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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姐姐和我们的家(1)
2015年,我十七岁。
那年的夏天,我读高中二年级,正值暑假,我在家里学习。
爸爸在阳台晒太阳,他一阵急促的呼喊,口齿不清地“呜哇呜哇”地乱叫,我赶紧扔下“五三”小跑着去了阳台,爸爸坐在轮椅上,口眼歪斜右手捏成一个鸡爪子的样子,他用力抽扯着嘴巴,两溜清亮的口水从嘴角嘀嗒而下,他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只是伸出比较正常的左手,食指和中指竖起来,比划着一个“v”字,我明白他的意思,是想抽烟。
五年前他突发中风,抢救了三天,命是保住了,钱花了五六万,姐姐把能卖的都卖了,能借的也都借了,最后还欠了医院两万块,爸爸术后的情况也不太好,右侧半身不遂,说不了话,大小便也不能自理,后半生只能卧床,看着他痴痴呆呆的样子,我和姐姐急得抱头痛哭。就在我们山穷水尽之时,社区和妇联最后帮我们联系到医院,启动了保障机制,还清了医院的欠款,我们才能顺利的回家。
我刚记事,爸爸就下岗了,我模模糊糊的有一个妈妈的影子,但却亳不清晰,就算是翻看她以前相册里的照片,我还是拼凑不出她的样子,这不能怪我,在我两岁多的时候,她就离开了这个家。
姐姐比我大五岁,她记得妈妈的事要比我多,姐姐不爱讲妈妈的事,只是断断续续地说过些只言片语,
“那个女人爱慕虚荣…”,
“那个女人爱钱…”,
“那个女人抛弃了我们,跟别人跑了…”
如是云云。
我当时太小,听不懂姐姐话里的意思,也分辨不出“那个女人”为什么让姐姐如此的憎恨,幼小的我只是羡慕别的小朋友的家里有爸爸有妈妈,觉得人家特别的幸福。
爸爸下岗后没了经济来源,老婆也跟人跑了,他颓废消极,终日喝酒,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没酒钱了出去打打零工,有钱了就醉生梦死,没几年身体就喝坏了,最后终于瘫痪在床。
我们家差不多一贫如洗,爸爸瘫痪后社区给他申请了低保,一个月八百五十块钱,姐姐读完初中念了一所技校毕业后就出去工作了,姐姐赚钱供我读书,她说,后悔没有好好读书,到社会上才发现有文凭的人赚钱要轻松许多。
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到了2015年,出事前,她告诉我,在一家建材市场里当会计,这个月我就要过17岁生日了,姐姐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不敢说,我本来是想要一部手机的,班上同学们每个人都有手机,他们用手机互相联系,看视频,玩游戏,我羡慕他们能知道那么多的有趣的事,可是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知道。
为此我和姐姐曾经吵过架,我看到她晚上下班回来,歪在床上看着手机咯咯地笑个不停,便提出想跟她预支一点生活费,买一部便宜手机。
姐姐不但不同意,还说我不懂事,家里这么困难,你还要增加我的负担,爸爸的低保工资,刚够他吃药的。我赚的钱要给护工发工资,还要负担你的学费和生活费,你现在跟我提买手机的事,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气的哭了,这不是我第一次为了钱哭,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姐姐说的没有错,我是在她的资助下完成学业,但不代表我就要忍气吞声的受她训斥呀,我也不小了,我也可以去工作,凭什么我年龄小就要收你这样的数落呢?
我们狠狠地吵了一架惊动了旁边的邻居,大家劝姐姐不要生气,也劝我要懂得体谅姐姐的不容易。
我知道她不容易,挣钱养家是很辛苦,我默默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流眼泪,我有错了,但这命运的错真的怪我吗?
我只是想向周围这些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开开心心的生活,有朋友,有生活,有梦想,有喜欢的男孩子。
上课时候,我会偷偷望着高大挺拔的他,他的笑容是那么的阳光,只要他明亮的眼睛看看我,就觉得一股暖阳照亮我心底的阴霾,我多想能和他开心地聊聊天,说一说我心中的苦闷呐!
但是我不能,我没有勇气去和他表白,我自卑出身于一个贫穷的家庭,自卑自己相貌平平,自卑自己从没有一个能拿的出手的特长爱好。人家别的女孩子能歌善舞精通琴棋书画,可我什么都没有学过,优秀地他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平庸的我?
全班同学都在一个微信群里,除了我,我仿佛与他们格格不入,也可能是他们把我隔离在班级之外,我极度的自卑之后,变得极度的敏感,我要在学习上独占鳌头。
从高一的平平无奇,到高二的名列前茅,我实现了学习成绩上的蜕变,当我成为年级第一名的时候,男神的目光第一次望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