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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惨死
消瘦的身体,破烂的衣裳,漏风的小屋还有冬日的冷风,这些都让躺在地上的若词难以入眠。
院子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群仆人丫鬟领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进来。女人朝佣人示意,一旁的仆妇将若词从地上扶起,还没等若词站稳,便将虚弱的她狠狠摔回地面。紧接着从一旁端来一盆凉水,哗的一声,尽数泼在若词身上。
凉水透过单薄的衣裳,渗入骨髓,让若词不禁打了个冷颤。仆妇一脚踢在她的身上,嘴里骂道:“还不快给我家夫人磕头,若不是我们夫人善良,你早就抛尸野外了。”
若词已经习惯了打骂,艰难的睁开眼,见到的是一个保养得体的女人拿着丝巾遮住鼻子,丝毫不掩饰嘴角的笑意。“若词,看在我们是好姐妹的份上,我是来告诉你个好消息的。”
见若词不为所动,她朝若词走了一步,接着说道“夫君他刚刚升任内阁首辅,以后我就是位高权重的首辅夫人了。惊不惊喜?”
若词看着眼前癫狂的女人不禁冷笑出声,当年若不是被她欺骗,她便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如今的她已经失去了一切,连死都不怕,又怎会惊喜。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替百姓不值,当今皇帝居然眼瞎到信任宋易这个小人。
若词用尽全身力气勉强扯出:“若素,你一定会不得好死”几个字,声音沙哑干涸,还有些刺耳。
若素坐在仆人擦干净的板凳上,身体微微向前倾,双眼盯着若词的脸,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将这张脸划破的感觉。要不是若词,自己也不会成为外人唾弃的庶女;要不是若词这张脸,父亲也不会对她失望。可即便这个女人备受折磨,满身伤痕,她的脸依旧比自己完美,若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一定要要破坏这份美好。“对了,还有个不幸的消息,你那个祖母呀,死了。”
见若词眼睛睁得极大,若素心情变好,哈哈大笑了起来。“你那个祖母,和你一样下贱,从小便瞧不起我们母女,你猜怎么样?她最后不也是死在我们母女的手下。你看,你的靠山一个个都离你而去了呢。”
祖母死了?想起祖母对自己的好,若词流下了两行眼泪。都怪自己,要不是当年自己信错奸人,又怎会让祖母寒心。
“哎呀,真无趣,你还是伤心了呢。”若素嘴上惋惜,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加遮掩。想想若词原是候府嫡女,天生光鲜亮丽;而自己只能是庶女,卑躬屈膝。同样是孙女,祖母对自己丝毫不关心,唯独对若词关爱备至;京城各大家族每每夸赞的也是那位嫡女,连喜欢的厉王也爱慕她。这让若素如何不恨,她曾发誓一定要将若词踩在脚底,如今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若素伸出白嫩的手指,抬起了若词的下巴,开口道:“若词,你想死吗?”
想死吗?自然是想的。世界上最爱自己的祖母已经去世了,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与其每日被此等小人虐待,倒不如一死了之,就此解脱。
这边若词还未开口,那边便传来了“休想!我要让你受尽折磨,把这些年我和母亲的痛苦通通还给你。让你眼睁睁看着宋家成为京城第一大家族,看着那些夫人小姐来巴结我,看着我扶摇直上,而你只能成为各大家族茶余饭后的笑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像只狗一样卑微的活着。”
若素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双手颤抖,面目狰狞。
若词喘了口气“那我便祝你们不得好死!”
若素抬起手给了若词一巴掌,大声道“你休想!”
躺在地上的人还没放弃“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本就癫狂的若素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拿起一旁的木棍便往若词挥去,一顿暴打下来,若词好像看到了祖母,终于解脱了吗?
若词看着眼前的幻像,似乎又想起来了年幼时的场景。
那时年纪还好,姨娘和比自己小一天的妹妹若素对自己格外的好。她以为是上天怜悯自己从小丧母,为了这所谓的亲人,渐渐疏远祖母。
当时在决明寺被宋易所救,她便对宋易一见倾心,发誓非他不嫁。后来若词被皇帝赐给了厉王做王妃,若词自然不愿意。她上门告知王爷自己已有喜欢之人,希望王爷能退婚。不顾祖母父亲的反对,毅然决然嫁给宋易。
她感激姨娘和妹妹对自己的帮助,能和宋易在一起,她们在背后没少出力。若词沉迷在她们对自己的爱中甚至忘都了独留在镇国公府的祖母。
后来姨娘在自己的帮助下被扶正,若素也成了嫡女,爱面子的镇国公对外不愿承认若词这个女儿,宋易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刚开始他还会装一下,到后来对自己非打即骂,骂她是没有用的贱货,根本帮不上自己。
她本以为宋易只是压力大有野心,直到某天撞见若素和宋易偷情,听两人的对话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骗局,宋易对她的一见钟情,庶妹和姨娘的关爱都是她们给自己下的套,那时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愚蠢,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后来宋易和母女二人共同谋划了若词假死和若素的续弦,却将人关在了宋府的一个破旧柴房里,日复一日的受着她们的折磨。她这才清楚她们母女二人是如何的憎恨她,撕破嘴脸的若素每天都在虐打她,换着花样的折磨。
若词知道自己最对不起的是祖母,那时候祖母劝她不要嫁给居心不良的宋易,但她不听,如今却让恶人害死了自己最好的祖母。
耳边若素的叫骂声还在继续,若词知道自己快死了,终于可以解脱了。她努力的睁开眼,看着对方,然后用力的笑“若素,如果我有……下辈子,我一定让你尝尝……今日所受之苦,让你们……宋家……不得好死。”
“若词,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说着便拿起佣人手里的刀,只是还没捅到地上的人,便传来了一声惨叫声。“谁?”只见若素握刀的手被箭射穿,鲜血不断往外冒。
若词看到若素这般惊恐的样子,瞬间来了精神,能令这毒妇吃瘪的,肯定是个不一般的人物。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源源不断的人往破柴房挤。下一刻,若素和那些仆人都被拖了出去。
若词越来越虚弱,迷迷糊糊中感觉好像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那人的臂膀很温暖有力,可对自己却小心翼翼,宛若珍宝。若词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闭着眼的她在想,能被人这样对待,她死也甘愿了。
“词词,醒醒……”
若词想看看是谁在叫她,可是她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她摸着那人的手,手上虽然有很多老茧,但却很温暖。
若词心有不甘,用尽力气终于看到了眼前的人,竟然是她最害怕的厉王。她开口道:“要是我当年嫁给了你,是不是……是不是便会幸福?”
厉王刚想回答,便见怀中的人手已垂下,她已经闭上了双眼。他将自己的话语咽下,而眼角的泪水却悄悄滴落。他看着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手臂上腿上也有刀伤。
他握紧双手,狠厉的眼神扫过院内跪着的人,然后对手下的人说“宋易意图谋反,证据确凿,俸皇上旨意,全部问斩,诛连九族。”
若词的魂魄听到这句话,开心的笑了。她们终于得到了自己的报应,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也许是因为受了太多冤屈,若词死后她的鬼魂并没有立刻去投胎,而是一直跟着厉王。她看着他每日对着自己的画像聊天,才知道原来他5岁时第一次见到她便将她记到了心中,从此一直未忘。
若词死后的第四年,23岁的厉王患病身亡。看着他日渐衰老,死时也抱着自己的骨灰盒,若词流下了心疼的眼泪。她的鬼魂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说道“李现,若有来生,换我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