片儿上面的小洞，做成了一个最简单的项链，藏在衣服的里面。
别人戴的是真金白银，珠宝翡翠的项链，他的项链却是一个木片儿。
如果被人发现，开明的人会说，他很异类，一般人会说他戴不起奢华的饰品，用木片儿做项链，胆儿也够大的，任何一个合金的工艺品，都比这个项链好看。
没人知道他的胸前挂着一个异类的小木片。
很快，决定戚金这一届学生命运的时刻到来了。
虽然，考上大学和考不上大学不等于人生没有价值，但是谁也不能否认，考上一流大学的人生和三流大学的人生注定有了差距。那是天之骄子和凡夫俗子的距离。
用鱼跃龙门来形容高考也不为过。
戚金从母亲的嘴里得知，获得了复考的待遇。但是他的脑海里始终纠结着一句话：“人生有几个一年呢？”过了这一年，他还能寻到满意的人生目标吗？凭着他拿起书本就晕的心态，复考一百次只能仰望一流大学的校门。
深深吸了口气，戚金死死盯着试卷，眼睛里直冒小星星，坐在他前面的是武嫣儿。这个女同学一直在班级里占据了前三名的位置，第一第二的同学经常更换，但是她从来没落后于前三名。有的同学戏称她是“老三届”，意思是班级里的前三名里面只有武嫣儿常在。
由于精神力太集中，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他的胸口一热，一股暖流从胸前瞬间涌向眼睛，在眼圈四周散开，然后，视线穿透武嫣儿的身体，清清楚楚看到了坐在前面武嫣儿的试卷，而且看到了黑色水性笔在白色的试卷上写下的答案。
心中一跳，戚金很小心地看了看监考老师，无人在意他的诡秘变化，周围的一切都很正常，静静的考场能听到笔尖落在试卷上的沙沙声。
高考中，每一个考生之间的距离足以拉到人类的视线看不清楚相邻考生试卷上的字迹。如果能让考生的视力看到相邻考生的试卷，大概会设置成一个人一个房间来考试，三个监考老师目不转睛监考一位学生，绝对不允许象现在这样，三十个考生同在一个教室里面。
戚金心中大喜，顾不上追究变化是如何得到的，他一边看着武嫣儿的后背，手里的笔头洋洋洒洒，把她的答案原样不动搬到了自己的考卷上。
这是实实在在的作弊。
三天的高考一晃而过，快得让戚金仿佛只喘了一口气，最后一科考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高考的那座大山就这样不可思议地搬开了。甚至还没来得及体会其中的酸甜苦辣。听着周围同学轻松诉说考试中的起伏跌宕，惊险困扰，激烈拼杀，背水一战，全然跟他无关。
戚金偷偷看了眼容光焕发的武嫣儿，这一次考试，她不止跟一个人说过，发挥超常，预计能考出好成绩。听到这话之后，戚金的心里隐隐不安，早知道这样，不应该把答案一点不变地搬到自己的考卷上来，故意答错几道题更加完美。
谁能想到一个平时成绩很差的学生，忽然一飞冲天，跟班级里的前三名考出一模一样的分数呢？
作弊果然是有后遗症的，戚金使劲抓了抓头发，别的同学也没人来问他为什么难过，都觉得戚金这一次没有例外，依旧是差等生的成绩，八成在懊悔平时没用心好好学习吧。
高考之后，带给戚金最大的好处是每天能够睡到自然醒了。
在戚金的印象中，很久以来都是妈妈敲门叫醒他，然后妈妈爸爸去上班，他们的单位需要乘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起得比戚金还早。
有的时候，戚金也很心痛父母工作辛苦，可是他无力改变这一切，他也曾想过有朝一日让父母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不必再被闹铃声惊醒，睡到自然醒，心满意足，自由自在。
可是，愿望总归是愿望，现实的骨干就是为了打破一切愿望。
瞪着眼睛，躺在床上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戚金觉得后背被床板硌得生痛，这才爬起来，摇摇晃晃走进卫生间，出来之后，他感觉精神好多了，想起来要做点什么。
十分钟之后，他骑着脚踏车来到学校，到了班级，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打过电话才知道，所有的同学去了世纪照相馆，今天，同学们把照相馆包了。毕业照只是其中之一，还有难舍难分的好朋友之间，个人的照片，都在照相馆里面完成最后的留念。
回想一下，戚金好像记起来了，昨天在教室里各位同学对照试卷答案的时候，有人说过这件事，只是，戚金当时还沉浸在不可思议的变化里面，漏过了这个通知。
他急急忙忙来到照相馆。
武嫣儿站在照相馆的外面，东望望西望望，看到戚金之后，高兴地招手，喊道：“这里啊。”
武嫣儿是一个苹果脸的女孩子，鼓鼓圆圆的脸蛋，搭配她的大眼睛和圆圆的嘴唇，显得十分好看，最起码在她的脸上不会缺少肉感。
应该说，这是一个成熟而身材苗条的女生，戚金却从来没有感觉到她的美丽，三年的高中经历，在戚金的心里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留下难忘的回忆一个没有。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最起码是终于摆脱了沉重的学业，最后是这些朝夕相伴了三年的同学将要离别的前夕。
笑颜如花的武嫣儿把一张照片递给戚金，说道：“这是留给你的。”
“啥？”戚金接过武嫣儿的玉照，然后看到了照片背后写着的一句话：“离别总是有些伤感有些凄美，不过不必伤心，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我会在地球的某一角落默默为你加油，永远记得我们的约定，总有一天我们会实现！记得要好好爱自己！”
“我跟你有啥约定吗？”戚金认为今天的武嫣儿精神状态跟以前不太一样，好像是专门等着他。
“就是一种离别伤感的留言而已，不必当真。”武嫣儿的脸色很不好看。一蹦一跳地走进去。
戚金随后跟进，照相馆里面比较热闹，双人照、三人照都在排队等候，每一位同学都很兴奋。戚金对这些活动丝毫没有兴趣，当他来到之后，班级的同学已经全部到齐了，然后集中照了一个集体照，戚金站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嘴巴微微张开，像是一个傻子一般。
这是他后来给自己的下的定义，但是在当时，没人在乎过他，神采飞扬的同学们忽略了这个毫不出众的男生，尽管是同学，也跟路人甲差不多。
戚金在照相馆里面呆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出来了，然后他仰脸看着蓝蓝的天空，空气有点闷，也许明天会有大雨。在他的心里，高中生活就这样完蛋了，他不会按照妈妈的想法，再复读一年，争取考上一流大学。
不受别人尊敬，被忽视的感觉让他的心里难受。
后面有人追出来，脚步咚咚，戚金回头望去，是武嫣儿，天儿太热，她的鼻尖带着密密麻麻的汗珠，喊道：“戚金，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家，还没吃早饭呢。”戚金的心情非常复杂。许许多多的感慨，还有很多话，憋在心里面，想说却说不出来。
“一起去吃吧，我也饿了。”
回头看了看武嫣儿，戚金说道：“你很奇怪。”
“啥？”武嫣儿满脸诧异。
“以前，你跟我很少说话的。”
“毕业了，大家就要各奔东西，我……”武嫣儿咬了咬嘴唇，伤感地说道：“我想，很难忘记这些同学，任何人都值得留恋。”
戚金望着远方，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流如梭，说道：“我想，这一切很快就会成为过去，怀念不如忘却。”
“你说啥？”武嫣儿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眼前的戚金仿佛非常陌生。
“未来总是充满希望的，现在的一切很快就要成为过去，被滚滚红尘淹没。”
“那么多的感慨，你要当一个哲学家吗？”武嫣儿扬起细长，嫩白的脖颈，像是要挑战整个世界，斗志昂扬。
她想要的解释没有如愿以偿，戚金心中念头一转，说道：“你想报什么专业？”在他的心里，跟武嫣儿的成绩一样，要报考的也应该是同一个专业。
“我想考刑警学校，我从小就对侠客有一种狂热的追求，刑警才是真正能够主持正义，消灭邪恶的先锋。”没想到弱弱的娇嫩的武嫣儿会有这么爆棚的正义感。
“刑警……”戚金呆呆看着兴奋中的武嫣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通常跟暴力联系在一起，但是眼前的武嫣儿怎么看也跟暴力无关。只是为了一个梦想吗？给人生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如果错了呢？这辈子岂不是毁掉了。
“你也一起吧。”武嫣儿发出了邀请，立刻说道：“可惜，你的成绩可能进不了警校。”
她美丽的、圆圆的眼睛里面发出淡淡的一丝轻蔑。
作为男生的戚金无法忍受女生的轻视，特别是这么漂亮的女生。
冲动之下，戚金拍着胸脯说道：“说不定我是一个好人，小宇宙爆发，成绩会出现变化，不就是警校吗？我考不上的话，枉为男子汉。”
“嘻嘻……”武嫣儿笑道：“你有一颗正义之心就好，考不上也没关系。”
咬着嘴唇，戚金不再解释，主要还是心虚，假如他的成绩跟武嫣儿一模一样的话，还不知道跟别人如何解释呢。如果平时他的成绩很好，根本不需要在乎别人说啥。武嫣儿是“老三届”的学生，他是差等生，如果考得超级好，会不会有人怀疑他作弊了呢。
戚金跟武嫣儿一起吃了午餐，告别之后回到了家中。
说来也奇怪，高考之前，妈妈秦秀萍还问起他准备的如何，传授考试的经验，让他在考场中精神放松之类的。高考之后却从不过问这件事。就像是没有发生高考一样。
一个星期之后，高考成绩下来了，戚金在网上查询到真实的分数，果然跟武嫣儿一模一样。同样都是673分。
在一个下午，去学校匆匆忙忙填写了志愿，交给老师之后就闪人。
当天晚上，找不到戚金本人的武嫣儿把电话打到了他的家里：“戚金，你一定是作弊了，怎么能考得跟我分数一样呢？”
“你说我作弊就作弊了吗？一切都要用证据来说话。”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戚金镇定冷静，反驳彻底。
座机电话放在客厅里，还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父母四只眼睛好奇地望过来。
当戚金放下电话之后，秦秀萍说道：“听说你考得很好？”
秦秀萍是初中老师，今天也从网上查到了戚金的成绩，当时心里非常吃惊，有些不敢相信。回家之后没有提起这件事，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是啊，我也想不到高考成绩会这么好。”戚金暗中咧嘴，作弊之后的麻烦来了。
秦秀萍虽然不相信戚金能在考试中超常发挥，却不允许别人诬陷自己的儿子，说道：“考试就是这样的，也许考题恰恰是你擅长，并且掌握了正确答案的，考得好也不奇怪，如果别人怀疑你的成绩，就大胆向学校提出，既然在考试中监考老师没有发现作弊，那就是个人的运气，不要在乎流言蜚语。”
“我会正确对待的。”戚金的心里一阵温暖，这就是妈妈，在儿子需要支持的时候，绝对会站在他这一边。
父亲戚虚季在一旁说道：“是啊，这么关键的事儿，我们一定会力挺你的，走自己的路，坚持到底，不要怕别人的质疑。”
看到父母都支持他，戚金乘机说道：“妈妈，爸爸，我今天报了志愿，第一志愿是中国刑事**学院。”
“你想当**？”戚虚季皱了皱眉头，说道：“做**很辛苦，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戚金隐瞒了他选择的志愿受到武嫣儿的刺激，是冲动之后做出的决定，急忙说道：“爸爸，男儿立于世间，自当浪遏飞舟，做中流砥柱，流芳千古。”
秦秀萍幽幽说道：“儿子，你那么懒，能做好**吗？倒不如报考一个经济系的专业，做城市中的白领，安安生生一辈子，也让我们无牵无挂的。”
“放心吧，妈妈，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无怨无悔。”戚金握着拳头，给自己加油。
父母都不看好戚金，戚虚季说道：“等你吃了苦头，就知道我们的话是多么正确的。”
虽然报考志愿受到小小的阻拦，戚金还是没有改变决定。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因为武嫣儿的刺激和蛊惑，而是他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这个选择让他付出超出常人的代价，让他的人生变得璀璨辉煌，精彩无比。
可以说，选择在一开始也许是偶然的，但是在戚金的心里很快就变成了必然，这是他迈出掌握人生的第一步，坚持下去，就变成了传奇。最后，由于种种遭遇，脱离了**这个职业，走上了仕途之路，将来的变化，是现在的戚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让戚金想不到的是，他的家庭却发生了变化。
变化来自于家庭内部，有一天晚上，戚金听到隔壁的父母在大声说话，看了看时间，已经是零点了。一般来说，父母休息的时间不会超过十点，十多年间，休息的规律没有发生改变。
隔壁的声音一开始还是模模糊糊的，根本听不清楚父母说的是啥，只能通过不和谐的声音判断出，他们可能在吵架。精神力集中之后，胸前的小木片却发出一股暖流，直奔他的耳朵。
这是第二次，小木片发威了，给了戚金超乎寻常的能力。
并非是戚金有意窥探父母的**，实在是心中太好奇了，不知道家里还有啥事瞒着他。
只听见秦秀萍狠狠说道：“你别装死，那个网名叫‘月下玫瑰’的女人是谁？你们之间发展到啥程度了？”
“你怎么偷窥我的**啊？太不道德了？”戚虚季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显得气急败坏的样子。
“哼，你还好意思说我偷窥？男子汉敢作敢当，你认为能永远逃避下去吗？”
“我不认识她，就是在网上聊得投机而已。”戚虚季的声音压了下去。
“别想欺骗我，聊天记录我都调出来了。”
“你怎么能这么做呢？很不道德。”
“我再不这么做，你就把我们娘儿俩卖了。”
“说的那么难听，我是那种人嘛。”
“你就是那种人。”秦秀萍咬牙切齿，让戚金听得心惊肉跳。
深深叹口气，戚虚季说道：“前一段时间就是无聊，才发展几个网友的，你别多心了，真的没有背叛家庭，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背叛家庭的，好了，好了，赶紧睡觉吧，我发誓，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最好注意一点。”秦秀萍不愧是老师，本着教育为目的，而不是一棍子把人打死。
声音渐渐消失，看来母亲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是家丑不可外扬，闹起来对谁都不好。
戚金倒吸一口冷气，原本严肃、规规矩矩、遵章守法的老爸，竟然有网恋的那一天，这真是万万想不到的，是不是应了那句老话：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人。变化太快，让人措手不及，不敢相信。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父母的话，他根本不敢相信快五十岁的父亲还有花花心思。
“男人，真的靠不住啊。”戚金幽幽叹息，没想到自己也是一个男人。后来，他身边的女人很多，跟这一次偷听有莫大的关系。但是爸爸戚虚季却没有儿子的胆量，真枪实弹地操练，戚虚季的越轨止步于网恋，儿子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花花心思可能大部分男人都有过，真的能付诸于行动，还能摆平麻烦的很少，能平息女人嫉山醋海也是一种能力。
“这是从啥时候开始的呢？”戚金慢慢回想，以前，家里的电脑都是他在使用，除了查阅学习资料之外，偶尔玩玩游戏。上了高三之后，父母严禁他上网，怕耽误了学习，后来，看到父亲经常上网，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父亲开始上网聊天，也许网恋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除了偷听到父母的吵架，知道了家庭秘密，让戚金惊讶不已的还有小木片的新作用，他再无睡意，脑子清醒起来，低着头把小木片拿在手里把玩。
小木片到底是啥东西？
除了能让眼睛变异之外，还能让耳朵变得更加灵敏，怎么做才能让小木片的隐性作用完全发挥出来呢？如果能把小木片的能力用在自身上面，是不是就能变成超人、蜘蛛侠之流的传奇。
一次高考就改变了戚金的命运，再有几次的话，那么戚金的将来就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哪怕是想一想，都让戚金浑身颤抖，巨大的惊喜让他合不拢嘴。
要如何才能做到，把小木片的秘密开发出来呢？
仔仔细细回想两次得到小木片发威的改变。第一次是戚金坐在考场里，试卷上密密麻麻的考题，他熟悉的只有很少，大多数考题根本不会。
那个时候，戚金非常悲观，一张试卷，就是他命运的判决书，从此之后，光明属于别人，黑暗笼罩自己。坐在戚金前面的恰恰是学习成绩非常好的武嫣儿。
“如果能看到武嫣儿写下的答案就好了。”戚金死死盯着武嫣儿的后背，就在这时，小木片发出一股暖流，改变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变异之后，真的能看到武嫣儿写下的答案，后来的几场考试也是如此，有小木片帮助作弊，高考很容易通过。
今天，小木片的威力不变，流淌出一股暖流，却作用到他的耳朵上，清清楚楚听到了隔壁的声音。
戚金综合了两次异能变化，紧紧握住小木片，试着集中精力在双手上，几秒钟之后，小木片果然流淌出一股暖流，他的双手变得非常有力量。弯腰抓起放在屋角的棍球棒，“咔擦”一声响，一下子把坚硬的木棒掰断了。
“哇呕，竟然有这样的力量？”戚金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断成两截的球棒，尽管这个球棒价值一百多元，他一点没有觉得可惜，折断球棒的力量，让他感觉到恐怖。
经过这一次实验，戚金摸索出开发小木片的规律，那就是集中精神在需要的身体器官上面。然后，需要的变化的暖流从小木片流淌出来，改变他的身体。
“这样的一个宝贝，当初我竟然想把它烧毁了，唉！真是瞎了眼。”戚金像是信徒一般抱着小木片，双手合拢，开心地大笑起来。
“怎么才能激发小木片的神秘之力呢？”戚金自言自语：“不管作用在眼睛还是耳朵上，异能变化都是暂时的，时间短暂，如果能永远异于常人，那应该天下无敌了，可是，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呢？”
戚金的心中开始患得患失起来，这真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啊。
天亮之后，戚金才昏昏沉沉睡去。到了下午才醒过来，继续研究神秘的小木片，但是除了让他短暂获得异能之外，小木片就像是沉睡一般，不受戚金的掌控。
戚金自言自语：“集中精神，让小木片发出那股暖流，这种状态好像是某种呼唤，接着，小木片就会醒来，给我力量，可是，小木片的力量是如何作用到身体的呢？难道它能永无休止地给我异能不成？如果某一天它的能力忽然消失了，岂不是失去了一件人间至宝，那样的话，损失巨大。”
从得到小木片那一天开始，戚金弃之如破履，千方百计想毁灭它，扔掉它，发现它的异常之后，再百计千方研究它的应用，最终所得甚少，不能满足需要。戚金觉得小木片愈加神秘，凡是能够想到的办法都实验过，效果一点没有，不受控制的东西才是最让人无奈的。
万般无奈的戚金猛然想起得到小木片的那一幕，当时身边没有别人，只有一个蹬三轮车，面容猥琐的老头子，当时那个老头子露出青黄的牙齿，一脸猥琐的样子。不以为然地说了句：“小子，那是上帝的礼物，感恩祈祷吧，你有福缘啊。”
他的心中一跳：“难道我的好人品质爆棚，当真得到了上帝的眷顾，给我神秘宝贝，这种情形只有在小说中才会出现，现实中闻所未闻。”
想到这里之后，他来到那条街，等待老头子的出现，找到老头子问问他，小木片的来历。整整三天，望穿双眼，心如火焚，也没见到老头子。
他失望而归，不再去想神秘的老头子。
“也许，那个老头子也不知道小木片的神秘能力吧。”戚金又下了这样的判断。任何人知道小木片的作用之后，只有傻子才能送给别人，宝物落在好人的手里，能造福人间，落在恶人的手里，就能为祸人间。况且，人人都是自私的，有了宝贝，岂可轻易送人？
各种猜想出现在戚金的心中，任凭他想破了脑袋，最后得到结果：“此题无解。”
录取通知书比预想中来得早，就在成绩单下来半个月之后，中国刑警学院的通知书送到了学校。
通知书上面写着一句话：“接到通知书之后，三天之内到学院报道。”
其他学校的通知书都在八月底九月初开学，刑警学院的通知书比较奇怪，开学日期早得让人来不及仔细准备。
考入刑警学院有一个好处，从入学那天开始，每一个学生有基本工资，每个月是一千二百多元。学杂费不必让学生出，还有了零花钱。这样的待遇对家庭经济不好的学生来说，是一个最好的福音。
武嫣儿当天打电话给戚金：“我们一起走吧，我来照顾你，不必让家长送行了。”
“武嫣儿，咱们俩一起走，到底谁照顾谁啊？”心情大好的戚金颇不以为然，嘴头上不输给美女。
“当然是我来照顾你啦，若不是我，你能考上刑警学院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考试中作弊了。”武嫣儿还在没有证据的作弊中上纠结，动辄拿出来揭露戚金。
“好吧，明天八点火车站集合。”已经查阅了火车时间表的戚金立刻说道，他避开作弊的说法，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辩论一百年也没有任何意义。
“一言为定。”武嫣儿干脆利索地放下电话。
得知儿子要走，父母都显得伤感。十八年来，戚金很少离开家，这一次去京城上学，只能等到寒假才能回来，难舍难分。事实上，戚金这一去，比他们想象中残酷的多，三年没有回家。全家人都感受到了思念的痛苦。
戚金经历了真正的生死考验，一次次绝地还生，苦苦挣扎，伤痕累累，这是谁也想预料不到的。
第二天一早，父母在电话里向单位请假，耽误工作时间，把戚金送到了火车站。
武嫣儿穿着紧绷绷的牛仔短裙，翘臀圆润，露出两条光洁修长笔直的大腿，显得身材愈加苗条，散发出青春活力，上身一件白色的宽松体恤衫，鼻尖挂着几滴透明的汗珠，看得戚金忘记了整个世界。
白了他一眼，武嫣儿心中得意，说道：“你傻了？”
“切，不就是比过去漂亮一点点嘛，有啥了不起的。”戚金回了一句，心里却被武嫣儿的美丽征服了。
两家的家长都到了，相互之间寒暄，叮嘱自家的孩子要相互照顾，有啥需要赶紧给家里来电话。
这些都是分别的话语，戚金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在意父母的担忧和难舍难分。他的心已经飞到了千里之外的校园，据说，刑警学院很大很大，像一座小城市一样，而且很漂亮，风景优美。
上了火车之后，父母在车窗外不停地挥手，戚金眼角一瞥，看到了母亲秦秀萍泪眼婆娑，肩膀斜斜靠在父亲的胸前。性格一向坚强的母亲怎么哭了？戚金的心一紧，感受到母爱真挚的爱，他心里的念头一闪：“妈妈，你恩重如山的感情，我这辈子还能报答完吗？”
戚金没有多余的话语，受到感染似的，也不停地用力挥手，总算是表现得没有太冷血。事实上他认为很快就能回家，短暂的分别算不上大事。人生的白帆正在向他挥手，他迫不及待地走上征程。
火车终于开动了，站台上的人影一下子变成了黑点，眼睛一眨，看不到亲人了。一片雾气蒙蒙把家乡湮没在回忆中。多年之后，这一幕依旧在戚金的脑海里浮现，刻骨铭心。
两个离家的学生坐在一起，武嫣儿靠着窗户，隔着武嫣儿，戚金从车窗向外望着，眼神漫过美丽的脸庞，他悠悠说道：“你看，金川河的绿水真滋润，从来都是宠辱不惊的样子，一成不变地向远方流淌，树木还是向上生长，这都是人类心灵向往的方向。”
武嫣儿惊讶地回头，说道：“戚金，你的心很不正常，酸腐不堪。”
看似无聊中的闲言碎语，漫不经心地逝去，即使是这样的闲话，后来也很少有了。悠闲的心境变成了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回想起无忧无虑的日子来，失去的太快，来不及品味其中的幸福，一转眼飞得无影无踪。
到了京城之后，换乘去往八石裕的客车，转过了至少三百个山弯儿之后，戚金二人在绵绵起伏的大山脚下，走出长途客车。
空荡荡的车站附近停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有一个中年人走过来问道：“是去刑警学院的吗？”
这里没有城市一般大的学院，更没有诗情画意的校园，戚金的心中十分失望，怀着一丝侥幸问道：“是啊，刑警学院还有多远？”
来人很有经验，笑呵呵地说道：“别着急，这里是临时的培训基地，刑警学院在京城那边。”
“哦，是这样的。”戚金放了心，看来刑警学院没有欺骗他。
面包车上还有五个人，从稚嫩的脸庞上看，应该都是新生，开车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戴着黑漆漆的墨镜，脸上的线条硬邦邦的，不说话，给人的印象十分冷酷。
接站的中年人验过入学通知书，说道：“今天没有班车过来了，咱们走吧。”
冷酷大汉也不说话，直接发动车子，轰的一下，车子起步速度很快，所有的人身体不由自主晃了晃。车子从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插、进去，拐一个弯儿，回头再也看不到空荡荡的车站。
车子在两旁都是高山的峡谷地带飞速行驶，车里有人低声窃窃私语，谈论的都是对刑警学院的猜想。根本没人说清楚他们要去的地点。
武嫣儿嫣然一笑，展开美女效应，对前面坐在副驾驶上接站的中年人问道：“大叔，咱们这就算是入学了吗？”
“不算。”中年人想了一下说道。
“怎么才算是正式入学呢？”这个问题，对一些学生来说很重要，因为从入学那一天起，就开始领工资了。
“培训合格才算吧。”中年人给了一个目标。
“培训的细节是啥？”武嫣儿继续问道。
中年人回头笑了笑，说道：“到了地方就知道了，你们都是刑警，平时要注意保密工作，一般来说，学院的任何资料都不能对外透露。”
“这么严格啊？”武嫣儿惊讶地张开小嘴。
中年人忽然叹口气，说道：“你们记住一点，遇到的一切，都是对你们的考验。”
这句话，让所有的人沉默下来，大有临上战场之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悲凉景象。每个人的悟性在未知到来之前得到了考验，新的环境，新的人生际遇，需要新的思考和经历。
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戚金根本没看到过任何一户人家。大多数时候，车子都在峡谷里穿行，一条坑洼不平的山路，不停地上下颠簸。即使出了峡谷，放眼望去也是绵延不绝的高山，根本没有住户，连车子和行人也见不到。
这里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在京城不足百公里的地方，竟然有无人区的存在，让戚金觉得不可思议。京城毕竟是经济文化政治的中心，人口超过两千万。现在，密集的人口都集中在城市之中，这里是一处世外桃源，永远不为人知的地方。
车子停下来之后，向着右手边看过去只有一栋灰呛呛的两层大楼，如果不仔细看，那就是一个被废弃的残垣断壁。
如果不是还有一个凸凹不平的操场，还有单杠、双杠、绳梯、矮墙等设施，这里根本不配称为培训的地方。理想中的花园一样的校园和小镇一样大的刑警学院，变得不如中学繁荣。
下车之后，中年人指着小楼说道：“两个人一间屋子，自己去找，有事明天再说。”
这句话说完之后，像是逃离一般，面包车倒退两米，然后顶着呼啸的风，扬起黄色的尘土，仅仅半分钟的时间，再也看不到车尾了。
“这里就是培训的地方吗？”武嫣儿向着戚金的身边靠了靠，陌生的地方，好像只有戚金才能保护她。
下车的学生一共只有七个人，每一个学生都带着至少一个行李箱，车子走了，这些人站在巨人一般的大楼下面，像是逃难来到此地。
戚金很是无语，第一次对选择的刑警专业失望了。
即使没有鲜花和掌声，没有荣誉和正义，哪怕有一张欢迎的笑脸也成。
他失望了，这里没有笑脸，没有欢迎仪式。连吃饭上厕所都没人指点一二，一切都需要自己安排。
“走吧。”有人说道，声音里面透着失望，于是大家拖拉着行李箱，心情沉重走进了小楼。
小楼里并不寂寞，除了上锁的房间，每一间屋子都有人存在，跟他们一样的年纪，一样的好奇、稚嫩。
在二楼的尽头，戚金找到了一间无人占据的空屋子，听到身后还有滋滋啦啦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武嫣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行李箱的轮子发出的声音在走廊里来回荡漾，波浪一般拍击稚嫩的心脏。
戚金很是无语，额头浮现出至少三条黑线，说道：“你跟着我干嘛啊？”
“我……不知道谁可收留。”武嫣儿很是委屈，在这里，她只认识戚金，看别人都不值得信任。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连一张床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戚金很是惊讶。
“说不定这就是对我们的考验。”武嫣儿得到了戚金的认可之后，觉得有了靠山，马上冷静下来，悟性高涨，一下子联想起接站中年人的话。
戚金对刑警学院并不乐观，人是高级动物，不但需要床铺休息，还要吃饭和如厕，加上洗澡、上网、看电视等等，这些人类基本需求，一个空空荡荡的屋子完全不能满足。
无奈地放下行李，戚金说道：“我出去找找看，肯定还有别的女生，你跟其他女生在一起比较好。”
武嫣儿咬住了嘴唇，她很想跟戚金住在一起，转念一想，一男一女同处一室，条件还这么简陋，很不合适，于是，恋恋不舍地说道：“好吧，你嫌弃我，我也不能赖上你呀。”
正要走出去的戚金听到这话，差一点摔倒在地，回头说道：“你跟我住在一起，机会难得，既然你不在意，那就住在一起好了，万一有了孩子，咱们回家一起养娃。”
“滚。”武嫣儿俏脸一红，终于愤怒了，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想不到戚金这么龌蹉，从一间屋子联想到了生娃，他这是走向坏男人，最终堕落，被千夫所指的节奏。
戚金挨个房间查看，这里都是两个人一间屋子，也有女生，女生的数量不超过十个人，除了两对女生同一个屋子之外，还有五个女生都跟男生住同一个房间，看样子跟自己和武嫣儿差不多，来自同一个地方，相互依赖。
在观察其他学生的同时，戚金竟然发现有的同学在屋子里铺上床垫子，等于带了一张床一样，他对这些学生打心眼里佩服，果然有先见之明，柔软的床垫子，防冷防潮，会让人得到最佳的休息环境。
上下两层楼一共有206个房间，也就是说，一共有四百多人参加培训。让戚金奇怪的是，竟然没有见到属于学院的人，不论是老师还是后勤人员，住在大楼里的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学生。
回到房间，戚金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搞什么啊，简直是自生自灭一样，太残酷的折磨。”
“怎么啦？”武嫣儿不太明白。
“你还是住在这里吧，别的房间没有空地儿。”说完之后，戚金感觉武嫣儿竟然松了口气，难道，她很想跟自己住在一起吗？想到男女同住一个屋檐下，戚金不由得打个冷战，幸好武嫣儿非常漂亮，养眼得很，如果跟一个母夜叉的女生住在一起，他也许会疯掉。
没有热腾腾的饭食，两个人带着的食物只有面包和水果，草草吃过之后，武嫣儿恢复了冷静的模样，大大方方说道：“你陪我出去一趟。”
“干嘛啊？”戚金觉得全身酸麻，一天都在车上度过，不累是不可能的。
“让你陪我出去，就是信任你了，赶紧的。”武嫣儿像是一个女王一样，霸道无比。
转过小楼，是一片树林，武嫣儿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说道：“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一下。”
皱着眉头，戚金百思不得其解，好像武嫣儿挖了一个坑，让他跳下去。
武嫣儿恨恨不已地说道：“我要上厕所，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呃……”戚金差一点被口水淹死，急忙说道：“你去吧，我看着别人呢。”心里却暗暗不快，女生真麻烦。
武嫣儿这一去足足有五分钟才回来，戚金受到她的影响，膀胱涨乎乎地痛，急声说道：“我进去方便，你看着人。”
等他从树林出来，没看到武嫣儿，高声喊了几下，没得到回应。他一边走一边张望，回到屋子里，才发现武嫣儿已经合衣躺下来，还把他带来的衣服铺在地板上。
戚金黑着脸说道：“你怎么不等等我啊？”
“男生方便还需要站岗放哨吗？”武嫣儿说得理直气壮。
“你……”戚金被口水噎着了。咳嗽半天，才合衣贴着水泥地面躺下。
等了一会儿，武嫣儿觉得过意不去，问道：“你的身下不铺点东西吗？”
“不用了，睡觉吧。”戚金心头一暖，看来武嫣儿还是很关心他的。
初次来到培训的地方，条件艰苦了一些，不过，比起后来的训练，这一晚简直在天堂一样美妙。
戚金年轻，身体素质好，一觉睡到天亮。后来，武嫣儿说这一晚基本上没睡着，戚金的呼噜打得震天响，严重影响到她的睡眠质量。戚金怀疑这话的真实性。根据他的记忆，睡觉的时候不打呼噜，也许，睡觉的时候，本人听不到自己的呼噜声。
天色刚刚放亮，外面忽然响起哨声。
戚金爬起来，站在窗前向外望，不知道啥时候来了五辆面包车，四个穿着迷彩服的男子站在操场上，其中一个鼓着腮帮子拼命吹哨。
“哼。”戚金听出来这是集合的哨声，但是心里对刑警学院的人生气，加上没有闻听哨声集合的自觉性，干脆当成是噪音，不予理会。
可能这一期的学生心有灵犀，一个学生没有主动到操场集合的，该干啥照旧干啥，很多的学生把行李收拾利索，思考着打道回府，还没入校，就辞学不读了，哪怕是带着工资也没兴趣读下去。
刑警这个职业看着唬人，其中的艰辛已经初见端倪，接下来不知道会如何流血流汗，这些学生基本上都是独生子女，娇生惯养，即使有一些学生家庭经济不好的学生，也没吃过睡地板的苦头。
他们，真的怕了。
昨夜睡地板，被蚊虫叮咬，还饿着肚子，生下来没遭过这种罪。
下面的人终于把仅有的耐心消磨殆尽，大声喊道：“集合了，全体集合。”
声音很大，却被空空荡荡的操场分散，传到大楼的时候，跟蚊子的声音差不多，大多数同学撇撇嘴，像是没听到一样，有几个比较听话的学生趴在窗台看了看，头缩了缩，很明智不去当出头鸟。
估计下面的人喊累了，接下来，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学生们来到水房，很有秩序地洗漱，轮着到后山坡的小树林方便，男生在东面，女生在西面，这个早晨之后，小树林一片狼藉。然后吃过早餐，学生们一个个拖着行李箱来到操场。
戚金偷眼一瞧，那几个穿着迷彩服的男子脸上几乎要拧出水来，这是太过阴沉的原因。
大家装着看不见，反正不打算读下去了，纪律无法约束众人，只要人人心齐，法不责众。
看到三三俩俩聚在一起的新生，迷彩服们几乎晕过去，他们从来没见着纪律这么松懈的学生。
最高个子的迷彩服大声喊道：“集合啦，站成十排，每排四十个人，从右向左报数。”
由于每个人都把行李箱放在脚边，站排也是曲曲弯弯的，根本不成一条直线，咋一看，就是溃退打败仗的匪军，只差吊胳臂拄拐杖的伤残形象。
站在前排的戚金不想这样回家，太没面子了，再说，他能考上刑警学院真的很不容易。即使是学院冷落了他们，也当成是一种考验，只要态度积极一点，不落后于人，校方总不能把这一届学生全部赶回家吧。
他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言一行处于中游最好。
旁边的武嫣儿心里跟他想的差不多，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综合考虑身处的环境，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位置。
“咳咳……”单眼皮的迷彩服男子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大家可能没受过军训，离开父母不太习惯，怪不得大家，是我们的错误。”
学生们都是人精，听到道歉的话，马上发牢骚：“你们把人扔在这里不管了算乍回事？假如遇到危险，一定要跟校方讨一个公道，连吃饭上厕所都需要自己解决，看来刑警学院空有虚名，四年大学读下来一定会后悔的。”
“就是，连出面接待的人也没有，我们是野孩子吗？”
“不把我们当人待，老子受够了，按照成绩，换一家学校好了，回去宣传宣传，下一届没人来刑警学院。”
“……”
单眼皮迷彩服黑着脸，大吼一声：“住口。”
这一声近在眼前，像是晴天霹雷一般，所有的人打一个冷战，都呆呆看着他。
挠挠头，迷彩服男子说道：“我们肩负着人民的重任，将来冲锋在剿灭犯罪分子第一线，只有多受苦，将来才能少流血，吃点苦怕啥？温室里的花朵永远缺乏斗志。”
“我们要回家。”不和谐的声音在人群里喊道。
“对，我们不陪你们玩儿了。”
“回家复读好了。”
“上当了。”
“……”
迷彩服男子跺跺脚，恶狠狠地说道：“住口，现在我说话，不许打断，不许插嘴。”
渐渐静下来。迷彩服男子这才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热血男儿，有勇气跟犯罪分子做殊死搏斗，想铲尽人间不平，替天行道，维护社会正义，但是，理想是骨干的，现实是丰满的，不能凭着满腔热血就能实现理想，更不能做逃兵。”
戚金暗暗偷笑：“如果人人都听话，恐怕你就不是这种腔调了，大概还要继续折腾折腾吧？”
旁边的武嫣儿翻翻白眼球，对戚金低声说道：“现实真的太残酷了，原本我想穿上警服很牛，看来警服不是那么容易穿上的。”
一个胖乎乎的迷彩服摆摆手，他走到队伍的前面，眼睛如刀锋一般锐利，一开一合之间让人心惊，然后仔细观察每一个人，隔一会儿说道：“你，出列……你，出列……”
经过一个小时，他挑选了近百个人出列，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这些人里面有说怪话的，有刚刚发牢骚的，还有一言不发的，其中的戚金就是一句话没说的人。
要说这些人有啥共同点，那就是新生。
从个头的高矮胖瘦上没法找到共同点。
胖乎乎的迷彩服喝道：“其他的人上车，送你们应该去的地方，挑选出来的人留下，开始行动吧。”
武嫣儿跟戚金要分开了，她恋恋不舍地说道：“戚金，咱们一起走吧。”
“我选择留下来，大不了被送回家，你走吧，也许咱们来得及坐同一趟车。”戚金觉得武嫣儿比他更适合当**，原因只有一条，武嫣儿更有释放不完的正义感，嫉恶如仇。
武嫣儿望着他，眼神很是幽怨。戚金急切地说道：“你那么看我干啥，好像我把你咋样了呢。”说完之后，他才发现，太那个什么，暧昧了，只能归结于口不择言。
武嫣儿果然生气了，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忽然回头，把戚金吓了一跳，连忙挥手，催促她快走。看见他的手势，武嫣儿更生气了，拖着行李箱直接上车，一个男生从车上跳下来，帮助她把行李箱提上去，然后，武嫣儿消失在车里，再也看不见。
认为学业没有希望的戚金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坐在行李箱上，昂着头，看天空的白云，这一刻，忽然发现，原来云彩比人更加自由，更加安逸。
他很想变成天上的一朵云，从此不再参与人间的恩怨情仇之中去。他深深体会到了自由的可贵，真正的自由，就是什么也不去想，特别是不需要读书，书读得太多，人就变得傻了，因为书都是人写出来的，既然别人能写书，一定是写出垃圾一样的东西，就像是大便。
想到这个比喻，戚金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在清晨里，显得非常刺耳，肆无忌惮，张扬无忌。所有的人，一起看过来。
有人在远处大声叫道：“你疯了吗？”
“最好疯掉。”另外一个人大声喊道。
戚金愤怒了，举着拳头喊道：“你们，就是那些垃圾。”
所有的人，闭上嘴巴，狼一样的戚金让人感到恐惧，他们看傻瓜一样看着戚金。
然后，新生们一起扑了上来，把戚金压在下面。戚金觉得喘不过气来，他无法把这些人推开，急切之间，他想到了小木片，于是把精神力集中到后背，因为那里的压力最大。
小木片不负期望，流淌出一股暖流，戚金的后背充满了力量，他沉闷地大叫一声，仿佛来自大地的力量，汹涌澎湃，无可抵挡。
“轰”所有的人一下子被崩开，像是发生了大爆炸一样，躺在人群中间的只有戚金，其余的人散落在他的身边，最惨的几个学生已经跌得不能动弹，人们吃惊地看着他。看上去人畜无伤的戚金变成了一个怪物，竟然有力气顶开那么大的重量。
新生们惊呆了，几个迷彩服的眼神变得完全不同起来，像是，真的狼看见了小羊。
高个子迷彩服最先冲过来，居高临下站在戚金的头顶，冷漠地说道：“别以为你们合伙做戏，我就发现不了。”
力气爆发之后，戚金全身酸麻，听到迷彩服说他跟学生合伙演戏，正合他的心意，要不然，一时半会儿无法解释他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虚弱地说道：“对啊，对啊，我就是作弊了。”
“哼。”戚金承认了之后，迷彩服反而不相信他的话，厉声说道：“你们别装死，给我起来，到大楼里放好个人的行礼，然后绕着操场跑五圈，时间是十分钟。”
“啊？”新生们先目测了一下操场，每一圈足足有一千米，五圈就是五千米。这样的距离，在初中、高中的体育课上倒是跑过，用二十分钟还能完成，十分钟跑五千米，要了老命了。
明知道无法完成，没人执行这个命令，大家干脆装着不知道。
迷彩服看了看大家，大声喊道：“跑完五圈，中午有饭吃，凡是不跑的、拖延时间的学生，一律不管饭。”
离家的孩子最在乎肚子，短短沉默了三秒钟，大家蜂拥冲进了大楼，把行李箱丢进屋子，立刻打了鸡血一样绕着操场拼命。
几个迷彩服站在操场中间偷着笑，胖胖乎乎的那个人说道：“现在的孩子啊，跟咱们那会儿的素质相比差远了，不但行为叛逆，还吃不得苦，这样下去，怎么担当重任？让人放心不下啊。”
高个子撇嘴说道：“也不必杞人忧天，人都是同样的人，在于教育的手段和方法，正确引导下，刺激个人的潜力，将来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伟人说得好，未来终究是他们的。”
胖胖乎乎那个人歪着头说道：“搞好训练只是第一步，这一百个学生里面，领导只要一个最突出，一个最不平凡的精英。”顿了顿，指着戚金说道：“那个学生刚刚作弊了，加长五圈，让他知道，在刑警学院作弊，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要百里挑一啊，那些学生并不知道领导的安排。
高个子大喜，小跑到戚金的身边，指着戚金厉声喊道：“你，加跑五圈，这是对你作弊的惩罚。”
“啊？不是吧？”戚金凄厉地大声喊道。心里惊呼，我没作弊啊。但是他无法解释这一切。
当天晚上，累得像是死狗一样的戚金，趁着大家睡着之后，跑到山坡上，拉开内衣，袒露胸膛，对着天空嘶吼：“啊——”声音像是凶兽一般，震得树叶簌簌掉落，他想念家中的父母，还有美丽的跟天使一样的武嫣儿。
这段日子，后来被他称为“灰色”的岁月。但是获得的好处却伴随着他一辈子。
学生们还想退学，他们的想法注定是梦中泡影，进入了训练基地，个人手机被搜走，无法跟外界联系，这里坐车出去需要一个多小时，想自己出去，用两条腿至少需要半天时间。
再加上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根本走不出去，他们还没有壮士断腕，抛弃行礼的勇气。
就这样，学生们在训练基地开始封闭式的训练。大楼里锁着的门打开，有了卫生间，还有食堂，总算是改善了条件。
早晨绕着操场跑十圈，然后休息半个小时，吃早饭，再进入器械室锻炼身体，完成各项指标。上午九点之后进入旁边的靶场，有穿着迷彩服的教练教授他们射击的技巧。
下午上文化课，从跟踪到窃听都包括了，下午三点训练格斗搏杀的技能。这就是新生们的日常训练。
别人跑十圈，戚金跑二十圈，教练说得好，这是对他的“加餐”，按照以前的体能，戚金根本跑不下来这么长的距离，每当他没力气之后，就会集中精神从小木片获得力量，每天像是一匹野马一样狂奔。
戚金开始还想武嫣儿去哪儿了，但是每天累得他连想念都没有精力。一个星期之后，新生们渐渐适应了训练，叫苦声终于渐渐稀少。
迷彩服们感觉时机已经到了，开始残酷的淘汰比赛，以前没有完成任务的学生没有饭吃，现在制定了新的标准，凡是没有完成任务的学生，一律转走。
换成前一个星期，被转走是一件好事，终于不受压迫了。现在，每个人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感觉这里的训练对自己有好处，感觉最明显的是个人体能增强了不止一倍，还有枪玩儿。
男孩子没有不喜欢枪的，跟男子喜欢刀一样，杀人的利器，在他们的手里是最好的玩具。
还有一个变化来自伙食，这里虽然远离城市，但是每顿饭都有三个菜，菜肴里面有猪肉、牛肉，肉食是长身体的年龄段最喜欢的食品。
有肉吃，有枪玩。
一下子让新生们留恋训练基地。
还有一个非常流行，却没有被证实的消息：“只要在训练基地坚持下来，工资翻倍，直接打进个人的银行卡。”这个消息是迷彩服偷偷放出来的，尽管没有证实，却给每个学生无限的希望。
日常训练就当是做苦工了，而且不是那么枯燥，流下汗水之后多了几分欢喜。
第一天的淘汰赛之后，一共有二十三个学生被踢出局。这些学生愁眉苦脸地拿着行李，一步一回头上了车子，留下来的学生看着他们一个个从眼前走过。
没有告别，静默的心都不舍得离开训练基地。
迷彩服的表情很严肃，像是打仗一样，仔细看他们，在眼睛的深处，竟然有几分不屑。他们认为这些学生太弱，不论是身体还是感情，都弱不禁风。
刑警面对的都是最残酷的犯罪分子，最暴力的社会犯罪，最凶残的匪徒。
让这些弱不禁风的学生将来对那些暴力分子执行法律，只有比暴力分子更强大才能保证他们活下来。
这些话，没人跟学生们说，在学生们还幼苗的阶段，说出真情，只能增加他们的恐惧情绪，吓坏了幼小的心灵，没有半点好处。
这是穿着迷彩服的教练们的想法。
戚金站在人群边缘的地方，他来到训练基地之后，总是感觉心中不安，一种危险的气息绕着他，怎么调节，也赶不走心底里的躁动不安。
因为心里有了不同于别人的想法，他改变了自己以前的习惯。不论做啥事，都在偷偷观察，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琢磨，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东西，然后再行动。
用比较通俗的话说，现在的戚金学会了动脑子，在离开父母的地方，没有依靠，没有退路，只能靠自己才不被淘汰出局。即使是迷彩服让他“加餐”训练，戚金也没反对的表示，默默承受了下来。
他发现自己变了，变得不认识自己了。回想一下性格的变化，完全是环境造成的，这里不同情弱者，只有强大，才能立足。
随着一批学生被淘汰之后，训练更加严格，运动量增加一倍。迷彩服交给戚金的任务也跟其他学生一样，没有格外“加餐”，对他作弊的惩罚完成了。
这对戚金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别人的运动量增加了，他仍然保持以前的训练数量，看着学生咬牙坚持训练，他却轻轻松松就能完成，而且不需要借助于小木片。戚金的心里终于高兴了，暗自说道：“我的春天来到了，古人诚不欺我，寒冷的冬天过去了。”
他盼望的春天并不温暖，迷彩服变了一种方式对他格外“照顾”，别的学生晚上休息，戚金被单独召见，让他学习电脑操作。
以前，戚金会玩游戏，却不懂其他软件，硬件也只摸过键盘、鼠标。
教练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子，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黑镜框的眼镜让她的脸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戚金规规矩矩地挺直了腰身，立正站在门口。
眼镜女足足看了他三分钟，给戚金很大的心理压力，就在戚金转身想跑掉的时候，眼镜女终于开口说话了：“我叫柔雪，你叫——戚金是吧？”
没想到面容酷酷的眼镜女有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但是百家姓里面有姓柔的吗？戚金暗自揣摩，说道：“柔雪老师好。”
点点头，柔雪摆摆手说道：“不要拘谨，随便一点好。”
平时多看少说的戚金不敢随便，在这里不随便都受到格外的“照顾”，如果真的随便了。“照顾”更多，受罪的还是他。想在训练基地混下去，如履薄冰最好，时时敬畏，不能做得过火。
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柔雪没再让他为难。轻轻咳嗽了一声，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扔给戚金，说道：“你先看看这本书，然后我来提几个问题，过关了，我教你一些别人不会的东西，不能过关，哪儿来哪儿去。”
翻开书，戚金看到封面上写着《电脑编程》，四个楷书印刷字体。
打开里面的内容，戚金不由得皱眉，都是用术语写的，他看书本来就不擅长，有晕书的毛病。看这种专业书籍，跟阅读天书没有区别。柔雪看到他一脸苦瓜的样子，就知道戚金心里想的是啥，说道：“你能做我的学生，可以考虑减少一些锻炼强度。”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刺激的了，每天训练，累得像死狗，让学生们叫苦连天，睡觉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实在是凄惨无比。能减少训练强度，无疑是一个最好的消息。
戚金咬了咬牙，说道：“保证认真学习。”
他暗暗调动小木片的力量，让暖流进入大脑，他一张一张翻动书页，强迫自己把所有的内容强记下来，能把书背下来，还发愁提问吗？
三个小时之后，戚金站在原地把这本书强记下来，闭眼回想一下内容，发现每一页的文字浮现在眼前，就像是把整本书印刷在脑子里一样。小木片发威的结果，让戚金很满意。
“读完了？”柔雪从电脑屏幕上转过来。
戚金不知道她依靠什么来判断的结果，但是他的确是读完了整本书，于是点点头，说道：“我这速度，是快还是慢？”
柔雪笑了笑，说道：“还行吧，下面我考考你。”戚金不知道，柔雪十分吃惊，这本书有三百一十四页，里面全部都是关于电脑软件的术语，甚至夹杂着英文，能读下来就不错了，想记住内容，恐怕无人做到。但是她没有说破，用简短的评语说戚金“还行”。其实是“非常好、超级好”的意思。
随后，柔雪提了几个问题。戚金思考了一下，其实是翻阅脑海里的书本，然后回答了问题。
看到戚金真的把这本书背下来，柔雪非常吃惊，终于高兴地说道：“好，很不错，你有惊人的记忆力，我会跟你的教练说，给你减少训练的运动量，让你学习一些电脑知识，从明天开始，每天晚上六点半到这里来。”
“谢谢老师。”戚金很高兴，终于不需要流汗了。
他的兴奋只有一夜，第二天，训练的数量照旧，晚上别人休息的时候，他来到柔雪的屋子里，绷着脸问道：“柔雪老师，你不是答应我，减少训练的强度吗？”
“我是说起过，不过，你的教练给没给你减少，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有建议的权利，无法做处置。”
戚金的心情一落千丈，凝视着一脸无辜的柔雪，幽幽说道：“你骗了我。”
“这怎么是骗呢？小伙子，多学一项技能，将来你的路会更宽广的，你以为谁都能得到我的教授吗？”柔雪的眼睛熠熠闪光，她遇到这么好的学生，一定要紧紧握在手里，不让他逃掉。
道理人人都能讲出来，但是做起来却难了。戚金觉得自己很苦逼，白天需要体力，晚上增加了脑力，从身体到精神受到摧残。就这样，他跟着柔雪学习了三个月的电脑技术，从软件到硬件，均有涉猎。
柔雪倒也神通广大，每天都能拿出不同型号的电脑给戚金做示范。有时候戚金也暗自奇怪，柔雪的年龄不大，懂的知识却非常多，从一般的软件到监控设备、手机功能等等，讲解的深入浅出，通俗易懂。说她是一个电子专家也不为过。
柔雪其实是公安部的一个电脑专家，她获得两个电子专业博士学位，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才，但是这样的人才给戚金单独上课，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好事。戚金并不知道这些内幕，他只看到柔雪冷漠的一面，内心对她有一些抵触。
三个月之后，有一天，柔雪对戚金说道：“我能教你的东西都教了，你能把别人大学五年的课程三个月学会，实在是了不起，祝贺你，从明天开始，你不需要来了。”
“什么？大学五年的课程？”戚金呆了呆，马上说道：“既然我已经学会了大学五年的课程，是不是可以从这里离开了？”
上大学就是为了学习知识，既然已经拿下大学的课程，戚金想找一份工作不是很难。既然能找到工作，每天还在这里熬练身体干嘛啊，傻子才会选择留下来。
柔雪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伙子，我跟你说实话吧，越是人才，你的教练越是不能放你走，咱们刑警里面的顶尖人才太少了，你是精英，将来要派上大用处的，怎么可能放你走呢？”
“原来是这样的……”戚金恍然大悟，原来他不知不觉把自己抬得太高了，引起有心人的关注。岂不知，他在训练和培训中，使用的是小木片作弊的办法，按照戚金真实的能力，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因为作弊，被当成精英人才，将来会受到重用，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刑警是一个特殊的职业，所谓的重用，可能执行的是更加危险，更加无法完成的任务。
明白过来的戚金只想跑掉，永远不再回来。
他终于找到了心中隐隐不安的源头，原来是来自刑警学院的教练，这些培养刑警精英的教练们把他放在一个十分危险的位置上。
三个月以来，戚金跟柔雪相处比较随便，除了冷漠之外，柔雪是一个非常称职的老师。戚金大着胆子说道：“柔雪老师，我现在回家，不读刑警学院了，成吗？”
柔雪冷漠的脸上带着笑意，说道：“那是不可能的，你已经是刑警学院的高材生了，以后只能在刑警这个职业上一直走下去，这不是你来选择的问题，而是国家和人民的需要，将来你在刑警的岗位上付出能力，跟恶势力做斗争，如果想退出，国内再无你的容身之地，别想着推卸责任，逃避现实，你既然有能力，承担的任务注定了跟能力成正比的，假如有浑浑噩噩，随波逐流的态度，趁早赶紧打消吧，只要你肯努力，荣誉和掌声也属于你的。”
戚金的心一沉，果然如此，他借助小木片的力量，成为了不平凡的人，承担的风险也提高了。归根结底，小木片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带来意外的灾祸。现在，别人还不知道小木片的存在，如果被人知道了，戚金只能更加危险，因为不明真情的人会为了它而疯狂，忽视掉小木片带来的负面作用。
或许，将来能借助小木片摆脱掉被动的地位。
戚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柔雪走了，直到临别，戚金才有点不舍。这个表情冷漠的女人跟他相处了三个月，从来没有聊过训练之外的私人话题，她就是一个谜一样。
她是哪儿的人，家里还有什么人，她的具体工作是啥。这一切都不得而知。甚至连柔雪的爱好和特性也不知道，柔雪这个名字也不是她的真名，让戚金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柔雪是什么时候走的，戚金根本不知道。
这天下午，结束搏杀训练之后，教练陆辉指着戚金说道：“晚上去办公室找我，七点整，不得迟到。”
“是，老师。”戚金挺直了腰板。本以为晚上的学习随着柔雪的离开永远结束，现在看来，苦难并未完全过去。他看了看山上灿烂的花朵和嫩绿的树叶，暗自说道，这就是我的春天吗？为什么还是那么清冷，没有暖暖的温度。
差一分钟到七点，戚金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应道：“进来。”
这不是陆辉的声音。
戚金迟疑了一下，推开门，屋子里有三个人，陆辉是其中之一，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头发花白，大概在六十岁以上的男子，另外一个男人面容较瘦，戴着一副深蓝框架的眼镜。
三个人，六道如利剑的眼神齐刷刷投在戚金的身上。
戚金走了两步，距离三人还有四米左右，他的双手放在裤线上，标准的军姿状态。
“不要那么紧张。”头发花白的男子摆摆手，姿势优雅，带着一种上位者发号施令的断然语气。
“是。”戚金无法不紧张，他不知道来者是谁，更不知道带给自己什么样的消息，根据他的猜测，恐怕不是好事，那只有坏事了。
“你们出去吧。”头发花白的男子说道。
陆辉和戴眼镜的男子一句话没说，从戚金的身边走过。戚金的眼角盯着陆辉，这里只有陆辉跟他比较熟。果然，陆辉跟他错身而过的时候，眼睛挤了挤。
这是一个暗示，究竟是啥意思？戚金一时搞不明白。心里愈加戒备起来。
屋子里只剩下心头茫然的戚金和头发花白的男子。
“我叫华清，有两个身份，一个是刑警学院的副院长，一个是公安部副部长。”头发花白的男子说道，他的眼睛一刻没有离开戚金。那种眼神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一样，给戚金很大的压力。
这是啥意思，下马威吗？戚金没有说话，沉思了几秒钟，说道：“我叫戚金。”说完之后又后悔了，这样的介绍，好像跟华清平起平坐一样，实在是不适宜。
华清的身份太高，来头很大，远远不是戚金这样一个学生能够接触上的。
嘴角微微一翘，华清严肃的脸上有了一点点的笑意。戚金能感觉到，即使那笑意里面，也带着肃杀的冰冷。他赶紧闭上嘴巴，暗暗告诫自己，不再轻易说话，这里没有他说话的空间。
华清停顿了几秒钟，然后说道：“听说你是这批学生中最优秀的一个。”
戚金不知道“最优秀”这个结论是如何得出的，他在各项训练中成绩都不是顶尖的，他一直都抱着不被淘汰的态度，在考核中尽量居于中间的位置，总的来说，不显山不露水。
由于华清的判断让戚金很意外，戚金没有回答。
华清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像是小灯泡一样，说道：“你别以为故意掩藏能力，别人就看不出来了，咱们院校的教练都是人精，你的表现不突出，恰恰是掩耳盗铃。”
心底里叹口气，戚金解释道：“我主要是不想木秀于林罢了，不是不尽力表现。”
“既然你会装，就给你一次机会。”
啥意思？戚金的心揪起来，他努力深呼吸保持平静，不这么做，他的身体会颤抖，有一种预感，华清不会无缘无故找上他。
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华清在思考什么，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在同学中宣传你对刑警学院的不满情绪。”
“我对学院没啥不满的。”戚金的心一跳，不会是要开除他吧？这是一个机会还是一个陷阱？
“哼，满意不满意，你心里知道。”华清的脸绷紧了，接着说道：“这是你的任务。”
戚金皱了皱眉头，啥任务需要这么做？难道华清需要戚金站在学院的对立面吗？还是让他观察同学，找到同样对学院不满的人，然后把这些人一脚踢出。
“你做得好，还有重任交给你，做的不好，从此淘汰出局，接下来的游戏，更有意思。”华清的话云山雾罩的，让戚金听不懂。
华清站起来，戚金这才发现，华清的身材高大，跟他一米八二的个头一样高，如果华清再年轻二十岁的话，一定比戚金高出一个头，即使华清已经六十多岁了，他的身体还保持军人的挺拔。
拍拍戚金的肩膀，华清走了。
不一会儿，陆辉走了进来，对戚金说道：“这位是政教系的张季月主任，以后，张主任给你讲课。”
张季月就是刚才出去的那位戴眼镜的男子，五十岁左右，身材比较消瘦，看得出来，张季月不是那种擅长拳脚格斗力量型的人，更像是文人学者。
戚金立刻敬礼说道：“张主任好。”
张季月对着陆辉点点头，陆辉走了出去。他陪着张季月进来，好像只是为了介绍张季月的身份。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张季月这才对戚金说道：“从今天开始，你要蓄发。”学生的头发一律是平头短发，这是规定，蓄发，就是留长头发，在社会上没人管男生的头发是长发飘逸的还是秃头，作为刑警学院的学生，短发是统一的标准，而且半个月理发一次。
“学院不让学生蓄发。”戚金皱眉。
“你有办法的，不能对人说是我的意思。”张季月的语气不紧不慢，让戚金颇费猜疑。
戚金暗道，靠，这是啥意思？不遵守校规，等着被开除吗？因为蓄发被开除，太不值得。他总想被刑警学院开除，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犹犹豫豫拖下来，心中憋得格外难受。
然后，张季月打开电脑，调出网页，给戚金看视频短片。这是纪录片，属于**处理案件的时候在现场录制的类型，外人根本看不到这样的视频短片。张季月一边看，一边讲解当时案件的整个过程，还有**在现场的处理优劣方法。让戚金明白画面背后发生的故事。
听他滔滔不绝的讲述，戚金很佩服张季月的超强记忆力，他明白，张季月的记忆力唯有依靠自身的能力，戚金却依靠小木片的威力，跟张季月比起来，戚金差上一截。
一连十多天，戚金看了不下百余个短片，他的收获不小，看到了**在处理案件的诸多失误之处，也看到了罪犯的狡猾和凶残。学习到的知识非常全面，站在**和罪犯两种截然不同的角度，重新回到案发现场，优劣得失展露无遗。
这一天，张季月对戚金说道：“你看了那么多的内部片子，心里有何感想啊？”
眼睛转了转，戚金回答：“当**太危险，随时可能挂掉。”难怪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播放的短片几乎都有**的死伤，有的时候是罪犯刺死**，有的时候是**中枪，凡是中枪的**，不是死亡就是残废，子弹的威力比冷兵器可怕数倍，造成的伤害巨大。
没想到戚金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张季月显然没有心理准备。他呆了呆，差不多三分钟之后才说道：“是啊，当**有危险，正是因为有危险，我们的干警才会严格训练，为的是将来少流血，今天的一滴汗水，将来可能会挽救一条生命，想扛起二百斤的物体，只有在训练的时候扛起二百斤以上的压力。”
戚金本来想给张季月留下一种贪生怕死的印象，这样的话，上级也许不会交给戚金危险的任务。很显然，张季月不给戚金推脱的理由，即使戚金贪生怕死，也要不要命地冲上去。
看到戚金不接话茬，张季月悠悠说道：“你害怕吗？”
点点头，戚金说道：“当然害怕了。”
“怕什么呢？”
“怕死，更怕后半生坐在轮椅上，生活不能自理。”戚金把久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他觉得再不说可能没机会说了。从柔雪开始单独给他上课，再到华清的接见，张季月对案件的剖析，这几个回合下来，戚金心里有数了，学院很显然正在单独培养他。
学院花费的代价十分巨大，让戚金承担的任务也是难度较大的。戚金越想越是恐怖，他想逃掉，却没有机会。正如柔雪说的那样：“你有能力，别想推脱应该承担的责任，要不然就是社会的罪人。”
张季月意味深长地说道：“谁都怕死，那些牺牲的烈士也怕死，但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即使是面对死亡，也要坦然真诚，毫不犹豫，这是超越生死的勇气，凡是刑警，遇到的第一课是不怕死，第二课是，不怕吃苦，努力忘掉死亡的恐惧，你受到的训练，有这样的科目吧？”
“当然有。”戚金满嘴苦涩，张季月这话的意思他能听懂。
“刑警的工作就是为了惩恶扬善的，维护社会正义，维护法律的尊严，这是神圣的使命，超越了信念，个人的生死在使命面前轻如鸿毛，你要牢牢记住，我们捍卫的是正义之剑，消灭的，是邪恶贪婪，在这样的使命面前，好意思说怕死两个字吗？要蔑视死亡，慷慨激昂，无悔人生。”张季月说着说着，举起了拳头，他深深沉浸在慷慨激昂的话语中。
这番话，听得戚金想哭，真的能做到坦然面对死亡，那不是一朝一夕锻炼出来的，必须无数次出生入死，把意志力打造的像钢铁一样坚强才行。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张主任，我认为目前还做不到忘却死亡的恐惧。”
“不着急，慢慢来，早晚会适应的，在这之前，一定要坚定信念。”张季月的脸色一变，像一条老狐狸一样笑了起来。戚金感觉毛骨悚然。
戚金低下了头，心中发出哀叹。看来，他想糊涂一把也难做到了。
第八章 逃离
穿着校服的高三学生戚金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灰暗得跟西天的暮色一样，眉头紧皱，额头上明明白白写着：我很不开心，别来惹我。
原因无他，今天的摸底考试没及格。
他的学习成绩始终在中下等，不是不努力，而是看到书本就晕。这世上有晕车晕船晕飞机的，他就是晕文字，只要看到带字儿的东西就打瞌睡，没办法，生下来就有这样的毛病。
有时候，戚金很不厚道地把这个毛病牵扯到遗传方面，是不是自己的父母过于喜欢读书，把心灵深处受到压抑的那一面完完全全遗传到了他的身上。
戚金的父亲是工程师，从小学到大学，学习成绩一直都是优异的。他的母亲是初中老师，那也是整天手不离书本的人。到了他身上，这种本来应该继承长辈的好习惯却完全反了过来。
戚金曾经无数遍向母亲求证：“妈，我一定不是您的亲儿子。”
“少找借口了，你就是没立下志向，只要找对了方向，确立了人生的目标，你有了学习的动力。”妈妈毫不客气地敲打他的脑袋，再重一点，就把他的脑门敲出包来。
“嘶啦——”戚金想到悲惨之处，做了一个深层的痛苦表情，看来今天回家头上注定要“起包”了。眼看再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今天的摸底成绩这么差，将来就连三流大学也考不上，在学习上从不讲情面的妈妈一定会痛扁他一顿。
“啪”一声响。一脸郁闷的戚金发现他的胸脯上多了一个东西。
“这是啥？”伸手摸了摸，正好贴在他的锁骨下方，紧贴着皮肉之处多了一个东西，是一块小小的“木片儿。”椭圆形的，上面有木质的年轮纹路，入手轻飘飘的。
“谁这么缺德？乱扔东西，砸着小朋友了。”戚金自言自语地骂道，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祸不单行。
旁边传来一声“嘻嘻……”的笑声，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蹬着三轮车的老头，从身旁经过，老头咧嘴，露出青黄的牙齿，一脸猥琐的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小子，那是上帝的礼物，感恩祈祷吧，你有福缘啊。”
“老……”戚金想狠狠骂一句，老不死的。话到嘴边儿咽了下去。
这是因为，戚金的家教很好，除了不懂事之前骂过人之外，打记事儿起，就没骂过人。这是他的父母引以为傲，教导孩子最成功的地方。除此之外，戚金的所作所为跟父母苦口婆心的教育没有半点效果。
戚金的右手拿着那块木片，犹豫的瞬间跟老头错身而过，他想把木片儿扔掉，手掌一松，那个木片儿却哧溜一下，回到了他的胸前，贴在皮肤上。
“真邪门。”戚金心中吃惊：“遇到鬼了。”
木片儿贴在胸前倒是没有任何的感觉，起初觉得怪怪的，贴肉的地方多了一样东西。过了一会儿就像是空无一物一样，毫无感觉。戚金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木片儿”上面，还在想着回家之后如何跟父母交代成绩。
不管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什么，晚饭后，戚金还是把摸底考试卷放到了书桌上。
母亲秦秀萍仔细看了看“59”这两个数字，足足能把平淡无奇的数字临摹数十遍，这才抬起头，悲哀地对戚金说道：“实在不行的话，下一年复考，一定要考上一本大学。”
心里做好了被“严刑拷打”准备的戚金心中很不平静地说道：“再考一年？人生有几个一年呢？”
“你才十八岁，就是二十岁考上大学，也算是正常的年龄，当初上学的时候，你比同龄人早上学，妈妈就考虑到这一道坎儿了。”
“妈，你真是深谋远虑啊。”戚金很是无语，他六岁上的小学，妈妈就想到了十二年后考大学这一关，想一想，他的后背出了冷汗。
“别那么夸奖妈妈，妈也只是想到你的十八岁之前，从十八岁之后，你想咋设计你的人生，就按照你的意愿来吧，妈不干涉你的人生壮志。”
“我想让你养我一辈子，那是不可能的。”戚金小声嘟囔，气得妈妈秦秀萍两眼冒火，她的心中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事实上儿子的学习成绩这么差，让她失望透顶，现在平淡的话语只是压下心里怒气罢了。
但是，做母亲的又能怎么样呢？打一顿也只能出出气，看到儿子已经比她高一个脑袋的个头，打骂的方式已经成为过去了。
这就是命。
逆天改命那种事存在于传说中，从来不曾出现过。
没有预想中的满头包，戚金的心情更加难受，他能感觉到母亲对他的失望，那种深深的哀痛，比打他一顿更加难过。
在这种阴云的笼罩下，晚饭只吃了一点点，心口堵得难受。
回到卧室里，戚金根本没有看书复习的心情，躺在床上呆呆看着棚顶，四周是雪白的墙壁，逃不出去，别人也进不来。
“这是一个牢笼。”他心里想着，不知不觉说了出来。
自言自语把他吓了一跳，很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如果被妈妈知道他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一定是更加失望，雪上加霜的打击。
妈妈常说，人可以笨一点，可以才华逊色，却不能气馁。如果缺乏斗志，失去奋斗的勇气，那就彻底死亡了。
戚金心里悲观的想法，就是缺乏自信，失去斗志，正在滑向堕落的边缘。
生活在牢笼里面的人，还有希望吗？
人为地给自己设置障碍。
慢慢地，就会产生抑郁的心境，继而绝望。
抚摸着胸脯的小木片，戚金猛然记起半路上的奇遇，他的思维回到了现实中：“奇怪，我的身体难道是磁铁吗？有啥吸引力啊，破旧的木片儿为什么离不开我了。”
从此之后，在临近高考的三个月中，戚金一直跟胸前的木片儿作斗争。任凭他用刀刻、火烧、牙咬、咒骂，都无法让小小的木片儿离开他的身体，好像跟小木片成为连体，彼此不离不弃。
这三个月，是任何一个高考学生任重道远的时间。
但是，戚金却把人生中最金贵的时间用在了一个诡异的木片儿上面。怪异的是，百般努力，戚金始终没有搞清楚木片儿的来历和用处，他败在了毫不起眼的木片儿手中。
好在，木片儿不影响到戚金的衣食住行，就像是一个项链挂在他的脖子上。戚金实在是怕麻烦，最终用一个红绳穿过木片儿上面的小洞，做成了一个最简单的项链，藏在衣服的里面。
别人戴的是真金白银，珠宝翡翠的项链，他的项链却是一个木片儿。
如果被人发现，开明的人会说，他很异类，一般人会说他戴不起奢华的饰品，用木片儿做项链，胆儿也够大的，任何一个合金的工艺品，都比这个项链好看。
没人知道他的胸前挂着一个异类的小木片。
很快，决定戚金这一届学生命运的时刻到来了。
虽然，考上大学和考不上大学不等于人生没有价值，但是谁也不能否认，考上一流大学的人生和三流大学的人生注定有了差距。那是天之骄子和凡夫俗子的距离。
用鱼跃龙门来形容高考也不为过。
戚金从母亲的嘴里得知，获得了复考的待遇。但是他的脑海里始终纠结着一句话：“人生有几个一年呢？”过了这一年，他还能寻到满意的人生目标吗？凭着他拿起书本就晕的心态，复考一百次只能仰望一流大学的校门。
深深吸了口气，戚金死死盯着试卷，眼睛里直冒小星星，坐在他前面的是武嫣儿。这个女同学一直在班级里占据了前三名的位置，第一第二的同学经常更换，但是她从来没落后于前三名。有的同学戏称她是“老三届”，意思是班级里的前三名里面只有武嫣儿常在。
由于精神力太集中，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他的胸口一热，一股暖流从胸前瞬间涌向眼睛，在眼圈四周散开，然后，视线穿透武嫣儿的身体，清清楚楚看到了坐在前面武嫣儿的试卷，而且看到了黑色水性笔在白色的试卷上写下的答案。
心中一跳，戚金很小心地看了看监考老师，无人在意他的诡秘变化，周围的一切都很正常，静静的考场能听到笔尖落在试卷上的沙沙声。
高考中，每一个考生之间的距离足以拉到人类的视线看不清楚相邻考生试卷上的字迹。如果能让考生的视力看到相邻考生的试卷，大概会设置成一个人一个房间来考试，三个监考老师目不转睛监考一位学生，绝对不允许象现在这样，三十个考生同在一个教室里面。
戚金心中大喜，顾不上追究变化是如何得到的，他一边看着武嫣儿的后背，手里的笔头洋洋洒洒，把她的答案原样不动搬到了自己的考卷上。
这是实实在在的作弊。
三天的高考一晃而过，快得让戚金仿佛只喘了一口气，最后一科考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高考的那座大山就这样不可思议地搬开了。甚至还没来得及体会其中的酸甜苦辣。听着周围同学轻松诉说考试中的起伏跌宕，惊险困扰，激烈拼杀，背水一战，全然跟他无关。
戚金偷偷看了眼容光焕发的武嫣儿，这一次考试，她不止跟一个人说过，发挥超常，预计能考出好成绩。听到这话之后，戚金的心里隐隐不安，早知道这样，不应该把答案一点不变地搬到自己的考卷上来，故意答错几道题更加完美。
谁能想到一个平时成绩很差的学生，忽然一飞冲天，跟班级里的前三名考出一模一样的分数呢？
作弊果然是有后遗症的，戚金使劲抓了抓头发，别的同学也没人来问他为什么难过，都觉得戚金这一次没有例外，依旧是差等生的成绩，八成在懊悔平时没用心好好学习吧。
高考之后，带给戚金最大的好处是每天能够睡到自然醒了。
在戚金的印象中，很久以来都是妈妈敲门叫醒他，然后妈妈爸爸去上班，他们的单位需要乘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起得比戚金还早。
有的时候，戚金也很心痛父母工作辛苦，可是他无力改变这一切，他也曾想过有朝一日让父母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不必再被闹铃声惊醒，睡到自然醒，心满意足，自由自在。
可是，愿望总归是愿望，现实的骨干就是为了打破一切愿望。
瞪着眼睛，躺在床上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戚金觉得后背被床板硌得生痛，这才爬起来，摇摇晃晃走进卫生间，出来之后，他感觉精神好多了，想起来要做点什么。
十分钟之后，他骑着脚踏车来到学校，到了班级，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打过电话才知道，所有的同学去了世纪照相馆，今天，同学们把照相馆包了。毕业照只是其中之一，还有难舍难分的好朋友之间，个人的照片，都在照相馆里面完成最后的留念。
回想一下，戚金好像记起来了，昨天在教室里各位同学对照试卷答案的时候，有人说过这件事，只是，戚金当时还沉浸在不可思议的变化里面，漏过了这个通知。
他急急忙忙来到照相馆。
武嫣儿站在照相馆的外面，东望望西望望，看到戚金之后，高兴地招手，喊道：“这里啊。”
武嫣儿是一个苹果脸的女孩子，鼓鼓圆圆的脸蛋，搭配她的大眼睛和圆圆的嘴唇，显得十分好看，最起码在她的脸上不会缺少肉感。
应该说，这是一个成熟而身材苗条的女生，戚金却从来没有感觉到她的美丽，三年的高中经历，在戚金的心里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留下难忘的回忆一个没有。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最起码是终于摆脱了沉重的学业，最后是这些朝夕相伴了三年的同学将要离别的前夕。
笑颜如花的武嫣儿把一张照片递给戚金，说道：“这是留给你的。”
“啥？”戚金接过武嫣儿的玉照，然后看到了照片背后写着的一句话：“离别总是有些伤感有些凄美，不过不必伤心，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我会在地球的某一角落默默为你加油，永远记得我们的约定，总有一天我们会实现！记得要好好爱自己！”
“我跟你有啥约定吗？”戚金认为今天的武嫣儿精神状态跟以前不太一样，好像是专门等着他。
“就是一种离别伤感的留言而已，不必当真。”武嫣儿的脸色很不好看。一蹦一跳地走进去。
戚金随后跟进，照相馆里面比较热闹，双人照、三人照都在排队等候，每一位同学都很兴奋。戚金对这些活动丝毫没有兴趣，当他来到之后，班级的同学已经全部到齐了，然后集中照了一个集体照，戚金站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嘴巴微微张开，像是一个傻子一般。
这是他后来给自己的下的定义，但是在当时，没人在乎过他，神采飞扬的同学们忽略了这个毫不出众的男生，尽管是同学，也跟路人甲差不多。
戚金在照相馆里面呆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出来了，然后他仰脸看着蓝蓝的天空，空气有点闷，也许明天会有大雨。在他的心里，高中生活就这样完蛋了，他不会按照妈妈的想法，再复读一年，争取考上一流大学。
不受别人尊敬，被忽视的感觉让他的心里难受。
后面有人追出来，脚步咚咚，戚金回头望去，是武嫣儿，天儿太热，她的鼻尖带着密密麻麻的汗珠，喊道：“戚金，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家，还没吃早饭呢。”戚金的心情非常复杂。许许多多的感慨，还有很多话，憋在心里面，想说却说不出来。
“一起去吃吧，我也饿了。”
回头看了看武嫣儿，戚金说道：“你很奇怪。”
“啥？”武嫣儿满脸诧异。
“以前，你跟我很少说话的。”
“毕业了，大家就要各奔东西，我……”武嫣儿咬了咬嘴唇，伤感地说道：“我想，很难忘记这些同学，任何人都值得留恋。”
戚金望着远方，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流如梭，说道：“我想，这一切很快就会成为过去，怀念不如忘却。”
“你说啥？”武嫣儿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眼前的戚金仿佛非常陌生。
“未来总是充满希望的，现在的一切很快就要成为过去，被滚滚红尘淹没。”
“那么多的感慨，你要当一个哲学家吗？”武嫣儿扬起细长，嫩白的脖颈，像是要挑战整个世界，斗志昂扬。
她想要的解释没有如愿以偿，戚金心中念头一转，说道：“你想报什么专业？”在他的心里，跟武嫣儿的成绩一样，要报考的也应该是同一个专业。
“我想考刑警学校，我从小就对侠客有一种狂热的追求，刑警才是真正能够主持正义，消灭邪恶的先锋。”没想到弱弱的娇嫩的武嫣儿会有这么爆棚的正义感。
“刑警……”戚金呆呆看着兴奋中的武嫣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通常跟暴力联系在一起，但是眼前的武嫣儿怎么看也跟暴力无关。只是为了一个梦想吗？给人生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如果错了呢？这辈子岂不是毁掉了。
“你也一起吧。”武嫣儿发出了邀请，立刻说道：“可惜，你的成绩可能进不了警校。”
她美丽的、圆圆的眼睛里面发出淡淡的一丝轻蔑。
作为男生的戚金无法忍受女生的轻视，特别是这么漂亮的女生。
冲动之下，戚金拍着胸脯说道：“说不定我是一个好人，小宇宙爆发，成绩会出现变化，不就是警校吗？我考不上的话，枉为男子汉。”
“嘻嘻……”武嫣儿笑道：“你有一颗正义之心就好，考不上也没关系。”
咬着嘴唇，戚金不再解释，主要还是心虚，假如他的成绩跟武嫣儿一模一样的话，还不知道跟别人如何解释呢。如果平时他的成绩很好，根本不需要在乎别人说啥。武嫣儿是“老三届”的学生，他是差等生，如果考得超级好，会不会有人怀疑他作弊了呢。
戚金跟武嫣儿一起吃了午餐，告别之后回到了家中。
说来也奇怪，高考之前，妈妈秦秀萍还问起他准备的如何，传授考试的经验，让他在考场中精神放松之类的。高考之后却从不过问这件事。就像是没有发生高考一样。
一个星期之后，高考成绩下来了，戚金在网上查询到真实的分数，果然跟武嫣儿一模一样。同样都是673分。
在一个下午，去学校匆匆忙忙填写了志愿，交给老师之后就闪人。
当天晚上，找不到戚金本人的武嫣儿把电话打到了他的家里：“戚金，你一定是作弊了，怎么能考得跟我分数一样呢？”
“你说我作弊就作弊了吗？一切都要用证据来说话。”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戚金镇定冷静，反驳彻底。
座机电话放在客厅里，还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父母四只眼睛好奇地望过来。
当戚金放下电话之后，秦秀萍说道：“听说你考得很好？”
秦秀萍是初中老师，今天也从网上查到了戚金的成绩，当时心里非常吃惊，有些不敢相信。回家之后没有提起这件事，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是啊，我也想不到高考成绩会这么好。”戚金暗中咧嘴，作弊之后的麻烦来了。
秦秀萍虽然不相信戚金能在考试中超常发挥，却不允许别人诬陷自己的儿子，说道：“考试就是这样的，也许考题恰恰是你擅长，并且掌握了正确答案的，考得好也不奇怪，如果别人怀疑你的成绩，就大胆向学校提出，既然在考试中监考老师没有发现作弊，那就是个人的运气，不要在乎流言蜚语。”
“我会正确对待的。”戚金的心里一阵温暖，这就是妈妈，在儿子需要支持的时候，绝对会站在他这一边。
父亲戚虚季在一旁说道：“是啊，这么关键的事儿，我们一定会力挺你的，走自己的路，坚持到底，不要怕别人的质疑。”
看到父母都支持他，戚金乘机说道：“妈妈，爸爸，我今天报了志愿，第一志愿是中国刑事**学院。”
“你想当**？”戚虚季皱了皱眉头，说道：“做**很辛苦，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戚金隐瞒了他选择的志愿受到武嫣儿的刺激，是冲动之后做出的决定，急忙说道：“爸爸，男儿立于世间，自当浪遏飞舟，做中流砥柱，流芳千古。”
秦秀萍幽幽说道：“儿子，你那么懒，能做好**吗？倒不如报考一个经济系的专业，做城市中的白领，安安生生一辈子，也让我们无牵无挂的。”
“放心吧，妈妈，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无怨无悔。”戚金握着拳头，给自己加油。
父母都不看好戚金，戚虚季说道：“等你吃了苦头，就知道我们的话是多么正确的。”
虽然报考志愿受到小小的阻拦，戚金还是没有改变决定。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因为武嫣儿的刺激和蛊惑，而是他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这个选择让他付出超出常人的代价，让他的人生变得璀璨辉煌，精彩无比。
可以说，选择在一开始也许是偶然的，但是在戚金的心里很快就变成了必然，这是他迈出掌握人生的第一步，坚持下去，就变成了传奇。最后，由于种种遭遇，脱离了**这个职业，走上了仕途之路，将来的变化，是现在的戚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让戚金想不到的是，他的家庭却发生了变化。
变化来自于家庭内部，有一天晚上，戚金听到隔壁的父母在大声说话，看了看时间，已经是零点了。一般来说，父母休息的时间不会超过十点，十多年间，休息的规律没有发生改变。
隔壁的声音一开始还是模模糊糊的，根本听不清楚父母说的是啥，只能通过不和谐的声音判断出，他们可能在吵架。精神力集中之后，胸前的小木片却发出一股暖流，直奔他的耳朵。
这是第二次，小木片发威了，给了戚金超乎寻常的能力。
并非是戚金有意窥探父母的**，实在是心中太好奇了，不知道家里还有啥事瞒着他。
只听见秦秀萍狠狠说道：“你别装死，那个网名叫‘月下玫瑰’的女人是谁？你们之间发展到啥程度了？”
“你怎么偷窥我的**啊？太不道德了？”戚虚季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显得气急败坏的样子。
“哼，你还好意思说我偷窥？男子汉敢作敢当，你认为能永远逃避下去吗？”
“我不认识她，就是在网上聊得投机而已。”戚虚季的声音压了下去。
“别想欺骗我，聊天记录我都调出来了。”
“你怎么能这么做呢？很不道德。”
“我再不这么做，你就把我们娘儿俩卖了。”
“说的那么难听，我是那种人嘛。”
“你就是那种人。”秦秀萍咬牙切齿，让戚金听得心惊肉跳。
深深叹口气，戚虚季说道：“前一段时间就是无聊，才发展几个网友的，你别多心了，真的没有背叛家庭，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背叛家庭的，好了，好了，赶紧睡觉吧，我发誓，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最好注意一点。”秦秀萍不愧是老师，本着教育为目的，而不是一棍子把人打死。
声音渐渐消失，看来母亲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是家丑不可外扬，闹起来对谁都不好。
戚金倒吸一口冷气，原本严肃、规规矩矩、遵章守法的老爸，竟然有网恋的那一天，这真是万万想不到的，是不是应了那句老话：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做不到的人。变化太快，让人措手不及，不敢相信。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父母的话，他根本不敢相信快五十岁的父亲还有花花心思。
“男人，真的靠不住啊。”戚金幽幽叹息，没想到自己也是一个男人。后来，他身边的女人很多，跟这一次偷听有莫大的关系。但是爸爸戚虚季却没有儿子的胆量，真枪实弹地操练，戚虚季的越轨止步于网恋，儿子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花花心思可能大部分男人都有过，真的能付诸于行动，还能摆平麻烦的很少，能平息女人嫉山醋海也是一种能力。
“这是从啥时候开始的呢？”戚金慢慢回想，以前，家里的电脑都是他在使用，除了查阅学习资料之外，偶尔玩玩游戏。上了高三之后，父母严禁他上网，怕耽误了学习，后来，看到父亲经常上网，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父亲开始上网聊天，也许网恋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除了偷听到父母的吵架，知道了家庭秘密，让戚金惊讶不已的还有小木片的新作用，他再无睡意，脑子清醒起来，低着头把小木片拿在手里把玩。
小木片到底是啥东西？
除了能让眼睛变异之外，还能让耳朵变得更加灵敏，怎么做才能让小木片的隐性作用完全发挥出来呢？如果能把小木片的能力用在自身上面，是不是就能变成超人、蜘蛛侠之流的传奇。
一次高考就改变了戚金的命运，再有几次的话，那么戚金的将来就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哪怕是想一想，都让戚金浑身颤抖，巨大的惊喜让他合不拢嘴。
要如何才能做到，把小木片的秘密开发出来呢？
仔仔细细回想两次得到小木片发威的改变。第一次是戚金坐在考场里，试卷上密密麻麻的考题，他熟悉的只有很少，大多数考题根本不会。
那个时候，戚金非常悲观，一张试卷，就是他命运的判决书，从此之后，光明属于别人，黑暗笼罩自己。坐在戚金前面的恰恰是学习成绩非常好的武嫣儿。
“如果能看到武嫣儿写下的答案就好了。”戚金死死盯着武嫣儿的后背，就在这时，小木片发出一股暖流，改变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变异之后，真的能看到武嫣儿写下的答案，后来的几场考试也是如此，有小木片帮助作弊，高考很容易通过。
今天，小木片的威力不变，流淌出一股暖流，却作用到他的耳朵上，清清楚楚听到了隔壁的声音。
戚金综合了两次异能变化，紧紧握住小木片，试着集中精力在双手上，几秒钟之后，小木片果然流淌出一股暖流，他的双手变得非常有力量。弯腰抓起放在屋角的棍球棒，“咔擦”一声响，一下子把坚硬的木棒掰断了。
“哇呕，竟然有这样的力量？”戚金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断成两截的球棒，尽管这个球棒价值一百多元，他一点没有觉得可惜，折断球棒的力量，让他感觉到恐怖。
经过这一次实验，戚金摸索出开发小木片的规律，那就是集中精神在需要的身体器官上面。然后，需要的变化的暖流从小木片流淌出来，改变他的身体。
“这样的一个宝贝，当初我竟然想把它烧毁了，唉！真是瞎了眼。”戚金像是信徒一般抱着小木片，双手合拢，开心地大笑起来。
“怎么才能激发小木片的神秘之力呢？”戚金自言自语：“不管作用在眼睛还是耳朵上，异能变化都是暂时的，时间短暂，如果能永远异于常人，那应该天下无敌了，可是，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呢？”
戚金的心中开始患得患失起来，这真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啊。
天亮之后，戚金才昏昏沉沉睡去。到了下午才醒过来，继续研究神秘的小木片，但是除了让他短暂获得异能之外，小木片就像是沉睡一般，不受戚金的掌控。
戚金自言自语：“集中精神，让小木片发出那股暖流，这种状态好像是某种呼唤，接着，小木片就会醒来，给我力量，可是，小木片的力量是如何作用到身体的呢？难道它能永无休止地给我异能不成？如果某一天它的能力忽然消失了，岂不是失去了一件人间至宝，那样的话，损失巨大。”
从得到小木片那一天开始，戚金弃之如破履，千方百计想毁灭它，扔掉它，发现它的异常之后，再百计千方研究它的应用，最终所得甚少，不能满足需要。戚金觉得小木片愈加神秘，凡是能够想到的办法都实验过，效果一点没有，不受控制的东西才是最让人无奈的。
万般无奈的戚金猛然想起得到小木片的那一幕，当时身边没有别人，只有一个蹬三轮车，面容猥琐的老头子，当时那个老头子露出青黄的牙齿，一脸猥琐的样子。不以为然地说了句：“小子，那是上帝的礼物，感恩祈祷吧，你有福缘啊。”
他的心中一跳：“难道我的好人品质爆棚，当真得到了上帝的眷顾，给我神秘宝贝，这种情形只有在小说中才会出现，现实中闻所未闻。”
想到这里之后，他来到那条街，等待老头子的出现，找到老头子问问他，小木片的来历。整整三天，望穿双眼，心如火焚，也没见到老头子。
他失望而归，不再去想神秘的老头子。
“也许，那个老头子也不知道小木片的神秘能力吧。”戚金又下了这样的判断。任何人知道小木片的作用之后，只有傻子才能送给别人，宝物落在好人的手里，能造福人间，落在恶人的手里，就能为祸人间。况且，人人都是自私的，有了宝贝，岂可轻易送人？
各种猜想出现在戚金的心中，任凭他想破了脑袋，最后得到结果：“此题无解。”
录取通知书比预想中来得早，就在成绩单下来半个月之后，中国刑警学院的通知书送到了学校。
通知书上面写着一句话：“接到通知书之后，三天之内到学院报道。”
其他学校的通知书都在八月底九月初开学，刑警学院的通知书比较奇怪，开学日期早得让人来不及仔细准备。
考入刑警学院有一个好处，从入学那天开始，每一个学生有基本工资，每个月是一千二百多元。学杂费不必让学生出，还有了零花钱。这样的待遇对家庭经济不好的学生来说，是一个最好的福音。
武嫣儿当天打电话给戚金：“我们一起走吧，我来照顾你，不必让家长送行了。”
“武嫣儿，咱们俩一起走，到底谁照顾谁啊？”心情大好的戚金颇不以为然，嘴头上不输给美女。
“当然是我来照顾你啦，若不是我，你能考上刑警学院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考试中作弊了。”武嫣儿还在没有证据的作弊中上纠结，动辄拿出来揭露戚金。
“好吧，明天八点火车站集合。”已经查阅了火车时间表的戚金立刻说道，他避开作弊的说法，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辩论一百年也没有任何意义。
“一言为定。”武嫣儿干脆利索地放下电话。
得知儿子要走，父母都显得伤感。十八年来，戚金很少离开家，这一次去京城上学，只能等到寒假才能回来，难舍难分。事实上，戚金这一去，比他们想象中残酷的多，三年没有回家。全家人都感受到了思念的痛苦。
戚金经历了真正的生死考验，一次次绝地还生，苦苦挣扎，伤痕累累，这是谁也想预料不到的。
第二天一早，父母在电话里向单位请假，耽误工作时间，把戚金送到了火车站。
武嫣儿穿着紧绷绷的牛仔短裙，翘臀圆润，露出两条光洁修长笔直的大腿，显得身材愈加苗条，散发出青春活力，上身一件白色的宽松体恤衫，鼻尖挂着几滴透明的汗珠，看得戚金忘记了整个世界。
白了他一眼，武嫣儿心中得意，说道：“你傻了？”
“切，不就是比过去漂亮一点点嘛，有啥了不起的。”戚金回了一句，心里却被武嫣儿的美丽征服了。
两家的家长都到了，相互之间寒暄，叮嘱自家的孩子要相互照顾，有啥需要赶紧给家里来电话。
这些都是分别的话语，戚金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在意父母的担忧和难舍难分。他的心已经飞到了千里之外的校园，据说，刑警学院很大很大，像一座小城市一样，而且很漂亮，风景优美。
上了火车之后，父母在车窗外不停地挥手，戚金眼角一瞥，看到了母亲秦秀萍泪眼婆娑，肩膀斜斜靠在父亲的胸前。性格一向坚强的母亲怎么哭了？戚金的心一紧，感受到母爱真挚的爱，他心里的念头一闪：“妈妈，你恩重如山的感情，我这辈子还能报答完吗？”
戚金没有多余的话语，受到感染似的，也不停地用力挥手，总算是表现得没有太冷血。事实上他认为很快就能回家，短暂的分别算不上大事。人生的白帆正在向他挥手，他迫不及待地走上征程。
火车终于开动了，站台上的人影一下子变成了黑点，眼睛一眨，看不到亲人了。一片雾气蒙蒙把家乡湮没在回忆中。多年之后，这一幕依旧在戚金的脑海里浮现，刻骨铭心。
两个离家的学生坐在一起，武嫣儿靠着窗户，隔着武嫣儿，戚金从车窗向外望着，眼神漫过美丽的脸庞，他悠悠说道：“你看，金川河的绿水真滋润，从来都是宠辱不惊的样子，一成不变地向远方流淌，树木还是向上生长，这都是人类心灵向往的方向。”
武嫣儿惊讶地回头，说道：“戚金，你的心很不正常，酸腐不堪。”
看似无聊中的闲言碎语，漫不经心地逝去，即使是这样的闲话，后来也很少有了。悠闲的心境变成了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回想起无忧无虑的日子来，失去的太快，来不及品味其中的幸福，一转眼飞得无影无踪。
到了京城之后，换乘去往八石裕的客车，转过了至少三百个山弯儿之后，戚金二人在绵绵起伏的大山脚下，走出长途客车。
空荡荡的车站附近停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有一个中年人走过来问道：“是去刑警学院的吗？”
这里没有城市一般大的学院，更没有诗情画意的校园，戚金的心中十分失望，怀着一丝侥幸问道：“是啊，刑警学院还有多远？”
来人很有经验，笑呵呵地说道：“别着急，这里是临时的培训基地，刑警学院在京城那边。”
“哦，是这样的。”戚金放了心，看来刑警学院没有欺骗他。
面包车上还有五个人，从稚嫩的脸庞上看，应该都是新生，开车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戴着黑漆漆的墨镜，脸上的线条硬邦邦的，不说话，给人的印象十分冷酷。
接站的中年人验过入学通知书，说道：“今天没有班车过来了，咱们走吧。”
冷酷大汉也不说话，直接发动车子，轰的一下，车子起步速度很快，所有的人身体不由自主晃了晃。车子从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插、进去，拐一个弯儿，回头再也看不到空荡荡的车站。
车子在两旁都是高山的峡谷地带飞速行驶，车里有人低声窃窃私语，谈论的都是对刑警学院的猜想。根本没人说清楚他们要去的地点。
武嫣儿嫣然一笑，展开美女效应，对前面坐在副驾驶上接站的中年人问道：“大叔，咱们这就算是入学了吗？”
“不算。”中年人想了一下说道。
“怎么才算是正式入学呢？”这个问题，对一些学生来说很重要，因为从入学那一天起，就开始领工资了。
“培训合格才算吧。”中年人给了一个目标。
“培训的细节是啥？”武嫣儿继续问道。
中年人回头笑了笑，说道：“到了地方就知道了，你们都是刑警，平时要注意保密工作，一般来说，学院的任何资料都不能对外透露。”
“这么严格啊？”武嫣儿惊讶地张开小嘴。
中年人忽然叹口气，说道：“你们记住一点，遇到的一切，都是对你们的考验。”
这句话，让所有的人沉默下来，大有临上战场之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悲凉景象。每个人的悟性在未知到来之前得到了考验，新的环境，新的人生际遇，需要新的思考和经历。
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戚金根本没看到过任何一户人家。大多数时候，车子都在峡谷里穿行，一条坑洼不平的山路，不停地上下颠簸。即使出了峡谷，放眼望去也是绵延不绝的高山，根本没有住户，连车子和行人也见不到。
这里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在京城不足百公里的地方，竟然有无人区的存在，让戚金觉得不可思议。京城毕竟是经济文化政治的中心，人口超过两千万。现在，密集的人口都集中在城市之中，这里是一处世外桃源，永远不为人知的地方。
车子停下来之后，向着右手边看过去只有一栋灰呛呛的两层大楼，如果不仔细看，那就是一个被废弃的残垣断壁。
如果不是还有一个凸凹不平的操场，还有单杠、双杠、绳梯、矮墙等设施，这里根本不配称为培训的地方。理想中的花园一样的校园和小镇一样大的刑警学院，变得不如中学繁荣。
下车之后，中年人指着小楼说道：“两个人一间屋子，自己去找，有事明天再说。”
这句话说完之后，像是逃离一般，面包车倒退两米，然后顶着呼啸的风，扬起黄色的尘土，仅仅半分钟的时间，再也看不到车尾了。
“这里就是培训的地方吗？”武嫣儿向着戚金的身边靠了靠，陌生的地方，好像只有戚金才能保护她。
下车的学生一共只有七个人，每一个学生都带着至少一个行李箱，车子走了，这些人站在巨人一般的大楼下面，像是逃难来到此地。
戚金很是无语，第一次对选择的刑警专业失望了。
即使没有鲜花和掌声，没有荣誉和正义，哪怕有一张欢迎的笑脸也成。
他失望了，这里没有笑脸，没有欢迎仪式。连吃饭上厕所都没人指点一二，一切都需要自己安排。
“走吧。”有人说道，声音里面透着失望，于是大家拖拉着行李箱，心情沉重走进了小楼。
小楼里并不寂寞，除了上锁的房间，每一间屋子都有人存在，跟他们一样的年纪，一样的好奇、稚嫩。
在二楼的尽头，戚金找到了一间无人占据的空屋子，听到身后还有滋滋啦啦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武嫣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行李箱的轮子发出的声音在走廊里来回荡漾，波浪一般拍击稚嫩的心脏。
戚金很是无语，额头浮现出至少三条黑线，说道：“你跟着我干嘛啊？”
“我……不知道谁可收留。”武嫣儿很是委屈，在这里，她只认识戚金，看别人都不值得信任。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连一张床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戚金很是惊讶。
“说不定这就是对我们的考验。”武嫣儿得到了戚金的认可之后，觉得有了靠山，马上冷静下来，悟性高涨，一下子联想起接站中年人的话。
戚金对刑警学院并不乐观，人是高级动物，不但需要床铺休息，还要吃饭和如厕，加上洗澡、上网、看电视等等，这些人类基本需求，一个空空荡荡的屋子完全不能满足。
无奈地放下行李，戚金说道：“我出去找找看，肯定还有别的女生，你跟其他女生在一起比较好。”
武嫣儿咬住了嘴唇，她很想跟戚金住在一起，转念一想，一男一女同处一室，条件还这么简陋，很不合适，于是，恋恋不舍地说道：“好吧，你嫌弃我，我也不能赖上你呀。”
正要走出去的戚金听到这话，差一点摔倒在地，回头说道：“你跟我住在一起，机会难得，既然你不在意，那就住在一起好了，万一有了孩子，咱们回家一起养娃。”
“滚。”武嫣儿俏脸一红，终于愤怒了，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想不到戚金这么龌蹉，从一间屋子联想到了生娃，他这是走向坏男人，最终堕落，被千夫所指的节奏。
戚金挨个房间查看，这里都是两个人一间屋子，也有女生，女生的数量不超过十个人，除了两对女生同一个屋子之外，还有五个女生都跟男生住同一个房间，看样子跟自己和武嫣儿差不多，来自同一个地方，相互依赖。
在观察其他学生的同时，戚金竟然发现有的同学在屋子里铺上床垫子，等于带了一张床一样，他对这些学生打心眼里佩服，果然有先见之明，柔软的床垫子，防冷防潮，会让人得到最佳的休息环境。
上下两层楼一共有206个房间，也就是说，一共有四百多人参加培训。让戚金奇怪的是，竟然没有见到属于学院的人，不论是老师还是后勤人员，住在大楼里的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学生。
回到房间，戚金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道：“搞什么啊，简直是自生自灭一样，太残酷的折磨。”
“怎么啦？”武嫣儿不太明白。
“你还是住在这里吧，别的房间没有空地儿。”说完之后，戚金感觉武嫣儿竟然松了口气，难道，她很想跟自己住在一起吗？想到男女同住一个屋檐下，戚金不由得打个冷战，幸好武嫣儿非常漂亮，养眼得很，如果跟一个母夜叉的女生住在一起，他也许会疯掉。
没有热腾腾的饭食，两个人带着的食物只有面包和水果，草草吃过之后，武嫣儿恢复了冷静的模样，大大方方说道：“你陪我出去一趟。”
“干嘛啊？”戚金觉得全身酸麻，一天都在车上度过，不累是不可能的。
“让你陪我出去，就是信任你了，赶紧的。”武嫣儿像是一个女王一样，霸道无比。
转过小楼，是一片树林，武嫣儿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说道：“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一下。”
皱着眉头，戚金百思不得其解，好像武嫣儿挖了一个坑，让他跳下去。
武嫣儿恨恨不已地说道：“我要上厕所，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呃……”戚金差一点被口水淹死，急忙说道：“你去吧，我看着别人呢。”心里却暗暗不快，女生真麻烦。
武嫣儿这一去足足有五分钟才回来，戚金受到她的影响，膀胱涨乎乎地痛，急声说道：“我进去方便，你看着人。”
等他从树林出来，没看到武嫣儿，高声喊了几下，没得到回应。他一边走一边张望，回到屋子里，才发现武嫣儿已经合衣躺下来，还把他带来的衣服铺在地板上。
戚金黑着脸说道：“你怎么不等等我啊？”
“男生方便还需要站岗放哨吗？”武嫣儿说得理直气壮。
“你……”戚金被口水噎着了。咳嗽半天，才合衣贴着水泥地面躺下。
等了一会儿，武嫣儿觉得过意不去，问道：“你的身下不铺点东西吗？”
“不用了，睡觉吧。”戚金心头一暖，看来武嫣儿还是很关心他的。
初次来到培训的地方，条件艰苦了一些，不过，比起后来的训练，这一晚简直在天堂一样美妙。
戚金年轻，身体素质好，一觉睡到天亮。后来，武嫣儿说这一晚基本上没睡着，戚金的呼噜打得震天响，严重影响到她的睡眠质量。戚金怀疑这话的真实性。根据他的记忆，睡觉的时候不打呼噜，也许，睡觉的时候，本人听不到自己的呼噜声。
天色刚刚放亮，外面忽然响起哨声。
戚金爬起来，站在窗前向外望，不知道啥时候来了五辆面包车，四个穿着迷彩服的男子站在操场上，其中一个鼓着腮帮子拼命吹哨。
“哼。”戚金听出来这是集合的哨声，但是心里对刑警学院的人生气，加上没有闻听哨声集合的自觉性，干脆当成是噪音，不予理会。
可能这一期的学生心有灵犀，一个学生没有主动到操场集合的，该干啥照旧干啥，很多的学生把行李收拾利索，思考着打道回府，还没入校，就辞学不读了，哪怕是带着工资也没兴趣读下去。
刑警这个职业看着唬人，其中的艰辛已经初见端倪，接下来不知道会如何流血流汗，这些学生基本上都是独生子女，娇生惯养，即使有一些学生家庭经济不好的学生，也没吃过睡地板的苦头。
他们，真的怕了。
昨夜睡地板，被蚊虫叮咬，还饿着肚子，生下来没遭过这种罪。
下面的人终于把仅有的耐心消磨殆尽，大声喊道：“集合了，全体集合。”
声音很大，却被空空荡荡的操场分散，传到大楼的时候，跟蚊子的声音差不多，大多数同学撇撇嘴，像是没听到一样，有几个比较听话的学生趴在窗台看了看，头缩了缩，很明智不去当出头鸟。
估计下面的人喊累了，接下来，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学生们来到水房，很有秩序地洗漱，轮着到后山坡的小树林方便，男生在东面，女生在西面，这个早晨之后，小树林一片狼藉。然后吃过早餐，学生们一个个拖着行李箱来到操场。
戚金偷眼一瞧，那几个穿着迷彩服的男子脸上几乎要拧出水来，这是太过阴沉的原因。
大家装着看不见，反正不打算读下去了，纪律无法约束众人，只要人人心齐，法不责众。
看到三三俩俩聚在一起的新生，迷彩服们几乎晕过去，他们从来没见着纪律这么松懈的学生。
最高个子的迷彩服大声喊道：“集合啦，站成十排，每排四十个人，从右向左报数。”
由于每个人都把行李箱放在脚边，站排也是曲曲弯弯的，根本不成一条直线，咋一看，就是溃退打败仗的匪军，只差吊胳臂拄拐杖的伤残形象。
站在前排的戚金不想这样回家，太没面子了，再说，他能考上刑警学院真的很不容易。即使是学院冷落了他们，也当成是一种考验，只要态度积极一点，不落后于人，校方总不能把这一届学生全部赶回家吧。
他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言一行处于中游最好。
旁边的武嫣儿心里跟他想的差不多，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综合考虑身处的环境，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位置。
“咳咳……”单眼皮的迷彩服男子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大家可能没受过军训，离开父母不太习惯，怪不得大家，是我们的错误。”
学生们都是人精，听到道歉的话，马上发牢骚：“你们把人扔在这里不管了算乍回事？假如遇到危险，一定要跟校方讨一个公道，连吃饭上厕所都需要自己解决，看来刑警学院空有虚名，四年大学读下来一定会后悔的。”
“就是，连出面接待的人也没有，我们是野孩子吗？”
“不把我们当人待，老子受够了，按照成绩，换一家学校好了，回去宣传宣传，下一届没人来刑警学院。”
“……”
单眼皮迷彩服黑着脸，大吼一声：“住口。”
这一声近在眼前，像是晴天霹雷一般，所有的人打一个冷战，都呆呆看着他。
挠挠头，迷彩服男子说道：“我们肩负着人民的重任，将来冲锋在剿灭犯罪分子第一线，只有多受苦，将来才能少流血，吃点苦怕啥？温室里的花朵永远缺乏斗志。”
“我们要回家。”不和谐的声音在人群里喊道。
“对，我们不陪你们玩儿了。”
“回家复读好了。”
“上当了。”
“……”
迷彩服男子跺跺脚，恶狠狠地说道：“住口，现在我说话，不许打断，不许插嘴。”
渐渐静下来。迷彩服男子这才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热血男儿，有勇气跟犯罪分子做殊死搏斗，想铲尽人间不平，替天行道，维护社会正义，但是，理想是骨干的，现实是丰满的，不能凭着满腔热血就能实现理想，更不能做逃兵。”
戚金暗暗偷笑：“如果人人都听话，恐怕你就不是这种腔调了，大概还要继续折腾折腾吧？”
旁边的武嫣儿翻翻白眼球，对戚金低声说道：“现实真的太残酷了，原本我想穿上警服很牛，看来警服不是那么容易穿上的。”
一个胖乎乎的迷彩服摆摆手，他走到队伍的前面，眼睛如刀锋一般锐利，一开一合之间让人心惊，然后仔细观察每一个人，隔一会儿说道：“你，出列……你，出列……”
经过一个小时，他挑选了近百个人出列，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这些人里面有说怪话的，有刚刚发牢骚的，还有一言不发的，其中的戚金就是一句话没说的人。
要说这些人有啥共同点，那就是新生。
从个头的高矮胖瘦上没法找到共同点。
胖乎乎的迷彩服喝道：“其他的人上车，送你们应该去的地方，挑选出来的人留下，开始行动吧。”
武嫣儿跟戚金要分开了，她恋恋不舍地说道：“戚金，咱们一起走吧。”
“我选择留下来，大不了被送回家，你走吧，也许咱们来得及坐同一趟车。”戚金觉得武嫣儿比他更适合当**，原因只有一条，武嫣儿更有释放不完的正义感，嫉恶如仇。
武嫣儿望着他，眼神很是幽怨。戚金急切地说道：“你那么看我干啥，好像我把你咋样了呢。”说完之后，他才发现，太那个什么，暧昧了，只能归结于口不择言。
武嫣儿果然生气了，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忽然回头，把戚金吓了一跳，连忙挥手，催促她快走。看见他的手势，武嫣儿更生气了，拖着行李箱直接上车，一个男生从车上跳下来，帮助她把行李箱提上去，然后，武嫣儿消失在车里，再也看不见。
认为学业没有希望的戚金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坐在行李箱上，昂着头，看天空的白云，这一刻，忽然发现，原来云彩比人更加自由，更加安逸。
他很想变成天上的一朵云，从此不再参与人间的恩怨情仇之中去。他深深体会到了自由的可贵，真正的自由，就是什么也不去想，特别是不需要读书，书读得太多，人就变得傻了，因为书都是人写出来的，既然别人能写书，一定是写出垃圾一样的东西，就像是大便。
想到这个比喻，戚金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在清晨里，显得非常刺耳，肆无忌惮，张扬无忌。所有的人，一起看过来。
有人在远处大声叫道：“你疯了吗？”
“最好疯掉。”另外一个人大声喊道。
戚金愤怒了，举着拳头喊道：“你们，就是那些垃圾。”
所有的人，闭上嘴巴，狼一样的戚金让人感到恐惧，他们看傻瓜一样看着戚金。
然后，新生们一起扑了上来，把戚金压在下面。戚金觉得喘不过气来，他无法把这些人推开，急切之间，他想到了小木片，于是把精神力集中到后背，因为那里的压力最大。
小木片不负期望，流淌出一股暖流，戚金的后背充满了力量，他沉闷地大叫一声，仿佛来自大地的力量，汹涌澎湃，无可抵挡。
“轰”所有的人一下子被崩开，像是发生了大爆炸一样，躺在人群中间的只有戚金，其余的人散落在他的身边，最惨的几个学生已经跌得不能动弹，人们吃惊地看着他。看上去人畜无伤的戚金变成了一个怪物，竟然有力气顶开那么大的重量。
新生们惊呆了，几个迷彩服的眼神变得完全不同起来，像是，真的狼看见了小羊。
高个子迷彩服最先冲过来，居高临下站在戚金的头顶，冷漠地说道：“别以为你们合伙做戏，我就发现不了。”
力气爆发之后，戚金全身酸麻，听到迷彩服说他跟学生合伙演戏，正合他的心意，要不然，一时半会儿无法解释他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虚弱地说道：“对啊，对啊，我就是作弊了。”
“哼。”戚金承认了之后，迷彩服反而不相信他的话，厉声说道：“你们别装死，给我起来，到大楼里放好个人的行礼，然后绕着操场跑五圈，时间是十分钟。”
“啊？”新生们先目测了一下操场，每一圈足足有一千米，五圈就是五千米。这样的距离，在初中、高中的体育课上倒是跑过，用二十分钟还能完成，十分钟跑五千米，要了老命了。
明知道无法完成，没人执行这个命令，大家干脆装着不知道。
迷彩服看了看大家，大声喊道：“跑完五圈，中午有饭吃，凡是不跑的、拖延时间的学生，一律不管饭。”
离家的孩子最在乎肚子，短短沉默了三秒钟，大家蜂拥冲进了大楼，把行李箱丢进屋子，立刻打了鸡血一样绕着操场拼命。
几个迷彩服站在操场中间偷着笑，胖胖乎乎的那个人说道：“现在的孩子啊，跟咱们那会儿的素质相比差远了，不但行为叛逆，还吃不得苦，这样下去，怎么担当重任？让人放心不下啊。”
高个子撇嘴说道：“也不必杞人忧天，人都是同样的人，在于教育的手段和方法，正确引导下，刺激个人的潜力，将来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伟人说得好，未来终究是他们的。”
胖胖乎乎那个人歪着头说道：“搞好训练只是第一步，这一百个学生里面，领导只要一个最突出，一个最不平凡的精英。”顿了顿，指着戚金说道：“那个学生刚刚作弊了，加长五圈，让他知道，在刑警学院作弊，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要百里挑一啊，那些学生并不知道领导的安排。
高个子大喜，小跑到戚金的身边，指着戚金厉声喊道：“你，加跑五圈，这是对你作弊的惩罚。”
“啊？不是吧？”戚金凄厉地大声喊道。心里惊呼，我没作弊啊。但是他无法解释这一切。
当天晚上，累得像是死狗一样的戚金，趁着大家睡着之后，跑到山坡上，拉开内衣，袒露胸膛，对着天空嘶吼：“啊——”声音像是凶兽一般，震得树叶簌簌掉落，他想念家中的父母，还有美丽的跟天使一样的武嫣儿。
这段日子，后来被他称为“灰色”的岁月。但是获得的好处却伴随着他一辈子。
学生们还想退学，他们的想法注定是梦中泡影，进入了训练基地，个人手机被搜走，无法跟外界联系，这里坐车出去需要一个多小时，想自己出去，用两条腿至少需要半天时间。
再加上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根本走不出去，他们还没有壮士断腕，抛弃行礼的勇气。
就这样，学生们在训练基地开始封闭式的训练。大楼里锁着的门打开，有了卫生间，还有食堂，总算是改善了条件。
早晨绕着操场跑十圈，然后休息半个小时，吃早饭，再进入器械室锻炼身体，完成各项指标。上午九点之后进入旁边的靶场，有穿着迷彩服的教练教授他们射击的技巧。
下午上文化课，从跟踪到窃听都包括了，下午三点训练格斗搏杀的技能。这就是新生们的日常训练。
别人跑十圈，戚金跑二十圈，教练说得好，这是对他的“加餐”，按照以前的体能，戚金根本跑不下来这么长的距离，每当他没力气之后，就会集中精神从小木片获得力量，每天像是一匹野马一样狂奔。
戚金开始还想武嫣儿去哪儿了，但是每天累得他连想念都没有精力。一个星期之后，新生们渐渐适应了训练，叫苦声终于渐渐稀少。
迷彩服们感觉时机已经到了，开始残酷的淘汰比赛，以前没有完成任务的学生没有饭吃，现在制定了新的标准，凡是没有完成任务的学生，一律转走。
换成前一个星期，被转走是一件好事，终于不受压迫了。现在，每个人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感觉这里的训练对自己有好处，感觉最明显的是个人体能增强了不止一倍，还有枪玩儿。
男孩子没有不喜欢枪的，跟男子喜欢刀一样，杀人的利器，在他们的手里是最好的玩具。
还有一个变化来自伙食，这里虽然远离城市，但是每顿饭都有三个菜，菜肴里面有猪肉、牛肉，肉食是长身体的年龄段最喜欢的食品。
有肉吃，有枪玩。
一下子让新生们留恋训练基地。
还有一个非常流行，却没有被证实的消息：“只要在训练基地坚持下来，工资翻倍，直接打进个人的银行卡。”这个消息是迷彩服偷偷放出来的，尽管没有证实，却给每个学生无限的希望。
日常训练就当是做苦工了，而且不是那么枯燥，流下汗水之后多了几分欢喜。
第一天的淘汰赛之后，一共有二十三个学生被踢出局。这些学生愁眉苦脸地拿着行李，一步一回头上了车子，留下来的学生看着他们一个个从眼前走过。
没有告别，静默的心都不舍得离开训练基地。
迷彩服的表情很严肃，像是打仗一样，仔细看他们，在眼睛的深处，竟然有几分不屑。他们认为这些学生太弱，不论是身体还是感情，都弱不禁风。
刑警面对的都是最残酷的犯罪分子，最暴力的社会犯罪，最凶残的匪徒。
让这些弱不禁风的学生将来对那些暴力分子执行法律，只有比暴力分子更强大才能保证他们活下来。
这些话，没人跟学生们说，在学生们还幼苗的阶段，说出真情，只能增加他们的恐惧情绪，吓坏了幼小的心灵，没有半点好处。
这是穿着迷彩服的教练们的想法。
戚金站在人群边缘的地方，他来到训练基地之后，总是感觉心中不安，一种危险的气息绕着他，怎么调节，也赶不走心底里的躁动不安。
因为心里有了不同于别人的想法，他改变了自己以前的习惯。不论做啥事，都在偷偷观察，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琢磨，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东西，然后再行动。
用比较通俗的话说，现在的戚金学会了动脑子，在离开父母的地方，没有依靠，没有退路，只能靠自己才不被淘汰出局。即使是迷彩服让他“加餐”训练，戚金也没反对的表示，默默承受了下来。
他发现自己变了，变得不认识自己了。回想一下性格的变化，完全是环境造成的，这里不同情弱者，只有强大，才能立足。
随着一批学生被淘汰之后，训练更加严格，运动量增加一倍。迷彩服交给戚金的任务也跟其他学生一样，没有格外“加餐”，对他作弊的惩罚完成了。
这对戚金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别人的运动量增加了，他仍然保持以前的训练数量，看着学生咬牙坚持训练，他却轻轻松松就能完成，而且不需要借助于小木片。戚金的心里终于高兴了，暗自说道：“我的春天来到了，古人诚不欺我，寒冷的冬天过去了。”
他盼望的春天并不温暖，迷彩服变了一种方式对他格外“照顾”，别的学生晚上休息，戚金被单独召见，让他学习电脑操作。
以前，戚金会玩游戏，却不懂其他软件，硬件也只摸过键盘、鼠标。
教练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子，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黑镜框的眼镜让她的脸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戚金规规矩矩地挺直了腰身，立正站在门口。
眼镜女足足看了他三分钟，给戚金很大的心理压力，就在戚金转身想跑掉的时候，眼镜女终于开口说话了：“我叫柔雪，你叫——戚金是吧？”
没想到面容酷酷的眼镜女有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但是百家姓里面有姓柔的吗？戚金暗自揣摩，说道：“柔雪老师好。”
点点头，柔雪摆摆手说道：“不要拘谨，随便一点好。”
平时多看少说的戚金不敢随便，在这里不随便都受到格外的“照顾”，如果真的随便了。“照顾”更多，受罪的还是他。想在训练基地混下去，如履薄冰最好，时时敬畏，不能做得过火。
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柔雪没再让他为难。轻轻咳嗽了一声，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扔给戚金，说道：“你先看看这本书，然后我来提几个问题，过关了，我教你一些别人不会的东西，不能过关，哪儿来哪儿去。”
翻开书，戚金看到封面上写着《电脑编程》，四个楷书印刷字体。
打开里面的内容，戚金不由得皱眉，都是用术语写的，他看书本来就不擅长，有晕书的毛病。看这种专业书籍，跟阅读天书没有区别。柔雪看到他一脸苦瓜的样子，就知道戚金心里想的是啥，说道：“你能做我的学生，可以考虑减少一些锻炼强度。”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刺激的了，每天训练，累得像死狗，让学生们叫苦连天，睡觉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实在是凄惨无比。能减少训练强度，无疑是一个最好的消息。
戚金咬了咬牙，说道：“保证认真学习。”
他暗暗调动小木片的力量，让暖流进入大脑，他一张一张翻动书页，强迫自己把所有的内容强记下来，能把书背下来，还发愁提问吗？
三个小时之后，戚金站在原地把这本书强记下来，闭眼回想一下内容，发现每一页的文字浮现在眼前，就像是把整本书印刷在脑子里一样。小木片发威的结果，让戚金很满意。
“读完了？”柔雪从电脑屏幕上转过来。
戚金不知道她依靠什么来判断的结果，但是他的确是读完了整本书，于是点点头，说道：“我这速度，是快还是慢？”
柔雪笑了笑，说道：“还行吧，下面我考考你。”戚金不知道，柔雪十分吃惊，这本书有三百一十四页，里面全部都是关于电脑软件的术语，甚至夹杂着英文，能读下来就不错了，想记住内容，恐怕无人做到。但是她没有说破，用简短的评语说戚金“还行”。其实是“非常好、超级好”的意思。
随后，柔雪提了几个问题。戚金思考了一下，其实是翻阅脑海里的书本，然后回答了问题。
看到戚金真的把这本书背下来，柔雪非常吃惊，终于高兴地说道：“好，很不错，你有惊人的记忆力，我会跟你的教练说，给你减少训练的运动量，让你学习一些电脑知识，从明天开始，每天晚上六点半到这里来。”
“谢谢老师。”戚金很高兴，终于不需要流汗了。
他的兴奋只有一夜，第二天，训练的数量照旧，晚上别人休息的时候，他来到柔雪的屋子里，绷着脸问道：“柔雪老师，你不是答应我，减少训练的强度吗？”
“我是说起过，不过，你的教练给没给你减少，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有建议的权利，无法做处置。”
戚金的心情一落千丈，凝视着一脸无辜的柔雪，幽幽说道：“你骗了我。”
“这怎么是骗呢？小伙子，多学一项技能，将来你的路会更宽广的，你以为谁都能得到我的教授吗？”柔雪的眼睛熠熠闪光，她遇到这么好的学生，一定要紧紧握在手里，不让他逃掉。
道理人人都能讲出来，但是做起来却难了。戚金觉得自己很苦逼，白天需要体力，晚上增加了脑力，从身体到精神受到摧残。就这样，他跟着柔雪学习了三个月的电脑技术，从软件到硬件，均有涉猎。
柔雪倒也神通广大，每天都能拿出不同型号的电脑给戚金做示范。有时候戚金也暗自奇怪，柔雪的年龄不大，懂的知识却非常多，从一般的软件到监控设备、手机功能等等，讲解的深入浅出，通俗易懂。说她是一个电子专家也不为过。
柔雪其实是公安部的一个电脑专家，她获得两个电子专业博士学位，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才，但是这样的人才给戚金单独上课，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好事。戚金并不知道这些内幕，他只看到柔雪冷漠的一面，内心对她有一些抵触。
三个月之后，有一天，柔雪对戚金说道：“我能教你的东西都教了，你能把别人大学五年的课程三个月学会，实在是了不起，祝贺你，从明天开始，你不需要来了。”
“什么？大学五年的课程？”戚金呆了呆，马上说道：“既然我已经学会了大学五年的课程，是不是可以从这里离开了？”
上大学就是为了学习知识，既然已经拿下大学的课程，戚金想找一份工作不是很难。既然能找到工作，每天还在这里熬练身体干嘛啊，傻子才会选择留下来。
柔雪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伙子，我跟你说实话吧，越是人才，你的教练越是不能放你走，咱们刑警里面的顶尖人才太少了，你是精英，将来要派上大用处的，怎么可能放你走呢？”
“原来是这样的……”戚金恍然大悟，原来他不知不觉把自己抬得太高了，引起有心人的关注。岂不知，他在训练和培训中，使用的是小木片作弊的办法，按照戚金真实的能力，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因为作弊，被当成精英人才，将来会受到重用，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刑警是一个特殊的职业，所谓的重用，可能执行的是更加危险，更加无法完成的任务。
明白过来的戚金只想跑掉，永远不再回来。
他终于找到了心中隐隐不安的源头，原来是来自刑警学院的教练，这些培养刑警精英的教练们把他放在一个十分危险的位置上。
三个月以来，戚金跟柔雪相处比较随便，除了冷漠之外，柔雪是一个非常称职的老师。戚金大着胆子说道：“柔雪老师，我现在回家，不读刑警学院了，成吗？”
柔雪冷漠的脸上带着笑意，说道：“那是不可能的，你已经是刑警学院的高材生了，以后只能在刑警这个职业上一直走下去，这不是你来选择的问题，而是国家和人民的需要，将来你在刑警的岗位上付出能力，跟恶势力做斗争，如果想退出，国内再无你的容身之地，别想着推卸责任，逃避现实，你既然有能力，承担的任务注定了跟能力成正比的，假如有浑浑噩噩，随波逐流的态度，趁早赶紧打消吧，只要你肯努力，荣誉和掌声也属于你的。”
戚金的心一沉，果然如此，他借助小木片的力量，成为了不平凡的人，承担的风险也提高了。归根结底，小木片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带来意外的灾祸。现在，别人还不知道小木片的存在，如果被人知道了，戚金只能更加危险，因为不明真情的人会为了它而疯狂，忽视掉小木片带来的负面作用。
或许，将来能借助小木片摆脱掉被动的地位。
戚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柔雪走了，直到临别，戚金才有点不舍。这个表情冷漠的女人跟他相处了三个月，从来没有聊过训练之外的私人话题，她就是一个谜一样。
她是哪儿的人，家里还有什么人，她的具体工作是啥。这一切都不得而知。甚至连柔雪的爱好和特性也不知道，柔雪这个名字也不是她的真名，让戚金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柔雪是什么时候走的，戚金根本不知道。
这天下午，结束搏杀训练之后，教练陆辉指着戚金说道：“晚上去办公室找我，七点整，不得迟到。”
“是，老师。”戚金挺直了腰板。本以为晚上的学习随着柔雪的离开永远结束，现在看来，苦难并未完全过去。他看了看山上灿烂的花朵和嫩绿的树叶，暗自说道，这就是我的春天吗？为什么还是那么清冷，没有暖暖的温度。
差一分钟到七点，戚金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应道：“进来。”
这不是陆辉的声音。
戚金迟疑了一下，推开门，屋子里有三个人，陆辉是其中之一，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头发花白，大概在六十岁以上的男子，另外一个男人面容较瘦，戴着一副深蓝框架的眼镜。
三个人，六道如利剑的眼神齐刷刷投在戚金的身上。
戚金走了两步，距离三人还有四米左右，他的双手放在裤线上，标准的军姿状态。
“不要那么紧张。”头发花白的男子摆摆手，姿势优雅，带着一种上位者发号施令的断然语气。
“是。”戚金无法不紧张，他不知道来者是谁，更不知道带给自己什么样的消息，根据他的猜测，恐怕不是好事，那只有坏事了。
“你们出去吧。”头发花白的男子说道。
陆辉和戴眼镜的男子一句话没说，从戚金的身边走过。戚金的眼角盯着陆辉，这里只有陆辉跟他比较熟。果然，陆辉跟他错身而过的时候，眼睛挤了挤。
这是一个暗示，究竟是啥意思？戚金一时搞不明白。心里愈加戒备起来。
屋子里只剩下心头茫然的戚金和头发花白的男子。
“我叫华清，有两个身份，一个是刑警学院的副院长，一个是公安部副部长。”头发花白的男子说道，他的眼睛一刻没有离开戚金。那种眼神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一样，给戚金很大的压力。
这是啥意思，下马威吗？戚金没有说话，沉思了几秒钟，说道：“我叫戚金。”说完之后又后悔了，这样的介绍，好像跟华清平起平坐一样，实在是不适宜。
华清的身份太高，来头很大，远远不是戚金这样一个学生能够接触上的。
嘴角微微一翘，华清严肃的脸上有了一点点的笑意。戚金能感觉到，即使那笑意里面，也带着肃杀的冰冷。他赶紧闭上嘴巴，暗暗告诫自己，不再轻易说话，这里没有他说话的空间。
华清停顿了几秒钟，然后说道：“听说你是这批学生中最优秀的一个。”
戚金不知道“最优秀”这个结论是如何得出的，他在各项训练中成绩都不是顶尖的，他一直都抱着不被淘汰的态度，在考核中尽量居于中间的位置，总的来说，不显山不露水。
由于华清的判断让戚金很意外，戚金没有回答。
华清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像是小灯泡一样，说道：“你别以为故意掩藏能力，别人就看不出来了，咱们院校的教练都是人精，你的表现不突出，恰恰是掩耳盗铃。”
心底里叹口气，戚金解释道：“我主要是不想木秀于林罢了，不是不尽力表现。”
“既然你会装，就给你一次机会。”
啥意思？戚金的心揪起来，他努力深呼吸保持平静，不这么做，他的身体会颤抖，有一种预感，华清不会无缘无故找上他。
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华清在思考什么，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在同学中宣传你对刑警学院的不满情绪。”
“我对学院没啥不满的。”戚金的心一跳，不会是要开除他吧？这是一个机会还是一个陷阱？
“哼，满意不满意，你心里知道。”华清的脸绷紧了，接着说道：“这是你的任务。”
戚金皱了皱眉头，啥任务需要这么做？难道华清需要戚金站在学院的对立面吗？还是让他观察同学，找到同样对学院不满的人，然后把这些人一脚踢出。
“你做得好，还有重任交给你，做的不好，从此淘汰出局，接下来的游戏，更有意思。”华清的话云山雾罩的，让戚金听不懂。
华清站起来，戚金这才发现，华清的身材高大，跟他一米八二的个头一样高，如果华清再年轻二十岁的话，一定比戚金高出一个头，即使华清已经六十多岁了，他的身体还保持军人的挺拔。
拍拍戚金的肩膀，华清走了。
不一会儿，陆辉走了进来，对戚金说道：“这位是政教系的张季月主任，以后，张主任给你讲课。”
张季月就是刚才出去的那位戴眼镜的男子，五十岁左右，身材比较消瘦，看得出来，张季月不是那种擅长拳脚格斗力量型的人，更像是文人学者。
戚金立刻敬礼说道：“张主任好。”
张季月对着陆辉点点头，陆辉走了出去。他陪着张季月进来，好像只是为了介绍张季月的身份。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张季月这才对戚金说道：“从今天开始，你要蓄发。”学生的头发一律是平头短发，这是规定，蓄发，就是留长头发，在社会上没人管男生的头发是长发飘逸的还是秃头，作为刑警学院的学生，短发是统一的标准，而且半个月理发一次。
“学院不让学生蓄发。”戚金皱眉。
“你有办法的，不能对人说是我的意思。”张季月的语气不紧不慢，让戚金颇费猜疑。
戚金暗道，靠，这是啥意思？不遵守校规，等着被开除吗？因为蓄发被开除，太不值得。他总想被刑警学院开除，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犹犹豫豫拖下来，心中憋得格外难受。
然后，张季月打开电脑，调出网页，给戚金看视频短片。这是纪录片，属于**处理案件的时候在现场录制的类型，外人根本看不到这样的视频短片。张季月一边看，一边讲解当时案件的整个过程，还有**在现场的处理优劣方法。让戚金明白画面背后发生的故事。
听他滔滔不绝的讲述，戚金很佩服张季月的超强记忆力，他明白，张季月的记忆力唯有依靠自身的能力，戚金却依靠小木片的威力，跟张季月比起来，戚金差上一截。
一连十多天，戚金看了不下百余个短片，他的收获不小，看到了**在处理案件的诸多失误之处，也看到了罪犯的狡猾和凶残。学习到的知识非常全面，站在**和罪犯两种截然不同的角度，重新回到案发现场，优劣得失展露无遗。
这一天，张季月对戚金说道：“你看了那么多的内部片子，心里有何感想啊？”
眼睛转了转，戚金回答：“当**太危险，随时可能挂掉。”难怪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播放的短片几乎都有**的死伤，有的时候是罪犯刺死**，有的时候是**中枪，凡是中枪的**，不是死亡就是残废，子弹的威力比冷兵器可怕数倍，造成的伤害巨大。
没想到戚金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张季月显然没有心理准备。他呆了呆，差不多三分钟之后才说道：“是啊，当**有危险，正是因为有危险，我们的干警才会严格训练，为的是将来少流血，今天的一滴汗水，将来可能会挽救一条生命，想扛起二百斤的物体，只有在训练的时候扛起二百斤以上的压力。”
戚金本来想给张季月留下一种贪生怕死的印象，这样的话，上级也许不会交给戚金危险的任务。很显然，张季月不给戚金推脱的理由，即使戚金贪生怕死，也要不要命地冲上去。
看到戚金不接话茬，张季月悠悠说道：“你害怕吗？”
点点头，戚金说道：“当然害怕了。”
“怕什么呢？”
“怕死，更怕后半生坐在轮椅上，生活不能自理。”戚金把久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他觉得再不说可能没机会说了。从柔雪开始单独给他上课，再到华清的接见，张季月对案件的剖析，这几个回合下来，戚金心里有数了，学院很显然正在单独培养他。
学院花费的代价十分巨大，让戚金承担的任务也是难度较大的。戚金越想越是恐怖，他想逃掉，却没有机会。正如柔雪说的那样：“你有能力，别想推脱应该承担的责任，要不然就是社会的罪人。”
张季月意味深长地说道：“谁都怕死，那些牺牲的烈士也怕死，但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即使是面对死亡，也要坦然真诚，毫不犹豫，这是超越生死的勇气，凡是刑警，遇到的第一课是不怕死，第二课是，不怕吃苦，努力忘掉死亡的恐惧，你受到的训练，有这样的科目吧？”
“当然有。”戚金满嘴苦涩，张季月这话的意思他能听懂。
“刑警的工作就是为了惩恶扬善的，维护社会正义，维护法律的尊严，这是神圣的使命，超越了信念，个人的生死在使命面前轻如鸿毛，你要牢牢记住，我们捍卫的是正义之剑，消灭的，是邪恶贪婪，在这样的使命面前，好意思说怕死两个字吗？要蔑视死亡，慷慨激昂，无悔人生。”张季月说着说着，举起了拳头，他深深沉浸在慷慨激昂的话语中。
这番话，听得戚金想哭，真的能做到坦然面对死亡，那不是一朝一夕锻炼出来的，必须无数次出生入死，把意志力打造的像钢铁一样坚强才行。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张主任，我认为目前还做不到忘却死亡的恐惧。”
“不着急，慢慢来，早晚会适应的，在这之前，一定要坚定信念。”张季月的脸色一变，像一条老狐狸一样笑了起来。戚金感觉毛骨悚然。
戚金低下了头，心中发出哀叹。看来，他想糊涂一把也难做到了。
由于戚金坚持蓄发，还有他散布对刑警学院不满的言论，让戚金在训练基地变得不受欢迎，首先是教练看他越来越不顺眼，后来，所有的同学都渐渐疏远戚金。
戚金显得愈加孤立，有的时候他不禁悲叹：“我这么做，算不算是自绝于人民呢？到底交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任务啊？这样下去，不等任务下来，我就毁掉了。”
直到戚金的长发披肩，像是一个桀骜不驯的艺术家。戚金也没被学院开除，他看出来了，教练有意识地放水，在同学的面前严厉斥责，但是决不采取强制措施，这是做样子给所有的人看。
戚金有一种在训练基地里外不是人的难堪，他猜不透学院领导做么做的用意，回想整个训练过程，猜想一种可能：“不会是作弊的法子被领导发现，却不点破，用这样的方法惩罚自己吧？这种惩罚让学院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无论是柔雪、张季月、华清，都单独跟他见了面，柔雪更是教授三个月的电脑知识，那可是五年大学的课程，即使刑警学院不需要戚金做**，他也能凭着学到的知识找一份安安稳稳的工作，成为城市中的白领。
左思右想，戚金断定，这不是对他的惩罚，而是培养，他猜不透，什么样的任务需要这种折磨到炼狱一般的培养。
又是半年过去了，就在戚金适应了训练基地的课程之后，忽然有一天张季月对他说道：“戚金，我的课程就要结束了，今天是你的最后一堂课，从明天开始，你要离开训练基地。”
“终于要开除我了？”戚金满心欢喜。
张季月静静地看了他足足五分钟，当戚金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的时候，张季月才脸色怪怪地说道：“开除你？开什么玩笑？学院花费了那么大的精力，给你开小灶讲课，怎么可能开除呢？你想放弃刑警这个职业之前，怎么也得把学院培养你的资源还回来吧？”
戚金的心一沉，果然如此，他的好日子到头了，那个始终看不清的任务要来了。
深深吸一口气，戚金冷静下来，说道：“需要我怎么做？”
张季月皱着眉头，说道：“你的心态很不对劲，需要考验一个阶段，这样吧，明天晚上，你偷偷逃走，离开训练基地，然后学院这边会正式开除你，至于领导交给的任务，放在你的邮箱里面了，以后，有人跟你联系，每一次联系的邮件，你读过之后，记得立刻删除，以后的路，靠你自己走了。”
“这是干嘛啊？开除我，还给我任务。”戚金脑海里一闪，脱口说道：“不会是让我做卧底吧？”想到做卧底的可怕，戚金一点好心情也没有了，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你很聪明。”张季月满意地说道：“就是让你做卧底，至于如何做，就看你的本事了，临走之前，我送你一句话，如果发现有危险，赶紧逃，绝对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
“您不是总教我坦然面对死亡吗？”
“那是为了加强你的信念，事实上现实更复杂，也很恐怖，我希望你活着回来，这是我的心里话，不管如何，能活着最好。”
张季月的话没有让戚金感到温暖，他明白，按道理来说，自己应该感激张季月，没有让他明知道死亡也要坚持完成任务。但是戚金做不到感激，他心里有一种被抛弃的彻骨之寒。
从此之后，他要变成一个坏人，被亲友误解，被千夫所指，还不能说出真相，与罪犯同流合污，称兄道弟，强装笑颜，举杯换盏，跟罪犯同吃同睡同犯罪，心里还得告诫自己，我是一个**，我有底线。
这个任务比看得见的危险任务更危险，一旦失败，万劫不复，可能直到死亡，刑警学院也不会承认他是一名**。
“我怎么能逃出去？”戚金苦笑，不会让他晚上从训练基地把车子偷走，让教练们在后面开枪，还要高喊：“捉拿逃兵戚金吧？”电影里面都是这么拍的情节。
张季月不知道他心里面乱七八糟的念头，举起右手指了指外面黑黝黝的大山，说道：“拿着你的行李，翻过这个山头，就能离开了，你不能带走任何刑警学院标志的东西，你的银行卡里面，月月都有工资注入，但是你不要跟任何人透露这笔钱的来路，当你考验合格之后，开始正式执行任务，还有活动经费，每个月不少于五千，有特殊情况，可以申请五万元以下的经费。”
“那么，我考验不通过，还能回到刑警学院吗？”戚金怀着侥幸的心理问道。
“这不可能，刑警学院是一个庄重严肃的部门，既然你已经被开除了，就不能回来，从你‘逃出去’的那一刻起，不再是咱们学院的一员了。”
“这不是坑我吗？”戚金委屈地叫道。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为了捍卫正义之剑，个人的牺牲算不上什么那段话吗？你就是一个牺牲品，但是我们不会忘记你的，你必须要对得起头顶上隐形的国徽，肩膀上的金色盾牌，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可能你的心里还没准备好，现在没有足够的准备时间了，形式太严峻。”
“那么，我在什么情况下能申请五万元的经费呢？”戚金把话题拉回到前面，只要有钱，就不算是绝望。
“第一是案情重大，第二是，你有能力破案，这两样必不可少，只有这样具备了，才能获取活动经费。”
戚金暗自说道，你这话，等于没说啊。
由于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戚金的脑海里灵光一闪：“这些领导的心里也没底，他们并不知道我做了卧底之后会如何，既然无法抗拒，不如顺应变化，有了小木片的帮助，挂掉的可能性很小，大不了老子不干了，从此之后亡命天涯，不可能强迫我当卧底吧？”
这样想着，戚金总算是松了口气，暗自盘算着踏踏实实做几年，然后想办法回到刑警的岗位上，穿上威风凛凛的制服，向亲友说明一切真相，还能堂堂正正做人。见机不对，马上脚底抹油。
他的想法太天真了，当戚金的身上染过太多的黑色，即使他原本是白色的，也成了灰色，不黑不白。人生就是一步一个脚窝，走过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第二天，戚金照样参加训练，吃过晚饭就回到房间里睡觉，到了晚上十二点，他准时清醒过来。这是他给自己设定的生物闹钟，不需要钟表铃声的提醒，属于超自然的范畴，只要设定了生物闹钟，到了指定的时间就会自然醒转。
由于戚金经常呼唤小木片，每一次享受暖流赋予的能力之后，戚金发现他的身体里面会留下小木片力量的残余，这样日积月累下来，戚金的身体强于普通人，他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巴、脑海等器官比过去有了超强的能力。
设定生物钟就是其中的一种超能力体现，在身体全盛的状态下，生物闹钟的误差不超过五分钟，而且属于自然醒来，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醒来之后，戚金把属于自己的东西装进一个双肩挎包，一年半以前他来到训练基地拿着两个行李箱。这一次逃离，只有一个双肩挎包，经过训练之后，他的见识跟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一般没用的东西都直接丢掉，刑警学院发下来的东西更是一件不能带。
挎包里面只有一件内衣，一套外衣，一双鞋子，一瓶清水，两个馒头。
这些东西能让他三天不吃饭，任何可有可无的物件一律丢开，留下的是必需品。
从醒来到出发只有五分钟，完全是长期军事训练下养成的的轻装习惯。他轻手轻脚离开大楼，连回头告别也没做，狂奔穿过操场，一头扎进了大山。
夜晚的山路根本看不见下脚的地方，山路根本没路可走，只有穿过树林，避开绊脚石，别掉进深坑就是幸运了。回头再也看不见操场，戚金才打开手电，照亮前方，没有照明设备，根本走不出山区。这是一条根本不熟悉的大山，尽管他天天在山下的操场训练，但是从没进入这片山区。更何况现在是晚上，伸手不见五指，前面如果有一个小坑，也能让他崴脚。
作为一个逃离刑警学院的学生，一个人人厌恶的叛逆者，即使是在山上受了伤，也没人同情他。戚金把探险行动当成是领导对他的考验。
有了照明之后，走得更快，一会儿就来到半山腰。戚金觉得奇怪的是，训练基地竟然没人出来追赶，他的“逃离”，更像是离家出走的孩子。
离家的孩子有回家的那一天，戚金的心里清楚，他走出这里之后，再也无法回头，只有鼓起勇气一直向前，也许会无声无息地死去，也许会理直气壮重新站在同学们的面前。
只是，再回归，他需要交上一份分量很重的答卷。那是他谱写的成绩，需要用生命和信念来完成。
这一次，没有武嫣儿让他抄袭，更无法作弊。
这条路不是他自由选择的，却不能避开，只有坚持着走下去，找到属于自己的活路。命运的安排，也是他有了小木片之后的宿命，来自冥冥中的惩罚。
小木片改变了他的一生，现在，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后来发生的一切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之外，有人后悔，有人庆幸，有人暴走，有人哀叹……
点此继续阅读《无敌作弊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