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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又胜今朝 类型:古代言情 作者:摘星的晚上 角色:裴锦尘程柏羡 摘星的晚上的《又胜今朝》小说内容丰富。在这里提供精彩章节节选:五月十八日,中宫因染风寒卧病,姚相请辞圣上早朝前亲自探视皇后,并于朝中再四挽留姚相无果,以国丈礼拜谢姚立玠致仕归田,加赐黄金千两,并划洛阳一处园林予姚立玠居住,因园中遍植柳树,赐名‘柳园’皇后自十八日感染风寒卧床,七八日不见好转,圣上十分挂心,特将凤仪殿封宫加派数十宫人侍奉,又将六宫事务交托太后,只待皇后心宽康复“哼,她怕是好不了了”十六公主逗弄着架上的鹦哥儿,冲立在廊下的丫鬟伸手要装着黄...

第5章 双荷叶(1) 在线试读


程柏羡自幼长在程府,程大人年过半百才得了他这一根独苗,自是宝贝得紧。他启蒙极早,三岁上请了师傅始读三字经,五岁阅记四书,十岁习五经二十四史,因天资聪颖,常令夫子赞不绝口。十岁头起,本该习武骑射,被程大人拦了下来,道他体弱晚些再学,耽搁着耽搁着程柏羡就十四了。徽昌元年柏羡十岁时程淑妃递话传他入宫见了一面,二年便知会了程大人,于是打十二岁,柏羡不学骑射反学起了琴筝笙箫,更兼棋书画三艺。府中十四年,除徽昌二年莫名一病死了的教习柏羡诗书的夫子,程柏羡深居简出极少走动,只不过亲爹娘、老太爷和宫里的淑妃以及贴身几个丫头见过真容。

现如今程柏溪稍大明事,才回过这个味儿来:

姑姑是从见他时便打定主意把他当侄女儿养呢!

学筝学了两年,好好坏坏也能弹个曲子唬人。筝音清圆,柏羡看书看得眼疼便拨楞几下,倒也是个消遣处。似模似样地做了女子才明白,做姑娘着实无趣,日日在房中,不过绣个花儿,描个画儿,歇个晌儿,再零零碎碎尝了这个那个用了饭,一天就完了。

不过也称了懒得骨头疼的愿。

散云居是一座小小三进院子,正房柏羡住着,陪房长久空闲无人,他便改其作书斋。书案旁置了秦筝,两个贴身服侍的丫鬟摇光璇玑点缀,处处挂香囊丝绦,又以白玉香炉压案,日日抓一把沉水松针香点上,虽则香气清泠暗淡,到底有了些须情致。

五月榴花照眼明。

柏羡慢慢悠悠睁了眼望着头顶的帐子,翻了两道身,听得外面打水的声音,

“谁在外头?”

粉衣绿裙的摇光闻声跨进门,笑道,

“小少爷醒了?今儿个是小姐的及笄礼,老爷说今儿个还有贵客来访,特特嘱咐了大厨房菜要弄得好些。”

“什么贵客,我不曾听爹说过啊?”柏羡打个哈欠撩开幔帐,被摇光接了别进两侧素玉钩。

“奴婢是听厨房的吴妈妈嘀咕了两句,想来是朝中大人,或是哪个姑奶奶出嫁归宁——”

柏羡脊骨一凉,“归宁?”

“小姐怕什么,几个出了阁的姑娘都未曾见过四小姐,何况小少爷甫一出生不是便送到乡下庄子去了吗,老爷也多番说了,小少爷体弱京城养不得病。”

“是,亏你记得清,”柏羡一步三晃向妆台走,夏日昼长,又燥热,懒洋洋提不起神一醒却再难睡。“谁给我戴簪?”

程姓并非大姓,族人也不多,一个姑娘及笄差不多走个典仪也就是了,不比那些个大族贵戚繁琐隆重。只是该有的一点都不能少,插簪乃重中之重,须得仔仔细细挑个知根知底的富贵长辈。

“还能有谁啊?”摇光端过铜盆架在妆台旁,取了巾帕沾水递给他,“不就是夫人?如今程姓除了老爷这一支都不在洛阳,便是最近的叔老爷一家自舂陵赶过来,快马加鞭也得四五日。且小姐及个笄,实在不必这般大费周章,老爷便一早说了不叫赶来赶去。”

坐着的人舒了口气,狠狠擦了两把脸。

梳洗完毕,摇光跟着柏羡到外头用饭。他们出来的巧,璇玑正一样一样地向镂花小角案上摆吃食。

“姑娘起来了?”璇玑笑道,一月前因着淑妃叮嘱的缘故,在外跟着柏羡的丫鬟都要改口叫小姐,璇玑叫惯了姑娘,一时还未习惯。她性子温厚老实,那日送柏羡到上林苑,也是她接了摇光回去程府。

一碟胭脂鹅脯,一碗炒得青嫩的芦笋烩鸡丝,一小碟凉拌素萝卜,并两只蒸笼,一盅莲子薏米粥。

摇光上去揭了蒸笼盖子,一个煨着早上才蒸出来热气腾腾的水晶菜饺,另一个摸着却是冷的,小桃花瓷盘中放着两品点心,一只糖馅儿饼并两块丹皮山楂酥。

柏羡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半莲子粥,几筷子芦笋,咬了两口糖饼便放了筷子吃不动了。

“姑娘今儿吃得少,可是身子不爽利?”璇玑在旁边巴巴看着,“及笄是大事,说不得站上一两个时辰的,姑娘只吃猫食儿怕受不住。”

柏羡心中烦躁,想及了笄路只会越走越窄,万一有个败露,全族便都要受牵连。近日太子颇得圣上欢心,五月末神坛祈雨已钦点了太子主持。姑姑因着姚束素的事也没少受皇后的‘照拂’,险些协理六宫的权都被收了去,好在太后突然对姑姑青眼有加起来,一波三折的倒也相安无事。

五月初六是柏羡十五生辰,当今的生辰也在五月,晚二十天恰恰在五月二十六。

这些天为着皇帝龙诞,地方上的特使贺礼陆续来京,洛阳正是人满为患时候儿,更兼八方商人涌入以为奇货可居,西域诸国胡女歌姬在民道上偶或可见。

洛阳如小火烹着的一盅珍珠米炖鹌鹑汤,繁华香气四溢,却指不定火候过了鹌鹑肉烂糊成一团,在看不见的下头搅起些沸反盈天的故事出来。

这段时日京城热闹却不怎么太平,柏羡也少出门。他知这次皇帝生辰是姑姑等了十余年的机会,只作安分不懂,日日在家写字看书逗弄银耳。

浑水才好摸鱼。这个道理,程柏羡懂,于宫中近二十年的淑妃更懂。姚立玠任右相三十载,与皇亲贵戚分庭抗礼三十余载,也是时候告老致仕还乡了。

向来权臣难为。伴君如伴虎,纵然四姓势大可只手遮天,可一朝失了宠信,不过拼得两败俱伤。而淑妃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璇玑摇光收拾了早饭,柏羡便起身到书房去逗兔子。银耳总黏他却不能带到暖阁,摇光便在书房圈了个木头笼子,入夜便把银耳关在书房里。木头笼子原是厨房一个婆子养一窝雀儿用的,里头宽敞,摇光又添了两把绒草铺着,一天一换,伺候得十分殷勤。笼中搁一只平口小碗浅浅盛着一汪水,一只细瓷小碟常备切得精细的胡萝卜。每日早起另有两个小丫头打扫笼子清了污秽,再给银耳洗了澡,把它当个元宝似的。

柏羡进了书房,开了笼子,一团黑茸茸的小东西就扑过来,抱着他的袖子向上爬。兔子身上柔顺茸毛软软拂过柏羡的手,让他心里也软软的,忍不住嘴角一翘。

“银耳倒像是有灵性的,独独喜欢扒着姑娘,”璇玑笑道,放了水绿窗纱支了书房角上的窗户,拿着鸡毛掸子清灰。

柏羡抱着银耳在案前坐了,见笔都收在匣子里,墨也没有,四处一看原跟在璇玑后头的摇光不知去了哪,“摇光呢?”

“想是去了一勺池,今个儿一勺池开了好些荷花,摇光早上就念着要给姑娘弄些回来放缸子里赏顽。”

柏羡笑了笑,索性身上懒也不想写字,把银耳放到案上,便到架子上寻了两部野史传记看。一看之下竟看住了,越看越有趣儿,忍不住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的。璇玑进来送了两次茶,见都是满满的放到冷,再看看日头,第三次撩帘子进来道,

“姑娘,看书看久了伤眼睛,方才早饭姑娘吃的就少,奴婢叫厨房用银吊子炖了冰糖燕窝,软糯养胃,姑娘吃点子补补?”

说着,捧了个食盒放在案边的半月柜上头,取出热腾腾一小碗燕窝,酱菜并一对儿小包子。

柏羡闻着香味好闻,只是紧着看书,那里吃得下东西,便道,

“把东西搁在那我闻着这味儿倒也好,只实在吃不下,你不必管我了,自去顾你的。”

璇玑气笑了,但她打小服侍程柏羡,知道他蛮性子上来根本听不得劝,便索性应了一声放了帘子去找摇光。她才出了散云居的院子,迎面便见摇光领着一个戴着帏帽的人,忙上去道,

“你去哪打饥荒了,姑娘才念着你呢,”

摇光神色古怪,应付了几句给璇玑使眼色,璇玑虽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是个明白的,当下接了摇光怀里的荷花荷叶不提。

柏羡看书看得有些饿,把书扣下,起身到半月柜旁拈了一个小包子吃。包子里面包的酱肉白菜心,早起进得少这会吃着就觉得分外香。冰糖燕窝炖的软和清甜,柏羡不耐烦拿勺子舀着吃,撸起袖管端碗进了小半,正喝着,耳中响动觉得似有人进来了。他把碗放下一抬头,便见一个卸了帏帽的女子笑吟吟看着他。

那女子也不待柏羡分辨,自笑道,

“白线妹妹可是不记得本宫了?怎的作出这一副惊吓样子来。”

程柏羡是实实在在唬了一跳。

一月前甫嫁了人的凤瑶公主解了披风,正站在他面前。柏羡上下看了一回,见她着银红刻丝抹胸、明红缕金百蝶穿花长裙,腰系金玉带臂缠金银丝,天家公主一番富贵气度自不是平常人能比的,可不就是十六公主,哪里是他错认了呢?

柏羡一番慌乱,“公主…公主怎么…怎的来臣女家中了,臣女给公主请安,公主——”

裴华茗上前两步扶住他笑道,

“前些日子回宫见了十五哥,他还向我埋怨那程四小姐十分知礼,见了他也只作不见,生分得要不成。我只当他含酸拈醋笑话他两句,心里却是不信的,今个儿见了妹妹我倒是信了三分。”

凤瑶公主说话爽利,大珠小珠落玉盘噼里啪啦说完了一长串,见白线还瞪着自己发怔,忍不住扬声痛快地笑了起来。

她笑了好一阵,腮帮子酸疼,心里也一愣。

多久不曾这般笑过了?

她是天之骄女从小被父皇太后捧在掌心的尊贵公主,然她及笄后,笑也不复从前了。就是父皇也有那样多的不得已,她又算得了什么。

这会儿柏羡醒过神,“公主莫打趣臣女,真真的,公主怎的新婚燕尔来我这里?”

裴华茗微顿了顿,明艳笑道,“怎的,就不准成了婚的进你家门,只要那少女?”只是白线这样一问,难免想到驸马和金家的一通糟心事,公主的脸便沉了下来。

“公主还是别说了,这话没的叫人害臊,我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这话说出口柏羡自己便先心中偷偷呕了一番,若不是看公主一下子不高兴了他何必说这恶心自个儿的话,只为了讴公主一笑。

裴华茗果然笑得撑住那张黄花梨大书案,直不起身。她笑过一回觉得手上有毛茸茸的一团蹭着,开始还吓了一跳,再一看原是一只白耳黑兔,喜欢得无可无不可。

“白线你这兔子是哪里来的?瞧着让人爱得不行。”

柏羡张口欲言,呼地脑海里浮出一张俊目修眉英气勃勃的脸来,不知怎的一下子脸热粉了一层。

不知这算不算私相授受…

凤瑶逗着兔子眼却也没闲着,见程柏羡这个样儿心中暗笑早料定五六分,

“难道是十五哥送的?”

看倚着半月柜的白线脸更红了,裴华茗掌不住拍手大笑道,

“我便说我是个算卦的,明儿就去上九坊张幡儿去。”

“公主!”柏羡又气又羞恼,一时说不出话,凤瑶看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儿笑个不停。不觉两人便在书房里坐了好一会儿,凤瑶有意攀谈,柏羡乐意凑趣,两人自是一拍即合。聊了许久,却说的无非都是洛阳城时新的闲话。

裴华茗新婚回宫时听裴锦尘抱怨了好一会儿,说程白线是个木头,捂了半天也没个暖和劲儿,见天的用些场面话来敷衍。她听着几分知交意动也有些冷,今儿却是没白来,起码提到十五哥会脸红了,倒是个好兆头。

十五哥未必真心要白线嫁过去做郡王妃,不过一时新鲜想交个朋友,白线越是推拒他自然越是步步逼近,显得殷勤了些。

裴华茗没把这事当个事,这程白线虽家底薄了点儿,身份也不够贵重,但好在是个真性情、不拿腔捏调趋炎附势的姑娘家,倒是可交。

她进来的时候便见了,白线吃东西那样儿可…

凤瑶心中偷笑,像个男孩子不拘个什么。如此想着,对程白线越发亲热。

到了午膳时候,两人遂一起在散云居随意用了些饭,柏羡再四赔罪‘家里吃食清淡简素惯了委屈公主’,都被裴华茗笑着打发了。

晌午后便是及笄礼。

程夫人早得了消息十六公主来了,但听摇光说公主微服出门似是不想大张旗鼓的,便没擅自扰他二人,耐着性子等时辰差不多了才差人去请。

人还没请到,程大人便带着外客进了家门,程夫人早先是不知道客人身份的,见来人跟在程大人身侧,长身玉立唇角带笑温如暖阳的,先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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