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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钟明巍钟美芽她本是千金 类型:现代言情 作者:钟明巍 角色:钟明巍庞毅 小说钟明巍钟美芽她本是千金,大神“钟明巍”将钟明巍庞毅作为书中的主人公。全文主要讲述了: 美芽的脸蓦地一红,忙得摇摇头,磕磕巴巴地道:“没、没有,我这样的连字都不识几个,又怎么可能练过字?”“不过你字体倒是漂亮,”陈清玄又看了看那几个“钟”字,然后对美芽道,“想练字吗?那以后我教你好不好?”美芽一怔,看着陈清玄带笑的脸,她的脑中却不可抑制地浮现了另外一张脸……“不要握得太紧,你手指别这么僵硬,有什么好紧张的?你都要把毛笔给捏断了”“我从前没拿过笔啊,你都不知道,我一看到这起子笔墨纸...

第3章 在线试读

阿丑这几天很不自在,总觉得钟明巍一直在偷偷观察她,可是她又不好开口询问,到底人家也没有怎么着,而且像偷看这样的事儿,若是能被抓个现行那也就不叫偷看了,所以阿丑就更加没话说了,虽然心里又是别别扭扭的,可到底也没质问过钟明巍。
今天阿丑就更加没有心思质问钟明巍了,因为阿丑的肚子又疼了,有了上个月的经验,这一次阿丑没有着急忙慌地下山去看郎中,而是咬着牙忍着。
陈奶奶跟她说过以后每个月都会有这样的事儿,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身子孱弱又或者是因为年纪小刚开始的缘故,这种事情阿丑明显很不规律,这次也是将近两个月才又来事儿的。
阿丑半夜是疼醒的,这种陌生又熟悉的疼痛,让阿丑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想起来煮一碗红糖生姜茶喝,可是又怕吵醒了钟明巍,所以就抱着肚子忍着,可是怎么都忍不了,她开始在炕上轻轻地翻起了身子,其实也并不能缓解什么疼痛,但是只要比一味儿直挺挺地躺着忍,要好过一点儿。
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天亮啊?
浓黑里,阿丑死死地咬着牙。
“丫头,怎么了?”阿丑正忍着疼的时候,就听到房屋的另一边传来了钟明巍的声音。
“没、没什么,”阿丑忙得道,生怕被钟明巍听出来不对,她又勉强笑了笑,“你好好儿地自己不睡觉,还把我给吵醒了。”
钟明巍听着她的声音不带一丝被吵醒的迷糊,心里蓦地就“咯噔”一声,然后扶着床沿儿,就坐了起来:“丫头,你过来。”
“好。”阿丑一听到钟明巍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动身爬起来了,她以为是钟明巍要起夜方便的,也不敢耽误,忙得就穿鞋下炕了,只是肚子疼得实在厉害,刚才躺着还好一点儿,这时候下地走路,那钝钝的疼痛就陡然被放大了,阿丑的嘴唇哆嗦的更厉害了,两条腿都打着颤,好不容易才挪到了钟明巍的床前。
“我……我扶着你……”阿丑喘息着道,实在太疼了,她说话都利索不起来了。
“先去点蜡烛。”钟明巍听着她的声音,心里都着急得不得了,可是黑乎乎的他又什么都看不见也做不了。
“哦,对了,得……点蜡烛,我怎么……怎么给忘了?”阿丑道,一边又折回去从桌上取了火镰火石来打着了火,把床头的蜡烛给点亮了。
“你怎么了?”昏黄的烛光下,阿丑的满面汗水密布,嘴角泛着青灰,钟明巍着实吓了一跳,其实刚才听着她的声音,就猜到阿丑是不舒服的,可是这蓦地瞧见了,钟明巍还是吓坏了,阿丑显然比他想象得更加厉害。
女儿家都疼的
“没事儿,我没事儿……”阿丑抹了把汗,勉强对着钟明巍勾了勾唇,然后又对着钟明巍张开了双臂,“来,你扶着我站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钟明巍急得大吼,一边把阿丑扯到了自己面前,一边伸手去抚她汗淋淋的脸,“丫头,到底哪里不舒服?和我说,别一味儿忍着,听话。”
“钟明巍,我……我肚子疼……”阿丑对上钟明巍的眼,鼻子陡然一酸,再开口的时候都带着哭腔了,“我肚子真的好疼啊……”
钟明巍瞧她这般模样,都要心疼坏了,他忙得把阿丑拉着坐在了床上,他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直接把手放在了阿丑的肚子上,然后一下下轻轻地揉着,一边又皱着眉问阿丑:“是这儿疼吗?”
“嗯,好疼……”阿丑委委屈屈地道,其实她不是这样没出息的人,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罪都受过,可是一到了钟明巍面前,她就特别的没出息,不但眼泪珠子停不了,她还觉得自己都变得金贵了,特别需要被人呵护。
“上来,我给你揉肚子,别冻着了。”钟明巍道,一边弯下身去,不由分说地褪下了阿丑的鞋子,把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扯着被子盖在了阿丑的身上。
钟明巍没有哄孩子的经验,更加没有对哪个女人这么上过心,揉肚子的动作别提多生硬别扭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钟明巍啊!
阿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这样的晕眩实在让她着迷,她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原本觉得千斤重的身子,这时候已经轻柔的似是天上的一朵云。
“这样舒服吗?”钟明巍对自己揉肚子的本事很有自知之明,所以问这话的时候一点儿都不自信。
“舒服,你的手热热的……特别舒服。”阿丑小声道,脸烫得厉害,一边小心翼翼地往钟明巍的怀里又钻了钻,她又觉得自己不要脸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啊,再说了,光线这么暗,钟明巍应该不会看到她猴屁股似的脸吧?
怀里的小丫头一下下拱着,似乎是生怕他会厌恶生气似的,就这么停一下,拱一下,又停一下,然后再偷偷摸摸拱一下,带着那么多的小心翼翼和试探,钟明巍的一颗心都要疼碎了,他手上一使劲儿,把小丫头死死地锁进怀里,两个人就这么紧紧地贴着,两幅热乎乎的身子之间就隔着两层薄薄的衣衫。
阿丑不拱了,老老实实地窝在男人的怀里,耳畔是男人铿锵有力的心跳,鼻息间都是男人的味道,阿丑觉得自己更晕眩了,可是她却不飘了,钟明巍这么结结实实地抱着她,她想飘都飘不起来,她实在爱死了这种被人用心呵护的踏实感。
“好端端的怎么会肚子疼?”钟明巍的手还在阿丑的肚子上来来回回着,轻轻的,一圈圈,带着他这一生所有的耐心和温柔。
“……就是疼,女儿家都疼的,”阿丑小声道,这话一出口阿丑就觉得害羞坏了,她蓦地把脸扎进了钟明巍的怀里,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地蹭着,似是只撒娇不止的猫咪,半天,她才又咬着唇小声道,“陈奶奶说了,开始时的时候有的人是会疼的,以后……以后疼几次可能就不疼了……”
钟明巍的一颗心又疼又软,他手下的力道就更轻了:“我天天给你揉,以后都不会疼了。”
“不用天天揉,不是天天都疼的,每个月就几天……”阿丑有点儿不好意思,又在男人的怀里蹭了蹭,可是顿了顿,她又别别扭扭地道,“不过这两天你要是得空,给我揉揉也不是不行……”

肚子疼,找老熊
“我得空,日日都得空。”钟明巍忍不住勾了勾唇,这丫头是在跟他撒娇呢。
“嘿嘿,”阿丑笑了,笑得羞赧又得意,“钟明巍,你怎么这么好啊?”
“信不信,我还能更好一点儿?”钟明巍含笑道。
“还能更好?”阿丑仰着头好奇地看着他,“还能怎么个好法?”
“肚子疼,找老熊。老熊没在家,找三疤,”当下,钟明巍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轻轻地吟唱,“三疤在家里磨刀子,吓得小孩好好儿的,还疼吗?不疼啦。”
“咯咯,这又是什么?”阿丑听着他唱,眉开眼笑着,这样俗气的童谣,竟然出自钟明巍的口,这也实在太格格不入了,难怪阿丑笑得这么厉害,只是蓦地阿丑又蹙了蹙眉,忙得又不敢笑了,肚子都笑得更疼了,可是眉眼却兀自弯弯的,似是两弯新月,旁人眼里的丑丫头,这幅小模样也动人得很。
“小时候嬷嬷给我揉肚子时候唱的,”钟明巍笑道,也没觉得多不好意思,他一边又道,“她一肚子的民俗小曲儿的,天天都在我耳朵边唱,说是这些小曲儿是一代传一代的,我那个时候都给她唱烦了,嫌她聒噪,可是到现在能记住的,也就这么一首了。”
“你再给我唱一遍,”阿丑在他怀里扭了扭,“怪好听的。”
“好,”钟明巍柔声道,一边又轻轻地给他们家小姑娘唱了起来,“肚子疼,找老熊。老熊没在家,找三疤,三疤在家里磨刀子……”
“停停停!”阿丑忽然截断了钟明巍的话头,歪着头问钟明巍,“三疤是谁?”
钟明巍:“……”
“有三条疤的人吗?那的确是怪吓人的,”等不到钟明巍的回答,阿丑自言自语着,一边伸手摸了摸脖颈上暗红色的疤痕,一边小声道,“就像我这样,又丑又吓人。”
“你不丑,也不吓人,”似是被人当心戳了刀子一般,钟明巍疼得都喘不过气儿了,他捧着阿丑的脸,一眨不眨地看着阿丑,一字一字说的清楚又认真,“你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姑娘,谁都比不上。”
“也就是你才这么说,”阿丑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忽而笑着道,一边歪过了脸去,环住了他的脖子,轻声道,“不过这也就够了。”
是啊,这就够了。
于她而言,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人是钟明巍,另一种人不是钟明巍,前者她看得比命重,后者她是真的不在乎,她的心很小很小,只能装住一个人。
钟明巍感受着脖颈处的温热,蓦地把怀里的小丫头环得更紧了。
“钟明巍,你再给我唱一遍好不好?”怀里的小丫头撒娇得厉害,“从来没人给我揉过肚子,更没人给我唱过这些童谣。”
“好,今天给你唱个够,把这些年的都给你补上,”三十二岁的大男人温柔得不成样子,一遍又一遍唱给他们家小姑娘唱着小曲儿,“肚子疼,找老熊。老熊没在家,找三疤,三疤在家里磨刀子,吓得小孩好好儿的……”
……
翌日。
阿丑有生以来第一次地睡到了日晒三竿。
这一觉睡得实在香甜,浑身上下都舒坦,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惺忪睡眼,然后就对上了男人近在咫尺的脸,她蓦地一怔,打着哈欠的嘴都来不及闭上,她就这么大长着嘴直勾勾地看着钟明巍,半天才哆嗦这道:“这这这……”
“肚子好些了吗?还疼吗?”比起阿丑的惊慌失措,钟明巍倒是一脸坦然,一边说着,一边还伸手朝下探着,覆在了阿丑的小腹上,“怎么样了?”

画皮
“没……没没事儿了,不疼了!”阿丑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分说掀开了被子,慌慌张张地下了床,头也不回地朝外头跑。
昨晚儿晚上夜黑灯昏的,她倒是没觉得难为情,可是这时候大天白日的,她可做不出和钟明巍共睡一床的羞脸事儿来。
咦?
对了,她昨晚怎么就睡着了?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真的都想不起来,就记得钟明巍唱的歌谣很好听,钟明巍的手很暖和,还有,钟明巍的怀里真的好舒服啊。
啊啊啊!
太羞人了!
只是阿丑才跑出房来,就蓦地顿住了脚,她放缓了脚步,微微弯着两条腿别别扭扭地去了偏房,从大木箱子里,取出了一片棉布片来。
……
阿丑的脸自一大早就一直红着,到这时候吃饭了,看着面前的那碗热腾腾的生姜红糖水,阿丑的脸就红得更厉害了。
“快喝啊,别凉了。”钟明巍催促着,今儿吃的面条,是昨天阿丑擀好的,现成的面条过水煮一下就是了,煮好了面条,钟明巍就动手给阿丑煮了这么一碗生姜红糖水了。
“哦。”阿丑红着脸端起碗,“咕嘟嘟”地喝了起来。
“这几日就别做绣活儿了,”钟明巍一边挑着面条,一边看向阿丑,“且歇着,别累着了。”
“不做绣活儿,那做什么啊?”阿丑不以为然,瞄着钟明巍,一边又不自在地把别开了眼,心里却在嘀咕着,什么都不做,就在屋里和你大眼瞪小眼吗?
“不是想听故事吗?我讲故事给你听。”钟明巍道。
“真的?”阿丑欢喜的差点没跳起来,“讲哪本?《蜻蜓奇缘》好不好?我瞧着那封上的画儿特别好看,活灵活现的一只玉蜻蜓,还有仙山福水的,书里头可是讲神仙的吗?”
钟明巍的手一僵,默默地把那筷子的面条吃进了肚子,然后抬头看向阿丑:“不讲这个,给你讲个更好听的。”
“那成,你讲什么都成,嘿嘿,”阿丑捧着碗嘿嘿傻笑,“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小时候总缠着香嬷嬷给我说故事,可把香嬷嬷给烦死了,后来去了延禧宫,延禧宫里就养着说书女先生,只是我这样的粗做宫女哪里有福气听书?也就是远远地看着人家说书,时不时地听一耳朵,总是听不全一个故事,可馋死我了。”
“那你馋哪个故事?且说出来,我应该都能给你补齐了,”钟明巍含笑道,伸手过去把阿丑凌乱的额发拢到了耳后,一边道,“吃完了饭就给你扎头发。”
“我想听《画皮》!”
钟明巍嘴角一阵抽搐:“……《画皮》?”
“是啊,就是《聊斋志异》里头的《画皮》!人家说书先生讲得可好了!”阿丑兴奋地连面都吃不下去了,一边敲着筷子,一边激动得跟钟明巍道,“可是我就听过个开头,就听到那女鬼扒皮的地方了,后来我就出宫了,就再没有听过后头的了,可把我给馋死了,后来呢?那女鬼扒了皮之后呢?吃了那男的吗?怎么吃的?是直接挖心掏肝儿吗?还是上去扒皮或者咬脖子的?”
钟明巍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你不知道这个故事啊?”阿丑看着钟明巍的表情,难掩失望,一边端起了碗扒了一口面条,一边又去安慰钟明巍,“哦,那也没事儿,不知道也碍事儿,那么多的书,你也不可能本本都看过的,你要是好奇的话,那我给你讲讲呗,不过我也讲不完,就能讲到那女鬼扒皮的地方,故事开头啊说是一个叫王生的男人,大晚上在路上遇到一漂亮姑娘,他看着人家是好看,可是哪知道那姑娘实际是个女鬼,身上披着的是人皮……”
“我我我不好奇!真的一点儿都不好奇!”钟明巍赶紧打断了阿丑的话,他对鬼故事是真的不好奇,非但不好奇,还很……抗拒的好不好?!
“哦,那就算了,”阿丑有点儿泄气,又扒拉了几口面条,一边瞄着钟明巍小声嘟囔着,“其实真的挺好听的,你这是还没听呢,说不定听了就喜欢呢,那女鬼真的特别有意思,别看她长得如花似玉的,可是只要一扒皮啊……”
“停停停!”钟明巍简直是无语了,忙得截断了阿丑的话,当下忙得转移话题道,“我给你讲几个你没听过的故事,肯定好听。”
“那成,”阿丑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一边夹了一筷子的小咸菜,一边又好奇地问钟明巍,“有女鬼吗?有妖精吗?会吃人吗?”
“咱们说点口味清淡的故事,别那么血腥好不好?”钟明巍满肚子的叹息,面对着阿丑那双求知欲极强的乌溜溜的眼,他头一次生出了年纪真是大了的感慨,都道是三年一代沟,他和这丫头的代沟之间简直是鸿沟啊!
阿丑一顿,也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了,登时忸怩了起来,轻轻地挪了挪屁股,然后红着脸道:“嗯,好的,不听血腥的,你讲什么我都听。”
“成,先吃面,吃饭完了就给你讲。”钟明巍顿时舒了口气,继续埋头扒起了面条。
……
“那后来呢?”阿丑枕在钟明巍的大腿上,一头长发披散下来,由着钟明巍一下一下地给她梳着,“后来呢?那张生可回来了吗?”
“没有,后来张生变了心,舍弃了莺莺姑娘,”钟明巍一边轻轻地给阿丑梳头发,一边继续讲着《莺莺传》,“一年多后,莺莺另嫁,张生也另娶了,本来故事到这里也就应该结束了,可是后来有一次,那张生路过莺莺姑娘的家门,竟然要求以外兄身份相见,被莺莺姑娘给断然拒绝了,张生这才讪讪地离开,从此两人再无牵扯交集。”
“活该!这个始乱终弃的酸秀才!简直也太不要脸了!”阿丑咬牙切齿着,愤愤然道,“当初的时候,明明是他先撩拨人家莺莺姑娘的,什么山盟海誓什么地老天荒,口口声声可都是他说的,那一张嘴巴比蜜都甜,哄得了人家莺莺姑娘的一颗芳心,可是那又如何呢?当初情深意切的人是他,最后始乱终弃的还是他!真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呸!”
“是是是,这起子酸秀才最是狼心狗肺了,自以为多读了两本书就了不得了,满嘴的仁义道德,实则满肚子的男盗女娼,可恶至极,”钟明巍忙得帮着阿丑说嘴,一道把矛头指向了酸秀才,“那莺莺姑娘也是太便宜他了,按我说啊,就该找人打断他的腿废了他的手,看他以后还能不能写那起子迷惑人的酸诗文来。”
“哼,的确是太便宜他了,”阿丑哼哼着,顿了顿,嘟囔着嘴对钟明巍道,“这个故事不好,罚你再给我讲一个。”
“好,那就再讲一个,”钟明巍看着被酸秀才气得面红目赤的小丫头,忍不住勾了勾唇,一边柔声道,“再给你讲一个《秦香莲》。”
……
半个时辰后。
“啊啊啊啊!世上怎么会有陈世美这么不要脸的人啊!”阿丑顶着一头披散的乱发,气得干瞪眼,鼓着个腮帮子,活像一只气鼓鼓的小青蛙似的,“人家秦香莲是怎么对他的?这一辈子为了他简直是呕心沥血!为他侍奉双亲为他生儿育女!女儿家这辈子最好的年华岁月都扑在了他身上,可是他又是怎么对人家的?!不过是多读了两本书,心思就大了!进了一趟京师中了个状元,他就从人变成鬼了!不要爹娘了,不要儿女了,也不要人家秦香莲了!竟然还要害人性命!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啊!简直是禽.兽不如!比那个张生更加禽.兽!禽.兽!”

哼哼哼
“是是是,这陈世美真真是禽.兽不如,后来落了个身首异处,也算是罪有应得了,”钟明巍忙得附和道,一边拉着阿丑有躺在了自己的腿上,抚着她的头发,忍不住含笑道,“好好儿地听故事,瞧把你给气的。”
“可是你讲的故事都实在太气人了啊,尤其是这个陈世美……”阿丑冷哼着,“若是我见了他,肯定啐他一脸!呸呸呸!”
“不是我故事讲得不好,实在是那些酸秀才太气人,”钟明巍继续给阿丑梳头发,一边语重心长地道,“丫头,你可能不知道,所有故事里头的酸秀才九成九都是这般禽.兽不如的人,我就是想避也避不开啊。”
“哼,那我再不听你讲故事了,好讨厌那些酸秀才,”阿丑嘟囔着,顿了顿,又忽然问钟明巍,“世间真有那么可恶的人吗?”
“丫头,这世间有千千万万的人,自然也有千千万万种性子,自然就有恶人,如若不是,这大牢里头又怎么会关满了大奸大恶之人呢?”钟明巍缓声道,顿了顿,又继续道,“大奸大恶自是能被抓进大牢里去,可是比大奸大恶更加可怕的却是这些子诛心的恶人,比如张生,你不过只能骂他一句薄情,又或者是陈世美,若是没有包公,自是照旧好好儿坐着驸马爷,你说是不是?”
“是啊,”阿丑闷闷道,“所以真的特别气人,从前总觉得读书人高人一头,可是现在看来,读书人里头的败类还真是不少,而且还尽是禽.兽不如的那种败类。”
“是啊,尤其是酸秀才,花花肠子多得是呢,丫头你以后要是遇到了酸秀才,可一定要绕着道儿走啊,能离多远就离多远,一定记住了啊!”钟明巍赶紧总结这段故事的中心思想。
“嗯,我记住了,”阿丑很乖巧地点点头,可是顿了顿,又补上了一句,“可是陈先生就是大好人啊,可见秀才里头也有好的,不能一棍子给打死了。”
钟明巍蓦地一把丢开了手里的梳子,气呼呼地对着房梁翻了个大白眼。
“怎么了?”阿丑仰着头问钟明巍,一边伸手扯了扯钟明巍的袖子,“好端端地怎么忽然就不说话了?”
“哼。”钟明巍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一点儿都不想理阿丑。
耐着性子说了这大半天的俗套故事,口干舌燥的厉害,可是到头来却是白费口舌,预期的效果根本没有达到,钟明巍真的很生气好不好!
哼哼哼!
嘉盛三十二年八月二十五
京师。
御书房。
戴景峰进宫的时候,钟之衡正在用午膳,戴景峰被赵如海拦在了御书房外,这还是头一次,戴景峰难免有些好奇。
“公公,万岁爷这是在召见谁?”戴景峰问赵如海,他是钟之衡的头等心腹重臣,且身份又很是特别,所以戴景峰从来就没有被拦在门外的经历。
“慧常在在里头伺候万岁爷用膳呢,”赵如海含笑轻声道,一边又道,“您就在外头再等一会儿吧,这差不多也快了。”
“慧常在?”戴景峰更是好奇了,区区一个常在竟然能够出入御书房,而且瞧着荣宠之盛,非比寻常妃嫔,可是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竟然却从来都没有听过什么慧常在。
“万岁爷三日前才册封的,这也难为戴将军不知道了,”赵如海轻声道,瞧着戴景峰风湿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他顿了顿一边又含笑道,“慧常在运气好,从前伺候太后,如今又能侍候圣上,哪里是寻常女子能有的福分?”
戴景峰一怔,顿时明白过来了,一边小声对赵如海道:“万岁爷竟直接将一个区区宫人封为了常在?”
“是,慧常在甚得圣心,且又是太后身边的人,万岁爷自是不能委屈了慧常在。”赵如海道。
戴景峰点点头,就没有再出声了,只是心里却兀自觉得纳闷不已。
前几日,锦衣卫奉命调查慈宁宫的一位宫女,这样的小事儿他原本是不在意的,交代给手下去办也就是了,可是这还是钟之衡破天荒第一次让锦衣卫去查一个区区宫人,他心下好奇,就随口问了一句,结果他手下的禀报让他着实受惊不小。
那女子名叫静慧,爹娘都是徐府的下人,这静慧出生于嘉盛元年七月初七子时三刻,正是真贤皇后殡天之时,当时徐氏一门觉得这静慧不吉,当场就下令处死了其父母,连带着她这个刚落地的娃娃都要丢到河里去,是太后心生怜悯,救她一命,后来就把她送上了五台山,所以这女子自幼生长于佛门,一直伺候太后礼佛,从来就没有下过五台山,只是今年太后身子不爽,不便出宫,这才让人把静慧接来宫中伺候,没想到才没几日就引起了钟之衡的注意。
戴景峰心中甚是纳罕,这世间竟还有如此恰巧之事,当真是令人咋舌,不过他当时倒没想到钟之衡会封她这个不吉之人为嫔妃,他还以为就钟之衡对真贤皇后的情意,势必要下令处死这位叫静慧的女子,他当时还为那静慧惋惜,好端端地待在山上青灯古佛一辈子,虽是寂寥,却好歹能活命不是?何苦要下这一遭山呢。
戴景峰心里正想这事儿,就听着赵如海道:“常在,您慢走。”
戴景峰这才回过神来,蓦地转过头去,就瞧着一个纤细窈窕的女子从御书房中走出,戴景峰瞧着她一身宫缎素雪绢裙心中暗暗称奇,这样素净的娘娘倒是少见,他难免就朝那位慧常在的面上看去,登时就目瞪口呆住了,这人的长相……
慧常在缓步从御书房走出,淡色薄唇紧绷着,没有任何表情。
“戴将军,万岁爷在里头等着您呢。”赵如海瞧着他这般模样,好心上前提醒。
“是,多谢公公。”戴景峰忙道,一边又忍不住又别过去看了一眼慧常在远去的背影,这才转身进了御书房。
……
“属下拜见万岁爷,恭请吾皇圣安!”戴景峰匆匆进来,给钟之衡行跪拜大礼。
“怎么了什么事儿?”钟之衡看着戴景峰,一边慵懒地端着茶碗,一边对着戴景峰抬了抬手,“起来说话吧。”
“是,多谢万岁,”戴景峰起身道,一边对钟之衡道,“启禀万岁爷,昨儿晚上,太后派人出京了,瞧着模样应该是去宁古塔的。”
“哦,何以见得?”钟之衡一边喝着茶,一边懒洋洋地看着戴景峰。
“万岁爷明鉴,那人乘夜色出京,赶着一辆大车,车里装着两大箱的药材,五百两白银,还有许多棉被褥子,必定生是去宁古塔无疑,”戴景峰道,顿了顿,又补上了一句,“车上还装着一小匣的宫廷秘制的冻疮膏。”
钟之衡的手一顿,将茶碗放在了桌案上,半晌才点点头:“是了,除了宁古塔,还会去哪儿呢?”
“那可要拦截吗?”戴景峰忙得询问,“那人赶着车上路,必然走的慢,不出一日也就能追上了。”
“算了,”钟之衡摇摇头,一边叹息道,“宁古塔这时候怕是冷得很了,不朝宁古塔送点儿东西过去,太后怕是日日夜夜都得提心吊胆了。”
“那……可要派锦衣卫暗中跟着去宁古塔吗?”戴景峰又问。
“不用了,你刚刚不也是说了,那车上都有些什么物件了吗,再跟着去又有什么意思?”钟之衡缓声道,一边抿了口茶,一边忽然又道,“是太后亲自吩咐人去宁古塔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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