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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回到 1988 类型:小说推荐 作者:温阔乐 角色:大婶子沈米珠 《回到 1988》小说是网络作者“温阔乐”的倾心力作。故事无删减版本简述:我真的不是在梦里吗?我用指甲掐了掐手心,钝钝的痛感。这些多年后成为我梦魇的场景……我竟然有机会重新回到一九八八年?这怎么可能?我肯定是在做梦。我急得又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头,疼得我打了个大哆嗦。难道真的回来了? 狂喜涌上我的心头,我拔腿就往屋里奔,恰巧我妹沈米芸往外跑,她一脸惊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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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王座:真的太痛苦了,重生篇简直仙草级别的,你认真写完它好不好…… 青蝠酒吧:具体讲的什么也忘记了!!就是记得很好看。。。 瑟提瑟提!海贼天敌!:不错,把海贼世界里强者无法无天的那种脱线的劲头给写出来了,尤其是和香克斯打的时候,真的写出来了我心目中香克斯的样子2333 回到 1988

第 1 节 强行改命


我叫沈米蓝,算命的说我前半生命苦,但是到 35 岁就会有转机。
果然,我 10 岁没了爹,22 岁被我妈 10 万块卖给老男人折磨。
苟延残喘多年后,终于等到 35 岁这年。
我出车祸死了。
算命的,我 qnmd……再次睁眼,我竟然重生到了 1988 年。
明晃晃的太阳照在屋前空坪的柴垛上,大黄趴在大樟树的根下酣睡着,屋里不时传出几声咒骂,那是我妈在骂我奶奶。
我恍惚得厉害……眼前一切是那么的陌生而又熟悉。
我真的不是在梦里吗?
我用指甲掐了掐手心,钝钝的痛感。
这些多年后成为我梦魇的场景……我竟然有机会重新回到一九八八年?
这怎么可能?
我肯定是在做梦。
我急得又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头,疼得我打了个大哆嗦。
难道真的回来了?
 狂喜涌上我的心头,我拔腿就往屋里奔,恰巧我妹沈米芸往外跑,她一脸惊慌的样子。
我的心一沉,一把抓住她的手:”爸呢?”
我妹被我吓得结结巴巴:”在,在,那边,在厅堂里摘花生。”
我意识到我的举动吓到了她,我松开了她的手:”那你跑去哪里?”
”奶奶说要去吃老鼠药死了算了,我去找一下。”
我妹说着就往西边爷爷奶奶住的屋子跑去。
我赶紧往后屋的吊脚楼跑去。
一九八八年的这一天,我爸喝下了半瓶农药,闻讯而来的乡亲们帮忙把我爸送到了医院。
那会儿镇上的医疗条件很落后,洗了胃后,我爸人就不行了,十岁的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带着无尽的悔恨掐着我妈的手心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我的人生也在这一天,开启了多米诺骨牌的悲剧模式。
现在老天大发慈悲将我送回了这里,无论如何我要拼尽全力去扭转我的命运。
我手脚并用地爬着木楼梯上了吊脚楼,吊脚楼晃悠悠的,我扶着墙根拐过弯,走到堆放着杂物的角落蹲了下来,伸手进去,我从装着木屑的编织袋下面拿出了两瓶农药。
我把它们抱到怀里爬下了楼梯,绕着屋檐我跑到了屋后山脚的茅厕那里,用力将两瓶农药扔进了粪坑。
两瓶农药在粪坑里挣扎了一会儿,连泡都没冒就沉底了。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我一刻不停歇地往回跑。
我清楚地记得,我爸之所以自杀就是因为我妈和我奶奶吵架,一场婆媳大战逼得才高八斗的我爸没了活路。
虽然我现在把农药扔了,但我怕我爸会换另一种方式自杀。
 我跑进厅堂时,我妈叉着腰站在厅堂连接厨房的过道口继续大骂着。”
我生米蓝那会儿,你给我看了几天孩子?
我生下她还没出月子就要下地去挣工分,你呢?
把米蓝往屋里一锁,你跑去给你大儿子捡柴。
也亏得我女儿福大命大,不然给野狗叼走了都没人知道。
你成天就知道把我家的东西往那边搬,你那么心疼你大儿子,你搬去和他住啊,搬啊,你今天就搬。”
厨房里,我奶奶坐在灶前的矮凳上抹着眼泪,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自己命苦。
我爷爷在搓接丝瓜的草绳,他的脸色很难看,我弟蹲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而我爸,他用力地扯着花生藤上的花生,脸色阴沉的可怕。
这是我的父亲啊,我贪婪地望着他的面容。
他五官端正,双眼有神。
真好,我再一次看到我的爸爸了。”
就知道心疼你大儿子,你心疼过景行吗?
他才会给你养老送终。
你倒好, 吃里扒外。
有一点点好的东西都恨不得送去给你大儿子,你干脆搬去你大儿子家住啊。
将来你百年了,让他给你送终去吧……”我妈骂到这里时声音又抬高了八个度,她的一只脚已经跨过了门槛。
我的头皮炸麻起来,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爸把整筐的花生掀掉,吼了一声,这个家只有我死了你们俩才能消停,然后他就冲出了厅堂,上了吊脚楼,喝下了农药。
我紧张得嘴唇不停的噏动着,心中有万千话,在恐惧的支配下,我尖声惨叫道:”爸爸,你不要死!”
这声惨叫成功吓到了所有人。
我爸惊愕得手里的花生藤掉到了地上,我弟抬头呆愣愣地看着我,连我妈都张着嘴忘了词……整个厅堂里呈现出一种诡异得离奇的安静。
我爸瞪着我,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拼尽全身的力气喊完后,我的腿就开始软了。
这可是一九八八年的农村,而我,一个在家中毫无地位更没有话语权的女孩子突然喊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不消说,等着我的后果肯定是被暴揍一顿。”
蓝,你发疯了吗?”
果然,我妈一个箭步就窜到我面前将我拽住,然后就开始劈头盖脸的扇我耳光,她把心中的气全撒到了我身上。
我妈真是一点儿都没有手软,几耳光抽得我眼冒金星,我痛得嗷嗷大哭。
我爸仍然坐在那里,但拳头攥得紧紧的。
我更加紧张,心里暗暗祈祷我挨完这顿打后,我家的命运就是另一个走向了。
 ”你打孩子做什么?”
我爸眼看我挨了七八个耳光后终于忍不下去了,他”霍”一下起了身,冲着我妈怒吼。”
我打我女儿,关你屁事啊?”
我妈更加的恼羞成怒,见我爸竟然还公然顶撞她,她干脆用力踹了我一脚。
我被我妈踹得后仰着摔了出去,”砰”一声响,我的头撞到了墙角上。
痛,剧痛,我眼前一阵阵发黑。
 ”有完没完啊?”
我爷爷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
我努力地集中神思,听到爷爷说:”月秀,你也不用打孩子出气了。
我和老婆子明天就搬到驼子背的老屋去住。
死老婆子,你还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等我死了才有你哭的时候。”
驼子背的老屋……我记忆里还是很小的时候住过的破房子,土墙屋,虽然屋顶盖的也是瓦片,但因为年头久了,瓦片的质量也不过关,每逢下雨就漏得厉害,根本没法住人,我家的两头水牛就关在老屋里。
 ”蓝。”
吓坏了的我弟连滚带爬到了我身边,他指着我的后脑勺一脸惊恐,”好多血,蓝,你的头破了……”我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满手掌的血。
我爸看到我手上的血,气得骂我妈:”你真下得了手,你干脆打死她算了。”
”我没事儿,不痛。”
我看着我爸,泪水就怎么也控制不住了地哗哗往下流。
真好,我爸没死,真好。
我爸蹲下来翻开我的伤口看了一下,看完后他的表情就沉下来了。
他站起身,死死地盯着我妈看。
我妈在听到我爷爷说要搬出去住时,气焰就灭了三分。
毕竟吵架归吵架,我爷爷和奶奶膝下只有我爸一个儿子,他们真搬回老屋了,村里人肯定会指指点点说她是个恶媳妇。
我妈再嚣张,总还是要脸面的。
这会儿见我爸盯着她,她虚张声势又嚷起来:”沈景行,你看什么看?
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喂狗。”
我爸的脸色更加铁青,但他仍然没有说话。”
怪我这么把年纪了还赖活着,没什么用了,活着只会吃饭……”我奶奶的哭声从厨房传来。”
死老婆子,你嚎丧啊?”
我爷爷凶了一句。”
我带蓝去老所那边包扎一下。”
我爸和我爷爷说了一声。
我妈坐在地上哭得情真意切,一边哭一边第一千零一次开始细诉她嫁进沈家受过的委屈。
我爸背着我出了厅堂,我晕晕乎乎的趴在我爸的背上。
穿过廊下时,我心里突然一个激灵,不对,我现在不能去老所那里包扎伤口,万一我妈或我奶奶想不开了怎么办?
从命理的角度来说,我救活了我爸,我妈或我奶奶抵命了怎么办?
我琢磨着至少应该把这一个时辰都错开才能避开命运的凶险。
想到这里,我挣扎起来:”爸爸,我不要去老所那里,我不去。”
我爸根本不理会我,他大踏步地往前走着。
我的心悬起来,怎么办?
我爸根本不听我的。
我在心里暗暗算了一下,从我家里到老所家走小路也要快二十分钟,包扎一下加返程的时间,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这一个小时里会发生什么?
我根本不敢去想。”
爸爸,我也要去。”
我弟追出来。”
你凑什么热闹?”
我爸很生气地吼道。
我弟平日受宠,被我爸凶了也不怕,还是跟在了我爸身后。”
爸爸,我不去,我怕痛。”
我带着哭腔恳求她爸。”
要包扎一下,这大热天的,怕伤口感染。”
我爸把我往背上托了托。
拐过屋角,我妈的哭声渐渐地就听不清了,怎么办?
怎么办?
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爸爸,奶奶说要吃老鼠药,芸去她房间找了,你快回去看看。”
我急中生智。”
什么?”
我爸猛地顿住脚步。
 ”我也听奶奶说了,奶奶还说,她死了我妈就高兴了,她活着招妈妈嫌弃。”
关键时刻,我弟助攻了一把。
我爸犹豫地往前又走了一步,然后停下了脚步:”山,你回家去,和芸一起看着奶奶。
听到没?”
我弟毕竟年纪小,听到我爸的吩咐,他懵逼地问:”爸爸,那奶奶要是真的吃老鼠药怎么办?”
我爸眉头紧皱。
我用力挣扎着他后背滑了下来。”
爸,你去喊老所来家里吧,我回家去看着奶奶。
要是有什么情况,我就大声喊邻居。”
我趁机说。
我爸有点吃惊我的反应,但他还是犹豫不决。”
爸。”
我赶紧拉住我爸的手,我敛了神色,换了语气,定定地看着他。
我爸吓了一跳,眼中闪过了一丝惊惧。
十岁的眼神,和三十五岁的眼神,还是有差别的吧。”
爸,我奶奶这两年不止一次和我说过总有一天她要吃老鼠药死了算了,今天吵得厉害了,芸粗心大意,我怕她看不住奶奶,还是我回去看着比较稳妥。
我妈这会儿又还在气头上,你要回去,不但帮不上忙,还有可能会把我妈的怒火又点起来。
我头上的伤没那么要紧,你去喊老所出来帮我包一下,中午喊他在我们家吃个饭,有外人在,打个叉,我妈气也消得快一点儿。”
我几句话将事情分析得透彻。
我爸看着我,他大约在想这孩子今天真是好奇怪,说的话怎么跟个大人似的。”
那……”他迟疑着。”
爸。”
我打断他,内心悲怆,这繁琐而负重的农门生活,将我爸的灵气几乎要磨灭光了。
从他撕毁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今天,十几年的时间了。
这些年来,他夹在我妈和我奶奶之间,两个自私又愚昧的女人将他变成今天这副懦弱而又认命的样子。”
你听我的,快去吧。”
我的语气非常坚定。
我爸下意识的就往前走去,他执行我妈的命令惯了,乍然间听到我不容置疑的语气,他本能的就执行命令去了。
我弟见状,赶紧跟在我爸屁股后面走了。
我赶紧也往回走,我担心奶奶寻了短见。
拐过屋角,我妈的哭声已经停了,我爷爷这会儿拿着刚刚搓好的草绳给坪坎边上的丝瓜做牵引。
我仍然不敢大意,轻手轻脚走到厨房门口,探头偷偷看了一眼,我奶奶已经没有坐在灶膛前了。
我妈还坐在厅堂的地上不时地抽气,也不知道是真觉得自己命苦,还是因为吵了个无疾而终的架而感到憋屈。
我迟疑着要不要上前去安慰一下她,但想到她刚才我的拳打脚踢……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脚步就收住了。
我出了厨房往西屋去了,万幸,我奶奶靠在床头抹着眼泪,我妹站那里不知所措的。
见我来了,她松了一口气。”
蓝。”
她喊了一声就往屋外溜去。”
奶奶。”
我走到床边,轻轻喊了一声。
 奶奶抬起手抹了一把泪,嘴里叨叨道:”不中用,年纪大了,不会干活,只会吃饭,不怨你妈嫌弃我。”
我鼻头酸酸的,我奶奶都七十三岁了。
她这一辈子,从出生起就送到地主家当童养媳,经常被打得死去活来。
等她成年后,地主娶了正妻,我奶奶做了填房。
正妻有头有脸,我奶奶经常被正妻无辜殴打,也不能哭,也不能喊委屈。
即使她给地主生了一儿一女,她仍然没有半点名分和地位,寒冬腊月也得去给正妻和地主倒马桶,给他们端茶送水,为他们做牛做马。
从旧社会跨进新中国,赶上新中国婚姻法颁布,她被迫离了婚。
经媒人介绍撮合,她改嫁给了复员回乡的我爷爷,婚后生下了我爸。
可怜生下我爸时又落下了月子病,后再无生育。”
奶奶,你不要哭。”
我开了口才发现,一个才十岁的我,根本安慰不了奶奶。
我捏了捏手心,默默地坐到了奶奶旁边。
我奶奶嫁给我爷爷后,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熬到我爸娶了媳妇,她这辈子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说起来,我奶奶早年也是摆过婆婆威风的,遗憾的是对手是我妈,我奶奶占不住山头。
话说回来,我妈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恶媳妇,她和我奶奶吵架绝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我那个大伯。
早年生产队那会儿,我那个弱不经风的大伯勉强还能混个饱。
土改后,没了大锅饭,大伯家的日子”铛”一下就跌成了饥一顿饱一顿。
我奶奶看着大儿子饿得面黄肌瘦的,她很心疼,但也只能背地里偷偷接济他。
今天吵架,也是因为奶奶拿了几斤碎米要去我大伯家被我妈撞见了撞了,我妈当场暴跳如雷。”
就盼着早点咽气,前天你细婆赶圩让她买了两包老鼠药,芸又帮我丢了。
好好的给我丢掉,我吃一包,你妈少了眼中钉,这家里的光景也能好起来。”
奶奶愈说愈难过,眼泪也流得更急了。”
奶奶,你不要这么想,我妈也是脾气急,她脾气发完了,也就没事儿了。”
我硬着头皮劝她。”
我知道我没用了,没用了。”
奶奶呜咽着,抬头时才看到我一头的血,她吓得手直抖:”蓝啊,你快过来我看看。”
”奶奶,没事儿,不疼。”
我轻声说,从摔倒到现在,我可能精神过度紧张,并没有觉得头有多痛。”
你妈拿你出气,打你打这么狠,就是打给我看……”奶奶仔细翻看我的后脑勺,嘴里气得直咒,”这么大一道口子,你妈那么厉害的人,天会收她的,小鬼会拔她的舌头,会不得好死的。”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是我亲奶奶,一个是我亲妈,她们这么相互诅咒,真是让人头大。”
快来人啊,救命啊。”
隐约而又显得尖利的哭喊声打破了晌午的宁静,声音是从我家下屋的方向传来的。
 我乍回魂,一下子听不出喊救命的人是谁?
紧接喊救命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度,我听到我爷爷的脚步往斜坡下跑去。
我赶紧往外跑,跑到檐下时,我妈也从厅堂跑出来了。”
你大婶子家这是怎么了?”
我妈嘀咕了一句,眼神扫到我时,她的表情变得悻悻的,”你爸呢?
不是带你去老所那里了吗?
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说话时,一把将我拽到了她跟前。
她轻轻地翻着我的头发检查伤口,说出了来的话着实伤人:”也是没用的女孩子,摔死你也好早投胎,省得在他们沈家受罪。”
”喝药了,喝了大半瓶乐果,快去叫老所啊。”
更清晰的喊声传来。
我惊得当场失了神,喝药,乐果?
谁?
一九八八的夏天,整个沈家村,就我爸一个人喝农药寻了短见。
现在是谁喝了药?
怎么回事儿?
我怔神时,我妈把我拉回了屋里,她打了一盆温水拿毛巾给我把沾血的头发洗干净了,洗完后,她不知道打哪弄了点泥土一样的东西按到了我头上的伤口上。
我在疼痛的刺激下回了神,我惊慌地问她:”妈,是谁喝,喝药了?”
我妈狠狠瞪我一眼,哑声吼我:”你一个小孩子问那多做什么?
在家里呆着我,我去看看。”
她说完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就跑出去了。
下屋的动静越来越大,村里人都被惊动了,大家都往我大婶子家跑去。
我夹杂在人群中,也跟到了大婶子家。
屋前的空坪上,我堂叔躺在地上,我大婶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堂妹沈米珠蹲坐在地上,她看起来已经吓傻了,一双大眼睛失去了焦距。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我听了个大概。
是因为一点儿琐事,我大婶子两口子吵了几嘴,不曾想我堂叔一时想不开,跑到屋后拿了瓶乐果就喝下去了。
邻居们都很意外,平日里我大婶子和我堂叔感情一向好,两个人结婚快十年,没有几次红脸的时候,这突然间,我堂叔就想不开了,这事情也是有些怪异。”
老所来了,你们快让开。”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嗓子,那边我爸带着老所匆匆跑来。
我被人群挤得差点跌倒,站稳后,我看着老所给我堂叔灌催吐的药。
我觉得浑身发冷,我爸的命数错开了,命运拐了一道弯,找到了我堂叔家。
天呐,我惊得掩住了嘴。
我回到了一九八八年,我以为阻止了我家的悲剧,我万万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快,快,拖拉机来了。”
又有人在喊。
拖拉机开来了,我堂叔被人从地上扶起来了。
他似乎有一些清醒了,看着痛哭的大婶子和吓傻的女儿。
他说:”米,米珠,听,听你妈的话,帮你妈好好照顾弟弟。”
他说话时,又一阵吐。”
景衍啊,你为什么要这样想不开,我说你那几句,你怎么就往心里去了?”
大婶子哭得在地上打滚。
堂叔的话传进我的耳朵里,我再也支撑不住,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些话,和我爸当年说过的一模一样,一字不差。
天啊。
 人群闹哄哄的,堂叔被拖拉机拉去了镇医院,大婶子也跟着了。
我爸去了,我妈也去了。
米珠和明成两姐弟呆愣愣地坐在地上,没有跟着去镇医院的邻居在旁边感叹着。”
你坐在这里坐什么,赶紧回家去。”
我奶奶上前来拉了拉我。”
不要管我。”
我喃喃道。
我奶奶又拉了我一把:”我刚才问老所拿了点药,你赶紧回家去上药。”
”不去,我不去。”
我盯着沈米珠看,她今年九岁了吧,如果她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在她十七岁那年会被保送进入北大,然后保研,再然后定居北京。
我把她害惨了。
我被我奶奶拉回了家,上了药,我坐在床上发呆。
我奶奶和我妹跟我说话,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就一个声音。
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第 2 节 可怜的沈米珠


我心里知道,对于此年才九岁的沈米珠来说,她在短时间内失去父亲,母亲又带着弟弟下落不明。
她的心理防线和安全感基本上全线崩溃了,年纪太小的她也无法理解世事的无常。
幸好我家给她留了一点希望,否则,她除了每夜抱着被子偷偷哭外,再没有别的办法。
我前世和沈米珠没什么深厚的姐妹感情,虽然两家住得近。
上小学的时候,我们偶尔还会一起结伴去学校。
等上了初中,她家就搬到镇上去住去了。
再到后来,她上高中,再到她保送北大之后我们就彻底失去了联系,很偶尔的时候我能听到我妈零星提一嘴她。”
蓝,你还难受吗?
仙娘说了,你醒了就会没事儿。”
沈米珠很担忧地问我。”
我没事儿了。”
我避开她的视线。
她擦了一把眼泪起了身:”我去喊伯母来。”
她说着往房间门口走了几步,然后她停住脚步又急急地走回来。”
蓝,我爸爸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他不会害你。
他肯定是担心我了,怕我去了二叔家没书念。
蓝,这次你受苦了,以后,我在你家一定会好好干活,我不会的你就教我,好不好?”
她捏着衣角。”
你去喊我妈吧。”
我很不自在,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大家从小都没学过怎么表达自己的内心和情感,沈米珠这么动情地和我说话,我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我长大了会对伯母伯父还有大爷爷大奶奶好的。”
她说这句话时,一双大眼睛里含着泪,亮晶晶的。
我干脆拉上被子蒙住了头。
这一世,阴差阳错,她把我当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说实在的,我受之有愧。
我只不过开了上帝视角,知道命运走向罢了。
因为我”出神入化”的神演技,又有仙娘不明就里加了五成戏,因此,沈米珠被接到了我家。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不单单我家里人,就连村里人见了我都客客气气的。
我暗自偷笑,大家这是怕我再一次鬼上身呢。
万一我又上身了,不小心抖出他们私下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小秘密可怎么办?
索性对我敬而远之。
暑假快收尾时,农忙也告了一段落,田里的活少,我们小孩子就上山去砍柴了。
那会儿的农村,家家户户都是土灶,常年都需要储备柴禾来烧火煮饭。
听说要上山砍柴,沈米珠还没出门就把头给包了个严实。
我妹看了直嘲笑她,说她是胆小鬼。
沈米珠也不回嘴,只是站在屋外默默地等我们姐妹二人。
上山砍柴比下地要轻松得多,但那山可不是城里人去公园爬着好玩的山头。
听我奶奶说,我爸刚出生时还和太奶奶住在山上的祖屋。
夜里煤油灯一熄,狼叫声就从远而近。
门得关得死死的,有一次猪舍没关好,半夜十几条狼跑来分吃掉了一头猪。
到一九八八年,山上的植被砍伐得稀松了一些。
但野猪野兔还是随时可见,更别提从草丛里窜条蛇出来,不小心踩到一窝野蜂被蜇满头包,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带着我妹和沈米珠上了山,找好一块植被好的地方,我先砍了一条路出来,然后划了三个圈,我们仨姐妹就开始砍柴了。
虽然隔了一世,这样从小做到大的活我做起来还是熟门熟路。
不消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就砍好了一担柴,用藤蔓把柴捆好,然后我用两头削尖的圆竹杆一边串一捆。
起了身,我就去两棵大树远的地方去看我妹,她也砍得差不多了,我帮着她捆好,串好。”
我去看看米珠。”
我说。”
米珠肯定连一捆柴都没有砍好,等着你去帮她呢。”
我妹恼恨地说,自打沈米珠来了我家后,我妈生怕外人说她对沈米珠偏心。
所以,家里有好吃的,总是先紧着沈米珠。
沈米珠吃好后,我妈就给我弟,再给我,轮到我妹时,要不是不剩了,要不就剩下最差的。
因为这些,我妹对她越发的不满。
我走了几步,突然听到沈米珠地惨叫声传来。”
沈米珠。”
我慌得连名带姓,一边喊一把推开一人高的荆棘往她砍柴的地方跑去。
跑了十几米,我就看到一头栽在草丛中的沈米珠。
我魂飞魄散:”米珠,你怎么了?”
她趴在那里,草丛里还有十几野蜂飞来飞去。
糟糕,她这是捅着野蜂窝了。
我迅速地脱下身上的衣服,挥动双手将野蜂赶走,走远了一点后,我又捡起镰刀将野蜂窝砍下来扔远了。
做完这后,我蹲回柴堆旁将沈米珠翻过来,她一张脸肿得跟猪头似的。”
米珠,米珠。”
我用力掐她的人中。
她痛得皱眉,好半天才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看清是我后,她咕哝着说了一句:”好痛。”
说完,她喘气就粗起来。
我暗叫不好,她这症状很像是过敏。
我也没少被野蜂咬,了不起就起个大胞,擦点清凉油,没几天就能好。
她肿成这样,连眼睛都肿了,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我妹也跑过来了,我抬头冲她大喊:”芸,你先跑回村里,去水伯伯家喊他开拖拉机,米珠要马上送到县城医院去。”
我妹已经吓住了,听到我的吩咐,她连连点头:”我马上就去。”
我弯腰想将沈米珠抱起来,我这十岁的身体不够力气。
没办法,我只能蹲下身来费劲地将她往我背上拉。
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我总算背着沈米珠起了身。
我走到村里的水电站时,我妹带着几个大人跑来了。
我背上的沈米珠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我迎着大人小跑的脚步,也加快了步伐。
 在我的坚持下,沈米珠被拖拉机拉去了县城医院。
也幸好我坚持了,她还真过敏了。
急诊的医生说,要是先去一趟镇上再转到县城,沈米珠的小命肯定就保不住了。
我又想,前一世我爸要是送到县城来抢救,他的命是不是就保住了?
重活这一世,我大叔送到县城来,那么命运的走向是不是也会不一样?
我都无从得知。
沈米珠的命是捡回来了,可是抢救加住院要交一大笔钱。
医院态度很强硬,没钱就停药。
沈米珠看我爸妈急得上火,她跟我说,她自己家床下箱子里有几百块钱,是她妈走的时候留下的,她原本想着等开学的时候拿出来给我爸妈。
我妈赶回了村里,去了沈米珠家才发现,她家被二婶翻了个底朝天,别说那几百块钱,连家里的扫把都被二婶搬走了。
我妈又骂了一场,二婶关门闭户。
没办法,我妈只能生了一肚子气回了县城。
我爸听说了这情况下,蹲在地上抽了两支纸卷的烟,他抽完第二支烟后起了身。”
我去借,我这县城有个同学,他在机关坐办公室,以前读书的时候我们是同桌。”
我爸对我妈说。”
那你快去吧。”
我妈已经六神无主了,别看她平常对我爸吆五喝六的,真的出了门,她不识字,立马就两眼抓瞎,只能将一切希望寄托在我爸身上。
我心里万分好奇,我爸的同学?
我决定偷偷跟我爸去看一眼,我甚至想到或者可以从我爸同学那里找到什么路子做点生意,那样就不用再苟活在农村,靠着几亩田地过日子。
我找了个去厕所的借口,然后偷偷尾随着我爸。
一路上,我爸走走停停。
从他停步的背影来看,他似乎很为难。
我只能猜测,他拉下面子放低尊重去求人,心里很难受。
穿过几条街,我爸走了农村信用合作社旁边,他停下了脚步。
我藏到一棵大树后偷偷地张望,农村信用合作社?
他同学就在这里上班?
我爸站了好一会儿后真的往里面走。
我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
我还没来得及抬步,就见我爸出来了。
他站到水泥台阶旁,远远地,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我感觉到了他的紧张和不安。
大约五分钟左右,一个梳着两条辫子,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人从合作社的大门走出来了,她走到了我爸旁边,两个人往边上站了一点,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各看一方。
我四下看了看,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辆吉普车,我要是能藏到那里,他们说的话,我肯定就能听得清楚。
可我从这里走过去,我爸也肯定能发现我。
怎么办?
我心里焦急起来。
天助我也,我爸背过身蹲到了地上。
我抓住这机会,快步地往吉普车跑了过去。
连衣裙根本没注意到我。
我蹲下来后探头出去,距离近了后,我看清楚了连衣裙。
严格来说,连衣裙长得不算好看,鼻子太塌了一点,鼻翼两侧还有一些雀斑,但她的眼睛和嘴巴实在长得好,使她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柔和,特别顺眼。”
你,怎么记得来找我了?”
连衣裙开了口,温婉中带了一点幽怨。
我顿时听出来了,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一些故事。”
宋然。”
我爸站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宋蓝?
还是宋然?”
今天我来求你点事情,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我不知道会不会为难你,可孩子在医院等着钱救命,我,那个……我爸语无伦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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