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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雪山飞壶 类型:小说推荐 作者:萌教教主 角色:叶欢桃儿 作者“萌教教主”的热门新书《雪山飞壶》火爆上线,是一本小说推荐分类的小说。精彩片段如下:沿着天池径直向下而去,回天宇国顶多大半月时日。叶欢也不急,独自一人背了包裹,慢悠悠得沿着官道走着,可连她自己都说不明白,这样慢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只是这一路行来,她耳边听的最多的当属这两个词。其一,斐子笑;其二,玉九白。话说到斐子笑,叶欢并不清楚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因着就在她离开京城的第三天,坊间传出太子侧妃为了斐子笑不被猛兽所袭而失踪荒野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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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夜:我不针对这本,我是说所有的丧尸类末日都是笑话,现实中如果中国发生丧尸爆发,1周内**解决不了丧尸我就把脑袋拧下来。 调戏文娱:比如最后一个封建王朝不叫大清,而叫大庆。 末世鼠辈:正宗大肥猪 雪山飞壶

:江湖之行


沿着天池径直向下而去,回天宇国顶多大半月时日。叶欢也不急,独自一人背了包裹,慢悠悠得沿着官道走着,可连她自己都说不明白,这样慢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只是这一路行来,她耳边听的最多的当属这两个词。其一,斐子笑;其二,玉九白。

话说到斐子笑,叶欢并不清楚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因着就在她离开京城的第三天,坊间传出太子侧妃为了斐子笑不被猛兽所袭而失踪荒野的说法。

当是时,叶欢正坐在路边摊吃着小馄饨,听着这般奇葩的失踪方式不禁揉了揉耳朵,难道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吗?!很显然她很正常,疯魔的是斐子笑。只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理所应当,太子侧妃无故失踪对皇家来说未免太有失颜面,你瞧,若是将此包装成侧妃是为了太子而舍身取义的就会瞬间显得侧妃高尚许多。念及此,叶欢当即心安理得地继续吃馄饨。

只是没过几天,京城却又传出太子要将失踪的侧妃加封为正妃的消息来。当是时,叶欢正在新到的一个小镇里打着尖儿,听着新传开的消息不禁揉了揉耳朵,为斐子笑的放弃治疗默哀了大抵半柱香时间。只是仔细想想又觉得理所应当,既然太子侧妃为了拯救太子而失踪的,那么作为太子的斐子笑自然也该做点什么表示一下,否则被舆论攻击为负心汉渣二代就不太好了,你瞧,若是将侧妃加封为太子妃就会瞬间显得斐子笑高尚许多。念及此,叶欢当即心安理得地继续打牙祭。

而后,再说这玉九白。

入了秋,日子一日比一日寒,今日天色倒是亮堂,官道两旁的落叶纷纷扬扬,将眼前这座小镇凭白添了一抹孤寒之色。叶欢一袭加了厚的嫩白女裙,一头长发只绑成了麻花辫子,简约的装束倒是衬得她的脸蛋干净明亮,落落大方。这小镇倒是颇热闹,这一路走来偷眼看她的汉子就有不少,叶欢视若罔闻,兀自走在小镇的大马路上,左右瞧着可落脚的地方,走了几步,总算看到不远处有一间客栈。

这间客栈规模较大,客多,大堂正中竟还有一说书人在讲故事。叶欢坐在最角落,可一双耳边早已竖得比兔子还尖,将大堂上那不断吐着吐沫星子的说书人嘴中的话,一字不漏得听了进去。

“且说当时,玉九白凭自己这一副妖孽祸国的长相,迷得那阴灵教教主血珊失魂落魄,众位,你也不想那血珊乃是何许人也,江湖之中但凡见过血珊的人早已死绝,无一人能从她手中逃出。可如今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美艳教主,一瞧见玉九白的妖孽模样,竟也被他勾了心去。妖男祸女,自然如那干柴碰了烈火,二人当即一见钟情,二见倾心。花前月下,互诉衷肠。自此郎心如妾心,定不负相思意。任那山无棱,江水竭,乃敢——与君绝!”

那说书人说得及其投入,仿若这段旷世奇恋就发生在了他眼前一般,眼中满是深沉的悲痛,说到此处,双手握拳,伸手紧紧一拍桌,嘴中一声浓浓的叹息声。

众人不禁好奇,纷纷问道:“然后呢?”

“你倒是接着说,停在这儿吊大家伙儿的胃口做甚!”

“就是,快说快说!”

听见大家的吆喝声,说书人咳了咳嗓子,这才再次徐徐然道来:“可惜,好景不长。这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竟……唉!当真是造化弄人,天意弄人哪!且说江湖之中,最近的新起之秀当属移花阁。移花,接木耳。移花阁凭着这如火纯青的易容之术在江湖之中速速撅起,其阁主爱好收集美人皮囊,遂如今听闻玉九白一副天人之姿,自是为将他据为已有而不费余力。前几日,整个阴灵教内一派喜气洋溢,原来血珊正在筹划自己同玉九白的婚事。教内众人皆对正中那一对璧人献上最好的祝福,可惜,正要拜天地时,这移花阁,竟找上门来了!”

“但见移花阁众人手持刃剑,将整个阴灵教尽数围剿,整个阴灵教伤的伤,残的残,死伤无数。就在玉九白同移花阁阁主打得火热之时,那边的血珊已然被人偷袭,一枚淬了毒的长箭正好射入她的心口,她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将脑袋上的红盖头掀下,最后望一眼远处的玉九白,含恨而终……这样一个奇女子,便这般丧了性命。”说书人脸上带着一丝悲痛,继续道,“可奇的是玉九白,见心爱女人被杀,竟也不恼,反倒仰头大笑三声,飞身离去。等到三日后的三更天,玉九白单枪匹马独闯移花阁,竟凭一人之力,生生废了移花阁大半教徒。由此,一代妖孽玉九白,才算是为世人所知晓。”

一个故事说完了,叶欢坐在二楼,伸手托着下巴,将这一出古代复仇偶像剧听得津津有味。只是,不知这玉九白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单枪匹马闯荡江湖,好生厉害。

可这些江湖中事与她又有什么干系。只要她回到天宇,这些纷纷乱乱的事同她便再无瓜葛。管他是太子还是王爷,所有的一切便全都结束了。念及此,她心情大好,不禁多吃了半碗饭。

叶欢吃饱喝足,打算再坐一会,先让胃消化消化食物,双眼便随意四处观望了起来。

却在此时,从门外走进了三个身着明黄纱裙的漂亮姑娘,为首一人眼中带着几分狂傲,面上的表情带着几分不可一世,而跟在她身侧的姑娘虽说比不上她这般张扬,却也皆冷若冰霜,眼睛之中毫无温度,面无表情得随着正中那女子,一齐入座在了大堂的一张方桌上。

三人皆手持佩剑,看来也是江湖中人,再瞧她们的穿着,应该是同一个门派的。

叶欢躲在二楼暗暗打量,想着偷偷欣赏一会美人模样,再离开也不迟。可却在此时,客栈门口,又进来了一个小乞丐,小乞丐一张脸蛋黑漆漆的,双眼却莫名得透亮,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已是黑漆漆的了。年纪约莫五岁左右,身板还很小,或许是因为经常饿肚子的缘故,下巴尖尖的,脸蛋干瘦,一头黑发乱蓬蓬得散着,瞧上去分外可怜。

叶欢的目光瞬间就被那道小乞丐所吸引,大抵五六岁的模样,那一双大眼睛当真是像极了汤圆儿。只是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小小年纪就要出来靠乞讨为生……不知怎的,叶欢心中有些许的难过。汤圆已经消失整整三个月了,可她知道,无论时间过了多久,她对汤圆的愧疚和遗憾却始终无法释怀。若是当初不跟汤圆吵架,若能顺着他,他还会离开她吗?

“这位爷,您行行好,赏口饭吃吧……”楼下的小乞丐走到了一个正在吃食的中年男子面前,畏畏缩缩道。

“滚滚滚,哪来的小乞儿,竟敢败了老子的兴致!”那中年男子嫌恶得挥挥衣袖,驱赶他就如同驱赶一只小苍蝇。

“这,这位婶儿,您行行好……”小乞丐又走到了下一桌。

“婶?你涨没涨眼睛!奴家年方十八一枝花,你竟敢叫我婶儿?”那一桌的老姑娘一边怒喝着,一边伸手去抓他的耳朵。

那小乞丐受惊,眼中惊惧更甚,揉着耳朵离开了,然后半犹半豫得,移向了那三个冷艳姑娘那。

“漂亮姐姐们……”小乞儿欲言又止,垂着脑袋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那三个冷艳姑娘全都没有理他,依旧面无表情得吃着饭。

就在小乞儿完全丧了气,转身想要离开客栈的时候,那个狂傲姑娘徐徐开了玉口:“慢着。”

她说话的语气就和她的外表一样,狂傲得想让人打她。

小乞儿眼睛一亮,满怀欢喜得转过身来,看着她,等着她发话。

“你若是能帮姐姐们拿行李,姐姐便考虑考虑,赏你口饭吃。”狂傲姑娘挑着眉,看着他,眼神带着玩弄。

叶欢站在楼上看得清楚,那三个姑娘的行李虽说不少,可瞧上去并不重,这小乞丐应该吃得消。

那小乞丐倒也灵活,连连冲他们点头道谢:“谢谢姐姐们赏我饭吃,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可下一秒,他就谢不出来了。

因为那三个姑娘们不单将肩膀上的包裹甩给了他,还将手中的佩剑也一并甩到了他的小身板上。那小乞丐当即咬紧牙,抱着三把佩剑,双腿有些发颤。

众所周知,江湖中稍微有些名气的门派,给门下弟子的佩剑皆出自名家之手,看着这三个姑娘的着装打扮,门派定时十分富裕,想来她们的佩剑也定不是劣质支剑,肯定有十足的分量。

更何况,此时压在他身上的,足足有三把佩剑。

叶欢抚了抚额头,实在是不想多管闲事,可她却实在忍不住了。

她快速下楼而去,走到那乞儿身边,伸手将他身上的佩剑全都扔回在了那三个姑娘的桌子上,这才侧过头去,将手中的碎银子递给他,柔声道:“拿着银子,却换几个馒头吃。”

那乞儿眨巴眨巴一双大眼,许久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叶欢递过来的碎银,眼中似乎隐隐有泪花闪动。他刷得一下就抱住了叶欢的腰,声音有些哽咽:“谢,谢谢姐姐……”

叶欢让他离开后,这才转过身来,看着那三个有些愣怔的姑娘,微微颔首示意,便准备退场。

那个狂傲姑娘面色有些难看,看着叶欢的背影,好似要喷出火来。倒也难怪她心情不佳,毕竟好好的一个免费劳动力,就这么没了,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叶欢为自己做了件好事心情畅快不已,走出客栈的步伐也轻巧了几分。瞧着路边小摊子上的桂花糕十分诱人,便伸进怀中想要买一些来吃。

然后,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便生生僵硬在了脸上,因为她怀中的荷包赫然已经不翼而飞。

她想起方才那小乞丐的那个拥抱,呵……苦笑一声,她怎能这般天真得将他与汤圆相提并论。

人心险恶,幻象丛生。——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江湖。

“哼,赶走了我们的劳动力,莫不是这就想走?”身后,猝不及防得想起了一道冷冽的女子声音,带着几分恼羞成怒。

叶欢转身,果然看到方才客栈里的那三个明黄裙衫的姑娘,此时正一脸愤恨得盯着她。

“额……姑娘们消消气,消消气……”叶欢赔笑,心中瞬间转了十八个弯,这才赶紧道,“姑娘们也不想想,那个小乞丐这般瘦弱,又能搬得动姑娘们的行李到几时。我瞧姑娘们应该是出远门的,若是那小乞丐体力不支倒了下去,岂不是更晦气!”

“流月,她说得也有道理。”左边姑娘对正中的狂傲姑娘流月道。

流月想了想,总算缓了缓神。可又觉得不解气,眼睛上上下下不断大量着叶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她充满算计的目光注视下,叶欢逐渐涌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倒是合适。”果不其然,流月哼哼一笑,“既然你赶走了那乞儿,就该由你来代替他。”

“……”果然圣母是没有好下场的!叶欢叹气,在没有荷包的前提下,考虑到未来自己的生计问题,她不得不做出自己的妥协,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得接过了那几把佩剑,背着那三个包裹,跟在了她们后面。

不知道她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可眼前也只好先跟着她们再说。这日日奔波下来,着实累到了叶欢。每天晚上睡觉前,她搂着自己发胀发酸的手腕,想起自己多桀的命运便忍不住流上三行宽面条泪。

不过她也不算是毫无收获,在与这三个姑娘的朝夕相处间,她也对她们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为首那个狂傲姑娘叫流月,身边跟着的二人分别叫流雪和流火,所属门派乃流明宫。

又是一日赶路天,等到夜幕降临时,四人总算停下了脚步,今夜准备将就着困在树林中,毕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身体又已经累及,万不得已只好休息在荒山野岭里。

“去,拾些柴火!”

“叶欢,生火。”

“还不快去盛些水过来!”

“速度怎么这么慢,中午没吃饭么!”

叶欢默,心中暗暗腹诽:日日青菜配馒头,吃得再饱也不会有力气啊姑娘……好不容易入了夜,吃着流月打来的野味,叶欢思量一番,换上了天真无邪的眼神,仰着小脸问之:“流月姐,流明宫还收弟子麽!”

流月嫌弃得看了她一眼,声音有些拽:“我流明宫可不收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 ”

叶欢继续整理表情,挂上人畜无害的笑容再问之:“流月姐,咱们此行可是回流明宫?”

“嗯。”流月漂亮有神的眼睛斜看着她,突而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挑眉嗤笑一声说,“叶欢,你这脸蛋倒是长得好看,唔,我怎忘了,厨房还缺一名厨娘,我瞧你骨骼清奇,身段姣好,到是当厨娘的好料子。”

脸蛋好看骨骼清奇身段姣好真的只是当厨娘的好料子?!!向她这样的苗子难道不该朝着宫主的十八房小妾,亦或者宫主儿子的小妾发展嘛!再不济也得给四大护法八个侍卫做个暖床夫人才对,让她去当厨娘真的好吗!叶欢眨了眨眼,对着月明星稀的夜幕陷入了沉思,不过话说回来,相比起宫主宫主儿子的小妾疑惑是各家帅哥的暖床夫人,果断还是厨娘更合她心啊。

只是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她应该思考的不是这些,而是该如何机智得逃出生天吧!

“不乐意?”凶美人流月垂眸,看着她。

“……乐意乐意,自然乐意。”叶欢收回思绪,傻笑一声,笑得有些傻。

“好好干,莫辜负了师姐的一片苦心。”流月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去睡。

月色渐深,一夜浅睡。天未亮透,三人继续赶路,待到日暮西斜,穿过一座小镇,终于到了山脚下。

期间叶欢试图趁其不备机智逃脱,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未走出五百米便被发现,捉了回来,并换来一堆冷言冷语及白眼。

山底下,凶美人流月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流雪流火跟在身后,四人一步一个脚印得踏上了上山的路。

山路陡峭,叶欢很快感到自己四肢发酸,额头开始出了汗。奈何身边流月依旧脚步矫健健步如飞,她自当不得不加快脚步跟上,提了提身上的包裹,咬紧牙关继续坚持。

待上了山巅,眼前终于一片豁然开朗。只见远处一高大建筑正沐浴在黄昏的夕阳之下,将建筑两边的两排槐树衬得黯然失色。抬眼望去,那雄伟正门**,挂着一块异常霸气的四方镀金牌匾。匾上刻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流明宫。

总算到了目的地,叶欢重重得呼出一口气,双腿一软就要往地上瘫软而去。此时的她已然去了半条命,长时间的赶路让她的双手发了肿,手腕已是一片青紫,手中的三把佩剑越来越沉重,当真是无论如何都提不起来了。

“师姐,你有没有觉得……”身旁的流雪却双眉紧皱,眉目之中一片肃杀。

“今日怎无人巡逻看守!”流火亦道。

凶美人流月的脸色有些难看,飞身上前正要去推大门,不想大门已从里面打了开来,一唇边带血的少年攀着门沿浮出半个身子来,左手捂着胸部,瞧上去已是奄奄一息。在望见流月时双眼一亮,可很快就又暗了下去,迫切道:“师姐,你,你快走,咳,你快走……”

流月强压愤怒,冷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将事情说清楚!”

叶欢亦吓得脸色有些苍白,只想着自己运气果真不好,怎的新到一个地方都能出现这样的幺蛾子来。

那小师弟说得断断续续,总算将前因后果给弄清楚了。原来今日早晨,流明宫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妖孽,二话不说就将看门徒弟打成了硬伤,硬闯入了宫内,一路见佛杀佛,遇鬼杀鬼,竟单凭一人之力,生生伤了流明宫上下百余弟子。

“师姐,那,那魔头功力深厚,趁他现在还未发现你们,你们快点,咳咳,快点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小师弟强压胸口伤口,说得喘息不已。

流月早已双手紧握成拳,握着佩剑的指关节都已发白,不等小师弟的话音落下,已站直身体,伸手朝着流火流雪和叶欢一挥衣袖,冷笑道:“走,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竟敢上流明宫来闹事!”

宽阔操场,遍地伤兵;正宫门前,所谓长老匍匐在地;宽阔廊阁之上,前任宫主跪于地上,已对眼前负手而立之人俯首称臣。

叶欢跟在流月的身后,抬眼望去,却不想,此人,竟当真是个妖孽。

任谁的一生,都能遇到无数的人。或美或丑或胖或瘦,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可总会有那么几个,你此一生,只需一眼,便能将他记下,任风吹雨打,任时光荏苒,依旧印象深刻,透彻骨髓。

不得不承认,叶欢当真从未见过这般妖冶如莲的男子,从未。斐子笑的温润如玉在眼前男子的邪气肆意中,亦轻而易举得就被比了下去。

却见眼前男子一袭月华白衣,幽深的双眸分外清冷,丝丝寒气从他周身散发而出,如三寸冰莲,甘冽又妖冶,堪堪一看,好似寒雾弥漫,可气质却偏生又冷洌如泉,宛若妖仙。

若不是此时这深秋的低温让叶欢泛着冷,她当真以为自己已经离了人世,在九天宫阙中,见到了天上的神仙。

天际浓郁得如一副泼墨山水之画,几多缱绻,犹可见不远处苍郁万年松这般挺拔,枝叶尚在风中微摆,他站在她的对面,居高临下,带着傲,双目幽深,这般好看,堪堪一眼,周身所有的景致便颓了颜色,再美的景色亦不过是他的衬托。

衬得他俊若神祗,目若繁星。

叶欢瞧得有些呆,目光亦是不由自主得看着他,任她如何努力挣扎,皆移不开眼去。

流月早已没了前一刻的气势。叶欢站在她身后,甚至能看到她拔剑的手有些颤抖。她拔出剑,站在他对面,努力维持声音的凛冽:“来者何人,竟敢来我流明宫造反……”

可不等流月将话说完,跪在地上的前任宫主却已抬起头,一声怒斥:“放肆,流月,如今玉九白公子已是流明宫的宫主,休得以下犯上!”

玉九白,玉九白……大漠风沙几多载,风情不过玉九白!——玉九白,果真如说书人所言,长着一副妖孽祸国的长相!

叶欢愣愣得望着他,一时竟忘了回神,冷不丁得竟和他四目相对!

哪曾想,玉九白望着他,竟轻挑起饱满的红唇,微眯眼,邪邪一笑,眸中透出的不知是兴味还是诧异,与她对视了许久才收回眼去。

“我瞧你这流明宫倒是颇和我的眼缘。”玉九白的声音如他人般凉薄空灵,但似乎还夹着一丝兴味,“既然宫主将宫主之位交托给我,在下自当竭尽所能打理好宫内大小事务。”也不知是否为叶欢的幻觉,她总觉得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往她附近流连。

……别告诉她这玉九白也被付清雪的外表所迷惑,对她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了!

念及此,叶欢额头冷汗涔涔,心中不禁发虚。

“凭什么要交给他打理!”凶美人流月再次炸毛,咬牙怒对跪在地上一脸谄媚的前宫主。

这前宫主长相路人,勉强可算儒雅,可惜此时他这般卑贱的状态,将那仅存的一丝儒雅也破坏了殆尽,瞧上去猥琐又可怜。

“流月,!”前宫主一边说一边狠狠得瞪了她一眼,“你再顶撞,宫规伺候!”

“哼!”流月四周开始泛杀气,转身对玉九白冷声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

流月的话未说尽,叶欢只觉身侧突而泛起一阵冷意,等她眨了眨眼回过神来,竟望见玉九白已到了流月面前,修长的左手扼上了她的喉咙。

玉九白低笑一声,语气竟出奇温柔:“不是我死,便是……什么?”

流月浑身一滞,哑口无言,脸色愈加难看。

玉九白收回手,侧过身,径直向着叶欢而来。

叶欢停驻在原地,双脚仿佛生了根,见他慢慢走向自己,竟是寸步难行,全然忘了反应。

他站在她面前,唇角弧度慢慢加深,狭长的凤眼中似有暗流涌动。又伸出手,轻挑挑起她的下巴,弯腰靠近她,好闻的青草香如排山倒海般向叶欢倾泻而来。

他在她耳边说:“我瞧你倒是顺眼,如此,便由你照顾饮食起居吧。”

等到玉九白嘴角含笑冷艳退场,一阵凉风刮过,方吹得叶欢回国了神。——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产生一种即将要照顾玉九白那妖孽饮食起居的幻觉?!

“啧啧啧。”一道刺耳声音响起,叶欢侧头望去,原来是前宫主,只听他愤愤嘀咕,“玉九白的眼光倒是尖得很,我怎不知道我流明宫何时多了这么个美人胚子!”

叶欢一抖,瞬间退离他三步远,相比起这位前宫主,服侍玉九白当真是个美差事!

流明宫不算大,但规模也算不上小,房间更是多得很。

玉九白坐上宫主椅,入住宫主房,处理宫中事,最后,大手一挥,让叶欢搬进了宫主闺房的外侧,方便压榨和调戏。

窗外,风轻,云淡,松正翠;屋内,一男,一女,打瞌睡。

玉九白斜倚玉体在椅上,眯眼看着做在身畔的叶欢趴在桌上睡得如斯香甜。半晌,他站起,移到她身侧,弯腰,呼呼往她耳畔吹着气。

“别闹……”叶欢伸手揉了揉受痒的耳廓,换个方向正要继续睡,突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缓缓神,叶欢眯开一条缝,望见一张放大的俊脸猛然间跃入眼帘,不禁心跳加速漏跳半拍,整个人都朝后仰去。幸得玉九白手疾眼快伸手从腰际扶住了她,这才化险为夷。只是……额,玉九白宫主大人,能否请您将放在腰上的爪子放开……“我让你来陪读,你便是这般表现的?”玉九白眯眼,面无表情,放在她腰间的手却收紧了些。

叶欢瞬间化身小白兔抖三抖,仰着小脸颤颤巍巍道:“这几日小的随师姐回流明宫,风餐露宿马不停蹄风尘仆仆,如今刚到流明宫就要开始工作,自然,免不了犯犯困……呵……”

她面上陪着笑,心中却在暗暗腹诽,妈蛋,该死的玉九白!不让她休息休息就让她开始工作还让不让人活了!还有把你的臭爪子拿开!

叶欢如是想着,一边身体不断往后缩。

哪曾想,玉九白的手却步步紧逼,生生将她逼到了椅子边。叶欢脸色越来越难看!念及此,正要发作,却不想玉九白干脆将她整个一搂,就将她整个人抱起搂在了怀中。

叶欢浑身僵硬,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伸手指控他:“你,你——”

玉九白低头冲她一笑,笑得优雅又风骚:“你累了,我抱你上床休息。”

——床上?休息?

叶欢瞬间警铃大作,对着玉九白的身体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声音亦冷了下来:“玉九白,你放开我!”

“放开你,为何要我放开你?”玉九白脸上的调侃慢慢散去,依旧紧紧禁锢着她,双眸之中一派冷然。

“你变态!你脑子有病!”叶欢愤怒了,对着玉九白的肩膀就是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玉九白一声闷哼,依旧面不改色,抱紧叶欢就向着里屋而去,走到床边,将叶欢轻柔得放在了床上。

叶欢趁机在床上打了个滚,没曾想被玉九白大手一捞就捞了回来。“别动。”玉九白沉声命令,伸手就要去挽她的衣袖。

“你做什么!”叶欢紧紧抱住胳膊,将整个人缩成一团,防备得看着他,连声音都带上了颤意。

玉九白面无表情,直接忽略她的质问,强行拉过她的胳膊,将衣袖挽上,又从怀中掏出一盒药,打开,一股清凉之味瞬间弥漫开来。

修长的白皙手指揩了一点,轻轻擦在了她的手臂上。叶欢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竟结了淤青。一眼看去,那肿胀的淤块在洁白如藕的手臂上,衬得几分狰狞。

可她却没有觉得疼,想来这伤口是这几日帮流月三人拿行李与佩剑时留下的。这般一想,叶欢瞬间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当真是既矫情又做作。

“咳。”叶欢干咳一声,不禁感到有些内疚,“宫主,不好意思方才我误会了你……你是个好人,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玉九白帮她擦药擦得及认真,闻此言,头也不抬得说:“你没误会。”

“啊?”叶欢愣了愣。

不等她愣完,玉九白已抬起了那张风华绝代的妖孽脸,对她露出一个邪气的笑意,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对着叶欢的唇吻了下去,又顺势将整个人都压在了她身上。

叶欢:“唔——”

唇齿交融,口舌交缠,带着强烈的占有性,霸道又任性。叶欢伸手去推,可浑身却无一丝力气。她侧过脑袋,又被玉九白强行摆正。

愤怒一下子涌上了她,避无可避之下,干脆对着他的嘴唇就是重重的一口,瞬间,血腥味四溢。可玉九白却丝毫退缩都无,竟吻得愈加激烈深入。叶欢只觉肺中空气都被挤压而出,眼前泛起了阵阵黑。

不知过了多久,玉九白方睁开眼,躺在她身侧,将瘫软成泥的叶欢重重搂在怀中。

他看着她,双眼亮若繁星,伸手隔空慢慢描绘着她的眉眼鼻唇,此时嘴角扬起的笑,竟是宛若稚童,这般纯净。

可怀中软玉温香显然并不想享受此刻的宁静,她愤愤得对他拳打脚踢,一边怒声道:“玉九白你个变态!放开我!你把我当什么竟这般对我!你当真以为我叶欢好欺负不成!”

叶欢很愤怒,怒火中烧到了一定境界就会觉得委屈,遂,踢着踢着,叶欢不自觉带上可哭腔,嘴中喊着眼泪咬牙道:“玉九白你个禽兽!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玉九白眼中闪过一丝无措,赶忙伸手去擦她眼角的眼泪,连声道:“好好,你再也不要见到我。”

叶欢更怒,伸手狠狠推开他:“你滚!你滚啊——!”

玉九白没有抵抗,任由她把他推开。片刻,他站在门口,又补充说:“你若饿了,便叫我。我守在门外。”

叶欢拾起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

玉九白依旧状若清莲高冷依旧得站在门口,伸手抚上了唇瓣上的伤口。然,虽说被咬破了唇,方才那一吻也值得他打九分。

念及此,玉九白唇角弯起,不禁笑得有些骚气。

重新坐到书桌前,玉九白整理了一些公事,又解决了流明宫内部矛盾,天色不知不觉便暗了下来。叶欢在房内未发出一点动静,眼看着夕阳西下,此时已是晚膳时辰。

玉九白皱眉沉思片刻,方展颜。站起身,走上前敲了敲门。

“滚!”房内,叶欢声音暴戾传来。

玉九白的手停顿三秒,继续敲。

“让你滚啊!”叶欢暴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好。”玉九白答应得干净利落。

随即,房门被他轻易推开,在叶欢错愕的目光下,玉九白对她露出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条长布来,二话不说就蒙住了叶欢的眼睛。

叶欢:“??”

玉九白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现在你看不到我了。”

“……”

叶欢愤怒之极,伸手就要去解,玉九白迅速握住她的双手,柔声说:“既然不想看到我,为何要去解这布条。”

叶欢只觉心中又把火在烧:“我要的是让你走开!你蒙住我的眼睛做什么!”

“呵呵。”玉九白轻轻一笑,“你觉得让我走开和蒙住你眼睛,哪个比较切合实际。”

“……”叶欢哑口无言。

而蒙住眼睛的下场,就是玉九白顺势点了她的穴,又在他的亲自伺候下用了晚膳。

“放开我!”叶欢依旧不死心,“为什么偏偏是我?流明宫内不缺美人!”

“因为……”被蒙住眼睛的叶欢感到自己的身边坐下了一个人。果然,玉九白适时在耳际响起,“因为,我对凶恶的女人更有好感。”

果然是个变态!

叶欢将到了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咽下肚去,清咳两声,将口吻调成了柔和模式,嗲声嗲气道:“讨厌了啦玉公子,奴家才不凶呢,奴家可是很温柔的呢……”

玉九白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颇满足:“又能凶悍又能撒娇的女子,最合我心。”

叶欢当即明白自己被耍了,瞬间冷然:“你究竟想怎么样!玉九白,我不过是误打误撞才跟着流月来了流明宫,遇到你本身就是个错误!难道你也想向那狗屁野史中的人物那般对我心怀不轨将我玩弄最后抛弃吗!”

“呵。”叶欢冷笑一声,继续说,“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真的很惹人生厌?你的人生除了掠夺还剩下什么?难道我费尽千辛万苦从那个牢笼中逃出来只是为了进入一个新的牢笼吗!我告诉你,不!可!能!”她说得极缓,一字一句,宛若尖锐的针芒,每一根都尽数没入玉九白的心底。

玉九白坐在她身畔,只是静静得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玉色九白


时间流逝,夜色越来越黑。房内窒息般的压抑让叶欢喘不过气,停顿稍许,她问他,声音带颤:“玉九白,你,你究竟想怎么样……”

玉九白垂首,看不清面上神情。许久之后,方伸手,轻轻搂过她的肩膀,在她耳畔低沉道:“阿欢,对不起。”

抱歉,他没有控制住他的欣喜。

抱歉,他没有把持好他的雀跃。

他只是……太想她而已。

“阿欢?”叶欢心中不知为何猛然一顿,“你如何能知道我的小名?”

玉九白放下揉着她肩膀的手,深邃双眼望着被夜幕笼罩的窗外,声音飘渺:“自是问的。”

叶欢心中泛起莫名失落,轻嗯了声便不再说话。

“夜深,早些歇息。”玉九白伸手解开叶欢的穴,随即闪身出了门。

她伸手去解眼上的布条,望着烛火朦胧的空旷房间,不禁讷讷。玉九白……他究竟是存了什么心思?

浑浑噩噩间,叶欢连什么时候进入梦乡都未曾察觉。只是朦朦胧胧间,她好似觉得身边好似站了一个人。那人身上的味道让她莫名安心,好闻极了。

迷糊间,她翻了一个身,嘴中下意识脱口道:“汤圆儿,还不快睡……”

玉九白站在床边,注视着她的眸子竟变作了妖红之色,可再一眨眼,又恢复了原状。他弯腰,轻轻拍打着她瘦削的脊背,嘴角泛起一丝柔意,和衣躺在了她身侧,而后将她紧搂在怀中,一夜无眠。

第二日,叶欢睡到自然醒。洗漱完毕出了门,也不见玉九白身影。不禁心中大悦,当即蹦蹦跳跳得就要去找流月玩耍。

一路上任谁见了叶欢皆恭敬垂首三鞠躬,虽然这种受人敬仰的感觉很不错,但她更多的是困惑为何众人对她的反差会如此之大。

随手拉过一个路过的侍女,叶欢还未出声,就听对方已诚惶诚恐道:“夫人有事尽管吩咐,上刀山或下火海奴婢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叶欢眼前一黑:“你叫我什么?”

那侍女扬起小巧的脸蛋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夫人呀。今日清晨玉公子说要将您收为夫人呢,宫中的师姐师妹们都好羡慕的说。”

羡慕个烧饼啊羡慕!

叶欢不禁怒从中来,目露凶光:“玉九白他人呢!”

小侍女缩了缩脑袋:“公子下山去了。”

不等叶欢再说话,又听身后响起了一道略熟悉的调笑声:“我说你到是命好,被玉九白看上了,从此就飞上枝头变凤凰咯,吃香喝辣当夫人可比端茶倒水伺候人强多了吧。”

叶欢转身,原是前宫主,现在的副宫主。

他伸手一抹软趴趴的长发,冲叶欢笑得伪善:“弟妹,本宫……咳,本副宫主昨日还未来得及做自我介绍,倒是唐突了。吾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流明宫流极守是也。”

叶欢皮笑肉不笑:“久仰久仰。”

流极守倒也不在意,只是那一双眼睛滴溜溜得转个不停,又问:“弟妹这是要上何处去?”

不等叶欢接话,他又呵呵一笑:“玉弟今晨带着八十弟子下山围剿对面山头的龙虎帮去了,流月流雪皆已一同前往,此时宫中已无多少人。”

“我……”

不等叶欢说话,流极守又低咳了声,上前一步靠近叶欢,三十而立的脸上遍布神秘的笑容,低声道:“弟妹,既然你即将为人妇,有些事自当要多学习学习,只有伺候好了玉弟,让玉弟舍不得离开你,你才能得宠呀!”

“啊?”叶欢脑袋上写满了问号,“什么意思?”

“来,你且随我来。”流极守笑得愈加下流,朝着叶欢招了招手。

叶欢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得随他去了。

转过几道弯,又穿过几栋楼,最后站定在了一间偏僻的门前。

流极守伸手推开门,笑得和蔼:“弟妹,你过来。”

叶欢当真走上前去,可不等她的脚刚迈进房内,就只觉后颈一疼,随即双眼一黑再不知今夕是何年。

流极守收回手,面上的阴鸷一览无余,看着倒在地上的叶欢冷笑一声:“我还当你也会武功,原来不过是个手无寸铁之力的普通女子。否则何必等到现在才下手。”

他目光阴冷得进了房,拿过一根粗麻绳将叶欢绑了个严实,又招来两个下人将昏迷的叶欢一路扛到了前厅中。这才端坐在正中宫主之座上,杀气腾腾得目光直视正前方,等着玉九白归来。

然,这一等,就等了三天。

这其间叶欢早已转醒,她望着端坐在大厅正**满脸杀气的流极守便觉得莫名喜感。比如,到了用膳时分,流极守生怕玉九白在何时就闯进宫来,遂总是一边夹着饭菜一边目光凶悍得直视正前方,将顿顿饭都吃得苦大仇深,仿佛嘴中的饭菜就是一个个玉九白,表情狰狞恐怖得厉害。

再比如,到了夜晚也不回房入睡,坐在宫主椅上保持原状,闭着眼睛就当做假寐。否则若是玉九白在此时闯进宫来却不见他,岂不是前功尽弃。

更可怕的是,流极守还命令几个小丫鬟每隔三四个时辰就要给她化一次妆,整理一次发髻,分分钟营造出一种绝代美人被人挟持的生动形象感,势要让玉九白一眼便百炼钢成绕指柔。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流极守万万没想到,就在半柱香时辰前,在流极守腹部坠痛跑去如厕之际,玉九白却回归了。

屋外的天色正温暖,碧蓝天,亭台阁,万年松。远处,霸道高冷玉九白和身后众多的小伙伴们步伐轻快愉悦且整齐得向着大厅而来。

叶欢依旧被麻绳绑得老紧,窝在角落里,头上顶着夸张的百合髻,面上画着精致的桃花妆,不像被劫持反倒像休憩。

步入大殿,玉九白看着猫在地上懒洋洋的叶欢愣了一愣,身后跟着的众人也是一愣。瞬间对着叶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夫人长得真好看与公子当真是天作之合定是一段美满良缘云云。

只有玉九白双眉慢慢紧蹙,走上前去蹲下身,小心翼翼得帮她松了绑,脸色泛冷问道:“谁绑的?”

“额……”叶欢眨了眨眼,老实说她并不觉得流极守对她造成了多大不可磨灭的影响,甚至相比起玉九白,流极守对她简直就像那三月春风般温暖人心。

可惜不等叶欢回答,去如厕的流极守已出现在了转角处。看着面前众人,他突觉情况好像有什么不对,等他想转身逃脱时,玉九白已眼疾手快闪身到了他面前,修长手指扼上了他的喉。

这一刻,玉九白冷笑若地狱之花,邪恶又罪孽:“说吧,你想怎么死?”

流极守浑身冷汗,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见状,叶欢瞬间站起身,甩掉身上的麻绳,一溜烟跑上前去,伸手攀上玉九白的胳膊说:“让他老死。”

流极守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宛若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草:“对对对,老死,老死好!”

玉九白扼着流极守喉咙的手又紧了几分,对着叶欢问:“为什么?”

叶欢无辜得眨了眨眼:“杀人未免太过暴力,还是温柔些,断了他的脚筋即可。”

“好。”玉九白答应得干脆,手起刀落,流极守顷刻间成了残废。

叶欢转头去看,却见流月流雪等人仅是脸色不好看,却未站出为流极守出头。

似看出了叶欢心中所想,玉九白异常自然得搂过她的肩膀,低声道:“龙虎帮已归降,流明宫众早已服我。”

叶欢心下吃惊,短短几日就能降服众人心,玉九白的领袖能力不可谓不强悍!

等玉九白安排好流明宫的宫中事务,已是三天之后。叶欢终于有时间能和得了空的玉九白摊牌。

房内,叶欢玉九白围着圆桌相对而视。圆桌之上,一盏香炉泛幽香,两盏茶芳袅叶芒。

“玉九白,你到底是想娶我还是逢场作戏玩弄我?”叶欢开门见山。

玉九白依旧面若泼墨,灵气逼人,那张俊脸在氤氲的茶香蒸汽中愈加出尘:“玩弄你?”

“见面第一日强吻于我,第二日说要娶我,不是玩弄又是什么?”

“呵呵。”玉九白轻笑。

“够了。”叶欢刷得站起身,“聊天止于呵呵,多说无益!玉九白,放我走吧。”

“你要去哪?”

“回家。”

“好,我放你走。”玉九白亦站起身,双目灼灼望着她,“何时动身?”

“明日。”

送走玉九白,叶欢尚觉得有些不真实。这便答应了?是不是太容易了些。

但至少结果是好的,叶欢欢欣雀跃得做了一番准备,当天夜里早早睡下,养精蓄锐。

第二日清晨,叶欢天未亮透就起了床,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得离开流明宫。

未曾想,一路顺畅,叶欢一鼓作气从山顶下了山,清晨的风带着寒气,刮得她双颊泛疼,可心中是却从未有过的轻松与雀跃。只要回去见过老丞相一眼,再回到寒幽林生活,一切便都结束了。

如此想着,叶欢脚步愈急,只想快些走远,以免节外生枝。

当是时,清晨,冷风,官道渐近。再走几步,望路边停一马车,颇猎奇。叶欢未留意,自顾经过。

只是未走出几步,却听身后凭空响起一道调侃声音:“夫人,怎能这般着急。”

叶欢浑身一滞,浑身僵硬转过身,但见车上一道修长影,白衣,黑发,美人兮。

这般漂亮的长相,除了玉九白那妖孽,又会是何人。

一股被骗的愤然瞬间袭上叶欢心头,先前的心情愉悦瞬间一扫而空,她黑着脸怒气冲冲走到马车前,怒不可遏:“你骗我!”

“我哪里骗了你?”玉九白眯了眯眼,笑得有些恶劣,眸中似有精光闪过。

“你说过会放我走的!”叶欢质问,当真气急。

“自然。”玉九白挑眉。

叶欢眨眨眼,瞬间回神,他确实放她走了,只是他却跟了过来。

“你不喜欢江湖,离开便是。”玉九白望着她,目光灼灼,“天涯海角,我奉陪你。”

头顶朝阳一跃而上正东方,叶欢望进他的双眼,才发现这一双眸子竟清澈如溪。须臾之间,她的脸似有火在烧。

“夫人,请上车。”玉九白跳下马车,对着叶欢做了一揖。

“我,我习惯一个人……”叶欢嗫嗫反驳。

“权当招了一个免费的车夫,如何?”

“成交!”叶欢入了车厢,心中有种莫名的安心。

马车徐徐,哒哒马蹄。时间仿佛回到了四个月前和小汤圆在一起赶路的日子,奈何早已物是人非。

赶路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正当途径一片枯树林时,天色已暗。整个空中都蒙上了一层白雾,偶尔吹过的凉风已夹带着明显的寒意。

玉九白停了马车,与叶欢用干粮充饥。

“流明宫该如何?你便不管了?”叶欢吃到一半,抬起头来问。

“流月能力不错。”玉九白笑得及柔,“暂交给她打理。”

叶欢了然,点点头继续吃。

“此番可是回天宇?”

叶欢一噎:“你如何得知?”

玉九白顺手擦去叶欢嘴角的碎末:“猜的。”

刹那间,叶欢的脸再次红了个通透,只好低下头闷头咬着干涩的饼,生怕被他瞧出端倪。

一时无言,车内温度瞬间被蒸腾得有些发热,气氛越觉尴尬。

“外头天寒,你莫要出来。我继续驾车,前方不远便有小镇,介时我叫你。”玉九白起身出了车厢,马车再次颠簸。

叶欢倒在车厢内,满耳皆是心跳加速的声音。不过是幻觉……叶欢深呼吸,闭上眼,靠着车壁渐渐睡去。

赶路日子既枯燥又乏味,转眼之间已过十日,已入了天宇国境内。叶欢同玉九白共吃共喝,对他的防备亦消了许多,交情渐深。

等到二人风尘仆仆到了天宇皇都,已是十日之后。

城门口,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叶欢站在大街正**,心中颇感慨。未曾想兜兜转转了一圈,最后又回来了。还记得四个多月前她身披嫁衣从六王爷云楚手中死里逃生,她完全摆脱了付清雪的命运,可她为何,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呢。

叶欢转身,浅笑倩兮:“玉九白,这一路,谢谢你。”

玉九白亦笑,口吻调侃:“夫人若当真感激,不偌以身相许。”

“……”

收起调笑语气,玉九白伸手理了理她耳畔的被冷风吹乱的发,柔声问:“接下去,打算去哪?”

叶欢仰起头,看着苍茫远空,自嘲一笑:“玉九白,我有一个最好的朋友。”

“哦?”玉九白眼神一闪,眸色暗淡。

“他救了我那么多次,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我喜欢逗他,闹他,他也不恼……呵,你一定猜不到,这么厉害的他,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奶娃。”叶欢的语气淡淡的,“可是,他死了。他跳进了河中,淹死了。”

玉九白双眸一片幽深,许久,才听他说:“或许,他……他并没有你想的这般好。”

叶欢摇摇头:“不,你不懂。玉九白,这世间,除了他,再不会有人会这般无条件对我好了。”

除了汤圆,再无人愿意去拉她一把,除了汤圆,再无人能乖巧得站在她身边,不为美色,不为**,只是为了她叶欢,还能够全心全意得对她好,陪她静看一夜苍茫月景,陪她静观满室霜华。

“我只想平安得生活下去,不要变作任何一个人的玩物,努力过上自己的生活,如果运气好,遇到一个心仪的男人,那就跟他过一生……从未想过我竟然能遇到他,给了我这么多的保护和温暖,每次陷入险境,他总会出现在我身边,可他却死了,死得那么不明不白,你可知我有多想念他,可我竟是连再见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叶欢说得及平静,可话语分明是这般寂寥。

玉九白站在她身后,眸色幽暗,双手,却紧握成了拳,连指关节都发了白。

“玉九白,你再载我一程可否,我想回寒幽林看看。”

马车重新哒哒上路,沿路风景越来越熟悉,一点一滴的记忆宛若潮水般向叶欢涌来。她躲在角落,猫成一团,被这扑面而来的记忆压迫得喘不过气。

汤圆,是真的,再也没有了。

伸手抚颊,才知泪早已满腮。

擦干眼泪,叶欢对着空气轻声道:“汤圆儿,这世间,只有你对我及好。我做了那么多你的梦,不知你可曾……梦到我一眼。”

有过稍许,车停,玉九白伸手拉开窗帘,望见叶欢泛红的眼帘,脸色亦不大好看,扶着她下了车,便一路陪她,入了寒幽林深处。

林深之处,寒风愈烈。阴风阵阵不绝于缕。吹得叶欢一头长发随风扬起似九天玄女,吹得玉九白一席黑发摇摆晃动倾泻如瀑。

他走在她身侧,踏着熟悉的路。

可叶欢却怎么也找不着原来的山洞,兜兜转转也不过是在原地踏足。

“不,不会的。”叶欢急了,声音夹上了哭腔,“那日我误闯入这片森林才遇到的汤圆儿,为何我今日却找不到了?!”

玉九白眸中色越深,他紧紧握住叶欢抖动的肩膀,声音略沙哑:“你当真那么想他?”

“想!我自然想!你可知我寻了他多久,我不信他已经死了,我不信!”叶欢冲着玉九白大声咆哮,浑身都不由自主得发着颤。

玉九白慢慢闭上眼去,声音空灵:“好……如你所愿。”

语毕,不等叶欢反应过来,顷刻之间,却莫名狂风袭来,妖冶诡谲,还透着一股莫名熟悉的气息……妖风太过强劲,叶欢只觉整个人都要被吹飞离开到原地去,好似大军过境,百鬼夜行!

身旁,一簇幽暗的冥火亮起,随着那妖风的力道,越来越强劲,也来越刺目,叶欢目瞪口呆得看着,大脑一片空白。

那道冥火将玉九白包裹在其中,徐徐将他带离了地面,深蓝光芒中,他面目冷清得站在那里,银发翻飞,尖耳狐尾。恍惚之间,叶欢好像回到了那日在寒幽林内第一次见到汤圆的模样,在风中翻飞的瀑布银发,面容冷清,仿若寒雾中若隐若现的水莲,妖冶丛生,好似神明!

片刻之后,冥火散去,此时站在她面前的玉九白,银发,尖耳,血瞳,面无表情。

这样的发展让吓得叶欢措手不及,她浑身呆滞得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玉九白,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大到快要将她整个人膨胀爆炸,她哆嗦着手指着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可是汤圆的父亲……”

玉九白轻叹口气,走到她身边,不容置疑得将她禁锢在怀中,声音低沉:“这般想要见到我,如今见到了,却傻了?”

此话一出,叶欢瞬间如遭雷击!她猛地推开玉九白的怀抱,只觉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你你你,你是汤圆!!!”

玉九白眯眼笑,透着邪气,像极了那狡猾的狐狸:“可开心?”

“我开心……”叶欢笑,“个烧饼啊开心!”语毕,叶欢跳起脚来对着他的额头就是一个爆栗。

“你是汤圆却隐瞒了我这般久,你究竟是何居心!”叶欢指着玉九白的鼻子破口大骂,“耍人很好玩是不是?看着我为你伤心流泪很满足是不是?看着我为了找你走遍了大半个斐国很开心是不是?不同我做任何告别就离我而去很有趣是不是?”

说着说着,叶欢的鼻子又忍不住开始泛了酸:“为什么不同我告别就擅自离开,为什么如今你是这副模样,你不是跳下天池了吗?为何未曾丧命反倒变了个样……”

玉九白的双眼垂了下去,低声道:“抱歉。”

他的嗓音一如他的人,清冷又甘冽。只是口吻中夹杂了太多的东西,歉意,伤感,悲哀,欣喜,激动……所有的思绪,全都汇在其中,交融成了万般无奈的欲言又止。

“呵,抱歉有用要衙役做什么。”叶欢努力逼回又要从眼眶中泛出的眼泪,硬着声音道,“我的汤圆才没有你这么高的个子,我的汤圆小小的一团别提多可爱,我的汤圆最喜欢让我抱着他,我的汤圆声音又软又糯又好听,我的汤圆小身板软软的摸上去很舒服,你有吗,啊?长得妖孽了不起就可以骗人了啊?你爹妈怎么,怎么教你的……”说到最后,她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哽咽,“你,你别以为你可以骗到我,我才没有那么笨,我才没有那么笨……”

玉九白静静看着她宣泄,看着她一直哭到泪流满面,看着她一直哭到泣不成声。

一直等到她静下来了,他才蹲下身去,轻声说:“阿欢,身子变不回了,声音也变不回了,我只是不想再让你抱我,换做我来抱你,不好麽?”

叶欢红着一双眼睛,撇开头去,声音还带着大哭过后的沙哑,倔强道,“不,不好。”语毕,她转过身,背影有些寂寥。

玉九白追上前去,伸手紧紧抓住她的手:“我只是无法忍受原来那副六岁孩童的身体。”

“叶欢,跳下天池之前我并不知道古书中的传说是否是真的。若我提前同你说,你定会阻止我,是否?”玉九白看着她,说得真切,“若是成功,我便是玉九白。如是失败……呵,没有失败,我成功了。”

叶欢重重甩开他的手:“成功失败皆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玉九白叹了气:“你当真不打算原谅我?”

叶欢一声冷哼,转身离开。玉九白无奈,大步跟上。

回去皇都的路上,二人谁都没有说话,一直进了皇城,一路驶去了丞相府,下了车时,叶欢的脸色才变得好看许多。

只是不知是否为叶欢的幻觉,总觉得丞相府太过冷清。大门两旁连个下人都无,府门紧锁,周围更空无一人,出奇得安静。

她皱了皱眉,走上前去,用铁扶手敲了敲府门,半晌亦是无人应答。

玉九白在一旁安慰:“许是下人们未曾听见,再等等。”

叶欢不理,继续敲,又过片刻,府门总算开了,“吱呀——”一声,露出了一条缝。

叶欢心中一喜,急忙入内,玉九白跟随身后。却不想,正等她刚踏入大门,胸前就多了一柄泛着冰冷光芒的长剑。

叶欢一惊,侧头看去,玉九白的脖颈前亦同样多把一森冷的剑。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叶欢大脑瞬间空白,不等她消化此事实,只听耳畔有人道:“呵。付清雪,我还当真以为你有天大的本事能设计让本王的计划功亏一篑,其实不过个是胸大无脑的妇人罢了,否则又怎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丞相府……嗯?”叶欢侧头看去,方望见拿件威胁着自己的人,竟然是一开始就跟他对过招的六王爷云楚!

此时云楚已没有再带面具,英挺的面容因脸上布满的仇恨而扭曲,下颚上泛着一层青色的胡茬,瞧上去分外狼狈,颇几分破釜沉舟之意。

“说!你到底搬了什么援兵,竟能一夜之间破了我的计谋!如今父王已失信于我,将我手中的权利尽数收回,本王变成了废人,废人!这全是拜你所赐!付清雪,你这个贱人!”云楚将剑紧逼在叶欢脖颈间,声音嘶哑,透着绝望的恨意。

叶欢被逼得有些喘不过起来,她明白,这都是斐子笑的功劳。若没有斐子笑,只怕如今老丞相还要继续受他控制。

“这男子又是何人!”云楚又将眼光放到了对面的玉九白上,半晌,突而诡笑一声,阴冷道,“莫非就是此人给你出的援兵,否则你区区一个弱女子,又有什么能耐能破了我的布阵!”

玉九白倒是淡定得紧,面无表情,只是一双眼睛颇幽深。

云楚看着玉九白的双眼越来越暴戾,怒道:“寒烟,杀了他!”

“是!”站在玉九白身后威胁着他的死士干脆利落应下。

眼看就要手起刀落,叶欢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大喊了一声:“慢着!”

她深呼吸几下,侧头对云楚说:“放了他,他不过是个路人,没身份没背景。你……你若能放了他,付清雪任你处置!”

闻言,云楚讥讽一笑:“付清雪,你对他倒是用情至深。你别忘了,你本就是本王的王妃,大婚当日你无故失踪,如今你又同其他男子眉来眼去,真乃**。”

不等叶欢说话,一旁的玉九白突而笑了:“你说谁是**?”

“一女侍二夫,不是**又是什么?”

“很好。”玉九白狭长的凤眼突而眯起,唇边溢出的笑意带着诡异,身形一个虚晃,等众人看清眼前形式,只见玉九白已扼住了身后的死士。

云楚眼中泛出惊恐,看着他的眼神尽是不敢置信,那件逼着叶欢的手也微微发着抖,叶欢趁其不备往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玉九白亦趁机刺了死士一剑,瞬间又转身移到云楚身侧,把长剑架在了他的脖颈边。

玉九白笑得有些恶劣,凤眼之中满是煞气:“你想怎么死?”

云楚脸色惨白,一时无言以对。

叶欢则快速跑进大堂之内,才望见老丞相及下人们被五花大绑在了大堂内。叶欢望着为首的慈祥老头儿,越望心中便越觉得亲切。看着他耳畔泛白的发丝不禁心酸,赶忙冲上前去解开了他的绳索,将他从地上扶起。

老丞相一副慈祥模样,瞧着便觉和蔼可亲。望见叶欢更是激动之极,反复道:“好好好,雪儿啊,你,你能回来就好……”

叶欢双眼泛酸,趴入他怀中抱住他风烛残年的身体,哽咽道:“父亲,让您受苦了!”

老丞相不断拂着叶欢的背,突而又道:“对了,六王爷在哪?你可曾遇到他?”

“哼!”叶欢一声娇憨冷哼,佯怒道,“他这般对待你,我让我朋友杀了他!”

“胡闹!”老丞相瞬间变了脸色,“快,快带老夫去看!”

叶欢也急了,拉着父亲的手一路到了正门前,玉九白依旧同云楚僵持着。

“快放了六王爷!”老丞相走到玉九白身侧,伸手去拉他手中的剑。

“爹,危险,你别碰。”叶欢拉回老丞相的手,这才堵着气,对玉九白不情不愿道,“算了,放了他吧。”

玉九白皱了皱眉,终究是收回了手中剑。

“六王爷,您若继续找我爹麻烦,我自是不介意将您图谋叛变的秘密抖得天下尽知……”叶欢靠近他一步,双眼锐利,“还是你以为,我没有那个本事?”

云楚的双手紧握成拳,又放下,终究颓然,纵使眼中如何不甘,却再无言,铁青着脸色转身离开。

叶欢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转身又扑到老丞相怀中,同他撒了许久的娇这才完事。

当日夜里,叶欢同老丞相促膝长谈,将这几个月自己的经历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引得老丞相感慨万千。

奈何叶欢作为失踪的六王妃,又哪里能在丞相府多呆,再三确定老丞相志在朝野,无意退隐之后,叶欢只好随着玉九白,恋恋不舍得离开丞相府。

天气越加冷了,枯草老树枝叶邋遢,暗色天际两三昏鸦。叶欢站在人潮不断的京城大街上,第一次觉得自己没了目的,失去了生活的方向。

能做的她都已做了,那么剩下的,是不是该退隐乡田了?

叶欢双眼一亮,抬头对坐在对面含笑看着她的玉九白没好气道:“你回你的寒幽林,我找我的小山凹,就此分道扬镳,如何?”

玉九白侧头看她,声音有些委屈,双眸似有波涛荡漾:“你曾说过,要和你的小伙伴一起宽阔视野,增加见识,约定好出国游历,看遍天下山水,尝尽天下美食。”

叶欢心中一颤,未想到当初的一句玩笑话他竟记下了。

“可你如今已不是我的小伙伴了。”

“大伙伴也是一样的。”玉九白含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继续道,“我当真以为你和斐子笑会幸福,当初跳下天泉不过是冒险一试,等再次苏醒,时间已经过了两月有余。你可明白,彼时的我太弱小,又该如何去保护你,我自认不配站在你身边,遂才自暴自弃。”

“呵,这几个月,我夜夜梦见你,我想,若是我早些这副模样,便可以光明正大和斐子笑相争。我想去寻你,可哪里料到竟然无意惹上了阴灵教。”

说及此,叶欢才响起曾经在客栈内听说书先说的那个故事,想起那段玉九白和阴灵教教主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心中不由得酸涩异常,她抿了口茶,努力不显出口吻异常,“然后呢?”

“彼时我的身体尚虚弱,阴灵教教主血珊大抵是见我长得好看,竟出手了救了我。只是条件为要我娶她。”

“你答应了?”叶欢心中一紧。

玉九白笑得妖孽:“吃味了?”

叶欢皮笑肉不笑:“吃个烧饼的味。”

“我未答应。”玉九白顿了顿,又说,“血珊依旧给我最好的药材补充身体,不过区区十日,我的身体便已完全恢复。恰逢血珊生辰,我本打算过了生辰与她告辞,不料那日移花阁却找上了门来。”

“移花阁?”叶欢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可是那以易容而闻名的门派?”

“正是。”玉九白双眉紧蹙,“移花阁阁主莫如是好收集美人画像,好做成易容皮。”

“这……”叶欢泛起一身冷汗,“好变态的门派。”

“呵。”玉九白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莫如是杀了血珊,我杀光移花阁大半弟子,为她陪葬。”

叶欢伸手攀上他的手,有些担忧:“大狐狸……”

玉九白冲她安心一笑:“无事。”

“只是由此,我倒是无意间发现了一座深山,景致优美,想来你定会喜欢。”玉九白望着她,双眼烁烁生辉。

“在何处?”

“月华城后。”

又是哒哒马车日,几经波折,叶欢玉九白二人总算到了月华城。

月华城,乃商城。此城中人擅从商交易,遂此城经济繁荣,乃是天宇国的重要经济枢纽城。

既然经济发达,可想而知,此城之中别的不多,唯独土豪多。所谓柔情蜜意对芳心,月华尽数土豪金,描绘的即是一众怀春少女对月华城土豪们的追求与爱恋之境况。

叶欢自认虽做不到是金钱如粪土,但也绝不是个贪财之人,遂,寸土即寸金的月华城在她眼中也不过尔尔,行事小心些,莫要得罪了人即可。

因着眼下,叶欢玉九白二人随着人流便进了城去。只见一路上,果真到处是镶金镀银的节奏,这沿途的客栈,玉石店,胭脂铺,就连那粮店,都是金光闪闪闪闪金光。

叶欢一边感慨一边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得罪了什么。再走几步,他随玉九白入了一家客栈,点了几个小菜来吃。

发着光的碗,亮晶晶的饭菜,镶着金边的木桌……叶欢默,莫名觉得眼睛有些疼。玉九白柔声安慰:“习惯就好。”

只是恰在此时,就听身旁突而响起一道粗犷的男子声音。“啧,瞧瞧瞧瞧,这两人倒是长得好。男俏女媚的。”

叶欢玉九白一同望去,只见说话者肥头大耳,满肚横肉,一席土豪金刺绣男袍生生被穿出了一股二师兄的味道。

唔……这不就是戏文中的土豪了咩!

出于猎奇心理,叶欢不禁多看了好几眼。

土豪大爷一甩稀松泛油长发,将手中折扇挥舞得虎虎生风,大步走到叶欢身边来,重重一拍桌子道:“好好好,当真好一对璧人!本少爷向来好收集美人画像,来来来,叫本公子的专用画师来,要是画得好了,本少爷重重有赏!”

玉九白眉头一蹙,但依旧保持笑意:“画面却不必了,我同夫人赶着出城,只怕会有所不便。”

土豪大爷一听,当即有些不乐意了,手中折扇刷得一收,重重得敲击在了桌上,怒道:“谁不知道我王二虎没啥爱好,就爱收集美人画啊!这位公子,您要多少银子,尽管出价,你快,快出价!”

叶欢不禁咽下了一口口水。

玉九白不怒反笑,不理他,反而伸手指向王二虎腰际的一块玉佩,道:“此玉乃是移花阁专属,怪不得王公子喜好收集美人画。”

哪料王二虎双眼一亮,仿佛找到了知音同道中人:“你也知道移花阁?哈!哈哈!本公子就说移花阁在江湖上乃是大名鼎鼎的!他们这帮蠢货还不信!老子前段日子花银子在移花阁买了个楼主来当,如何,羡慕否?”

玉九白了然一笑:“当真羡慕。”

叶欢:“……”

这则小插曲很快过去,叶欢玉九白出了客栈,继续赶路。

只是在那客栈二楼的角落,却赫然站着一男一女。其女面容娟秀清丽,双眸透着冷,其男面容精致,唇角噙坏笑,目含邪性。

“师傅,你怎么看。”女子的声音亦是冷透。

“呵。”其男唇边的笑意放大,那双眸竟慢慢变亮,“我倒未曾料到,玉九白的心上人竟然会是她……”

:隐居山林


经过月华城,一路向南而去,不出两天,马车便已到了玉山山脚下。

玉山处在天宇国和芜城的交界处,因着地势险恶,路途陡峭,赶路赶着也颇累,因此人迹较少,风景独好。整个玉山被一片郁郁苍苍的茂盛植物所覆盖,中间是一条小道,专供人进山使用。

在山脚下有一小镇,民风淳朴,小镇人们瞧上去可爱极了。

这样一片地方,当真是深得叶欢心。当即和狐狸二人心怀一腔激情热血上了玉山,二人满山头翻找着,总算是在一个偏僻位置找到了一个山洞。

大致收拾了山洞内的枯草蔓藤与青苔,叶欢便已忙出了一身的汗。山洞之中什么都无,哪里好居住人,二人只好又下了山来,打算现在小镇上住一夜,第二日再从长计议。

奔波一夜,本已累及,二人哪里还有体力你侬我侬花前月下,双双躺在床上便沉沉睡去。一直到了第二日晌午,二人才在迷糊中醒来。

一番梳洗,便打算出了客栈采购。可叶欢哪曾料到,这一逛街,竟遇到了……额,大街上,她揉了揉眼睛,没看错,确实是流月流雪流火三姐妹!

叶欢拉了拉玉九白的衣袖,伸手偷偷指了指这三姐妹,压低声音道:“你看呐!”

玉九白放眼望去,恰巧,那边厢的流月三人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这世间竟还有这般巧的事!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流月三人已大步流星得走到了叶欢身侧。

流月的声音带着怒意,冷冷道:“敢问宫主和宫主夫人,这是打算隐居山谷不问俗世了?”

叶欢缩了缩脑袋:“流月啊,我和你家宫主早已看破红尘无心俗世……”

“借口!”流月瞬间暴走,目露凶光,愤愤然道,“若不是前几日有弟子在月花城称遇到了你们,接到消息我三人才一路奔走赶来。宫主,你当真无心打理宫内事物了?”

玉九白笑得倒是颇开怀,“烦劳流月暂为打理。”

“很好。”流月眼中泛出杀气,拔出长剑就对着叶欢而来。

叶欢哪里会什么武功,看着那柄长剑如破竹之势而来,大脑唯有一片空白!

电光火石间,只听耳畔响起一阵“砰——”的激烈撞击声,火花散去,叶欢定睛一看,但见流月唇边已留下了一丝血迹,触目惊心。

“你……”叶欢叹气,走到流月身边,轻声道:“流月,我知你心中在思量什么。只是,为何定要让玉九白去做流明宫的宫主呢?”

流月双眼暗了暗,却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她。

叶欢回望着她,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洒脱:“或许你不会理解我的想法,我想了他这么久,他亦寻了我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能遇到一起,我们便不打算再出去了。世界外的纷纷扰扰,起起伏伏,于我们又有什么干系,我所求的,不过是平凡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能陪在他身边就好,其他事情,我们一概不想卷入其中,所以,就当是拜托你,你走吧。”

流月依旧静静得看着她,未说话。

叶欢接着道:“我能遇到他,倒是多亏了你。由此来说你还算是我们的恩人,方才你是想劫持我来威胁他吧?呵,可他亦出手打伤了你,我们之间也算是扯平。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更不要对别人提起我们。”

流月平日里冷傲的脸蛋此时分外挫败,无奈道:“叶姑娘,此番我们出宫,本便是宫中众弟子所逼,我……姑娘,多有得罪!”

语毕,不等叶欢反应过来,她已闪身到叶欢的身后,伸手扼住了叶欢的脖颈,然后说:“叶姑娘,抱歉。”

叶欢有些无奈, “何必呢,流月,你觉得玉九白会对你轻易妥协吗。”

“会。”流月看着她,“有你在,他必定会。”

“唔……对,你说的有道理,有我在他确实会。但是!”叶欢分外赞同她的话,只好改口道,“可你就不怕他报复?”

流月微不可闻得皱了皱眉,望向不远处的玉九白,发现他只是面无表情得看着她。可,那扑面而来的气势却足以压倒山河。

流月此时莫名的紧张,努力让自己镇定些,又紧了紧放在叶欢脖颈间的手,冲他喊道:“玉九白,你莫要怪我,只要你能随我回了流明宫,我定会带你与叶姑娘如座上宾,只要你能随我回去,三年后率领我们流明宫参加芜城城主大会,相信凭你的资质,城主之位必定手到擒来。”

玉九白依旧面无表情,墨深的凤眸如一潭深池,任谁都无法堪破其中神色。

明明被挟持的人是叶欢,可叶欢却没有丝毫担心,因为她相信他有能力保护她,不管何时何地。

“呵。”日光辉映,流光溢彩,洒在他的脸颊上,衬出他三千风华,凤眼如丝。又听他反问之,“你当真以为,你能威胁得了我。”

流月心中一紧,努力为自己争辩:“叶欢尚在我手中,你若是有几分喜欢她,就不能看着她白白落入我的手中,莫非你所表现出的情意,不过是逢场作戏不成?”

玉九白笑,笑中夹着几分讽刺:“我不单要保阿欢,更要保自己。你若是觉得凭此便可威胁到我,我却当真要笑你太天真了。”

不等流月明白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便又听玉九白继续道,“你要的,不过是我的功力。”话音刚落,玉九白伸出手,一掌狠狠拍在自己的胸口,他的唇角,瞬间滑落一行血出来,晌午光照猛烈,映衬得他嘴角这血,触目惊心。

叶欢的心猛然纠结到一起,似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如今我自废武功,你可还有什么话说。”玉九白挑眉,嘴角勾起一丝妖孽笑意,就连那双凤眸,都夹杂上了几分嘲讽。

“你疯了——!”流月一声惊呼,不敢置信得倒退几步。——此时她总算是明白了那句‘要保阿欢,更要保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宁可选择伤害自己,也不愿委屈自己做不愿意的事,这世间,怎会有这般怪异之人!

她呆滞转回身,没有了言语,眼前反复掠过的,皆是玉九白那摄人心魂的笑容。

叶欢慌忙冲到玉九白身边,扶过他的胳膊,直接骂了过去:“你疯了!你疯了不成!为什么这么随意伤害自己的身体,你怎么这般任性,一日不让我担心都不行是吗!”她嘴中骂着,手却分外轻柔得触碰在他的唇角,帮他轻轻拭去唇角的血液。

玉九白趁机搂着她的身体,笑得有些劣性,伸手去擦叶欢的眼睛,趴在她耳边密语:“别哭,是假的。”

叶欢更生气了,伸出自己手指上的血液,同样密语质问道:“这个怎么作假?!”

“乖,别气。”玉九白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趴在叶欢脖颈边,趁机含了一口叶欢的耳垂,叶欢更怒,一把推开他,玉九白这般高大的身躯当真就朝后仰了过去,叶欢一急,赶忙伸手去拉他,不料,却被他反手一拉,将她抱了个满怀。

叶欢怀疑看着他:“当真没事?”

“无事,两日便好了。”玉九白说得分外轻巧。

叶欢将信将疑,可瞧着他这般有信心,心也慢慢定了下来,等抛开心中的恐惧后,才明白自己此时与他的姿势有多暧昧。

她的脸慢慢红了:“放我下来。”

玉九白却不理她,双目灼灼看着她。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叶欢的脸不由自主更红了些。

“阿欢。”他的嗓音磁性又好听,“我们成亲吧。”

叶欢的心泛起一阵酥软,麻麻的,痒痒的,好似有一只小爪子在挠,她想点头说好,可光想想,那脸就已布满红霞。

叶欢沉默了很久,在玉九白充满希望的目光中,只好娇羞道:“你,你且容我想想……”

最终,叶欢和玉九白一起,目送了流月三人离开。

在流月走之前,曾对叶欢道:“你当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叶欢大笑着点了点头,赞同道:“对,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流月亦轻轻一笑,这还是叶欢同她接触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笑,平日里那样冷冰冰的女子,一笑起来,竟这样好看,明眸皓齿,唇红齿白。“你们定要幸福,白头偕老,生死与共。”流月继续说。

叶欢笑着应下,然后看着她们的身影一点一点走远,变浅,最终消失不见。

此时,一道辆风吹过,可叶欢却丝毫未察觉到凉意。大抵是因为心暖的缘故。她从不知道,有朝一日,她当真过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一个爱人,一个小屋,一座山顶,然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样的生活,在这个世界,竟然当真可以实现。

玉九白站在她身边,看着越加妩媚的叶欢,想起她一次又一次泛红的眼睛,看着她成熟的双眼,心跳声一下,一下,在他的胸腔中慢慢扩大,最终蔓延到他的整个世界。

空中的日光跳跃在二人之间,奏一曲羡煞旁人的凤求凰,玉九白嘴角慢慢张开一个弧度,然后,冲着叶欢慢慢单膝跪了下去。

他昂起优雅的脖颈,凤眼柔情,惑人心智。他伸出手去,高举在她面前,嘴中说出的话,掷地有声:“阿欢,嫁给我。”

叶欢愣愣看着他,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求婚。思绪瞬间就跳跃回了当初在寒幽林中的那段单纯时光。

“阿欢,你若是不接受,我便当你是害羞;你若是接受,我便当你是同意了。”玉九白冲她笑,带着几分孩子气。

叶欢一眼不眨看着他,看着他五官当中依稀留下的汤圆轮廓,脸颊再次升起了两朵红霞。双眼却是晶晶亮。她走上前一步,扶住他的手:“你先起来。”

玉九白挑眉:“你这算是答应了?”

“咳,你先起来,我,我有话要问你。”叶欢一反常态,竟带了些女儿家的害羞。

玉九白点头,乖乖听了话,站起了身:“问吧。”

叶欢说:“我的脾气不太好,有时忍不住,也许会骂你,但是,但是我会努力改正,你若是受不了我,你便直接同我说;还有,我有时会做些蠢事,还有时会圣母,做一些胡乱同情心的事儿,还有时会很野蛮,真的,很多人说我野蛮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也是知道的,当初,我已和斐子笑成过一次亲,但那次是不算数的,并,并未发生夫妻之实……”

叶欢说得及其诚恳,一句一句得慢慢说着,只是,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还是低了下去。

“说完了?”玉九白又靠近她一步,伸手慢慢抚摸她的脑袋,一下又一下,语气分外轻柔,“你骂我,我应着;你做蠢事又如何,我陪着你一起做;有同情心是好事,冷酷无情的媳妇儿我才不要她;我的媳妇,自然该野蛮些,否则如何治得了我;至于最后一点。”玉九白面无表情得看着远方,轻轻趴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既未曾有夫妻之实,又怎能算是成过亲……嗯?”

叶欢耳朵烧了个通透,伸手捶了他一下:“喂!”

玉九白心情大好,打横将叶欢抱住:“择日不如撞日,今夜便成亲。”

“这么急做什么,我们才刚安定,日子还长着哩。”叶欢反驳之。

玉九白大笑,瞧着叶欢的眼神带着几分快意:“还是夫人说话在理。”

叶欢亦笑,伸手抚过他的脸蛋,伸手捏了轻轻捏了把:“瞧你这脸蛋倒是长得好,比我还漂亮,你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

日头正好,光照洒在玉九白身上,衬得他双眼灿若星辰,叶欢心中瞧着当真欢喜:“如今你已是大狐狸了……大狐狸,我这般叫你可好?”

“一切皆随夫人喜欢。”玉九白笑得肆意。

是呵……这样完美的他,她还有什么可怨呢……这则插曲很快过去,二人继续置办生活用品。好不容易将木床和方桌搬上山洞,叶欢早已脱了力,哪里还有力气再往山下跑。

玉九白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夫人若是累了,在此处等待即可。一切自有为夫。”

叶欢倚靠着木桌深呼吸了许久,方缓过劲儿起来,揶揄道:“哎呀呀,看来婚后要多麻烦相公多下山几趟,为为妻添置几副碗筷,再帮为妻买几件衣裳,哦对了,还有莫忘了再去几床被子,我体质偏寒,受了风寒可该如何是好。唔,还有梳妆镜,还有好多,罢了,等我列个单子,将该买的东西全都买来,既然决定要成亲,至少也该赏我套红嫁衣啊夫君。”

“都听你的。”玉九白回得颇是畅快,对叶欢一副女主人的架势感到非常满意。

不愧是大狐狸,体力当真是好,叶欢不过是在木床打了个盹儿,待睁眼时,整个山洞竟是有模有样得呈现出了一个家的味道,桌椅床凳,锅碗瓢盆,柴米油盐,皆已俱全。

而她的身上,早已被盖上了一床芙蓉被。玉九白坐在床头看着她,满目柔情。

“作甚这般看着我!”叶欢脸色有些泛红,嗔怪。

玉九白咳了咳,转移话题:“晚膳已经备好,夫人起床吃饭。”

晚膳虽是粗茶淡饭,却是叶欢这许久以来吃过最香的一顿。而山洞外,天色愈加黑了。

收拾了碗筷,玉九白笑得不怀好意:“娘子,天色黑了。”

“是,是啊,天色黑了……”叶欢端坐在玉九白身侧,声音紧张得不行。

静默无言,二人静坐而视。玉九白终是沉不住气,将叶欢扑倒在床,然后大手一挥,桌子上的蜡烛光芒应声而熄。

月黑风高夜,**进行时。

黑暗山洞里,对话如下:

“你轻点!”

“玉九白你轻点!”

“妖孽,拿开你的狐爪!”

“不行,那里不行……啊……”

……

等到明亮的阳光洒进山洞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叶欢好不容易睁开眼,却一眼就望见了身后玉九白的妖孽凤眼,此时正目不转睛得盯着她。瞬间,昨天夜里的画面一幕幕闪进她脑中,她重新闭上眼,默念三声‘非礼勿视’后,这才睁开眼,笑意吟吟得看着他,颇为愉悦得打了声招呼:“夫君真早!”

玉九白伸手揉了揉她略显凌乱的青丝,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听上去磁性又性感:“你再睡会,我下山一趟。”

点了点头,叶欢分外乖巧得应声好。

然后便见玉九白快速下了床,穿戴整齐衣衫,出了山洞。

一直到了晌午,玉九白手中又是提着无数东西,满载而归,皆是成亲所需的物什。叶欢早已备好了午膳,见状,迅速迎了上去,帮忙玉九白将大小物品放下。

用过午膳,二人一齐布置,将山洞内布置成一个新房的模样,一番忙碌,已是黄昏。一切准备妥当,叶欢方拿过他买的大红嫁衣,在他颇兴味的眼神中落荒而逃,一溜烟得跑去了距离山洞不远的那个小山泉,猫着身子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了一身大红衣裳,一头黑发尚低着水珠,妥帖得贴在她的脖颈上,身上嫁衣衬得她面容白皙,分外娇艳。

成亲不过是让心爱之人相互牵绊的一个形式而已,这个形式无关嫁衣是否华丽,婚礼有多隆重,又或者是多少丰厚的聘礼。只要找到那个对的人,所有的形式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叶欢呆愣愣得看着泉水中倒映出的自己,她当真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这样好看。她看着水中的自己,——这样的她,完全配得上大狐狸,不是吗?

她坐在泉水边上,微风吹拂,美不胜收。

“娘子,夫人,再不回来,天黑了。”身后响起玉九白的声音,瞬间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叶欢。

叶欢转过身去,脸上有些忐忑,站起身来让他看清自己的嫁衣,低声问道:“好看么?”

玉九白冲她笑得温柔:“好看,自然好看。我玉九白的新娘,自是最美的。”

大抵是因着今日乃她的大喜日子,今日叶欢的害羞次数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多,闻言,她红着脸揉搓着自己的手指就低头跑了回去。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阿欢,永远都不要离开我。”他的眼神有些深沉,可随即又淡笑开来,他不会再让谁来抢走她,除非他死。

——除非他死,否则,谁都休想。

半晌之后,玉九白也穿着一身大红新郎服,颇风骚得走进山洞中来。

此时的叶欢已经盖上了红盖头,安安静静得坐在了床上,等着自己夫君来掀起她的红盖头。

他慢慢走到她身边,伸手牵起她的手,将她领到了山洞门口,然后,十指相扣。

一拜天。

二拜地。

最后,夫妻对拜。

他又将叶欢牵回到石桌前,桌上两条被婚礼专用的粗蜡烛正跳动着旖旎的光,玉九白的手带着些颤抖,慢慢纤开了叶欢的红盖头。从叶欢的下颚开始,然后是唇,鼻,眼,一点一点,尽数暴露在他的面前。

叶欢垂下眼睑,媚态尽现。

霸道如玉九白此时亦是有些紧张:“阿欢,我们终于,成亲了。”

叶欢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依旧垂着头,面色在蜡烛的烘托下,如晚霞般绯红。

他轻轻弯下腰去,闭上眼,在叶欢的唇上烙印下一个吻。

正要离开,哪知,叶欢却反手紧紧抱住他的脖颈,主动加深了这个吻,她的呼吸有些凌乱,紧闭的眼角隐约有泪花闪现,唇齿交融间,融尽了她心中曾经的悲哀彻骨。

吻闭,她微喘息得趴在玉九白的肩膀上,声音再次止不住得哽咽:“你可知我留了多少眼泪,我每日每夜想你,想着我一次次的负你,想着我此生是否还能在黄泉路边遇见你。幸好,幸好如今我竟真的找到了你。不管你是小汤圆还是大狐狸,只要你能陪在我身边,只要你能陪着我,这便足够了……”

玉九白不断抚摸着她柔软的脊背,凤眼闪过一丝心疼:“别哭,哭了,便不好看了。”

叶欢破涕为笑:“对,我不哭,哭了便不好看了……”她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一双大眼睛依旧泛着红。

闻着她身上的好闻香气,玉九白再也忍不住,将她打横抱起,然后轻轻在了床上。他的呼吸凌乱而粗重,伸手慢慢解开叶欢腰际的衣带,亦除去自身的衣裳,露出线条分明的身体。他浑身都冒着汗,忍耐得分外辛苦。他不断抚摸着她的身体,怕自己弄疼了她,几乎是毫无技术性的,他只知不断抚摸她僵硬的脊背。

“阿欢,你放松些,放松些……”

他将她抱在怀中,二人的青丝交织在了一处,生命在这一刻相融合,纵然富贵贫穷,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亦无法再将他们的心分开。

月色正浓,掩去一片春色。

俗话说得好,昨夜春色昨夜风,人面桃花相映红。——咳,这俗话似乎忒生僻了些。

总之等第二日天气晴好一片洋洋洒洒的日光普照大地时,某只山洞之内依旧春色无边。山洞中散落一地的嫁衣,以及叶欢双眼下的黑眼圈就足以说明这一点,亦不知过了多久,还是玉九白先睁开了眼,望见怀中的叶欢双唇肿胀,果露在外的脖颈与白皙的锁骨上布满了他的杰作,唔,似乎,他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呢。

他将脸埋在叶欢的脖颈间,低低笑了起来,闻到叶欢身上的幽香,忍不住又吻了一口在她的脖子上。他呼出的气体痒痒的,叶欢伸手推了他一把,嘴中喃喃道:“大狐狸,别闹……”然后,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玉九白叹口气,穿好里衣,下了床后,又转身将她把被子盖好,换上平日里的洁白衣衫,这才出了山洞去。

他去山中抓了几只活蹦乱跳的野鸡,然后又回到山洞旁边,将那几只野鸡围在了之前准备好的栏杆里。明明就是霸道凛然的人物,可做起农活来亦是一派淡然,丝毫违和感都没有。

然后又去抓了野菜,身为狐狸,他自然熟悉那些大自然的一切植物,知道哪些可吃,哪些不可吃,自是一目了然一清二楚。今日的日头有些强烈,打在他身上,让他额头冒出了些许的汗来。采了几种野菜,清洗干净,放在了大盆子里。又盛了米饭,淘了米,摆放好,等着叶欢起床烧来吃。

一直到了晌午,叶欢才揉着眼睛醒来,走出山洞,瞧见干净的大米和野菜都已经摆放妥当,旁边坐着一脸‘还不快快夸奖为夫’的玉九白,叶欢大乐,赶忙摸了摸他的脑袋,鼓励道:“不错不错,夫君做得当真好。你饿了吧,等着,我这便烧给你吃。”

玉九白颇满足得点了点头,此时的他,根本和孩童无异,瞧着叶欢心中一片柔软。

叶欢原本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烹饪自然不在话下,她拿过大锅,分外利落得炊了米饭,又拿起小锅,将野菜一样样烧好,很快,饭菜的香味就冒了出来,她侧过脸,对玉九白得意得笑:“娘子我的技术不错吧?”

玉九白冲她笑得暧昧:“技术,确实不错。”

叶欢:“……-”

不出片刻,所有的野菜和白米饭都入了腹中,饭饱之后的二人懒洋洋的,一起蜷缩在山洞口晒太阳。

“娘子,山洞是不是太简陋了些,你可会觉得委屈?”玉九白搂着她,靠在山洞口。

“确实简陋了些。”叶欢分外赞同,可又话锋一转,“可我欣赏的就是这份简陋!够朴实!够无华!”

玉九白忍不住嗤笑声:“你的表情这般慷慨激昂做什么。”

叶欢冲他抛去一个小媚眼:“若是换做别人,就算将宫殿送与我我也不稀罕要呢。”

阳光下的叶欢俏皮又妩媚,玉九白双眼呼吸一窒,对着她的唇瓣就吻了下去。

幸福当真就是这样简单,深山老林,平凡夫妻,世事无扰,岁月静好。

吻罢,玉九白低头在她耳边暗哑道:“娘子,你可觉得少了些什么。”

叶欢趴在他胸前快速喘息,闻言,愣愣得看着他,问:“少了什么?”

玉九白笑,他本便是狐狸,此时更是将狐狸的个性演绎得淋漓尽致,红唇一弯,一下子就将叶欢抱在了怀中,转身往山洞内而去:“娘子,帮为夫生只小狐狸吧。”

叶欢:“……”

接下去的日子,某妖狐简直残暴不仁,禽兽万分,行为恶劣,罄竹难书!叶欢抹泪,扶着快被折腾断的小腰,仰头望天,欲哭无泪。

总结而言,可概括为《一只禽兽的动情罗曼史》又或者是《动物世界——你所不知道的狐狸繁衍之路》…………

叶欢:“……”【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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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小山泉

人物:美女和野兽

事件:天色已经渐渐发暗,白天叶欢做家务,此时无疑到了沐浴的时辰。整理好衣裳,叶欢便向着小山泉而去。只是等她浑身淋漓得从水中冒出身来,打算穿上干净衣服时,赫然发现放在山泉边的衣裳竟然凭白不见了。

她着急了,将两只手臂紧紧护在胸前,微微探出身子去张望,结果,没找到衣服,却看见了双眼发幽光的某只狐狸。

叶欢咬牙:“你故意的!”

狐狸笑:“我的娘子真聪明。”

叶欢怒:“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狐狸继续笑:“你上来,我就给你。”说着,扬了扬手中的衣服。

叶欢:“——你禽兽!”

“我本就是禽兽。”玉九白点头附和,颇赞同。

叶欢:“……= =。”

无奈,叶欢只好滴着水赤条着身子溜了出来,狐狸君瞬时扑身而上,无所不用其极之,为它这一族的繁衍生息贡献着它每一分的光预热,并在心中谦逊得表示革命尚未成功,狐狸仍需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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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深林中

人物:小红兔和大狐狸

事件:今天叶欢小白兔分外想吃小蘑菇,然后,拎着大竹篮,头绑小红布,乖巧得出了门去,打算翻山越岭采蘑菇。眼前的这片森林瞧着好似有好多大蘑菇的样子咩,于是叶欢小白兔蹦蹦跳跳得进了树林中去,正弯下腰一根一根得采蘑菇,可哪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狐狸的诡叫声,不等她反应过来,狐狸爪子已经将她整个抱在了怀中。

叶欢小白兔受了惊,愤愤得转过头去,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狐狸俊脸,正要指控他调戏良家妇兔,可不等她说话,大狐狸已经一口拦住了她,再次扑身而上,无所不用其极之,为革命的成功做着不容质疑的努力。

月色下,小白兔变了颜色,含泪指控对方泯灭人性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大狐狸凤眼一眯,唇角弯起:“我乃禽兽,要人性作甚?”

小白兔:“……”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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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小山洞

人物:病人与家属

事件:在玉狐狸再一次朝着叶白兔伸出禽兽狐狸爪子时,登时被她毫不留情得一把拍开,她脸色有些惨白,下巴冒出了一颗小红痘,双眼无神,暗淡无光,捂着肚子躺在床上,一边哼唧,一边对玉狐狸哀愁道:“狐狸,我月事来了。”

玉狐狸着急了,一把握住叶欢的手:“月事是什么,你哪儿不舒服,你且等等,我去寻大夫。”语毕,作势就要朝山洞口而去。

叶白兔那个着急,赶忙阻止:“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别去寻大夫,给我烧些红糖水便好。”

玉狐狸疑惑看了她一眼:“当真?”

叶白兔:“骗你又没饭吃!”

一刻钟后,玉狐狸帮叶白兔喂下糖水,在他分外求知的目光下,叶白兔只好如实交代何为月事。

“总结而言,即一个月经历一次的、非人承受的、分外惨绝人寰的、独属于女性的、一种伤身又伤心的折磨过程。且更可恶的是,这种折磨过程完全避免不了,身为女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牙坚持,坚定信仰,用自己顽强的意志力和百折不挠的精神,来克服它,征服它!”叶欢握拳,说得动容又激励。

玉狐狸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听上去好厉害的样子。

于是,在接下去的几天,玉狐狸对叶白兔更体贴更温柔了,不让她下床,所有家务一手包办。

叶白兔看着玉狐狸忙碌的背影,分外满意得点了点头,——狐狸在手,家务不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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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总结而言,狐狸的精力充沛当真是远远超过了叶欢的想象,在一次次的攻城略地里她只有求饶的份。然后,在叶欢沉沉入睡的时候,他便抱着她笑,伸手她的睡颜轻轻抚摸,好似永远都看不够。——陪于你身侧,听你低声语,此乃吾所求。

时间就在日升日落中飞快划过了两个月。可叶欢却浑然未觉,只觉得日子过得从未这般充实。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肚子,却毫无反应。

又是一夜,缱绻过后,玉九白将她抱在怀中,不断抚摸她平坦的小腹。

叶欢将他的手握住,口吻有些不确定:“大狐狸,我当真会怀孕么?”

玉九白将手移到她的脑袋,轻轻抚摸:“放心,自然是可以的。”

“那我生下的会是一只小狐狸还是一个小人类还是半狐半人……呢?”叶欢抬眼看他。

“这便要看天意了。”玉九白轻轻拍打着她。

叶欢点头应了是,然后,在身后狐狸的青草香中,安心入睡。

山中岁月当真是平静入水,任他天暗天晴,月明星稀,他们权当是看了一场又一场声势浩大的自然风景。他带她抓野兔,抓野猪,又从山下的小镇上买了苗种来,开了一小块地,种进了几株大白菜,和小青菜。

不知不觉间,时间竟徐徐划过了三年。

男耕女织的生活当真圆满,可惜,足足三年过去,叶欢的肚子竟然丝毫动静都无。不知究竟因为**与人的结合比较困难的缘故呢……叶欢趴在玉九白的怀中,望着漫天璀璨繁星,偷偷叹了口气。

三年,亦可发生许多事情。

两年前,斐子笑不堪朝臣压力,被迫迎娶韦亦城将军之女韦欢颜为侧妃。

去年八月,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某日清早,斐国皇宫之中传出了一道尖锐的呼声:“皇上病了,快传御医——”

斐子笑作为斐国唯一一个皇子,自是昼夜不离得守在天子榻前,在各家妃嫔哭哭啼啼的响声中,和整个皇帝寝宫一日比一日药浓的空气里,时间堪堪熬过了十日。

八月十一日清晨,老公公扯着嗓子道出了举国悲痛的声响:皇上驾崩了——全国哀悼十日,整个斐国一片悲痛。

八月二十二日,新帝斐子笑登基,封号贤,为先皇举办隆重庄严的葬礼。

至此,斐国之子斐子笑,终于完完全全变作了一代帝王。

新帝登基,后宫只有失踪的叶欢和欢颜,新帝追封叶欢为德贵妃,封欢颜则为拂贵妃。

今年初,新帝斐子笑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短期之内迅速掌握了韦亦城谋反叛国的罪证,一举将韦亦城在朝堂之上的爪牙尽数连根拔起,从此重掌大权,稳坐龙椅。

三月后,斐国上下都贴出了寻找德贵妃的告示,告示里的德贵妃画像美艳逼人。

又过三月,德贵妃寻到,入主深阙,宠惯六宫。

彼时的叶欢尚不知道,那一场腥风血雨,竟会在何时徒然降临。

时间流淌,山中自是一片美好,可山外头,却委实不太安宁。

除去玉华天宇和斐国,这世间唯一处于三国鼎立格局之外的便是芜城。芜城城主四年一换,犹记得上一城主人选乃是一神秘男子。该男子面貌清俊,长相雅致,若不是那一身出类拔萃的武艺,在场的所有江湖人士,都不会相信这样一个小公子,竟能打败在场一众高手,坐稳城主之位。

自然,这世间,除了当事人之外,叶欢便是唯一一个知道事实真相的人。——那个相貌堂堂武艺出众的小公子,正是斐子笑身边的夜锦将军。

如今四年已过,新一届的城主大会,即将拉开帷幕。因着城主之位全凭能力者得,遂不管是达官贵人,或是地痞流氓,皆会兴致盎然得往芜城而去,就算当真轮不到自己上场,但跟着一众江湖豪杰去凑凑热闹开开眼界也是好的,好歹等到聚会散了,回到家乡时,也好摆个谱,昂首挺胸得对着一众未见过世面的街坊邻居小混混们,用一种沧桑的语气,诉说着‘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江湖’等等热血故事,也当真是极好的。

眼看城主大会还有一个月便要拉开帷幕。因着一众江湖人士皆组团敢去了芜城内。众多武林人士从四面八方涌来,整个芜城早已人满为患,连带着连芜城旁的那几个县城,都是一派荣华之景。

又是一个小县城,又是一家客栈。

流月随着流明宫的长老,一同前去芜城参加城主大会。她坐在大堂中,随意一抬眼,便看见两道身影从二楼缓缓而下,瞬时之间,浑身呆滞。

却见这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从二楼缓缓而下,其男白肌美目,气质如兰,一身淡青色男子衣衫愈显得他貌俊如玉。

至于其女……流月的脸色越来越冷,双眼定定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妩媚浅笑的脸,纵然此时的她头戴朱簪,脸着淡妆,身穿一瞧便知是上上之品的明黄纱裙,纵然此时的她相比起三年之前还漂亮了不止一星半点,可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江湖儿女一向快意情仇,直来直往,明明三年前的叶欢已答应和玉九白在一起,为何如今她又会出现在这里,站在别的男子身边?她这样做,对得起那个为了她甘愿自废武功的玉九白吗?!

巨大的愤怒猛然袭上了她,流月握紧长剑,直接闪身到了叶欢和那个男子的身前,双眼冷冽得盯着叶欢,讽刺道:“叶姑娘,好久不见。”

但见眼前叶欢微不可闻得蹙起了眉,但口吻依旧礼貌而疏远:“这位姑娘,我可认识你?”

身边的斐子笑见眼前凭空冒出的姑娘并不带好意,解围道:“姑娘定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流月嗤笑一声,看着叶欢的眼神愈加鄙夷了起来,“姑娘倒是贵人多忘事,三年前你同我在玉山分别,如今便不记得我了?呵,想来姑娘定是连同玉九白一起遗忘了吧?”

流月上下瞧了一眼叶欢身上的穿着打扮,心中一派了然,讽刺道,“瞧姑娘这一身价值不菲的打扮,想来如今应该很幸福。既然这就是你的选择,流月……就此告辞,断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你且放心。”语毕,她转身,握着长剑的手紧得连指关节都发了白。

因此她未曾看到,身后的叶欢,瞧着流月决绝的背影,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兴味。

斐子笑侧头看她:“夫人,玉九白是谁?”

叶欢冲他柔柔一笑:“不认得,定是那女子认错了人。”

由此,斐子笑点点头,带她回到了别院中。

夜色暗沉,城外的别院却依旧灯火通明。这几日斐子笑甚是忙碌,既要日日批阅奏折,还要策划芜城城主之事,不论如何也要让夜锦再次继任城主,否则失去对芜城掌控,对他的帝位并不利。

而另一边的闺房内,‘叶欢’淡笑着,退去了先前的伪装,眉眼中瞬间多了几分冷然。她身边,则立着一个暗卫打扮的男子,只是那双眼睛绰绰生辉,与那平凡的面目分外不符。

“有趣。”暗卫的嗓音更是低沉沙哑,魅惑无双。

“是么。我却觉得这几个月被困在深宫之中好生无趣。”‘叶欢’口吻淡淡的。

“恩?”侍卫走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腰际,眸中流光溢彩,“徒儿莫不是厌倦了?”

‘叶欢’面无表情:“不若让师傅呆在后宫试试?”

“三年前玉九白灭了我移花宫大半弟子。”侍卫的嗓音阴柔,娓娓道来,“如今得知他的妻子竟会是那女子……”

“师傅打算如何?”‘叶欢’眼皮一跳。

侍卫笑,笑得一派风流:“那女子当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呵呵,好戏即将开始,你且好生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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