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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沐晚韩书墨 类型:现代言情 作者:况苑 角色:况苑沐晚 现代言情《沐晚韩书墨》,男女主角分别是况苑沐晚,作者“况苑”创作的一部优秀作品,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第二日一早,沐晚向施老夫人请愿,要去庙里小住数日:“想找个清静些的山寺散散心,隔几日就回来,祖母就应了我吧”施老夫人道:“张家再来”“就请祖母做主,看着办吧,能在祖母多待几年,最好不过”该有的敲打不可少,免得嫁过去后再吃苦头,也必得杀杀张夫人的气焰沐晚在绣阁收拾衣物,昨夜苗儿和她同睡,知道张夫人匆匆来,又匆匆去,再看沐晚回来倒头就睡,这会终于忍不住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要去庙里住?”沐晚...

第5章 在线试读



两方寒暄,各引入座,帘外早有相熟的妓子盼盼、娇娇两人,装扮的艳妆彩衣,盈盈上前来施礼,蓝可俊掏了几钱银子,吩咐妈妈去打酒买肉,精细果子,整治一桌席面来。

这些私院子都是各食楼的老主顾,当即有食楼的伙计小厮送食盒来布席,桌上一番酒肉往来,好不热闹,盼盼和娇娇两人抱着月琴唱了两支小曲,也被使唤入席间倒酒递菜。

酒喝三巡,场面渐热络些,盼盼和娇娇又是风月熟手,左倚右靠,婀婀娜娜,香脸贴腮,一个个敬过酒去,及敬到韩书墨,见他脸色玉白,一双狭长的眼却潋滟生辉,有了些囫囵醉意,两人一左一右偎在他身前,齐齐将酒杯递至他唇边,娇笑道:;郎君应有大半载不曾来了家里坐,让我姐儿几个渴等,且罚了这一盅见面酒。;

他也笑盈盈的看着两人,仰面将两盏杯中酒都喝尽,唇色嫣红鲜润:;先给大家陪个不是。;

众人都喝了他一盏酒,几人喊妈妈来:;听闻妈妈新收了个干女儿,怎么不见在家,妈妈喊出来引见引见。;

那妈妈笑:;她面皮儿薄,见了官人郎君光会害臊,不敢下楼见客,若官人们喜欢,我唤她下来给大家唱个曲。;

不多时,果真从阁子上走来个青衫白裙的二八女郎,单单梳了个光溜溜的丫髻,眉心点了枚花胜,风流婀娜,捧着个琵琶,半遮着脸庞,羞羞答答的。

众人一看,皆是叹服:;真是个乖女儿。;

妈妈牵着女儿的手:;这丫头来家不久,还是个清倌人,若官人们中意,不如给这丫头添副头面,梳笼了,也算是她的福气。;

有人问道:;不知这女儿缺个什么头面。;

妈妈笑着伸出三个手指头:;就一副穿花金掩鬓、围髻璎珞就全了。;

众人闻得要三十两银子的,都暗暗咂舌,扭头见韩书墨默不作声打量那少女,纷纷道:;我等都有家室,只有施家大哥儿尚未娶亲,最是相配。;

韩书墨轻笑,朝着那少女招手:;过来我瞧瞧。;

那女孩儿抱着琵琶上前,俏生生的立在他面前,眼仁乌黑,眼神怯怯,他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月奴。;女孩瞧着他一双眼良善温和,紧张的弯了弯唇,唇角下方露出两点梨涡,小声道,;我叫月奴。;

他喝了不少酒,见她发间只插着一支鸭壳青的玉簪,水头不算好,却胜在颜色细嫩,伸手将发簪拔下,只见玉簪上包着铜片,原来是支半裂的玉簪,那满头黑压压的青丝披泻而下,将那半边脸庞儿又遮住一般,只露出半只黑白分明的眼。

韩书墨此刻也不禁心旌摇动,伸手将自己发髻上一支白玉簪取下,递入月奴手中。

月奴受了簪子,朝着韩书墨福了福,这一会儿满堂都是庆贺声,众人连连敬酒,盼盼和娇娇都有些吃酸,笑道:;原来哥儿偏爱这样的口味,怪不得我姐妹几人都入不了哥儿的眼。;

韩书墨喝了五六盅酒,老妈妈也十分高兴,连连施礼:;哥儿今夜是歇在这儿,还是日后再来,若是今夜歇,老身去挑两对红烛来。;

;今夜还需归家,日后再来。;韩书墨禁不住这阵急酒,见滴漏已短,起身喊蓝可俊,;表叔一道回家去?;

蓝可俊笑嘻嘻的搂着盼盼:;大哥儿先去,我替大哥儿收拾这顿席面。;

韩书墨直到他今夜要留宿,点点头,和众人说了几句,下楼去。

正要出门,身后王庸追了上来,喊了声大哥儿,两人就在彩灯笼下说话。

原来是城南有个开当铺的老汉,膝下只得一个幼子,前两年不幸病亡,只留下一女,招了个女婿入赘,女婿吃喝滥赌,近来欠了满身债,债主追到家里,成日闹得鸡飞狗跳,老汉年迈,也有了歇手之意,想把这铺子盘出去,撇了女婿,带着女儿回乡养老。

;铺子要价不高,只要二千两现银,单单里头死当的物品,也值不少银子,只是买主都惧着他家女婿的烂事,不敢接手,但依某之见,不过是个滥赌的狂徒,也不必俱,若真闹起来,让他吃顿官司就是。;

韩书墨袖手看了看他:;王兄若有法子,这买卖我请王兄做保,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王庸呵呵一笑:;我外家有个表哥正是衙里吏书,以后许能用的上呢。;

;如此,便有劳王兄周旋一二。;

两人说了一番话,约了时间一同去看铺面,韩书墨带着顺儿回家,进了见曦园,紫苏见他身上带着酒气,神色有些疲倦:;婢子去给大哥儿烧水沐浴。;

韩书墨点头,入了内室,脱了外裳,倚在圈椅内喝了一盏浓茶,酒气上涌,撑首假寐,迷糊间知道紫苏上前来,给他脱靴袜。

他轻叹一声,慢慢睁开发红的眼,把身体瘫在圈椅内,哑声道:;你伺候我。;

他又轻轻阖上眼,双手紧抓在圈椅边缘,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头朝上仰着,轻皱双眉,露出一段男人清瘦的颈,那皮肉下温柔浮凸的喉结,一下下的滑动,吞咽着莫名的情绪。

急风骤雨后,韩书墨衣带拂地,露出半个清瘦有力的胸膛,年轻的身体,腰肌窄瘦,肌肉紧实,亦不遮掩,赤足走去后房沐浴。

紫苏身体发软,闭目歇了半晌,将衣裳穿好,往后走去伺候韩书墨沐浴。

浴桶里水汽蒸腾,听得他撩水问:;上元节那日,那么多下人跟着,二小姐是如何能溺水?;

;婢子那时候和桂姨娘、云绮在一处看戏,听见喧闹声过去,见二小姐已经扑腾在水里,听其他人说,二小姐心急去追王姨娘和那贼人,没顾着脚下,失足摔下河岸去。;

;二小姐不会水,在水中越挣扎越往深水处去,旁的船家去拉,二小姐在水中沉沉浮浮抓不住伸来的船板,后来还是有人跳下水把二小姐救上来的,二小姐那时候脸已经面色青紫,奄奄一息。;

他闭眼。

他知道的,他这个妹妹,幼时在吴江水畔的私窠子里生活过,水性绝佳,划船泅水,潜水摸螺都不在话下。


繁春转眼即逝,天气渐热,又是一年葳蕤夏景。

自打入夏,施家阖府很是忙了一阵,有关沐晚的婚事,张家送来了聘礼,写了儿女婚书。蓝家也收了况家的聘礼,两桩婚事都已下定,亲事就落回了肚子里,苗儿的迎娶日子定在了明年的五月初八,沐晚的定于七月廿五。

入定之后,两方以亲家相称往来,蓝家又借住在施府,苗儿的新婿况学又和张圆交好,一时施、张、况三家时时往来应酬,后院女眷常约着一道看戏出游、设席赏花,很是亲热。

施家没有主母,各家各节的重要应酬少不得劳烦老夫人出面,但老夫人年岁大又礼佛清净,女眷往来打发只能由田氏、桂姨娘帮忙张罗。

桂姨娘逐渐主了后院事务,又要替施府应酬往来,昔日里她在家中总被王姨娘压住,近来也扬眉吐气,正是春风得意之际。

然而终究是韩书墨的姨娘,颇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施老夫人也日日里和韩书墨提起娶亲之意,他只是推脱,对自己祖母说道:;家中就弟弟妹妹几人,仆婢也不算多,桂姨娘性子和善,后院之事交由姨娘打理甚好,若还有些不周到之处,让二妹妹帮衬着些,她明年就要嫁了,少不得也要学着管家。;

施老夫人知道他近来盘下一间当铺,重新修缮铺面、又聘请管事伙计,忙得常不归家,亦是无法,无奈拍着他的手:;说你千回万回,祖母劝不动你,但祖母年岁大了,等来等去,还不是等着抱重孙儿哩,你就顺了祖母这个心愿吧,再者你两个妹妹都要出嫁,你做大哥哥的也要去亲家见礼往来,身边没有人,总归有些不便。;

韩书墨捻着茶盏,突然一笑,微微叹气服软:;祖母莫急,孙儿又不是不娶,得空请冰人来,慢慢挑个得当的吧。;

施老夫人这才喜笑颜开:;有你这句话,祖母就一万个安心了,等你闲下来,请冰人来,带些女子图样儿,给你仔细挑,务必挑个满意的。;

他见祖母松口,辞了祖母要出门去,施老夫人喊住他:;后头要忙着替你两个妹妹打家什、攒嫁妆,你在外头也留心着,有好的留家里来。;

韩书墨顿住脚步:;祖母打算一视同仁么?两个妹妹出一样的嫁妆?;

老夫人叹道:;你表叔成日里不着家,手头又攒不住银钱,你表婶来来回回哭诉了好几回,我也想着,两个孩子出嫁时候差不离,箱笼上索性一同出了,剩余的让你表叔想法子去。;

韩书墨料想苗儿的嫁妆钱多半攒在了那个私妓手中,点了点头:;孙儿心中有数。;

他带着顺儿路过小花园,听见前头有笑语盈盈,原来是云绮和芳儿在园子里踢毽子,两人都热的脸儿通红,俱脱了外裳,挽着袖子,云绮穿着条石榴红裙,芳儿着条白褶裙,青春貌美,分外生动。

他伫足,见两人额头上沾着汗,笑道:;天还没有十分热,都把衣裳穿上,当心着凉。;

又问:;你两个姐姐呢?;

芳儿弯腰朝他福了福,娇笑道:;姐姐们在屋里坐着绣香囊呢。;

;好端端的怎么又绣起香囊来了。;

;给姐夫们绣呀。;云绮笑,;哥哥你不懂么,书院在山里蚊虫多,马上又到端午了,姐姐要给姐夫们做驱虫的药香囊。;

;怪不得。;韩书墨笑的清凉,怪不得前几日沐晚带着婢女亲自去了趟生药铺,讨了几样驱虫的香草回来。

;大哥哥别急,咱们也有份。;云绮也笑,;甜姐姐裁了好些个布料,家里每人都有一个,不单单姐夫有。;

他摇摇头,微笑道:;你们玩吧,大哥哥出门忙去了。;

云绮哎了一声,芳儿再盈盈朝他一福,两人踢着毽子玩起了花样。

韩书墨出了门,先去了当铺,当铺用的还是以前的管事,高瘦长脸,人称钱二叔,见少东家来:;大哥儿坐。;

当铺门面不挑地段,多半在深巷里,唯有一块烫金的招牌挂在招摇处,韩书墨慢慢和钱二叔说话,也看些往年账本上息钱赎供。

他修长的指在账面上翻过,问钱二叔:;如何同样的器物,典当的价钱却是不同?一套上好的汝窑瓷,押了半载,这人当了三钱银子,那人却取了五钱银子?;

;那必定是那五钱银子的主顾,穿的阔气些,三钱银子的人,穷酸辛苦些。;

韩书墨想了想:;阔气些的人,多半赎的回来,当价高,当然收的利息也高些。穷酸些的,赎不回来的话,就变成了死当,变卖时还能获一份高利。;

钱二叔点点头,笑道:;大哥儿一点就透。;

;天下买卖,俱是看人下菜,各有钻营。;韩书墨笑的清朗,;各中一本,都是大学问。;

他在当铺里坐到天黑才走,原打算回见曦园,想了想,微微叹气,带着顺儿去了丹桂街。

丹桂街的老妈妈见他,知道他来看月奴,领他上楼去了月奴房内,听见屋内叮叮咚咚的声响,笑道:;这丫头,成日在屋里练琵琶呢。;

又问:;大哥儿用饭不曾?我去给大哥儿整治一桌酒菜来?;

韩书墨摇头:;不必了,我只看看她,过会就走。;

老妈妈满脸堆笑,推门送他进屋:;还是大哥儿有心。;

月奴抱着琵琶坐在床头,穿着条及地的白线裙,见他进门,弯唇笑了笑,微微有些局促垂下头。

他温柔微笑,在椅上坐下,柔声问:;弹的什么曲儿呢?;

;曲儿师傅新教学的《点绛唇》。;月奴呐呐道,;还弹的不好。;

;弹给我听听。;

月奴搂着琵琶,摇摇头,羞涩道:;我弹的很难听;

;再难听也不怕。;他笑道,;我不告诉别人就是了,我也粗通音律,兴许也能帮你一二。;

她怯怯的看看他,见他眼里满是温柔鼓励,抿抿唇,鼓起勇气,带上撩动琴弦,磕磕巴巴弹了一段。

琴声的确干涩厮磨,是初学者的阶段,月奴见他面色不改温柔,顿住手,脸藏在琵琶后:;污了贵人的耳。;

他莞儿一笑,向她招手:;抱着琵琶来我这。;

少女袅袅上前,懵懵懂懂的站在他身前,清澈的眼瞥了他一眼,脸上红辣辣的,又垂下头去。

韩书墨把她揽在膝上,拥入自己怀中,胳膊环过她的肩头,修长十指紧贴着她的指尖,轻轻施力,带着她撩动琴弦。

他闭上眼,侧耳细听那叮咚之音,狭长明亮的眼又旋即睁开,笑吟吟看着她,笑容清新又蓬勃:;琵琶的指法也很重切弦吧,力道要沉,手法要轻巧些,不然容易柴涩,不要怕难听,多练练就好了。;

她只觉得他温柔又多情,身上是股淡淡的茶的香气,心头的怯意也消逝无踪,轻声问:;大哥儿也会弹琵琶么?;

他垂下眼帘,黑睫很长,带着她撩动琴弦,柔声道:;我娘会,她原先是大户人家的琴娘,擅长各种乐器,琵琶弹的尤其好,小时候我常听她弹曲。;

琴声清脆流转,韩书墨见她指头已然发红,停了手,将琵琶搁下,搂着她的腰肢拥入怀中,下颌搁在她肩头,深深嗅着少女身上的甜香:;是我送你的熏香?;

月奴只觉他的唇触在她耳珠上,温热又柔软,脸色红烫,点点头。

;抬起头来,看看我。;是温柔似水的喟叹。

她鼓起勇气扭头看他,乌黑的眼瞳倒影着他清俊的面容。

他屏住呼吸,手指摩挲着她娇嫩的脸庞,叹道:;真乖。;

;对我笑一笑。;

月奴腼腆的看着他,弯了弯唇角。

他禁不住笑她:;怎么还是这样害羞。最漂亮的笑,是底气十足,心头再害怕、再不耐、藏着再多的心思,也要用出十分的力气来笑,让人知道你今天过得高兴极了,所有好事儿都堆你身上。;

他不厌其烦的教她:;唇角向上弯着,脸腮用力,眉眼里含着情,眼角往下显得无辜些,也不能笑太久,一瞬儿便好,这样才不让人觉得你在用力。;

月奴对他笑了五六道,才揣摩出一点点的意味,最后见他眼里绽放异彩,摩挲着她一只手:;真乖;

她得了赞扬,心头也高兴,不觉自己愚笨:;都是大哥儿教得好。;

他笑着看她,揉着她的手指尖尖,慢悠悠的道:;过两日,我在你这过夜好不好?;

她想起上次自己的场面,她哭得上气不接下去,他脸色瞬间阴沉沉,不耐的踹门而出,挨了妈妈好一顿的责骂,还罚了两日不许吃饭,日日在她耳边唠叨:;遇上这么个有钱又俊俏的客,对你大方又体贴,你还哭成那样,真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她不敢对妈妈说,那天他眼神恍惚,盯着她许久许久,眼神像抓住猎物的秃鹰,又像林里潜伏的蛇,她被看了半夜,看的心里发毛,灯光又暗,害怕的不行。

月奴身上微微一抖,但心里又渐渐喜欢他的温柔体贴,点了点头,小声道:;好。;

;别害怕,你是院子里的姑娘,都是常见的事儿,这没什么好怕的;他温声道,;你的干娘,几个姐姐,都教过的不是。;

月奴声音呐呐的:;教过;

;可不许再哭了眼泪可不是用在这时候的;

韩书墨在屋里和月奴说过一会话,出来又给了老妈妈几两银子:;过几日再来,她害羞,妈妈就让她少见些生客。;

老妈妈知道他的意思,笑眯眯的点点头:;老身都知道,只让她等着大哥儿。;

正堂里桂姨娘和沐晚、云绮还陪着施老夫人吃晚饭,田氏正好也在,见韩书墨进来,笑问:;大哥儿吃了饭不曾。;

韩书墨摇摇头,笑道:;正来祖母这蹭吃来了。;

沐晚坐在施老夫人身侧,早已吃好,只是陪着喜哥儿,闻言笑着招呼韩书墨:;大哥哥来这儿坐,我已经吃好了。;

她起身去换新的筷箸给他用,听得韩书墨挽袖笑道:;劳烦二妹妹服侍。;

她见韩书墨腾着一双空手,知道他要洗手,又去捧铜盆,拿手巾,端至他面前,歪歪头,巧笑嫣然:;先请大哥哥洗手,稍后在服侍大哥哥用膳。;

韩书墨温柔笑了笑,在盆里撩水净手,用手巾擦干,见她一双素手在眼前,十指纤纤,替他盛饭舀汤,端盘倒茶,心头极度愉悦。

一旁喜哥儿吃完饭,也扬着个空碗:;二姐姐,我要喝汤。;

;姐姐给你盛。;

桌上人看了,俱是笑道:;甜姐儿这做派周全,不止我们喜欢,以后嫁了,婆家也喜欢呢。;

施老夫人也笑沐晚:;以后服侍舅姑,更要殷勤周到些,他们张家是读书人,更重规矩,你要事事当心,提点自己。;

沐晚笑吟吟道:;是。;

韩书墨低头喝了口汤,瞥见她眼里满是温柔笑意,几许雀跃和期待,亦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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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晚和云绮同住小绣阁,小绣阁不大,楼上楼下共五间屋子,楼上是姐妹两人起卧之处,有小厅相连,一楼是正厅和耳房,供姐妹两人绣花下棋之用,两人各自有一个贴身婢女宝月和宝娟,蓝苗儿和蓝芳儿也常来玩耍,绣阁人多,就略显得有些拥挤。

上元节沐晚落水病倒,每日屋里药香不断,探望者往来,加之沐晚常伤心垂泪,云绮不耐烦日夜听她哭泣,爱呆在自己生母桂姨娘处歇夜,后来大半日子,都是沐晚一人独住小绣阁。

桂姨娘常劝自己女儿:;你有自己的屋子不住,每日来倚着姨娘,让祖母看见,倒要说你不守规矩,还白白把那么一座楼都让给了你二姐姐。;

云绮年岁比沐晚小两岁,心思却直白许多,皱眉跺跺脚:;二姐姐日里夜里都要哭一场,我不耐烦劝她。娘这里阔敞又人多,在绣阁里只得宝娟一人伺候,姐妹们一起玩完,时常还要自己收拾屋子,我不要住绣阁。;

又道:;反正王姨娘跑没了,东侧厢空出来,索性我去跟祖母提,搬到东侧厢去,离姨娘近些,屋子也大些。;

桂姨娘听她这么说话,伸手捂住她的嘴,皱眉轻喝她:;你瞎说什么,什么跑了没了的,这等胡话你也能瞎传,若让人听了去,传到你祖母耳里,你祖母非得打你不可。;

;明明是姨娘和蓝家婶娘说悄悄话,被我听见了;云绮推开自己娘捂嘴的手,;王姨娘是故意跑的,身上带了好多银票。;

桂姨娘脸色猛然一变,在她肩上重重的拍了下,倒竖柳眉低喝:;还不知道闭嘴,你这闲糟心的丫头,只知道瞎听胡说,这都跟你有何关系,成日里吃好喝好,过你的安生日子就是。;

云绮肩头吃痛,心头满是不悦,沉着脸甩手就往外走,被桂姨娘拖回去:;说你两句你就甩脸,你给我回来。;

母女两人面色沉沉,默默置了一回气,桂姨娘见她拗着头,叹道:;这没风没影的事,你以后半个字都不许冒出嘴来,若被有心人听了去,添油加醋的渲染开来,最后害的还是你自己。;

;跟我有什么关系。;云绮皱眉。

;你不嫁人了?人在背后说闲话不说你?;桂姨娘道,;你也老大不小,马上也要谈婚论嫁,家里的丑事,婆家难道听不见,不会想么?;

又好言相劝:;好好的搬到侧厢来做什么,那是大人们住的地方,等明年你二姐姐嫁了,绣阁就是你一人的。;

云绮挨了训斥,闷闷的应声,听着桂姨娘的千叮万嘱,坐了半晌,自己回了小绣阁。

小绣阁里沐晚正对着窗,坐在小杌子上绣一副云锦,见云绮嘟着唇带着宝娟回来,径直往矮榻上一躺,一会指使宝娟去倒茶倒水,一会又要换软枕软鞋,翻来覆去的不自在。

沐晚含笑问她:;这是怎么了?;

云绮埋头闷在枕上:;没有。;

沐晚停住活计,上前去闹她:;告诉二姐姐,是被人欺负了,还是遇上什么事了,二姐姐替你想主意。;

;不要你管,你顾着你自己就成了。;云绮推开她,翻身从矮榻上坐起来,蹬蹬蹬上了楼。

沐晚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叹了叹气,问宝娟:;她这是怎么了?;

宝娟也摇摇头:;从姨娘屋里出来,三小姐就这样,许是和姨娘闹脾气。;

沐晚皱皱眉,不欲管她。

端午节前几日,沐晚看着桌上剩下的最后一个香囊,问宝月:;去看看,园子里往见曦园去的小角门开了吗?;

见曦园的小角门平日都不看,韩书墨回来若有空,必会开角门直穿过园子往正堂去问候祖母,若小角门开了,他定然在家有闲暇。

宝月一溜烟进了花园,在丁香棚下翘脚望一眼,回去禀沐晚:;开着呢。;

沐晚将香囊收拾入袖,理理衣裳:;那我们走这条近道去看看大哥哥。;

韩书墨有好几日都着宿在外头,只在清早回来打个照面,沐浴换衣,紫苏知道他忙,但也知道他回来之前,是已经沐浴过的,衣裳上还沾着脂粉香气。

这日得了空,韩书墨和顺儿都在见曦园,紫苏准备茶点,吩咐青柳送去虚白室,美目睃拉顺儿,拎着壶凉茶,径直走到了一丛花根下泼茶渣。

顺儿拢着袖口,乖觉的跟了过去,两人隐在花树影里说话。

;好些日子不见你,你跟着大哥儿这阵儿都忙什么?;

顺儿呵呵一笑:;没忙什么,都是跟着哥儿东奔西跑,码头看货,铺子看账,各家应对。;

;还有呢。;紫苏柔声问,;你总不至于成日这样的忙。;

;还有,还有大哥儿新结识了些朋友,听说是金陵子弟,家里贵气的很,有时候跟着一起去游湖赏景。;

;都去了那些地方?;紫苏盯着他问。

顺儿扭扭肩,浑身不自在:;姑奶奶,您老人家想问些什么,直说就成,这东一耙西一爪的,是什么意思。;

;那前天夜里,你如何一夜未归。;

;大哥儿梳笼了个私院女儿,这几日都在那。;顺儿低声下气讨饶,;求姐姐放过,莫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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